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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和赵银花都讪讪的笑，一叠声道：“哎呀这我们就放心了，放心了！”
这会儿两妯娌都肉疼着哩，光是采买这些家伙什，就将自家男人刚发的工资给挥霍一空了！
江兰兰：……这戏演得挺好，下次别演了。
两家人分别干活，但做的事情都差不多，陈家洗菜江家也洗菜，江家切菜了陈家也切菜。
不过江兰兰抽空瞅了一眼陈家洗好的菜，撇撇嘴，暗道这家人真是不讲究，连做给客人吃的东西，也是瞧着就不咋清秀干净。
菜就洗一道，有的菜帮子上的泥都没去掉……啧。
当然了，她可没有这么好心去提醒她们，挑剔的顾客们会教他们做人的。
第47章
陈家确实是会打算的, 他们一家子人多，大的小的齐上阵，很快就将备菜的工作做好出门了。
临走前还得意地看了看何秀英, 那小眼睛仿佛会说话：看吧，咱们自己也能摆摊！
江家人自然反应平淡，摆就摆呗, 各凭本事就行了，难道还能被气到啊。
不过前脚面无表情, 后脚江家人来到纺织厂门口的时候, 表情简直要裂开了。
哦豁, 自家摆摊的位置上正站着陈家的几个女菩萨呢！什么人呐！
江茂竹傻眼了，
要上前理论, 何秀英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 别去，说到底这里的位置都是大家随意占的, 人家要摆咱家位置，还能有啥办法，等下吵一架还耽误时间。”
江兰兰则压根就没有想去跟人碰面, 她迅速在附近看了一遭，指着厂子另一边的一个位置说道：“咱们在那边摆, 离她们远些。”
何秀英看了看, 也觉得行。虽然没有之前挑的那个位置地段好，但是只比门口远了几十米, 这也不算啥，现在回头客多, 摊子不显眼也没关系。
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骂了句：“真是遭了瘟, 做得也太绝了！”
位置定好了，三人就赶紧推着板车往那边去，熟练地整理好一应物什，再将“美满食铺”的牌子打出来，准备就绪。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厂里出来了，那伙人左右看了看，其中一个人指了指美满食铺这边，立刻那伙人就一窝蜂似的走过来了。
“你们换位置了呀，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没来呢！刚往老地方一看，嘿，人脸都对不上！”为首的年轻姑娘声音清脆，很有一股子灵泛气。
谁让江兰兰长得白白净净又漂亮呢，来过一次的顾客都认这张脸呢！
何秀英赶紧拿着小本本过去招呼她们坐：“咱们无特殊情况都出来摆摊，就是位置不定，要大家费心找一找了，今天点什么菜，咱们上了几样新菜，一早去市场上买的，新鲜着哩！”
她没念过书，还是前些年上过村里的扫盲班，认得的字不太多，但在写菜单上，也有自己的智慧。
比如鸡蛋就画一个圈圈，肉会写，空心菜就画一根杆杆再加两片叶子，不好画的，就提前告诉江兰兰自己画的某个符号代表什么，在配合上几乎不会出错。
姑娘们凑在一起吃饭，都出一样的钱，摊子上菜量十分足，平摊下来根本不贵，所以点起菜来都十分大气。
“来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烟笋炒肉、一份辣椒炒肉，再来一份煸空心菜杆、一份苦瓜炒蛋！”姑娘瞧了瞧摊子上的备菜，熟练地点起来，还朝着同伴介绍道，“他们家空心菜杆简直绝了，你们等下就知道了。”
何秀英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拿着单子递给江兰兰了。
江兰兰一瞧，嚯，六个姑娘点了五样菜，一样叶子菜都不吃呐！
她下菜豪迈，这五个菜胃口大的男人们吃都非常够了，于是朝着那边说道：“同志，你们要不要减一个菜？可能吃不完呢！”
姑娘们都笑了，她们指着其中一个瘦瘦的女孩说道：“就点这么多，吃得完！她胃口可好了!”
那瘦条条姑娘也不扭捏：“对，菜要是真好吃，我能吃四大碗饭！”
知道人家吃得完，江兰兰也不多说，操起锅铲利索地开始炒菜，不一会儿，喷香的味道就开始四处弥漫了。
这会儿根本就不讲究油烟问题，不远处的人们闻见这霸道的香味，纷纷到处张望，寻找味道的来源。
这一桌是来得早的，没等她们的菜炒完，顾客们就陆陆续续地都来了。
“噢哟，有新菜式了！”不少人第一时间都去看备菜的筐子，都点点头，果然干净卫生。
“老板，那边她们在吃的酸辣土豆丝给我来一份！闻一下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光瞧着就好吃！”有老客户脑袋一探、眼睛一瞟，赶紧说道。
依旧是生意爆好的一天，江家三口人照例忙得脚不沾地起来，好在今天菜备得足足的，江茂竹不用跑来跑去地买菜洗菜，极大地提高了效率。
反观陈家人那边，倒也零零散散来过几桌客人，但冷冷清清的，好像评价并不怎么好。
不过江家人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什么陈家李家还是王家了，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根本一点偷闲的时间都没有啊！
陈家摊子上。
一溜儿排排站了陈老太、陈红静、李贵和赵银花，刚送走两个客人，还差点起了争执。
因为他们的菜量太少了，还缺盐少油，一锅菜炒得浆糊似的黏哒哒，两个青年强忍着不快好歹就着菜吃了一碗饭，就在最后几口的时候，竟然一筷子夹上来一根肥肥大大的青虫！
这能忍？青年站起来找老板理论，结果陈老太死活不承认那是虫子，险些跟人干起仗来。
要不是陈红静跟赵银花死命拉着，这一架还真就打起来了。
等这俩客人走了之后，陈家就没有生意了，都站在那里眼睛不住地往江家那边的摊子看，心里酸极了。
虽然两家相隔的距离有点远，根本看不清摊位，但是人家那边摆了好多桌子，每个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一看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啊。
哎，都是一样的摆摊卖炒菜，江家咋就这么多食客呢？
反思来反思去，最后陈老太一拍大腿，说道：“肯定是江家那个丫头长得太招人眼了，一大堆男的跟蜜蜂子见了花一样嗡嗡嗡地都飞过去了！”
李贵也说道：“肯定是他们笑得太讨好人了，别人都不好意思不吃他家的饭菜，切，我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出来卖笑的，这我可笑不来！”
赵银花没什么高见，她看来看去，觉得是自家的菜太少了，饭也不是像江家那样续饭免费不限量，犹豫了一下，就说：“要不咱们把菜也做得满满的一大碗，续饭也免费吧。”
陈红静看她二嫂一眼，不是很赞同，她是读过初中的，会算账：“菜的量做大了，人家本来要点两碗的，也只点一碗了，饭也是这样，要是免费，这些工人这么能吃，还不得将咱家都吃垮了。”
赵银花想说人江家也没见吃垮啊，咋咱们陈家就不行了……但她向来没啥话语权，见小姑子这么说，也就不说话了。
反思到最后，除了赵银花，这一溜儿陈家人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好发呆的发呆，摆弄蔬菜的摆弄蔬菜。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两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陈红静眼睛一亮，直直看向那边。
等人走近了，她就不仅眼睛亮，脸色也都微微地红了。
她悄悄在这两人脸上逡巡了一遭，觉得这简直是她这几年来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青年了。
顿了一下，陈红静撩了撩头发，扯了扯衣服，忙走到两人前面：“两位吃饭吗，咱们摊子的饭菜好吃实惠，您们来尝尝。”
俩青年中那个眉间有一道疤、肤色稍黑的挑挑眉，吊儿郎当地问：“你们姓江？”
他心里有些疑惑，这位置也是对的，就是在厂门右边一百多米的大树下，但明明朋友说那姓江的摊主家生意每天都很好啊，咋这么冷清？不是诓他的吧！
陈红静脸上的笑尴尬了一瞬，正欲解释，一旁的陈老太赶紧插嘴麻利地说道：“对对对，小伙子想吃什么菜？就来俺们摊子上吃，保准你们满意！俺家有猪肉，有鸡蛋，还有——”
另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淡漠地看了眼陈老太，朝着前头指了指：“我们去那家。”
他遥遥望过去，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忙活着，熟悉得很。
“行，当然是听你的。”眉上有疤的青年顶了顶腮帮子，也觉得那边人声鼎沸的，一看就热闹，扭头就跟陈老太说，“婶子，咱们改天再来光顾你家摊子啊！”
表情淡漠的青年身高腿长，看也不看陈红静跟陈老太一眼，直直就往前走去，眉上有疤的也赶紧跟了上去，气得陈老太站在后面叉着腰大声“嘀咕”：“一个个的真是眼瘸，江家那招蜂引蝶的玩意儿就这么香？”
陈红静赶紧劝：“奶，别这么说人家，不好！”
她说着，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离开的人的背影，生怕自家的形象在他们面前受损。
经过刚刚的打量，她觉得皮肤白那个青年更好看，哪哪都好看，她要是跟人家处对象……
陈红静的脸又红了。
但下一刻，她就看见这个被相中的青年霍然回头，没有看她，看的是她奶奶，眼神凌厉，似一块冰一样。
等人离得远点了，陈红静皱着眉头朝陈老太发脾气：“娘，我们是在做生意！你说这些做什么！很赶客的知不知道！”
陈老太本来就心里有火，闻言眼睛一瞪，戳穿她：“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在想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翻了？那俩人一看就不是职工，长得好看有啥用？不如你大哥二哥这种踏实的！”
陈红静恼羞成怒，脚一跺，不跟她娘说话了。
“哎，嘉深，刚刚那姑娘是看上你了吧？”眉上有疤的青年撞了撞好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卫成彬，闭上你的嘴。”被撞的人正是顾嘉深，他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是很喜欢被人磕磕撞撞的，哪怕卫成彬是他从小就熟悉的朋友也不行。
“啧，你咋区别对待呐，上回我爸问你找对象的事情，你咋不让他闭嘴！”卫成彬没好气地说道。
顾嘉深冷冷瞧他一眼，懒得说话。
卫成彬倒是不在意好友的态度，反正顾嘉深从小就是这副冰块脸，他都被冻习惯了。
“说起来，我厂里的朋友明明说的就是刚刚那个位置啊，怎么换人了，那个摊子一看就不好吃，人都没有一个。”卫成彬嘟囔道。
他可就是听说这里摆了个特别、特别好吃的饭食铺子，才兴高采烈地带着顾嘉深过来的，这要是不好吃，多打脸呐，回头他爸妈还得唠叨他，说不如在家里吃。
“前面的才是。”顾嘉深望着前方正在挥勺的江兰兰，淡声说道。
今天没有听见什么心声，看江兰兰在一方小空间里脚不沾地地腾挪，他猜肯定是太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了。
嗯，清净得有点不习惯。
“你咋知道？”卫成彬也看过去，不由得点点头，“瞧这爆满的生意，我那朋友应该就是说的这家！”
顾嘉深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从卫成彬咋咋呼呼地描述他朋友说新来的江姓摊主家的饭菜多么好吃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了。
第48章
等两人走近, 何秀英正好点好一桌菜，见有人来赶紧递了菜单准备先引人坐下，正好有一桌刚走, 桌子还没收拾。
“两位吃点啥，咱们这儿——”何秀英惊讶，“小顾？”
顾嘉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忙打招呼：“秀英婶子，忙着呢。”
“哎呀小顾啊, 你咋来县城啦？快坐快坐, ”何秀英笑得眼睛眯眯的, 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一桌的狼藉，“你们先在这边坐下, 桌子我叫你茂竹叔赶紧来收拾！”
“我来新华书店买书, 婶子，抹布在哪里, 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您去忙其他的事。”顾嘉深没有坐下，“那边那桌好像要结账了, 婶子您先去。”
何秀英“哎、哎”了两声，一边大声喊：“茂竹, 快来收拾桌子”, 一边赶紧去给人结账。
顾嘉深说自己来就真的自己来了，他很快就找到推车上晾着的干净抹布, 又拿了个装残羹剩饭的盆，在卫成彬的目瞪口呆中三两下就收拾好了桌子。
“不是, 哥们，你认识这家摊主啊？你你你还笑！还给人擦桌子！”
他简直瞠目结舌了好不好！这还是顾嘉深吗？顾嘉深会笑得这么乖巧？不不不这真不是他认识的顾嘉深……
顾嘉深不理他, 拿着抹布和盆走开，中途见到江茂竹，才喊了人，抹布就被接过去了：“快坐下快坐下，哪能要你弄这些呢！”
他脸上还是带着点笑，跟着过去把手给洗了，这才不急不忙地重新回来坐下。
“认识，我们村里的叔婶。”顾嘉深这才回答卫成彬的问题。
卫成彬拍了下他，心想你们村我又不是没去过，就没有一家事跟跟你熟的，这还扯上什么叔啊婶的了，正要继续发问，何秀英已经过来了：“小顾啊，这是你同学吧，吃什么菜，尽管跟婶子说，婶子让兰兰给你们炒！”
顾嘉深还没有说话，卫成彬赶紧扬起笑抢着说道：“对对对，婶子，我们是同学，听说您们摊子上辣椒炒肉跟空心菜杆子都特别好吃，我们先点这两样，再来一个蔬菜就成！”
“好好好，先等等，兰兰很快就炒完上一桌的菜了。”何秀英在纸上记下，笑得很和蔼可亲。
等人走开，卫成彬凑近顾嘉深，轻声调侃：“兰兰？你心上人啊？”
他就没见过顾嘉深对哪家的长辈笑得这么“奔放”过，就是面对他爸妈，那都还含着一丝礼貌的矜持在里头呢，哪里像在这路边的摊子上一样，简直，啧，骚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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