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转身回房,关上房门
此时萧俪正倚在窗边,目光悠远的看着江景,面上虽无表情,但日光笼罩了她半个身子,衬得她整个人都阳光鲜活了起来。
平心而论,萧俪身姿修长,剑眉星目,长得算是顶顶好看的了,伺候她一遭,能换父亲安康,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柳修筠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在女人震惊的目光中,将窗户缓缓的合上。
他站在她面前,二人仅有半臂之隔,萧俪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他。
真到了这时刻,柳修筠心中的羞耻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慌乱的躲开了目光,一时之间怎么都张不开口。
犹豫了片刻,他知道父亲的病必能再拖了,强迫着自己扬起了一张媚脸“萧娘子,我伺候你午睡吧?”
第7章
“萧娘子,我伺候你午睡吧?”
青天白日的,萧俪看着柳修筠眉眼之中的春情媚态,不知怎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失望。
她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想要拉她衣袖的手。
柳修筠的手僵在了空中,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堪之色,他尴尬的将手慢慢收了回去,拢在袖中。
萧俪看他这难堪的模样,心底又有些不忍,轻声告诉他:“你不必如此”
屋内的气氛太过尴尬,萧俪转身欲走。
柳修筠望着萧俪快要消失的背影,慌了,他以为萧俪要让差役将他带走。他快步向前,追了过去,在萧俪将要打开门的一瞬间,拽住了萧俪的手。
“你不喜欢主动妖媚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楚楚可怜的?还是矜持羞涩的?哈哈哈哈,你说呀,我都可以。”
萧俪转过身来,柳修筠面上一偏痴狂,嘴上吃吃的笑着,说着些放浪形骸的话语,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眼角却渗出了泪珠。
但她实在是不明白,他今日突然来这一出是为什么?
萧俪在脑中猜测着,是不是修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做交换,让她来救他和父亲出火坑。
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这不都是原身造的孽吗?把一个好好地人,逼到了这份上。
她本来就是要帮他的,只是觉得如果一上来就给柳修筠掏心掏肺的说,就像是无事献殷勤,怕他误会,却没想到这不说误会更大。
萧俪觉得还是把话说开比较好,她柔声问到:“你是不是有事想要我帮忙?你说就是。”
柳修筠没料到萧俪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这个,面上的表情都愣住了,半响才点了点头道:“是”
“我会帮你的”萧俪郑重道
“为什么?那你到底图什么?”柳修筠不可置信,他现在觉得他一点也看不透萧俪。
这话把萧俪问住了,如果是萍水相逢,确实不必做到如此。
编一个吧,但是貌似理由也不好找,除了一见钟情,好似没有什么过得去的理由了。
此时承认了身份,那么就相当于让他接受,害他的,和将要帮他的人是同一个人,而且还要和这个人朝夕相处,可能会疯掉的。
萧俪犹豫了半响,想着豁出去吧,先安抚着他,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原身所犯下的罪孽。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了,把他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平平静静的过下半生,他们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萧俪心一横,期期艾艾的说到:“图你”
果然,柳修筠的眼眸的睁大了,眼底一片震惊之色。
萧俪补充道:“我那晚上一见你,就觉得喜欢,所以想帮你。”
柳修筠得了这话,心中一片茫然,他从来没往这想过。
转瞬又觉得不对,既然喜欢他,那更没有道理在当夜不碰他,若说是正人君子,那又为何会花钱□□?
追问道:“那为何要做柳下惠?”
“真正的喜欢是会尊重对方的意愿,自然是要你心甘情愿才行。”
柳修筠只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萧俪轻轻挣动着手臂,柳修筠才察觉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慌张的的放开了,极快的将手缩了回来。
他试探的问道:“那……那能不能帮我给我父亲请个大夫”
“这个你放心,我刚刚出门就已近安排柳絮去请了,这会应该已经去了。”
柳修筠只觉得这好消息来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萧俪看着柳修筠面露喜色,也跟着高兴,索性都告诉他:“今早上,你和你父亲谈话的时候,我和差役石磊商量好了,那船底太过糟乱,不适合你父亲养病,等到夜间无人的时候,就将他接出来。”
柳修筠喜极而泣,两腮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擦了擦。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问道:“我想去看看父亲,听听大夫怎么说。”
萧俪面露难色
柳修筠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行吗?”
“你们身份毕竟比较敏感,今夜就能将你父亲接出来了,现下还是不去为好,免得去的太频繁,惹人注目,再说现下大夫已经去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晚上再去陪着就是。”
柳修筠知道是自己心急了,现下确实不能张扬,便乖乖的应下了:“好,都听你的。”
萧俪察觉到柳修筠眸中的一丝失落,提议道:“我看着官船上也有小型的集市,不如我们去逛一逛吧,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买些衣服。”
“好”柳修筠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还是萧俪的袍子,确是是很别扭,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了。
“走吧”
柳修筠一路跟着萧俪下楼,到了一楼大厅口,就听见有人远远的叫了一声:“小姐”
身侧的萧俪应了声。
跑过来两个女子,一个十八九岁,身量纤细,一双眼睛倒是很灵动,透露着一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头。另一个年级小一些,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晒得黑黝黝的。
萧俪问贴心的和他介绍道:“这是我刚刚给你提过的柳絮,是我的侍女,这一位是……”这个是第一天上船给她引路的小丫头,虽说打了两次交到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那小丫头很有眼色,极快的接过了萧俪的话,给大伙打着招呼:“萧娘子,小的叫金竹”
萧俪朝她笑道:“金娘子”
柳修筠记起来了:“刚刚萧俪就是说,安排了柳絮去给他父亲请大夫。”
他朝二人微微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心中却想问问柳絮,他父亲如何了。
萧俪却好似能读懂他的心事,立刻就问了柳絮“大夫看了怎么说?”
“回小姐,大夫说是湿气侵扰,加上病人年纪大了,突逢变故伤心惊惧,导致血脉堵塞,从而半边身子有些发麻。只要能住到干燥宽敞的地方去,每日多多走动,就会自愈。至于现下人身子虚弱,最好是用些温补的方子,再配以食疗即可。”
柳修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感激的朝萧俪看了一眼,萧俪也朝他笑了笑。
他们二人默契的样子,落在这两小丫头眼里,却好似有那么一丝蜜里调油的味道,惹得她俩揶揄的笑着。
柳修筠面上微微一红,萧俪清了清嗓子道:“知道了,你去给柳公子的父亲安排住处吧”
“是,小姐”
柳絮欲走,萧俪却又叫住了她:“给我些碎银子”
柳絮往柳修筠身上看了看,眨巴着眼睛,将随身的钱袋子解了下来,慢慢的递给萧俪,苦着一张小脸道:“小姐您可得省着点花呀。”
“知道啦”
别过她们之后,萧俪就带着柳修筠来到了甲板之上,靠着桅杆的周围确实有四五个摊贩。
已经有不少人围在摊前挑拣着。
萧俪带着柳修筠挤了进去,还真有卖衣服的,萧俪侧身让出个空档出,让柳修筠近前来:“你快看看,有喜欢的吗?”
柳修筠正瞧着一套月牙白的袍子,他喜欢这种简洁素朴的款式,但那腰封之上却镶嵌了一对莹白的玉牌,看上去价值不菲,闻声忙把眼睛挪开,落到那件湖绿色的袍子上,“挺雅致的”
萧俪伸手将袍子拿过来,在柳修筠身上一比划,余光已经扫到了那套月牙白的袍子,“料子太粗了,穿着不舒服”
摊贩在旁忙道:“小店有苏锦所织的月牙袍,面料柔软轻薄”
萧俪指着刚刚柳修筠看的那件袍子问:“可是这件?”
“对,这件是白色的,还有一件宝石蓝的,在下边。”摊贩将底下那件宝石蓝的也拿了出来,同刚刚那件并排摆着。“您别看他素净,但是却是满绣了暗纹的,行动之间若隐若现,既高级又不张扬,公子皮肤又白,穿上肯定好看。”
“行,都包起来吧”
“太贵了,一件就行了”柳修筠在边上小声的劝着。
摊贩高兴地道:“好咧”转而去堵柳修筠的话头道:“公子安心收着就是了,小姐心疼着您嘞。”
这一瞬间,萧俪仿佛体会到那种霸道总裁的快乐。
萧俪也不指望柳修筠能主动选了,便做主道:“再挑两身适合四十来岁男子穿的,料子也要好,一起包起来,送到二楼,弟四个房间。”
买了衣服自然要买首饰,萧俪见别的男子都用簪子挽发,柳修筠用的布条,自然是要给他安排,带着他便往边上的首饰摊子去。
回首之间,萧俪就撞上了一个男子,紧接着就是一声娇呼声:“哎呦,不长眼的,你往那摸呢?”
萧俪见是个年轻的男子,妆画得很是浓烈,捂着胸口,赔礼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
那男子一见萧俪容貌,顿时软了声调:“不打紧,不打紧”
此时远处一声呵斥:“小贱人,老娘一时不在,你又在勾引谁呢?”
那男子眼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张的地向那女子小跑过去,依偎到那女子的怀里,娇怯怯地解释道:“姚娘你误会了,是那个娘子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罢了。”
那女子身材高大壮实,嗓门也粗,并不理会那男子的解释,抓着他的手,就往这边拖,到了跟前,打量着萧俪道:“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摸他了。”
萧俪还没说话,那女子目光就瞥到了柳修筠身上,像是见了了神仙公子一般,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萧俪将柳修筠往身后护了护:“刚刚我转身太急,撞了一下这位公子,你不要误会。”
那女子立马就换了副面孔,满脸堆笑的拉着萧俪的手,套近乎:“我是个大老粗,刚刚说话急了,胡言乱语,妹子别往心里去。”
萧俪不想和她纠缠,抽身欲走:“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那我们告辞了”
“诶,妹子你别走啊,边上这位,是船上的小牙子吗?”
第8章
萧俪大概能猜到‘小牙子’指的应该是暗中在船上做皮肉生意的男子。
心中又气又笑,面上也就没了好脸色,厉声呵斥:“你嘴巴放干净点,他是我夫君。”
“诶,妹子别生气,咱再商量商量。”
那人拉着她的手,还要来纠缠。
萧俪并不想理会她,挣开手,回头见柳修筠愣愣的站在她身后,脸上微微发红,想来是被气的。
也管不了许多年,牵起柳修筠的手,从那女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
赵怜儿看着自己妻主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粘在那男子身上,心中有些吃味,他上前摇了摇女人的手,娇俏的说到:“姚娘,咱回去吧。”
姚簧恍若未闻,痴痴的望着柳修筠消失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个尤物啊”
赵怜儿跟着姚簧也有三四年了,自然知道她喜新厌旧,如今自己年岁慢慢大了,却连姚家的门也没进,只是被将养在外面,做个外室。姚簧兴致来了,就来睡那么一两晚上的,如今若是得了这么个男人,自己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心下警铃大作,试图转移姚簧的心思,也顾不得体面了,垫了垫脚尖,在姚簧耳边轻声道:“妻主,我前两日学了个‘彩虹桥的新玩法,咱回去试试吧。’”
“哎,去去去,还搭‘彩虹桥’呢。”,姚簧声音大,引得周围人的目光都汇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赵怜儿小脸瞬间就白了。
姚簧并不在意找怜儿那惨白的小脸,在他腰身一扫,继续嚷道:“哼,你搭得了几刻钟,没得败坏老娘的兴致。”
姚簧生气的走了,赵怜儿愣了一会,周遭人都望着他发笑,他只得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待到了房间,姚簧一个人坐在窗边生闷气,赵怜儿倒了一杯茶水,做小伏低的来到姚簧身侧:“妻主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姚簧浑不在意刚刚给了赵怜儿难堪,这会子又和颜悦色的问他:“你说刚刚那男子,真是她夫君吗?”
赵怜儿回想了一下,心道‘谁好人家的正君,穿衣打扮是那样的做派呀,保不齐的就是个卖的’但他又不想说出来,只凌磨两可的道:“这,奴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小姐说是,大概就是吧。”
姚簧瞥了他一眼,不满道:“肯定不是。”
姚簧心里烦闷,她也不指望能和这蠢男人说上一块去,她犹记得以前这小怜刚被她买回来的时候,还是身量娇俏,腰肢曼妙,巴掌大的小脸也让人生怜,便给他起了小怜这么个名字。
如今被她娇养了几年,好吃好喝伺候着,是腰也圆了,脸也大了,看着越发的倒胃口。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起身就走了。
姚簧在船上瞎转悠,船就那么大,又不靠岸,她就不信了,找不着这个小牙子。
萧俪牵着柳修筠匆匆回了房间,一路上萧俪也是气鼓鼓的,这破女尊社会,还真是不把男子当人看,柳修筠出门这两趟,听了多少乌糟话,难不成就因为他穿的衣裳不成,真是人眼睛脏,看什么都觉得脏。
萧俪在心里发狠了半天,进了屋都还觉得气不过。
抬眼看柳修筠,发现他连耳尖都染红了,神色别扭的很,才察觉到自己还牵着人家的手,连忙放开。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看那女人打你主意,害怕你的身份暴露,一时情急,才那个……,你别往心里去。”
柳修筠手上一空,心里也空了一瞬,他慢慢的将手拢回袖中,指腹在萧俪刚刚握过的地方摩挲,面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他越过萧俪,来到窗边的小桌子前,挽起袖子,沏了一壶茶茶水。
萧俪见状也跟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柳修筠洁白的手腕上。
柳修筠递给她一盏茶,萧俪忙把目光转向茶盏,
她接过茶盏,以为他心里还难过,柔声劝道:“你别为那烂槽子的话生气,这船上什么样的烂人都有,不用把那些话放心上,为那些烂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柳修筠见萧俪比他还激动,心中莫名的又有些舒爽,他品着茶水,故作镇定:“我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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