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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伸手，江鱼立刻往后靠，眼神警惕。
周屿一顿，“很疼吗？”
其实不是很疼，但是吓了她一跳，江鱼开口：“你说呢？”
“我没使劲。”周屿看她的样子，逐渐开始怀疑自己，他开口道。
江鱼不说话。
周屿看她几秒，低下头，“呐，给你弹回来。”
面前突然多了个脑袋，江鱼看着他黑乎乎的头顶，心脏突然快速跳了几下，她抬了抬手，却是把他的头推开。
“幼稚。”
她力道不大，周屿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笑着准备抬头，脑袋突然晕了下。
江鱼看他往后要摔，不知道他头晕了，只以为自己力气大了，她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他，但轮椅没刹住，她突然起来，一下没站稳，她轻呼一声。
周屿脑袋黑了一瞬，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小手拉住，听到她轻呼一声，下意识把人往自己这边拉，江鱼一下撞进他怀里。
轮椅往后滑，被一个石头卡住停在原地，两人也一起往后又退了两步周屿才扶着江鱼堪堪站稳。
他胸口起伏，睁开眼，低头看着江鱼的头顶，心脏还在狂跳。
他被她吓了一跳。
江鱼也被吓了一跳，她靠在他怀里，一时没有动。
好几秒，江鱼反应过来要后退。
周屿突然收拢手臂。
江鱼猝不及防又被抱回去。
她脸已经爆红，伸手推他，“放开。”
“江鱼。”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鱼一顿，以为他要说什么。
周屿沉默了下，突然低声道：“我心跳好快。”
江鱼：“？”
“一会我要是晕倒了，你记得给我叫救护车。”
江鱼：“……”
江鱼用了点劲把人推开，周屿这次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江鱼抬头瞪他。
周屿抬手捂住心口，觉得自己心脏仿佛要跳出来，却看着她笑。
江鱼看他这副样子，笑的…勾人的样子，莫名有点气，突然抬脚就踩了他一脚。
周屿没防备，立刻“嘶”了一声，他抬着脚，嘴里喊着：“好痛。”
江鱼已经转身去拉轮椅，“活该。”
周屿低头看鞋上面的鞋印，又抬头看她，“哎。”
江鱼不理他。
“做我女朋友天天给你踩。”
“滚。”
周屿忍不住轻笑。
江鱼弯腰拉轮椅，耳朵甚至到脖子已经是通红一片。
后来两人谁也不愿意坐轮椅，两人并排走着，轮椅被一人一个手推着在前面。
道路两边都是吃饭的地方，刚好又是下班时间，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江鱼觉得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也更多了，她目不斜视，但想到什么，她突然忍不住嘴角轻弯。
才刚笑了下，周屿这时莫名转头看她。
江鱼收回笑容，“看什么？”
“你笑什么？”
“没笑。”
“偷笑我？”
江鱼一秒又弯起唇。
她是想到那个父子骑驴的寓言故事，开始父亲骑，后来儿子骑，再后来两人一起骑，最后两人都不骑。
然后莫名其妙想到他们两个人骑着驴在街上走的场景，突然就很想笑。
周屿看她憋不住笑的样子，刚又要说话。
江鱼突然松了轮椅，“自己推吧。”
周屿：“？”
周屿另一手很快也拉住轮椅，才偏头看她，江鱼转开脸看另一边，把视而不见演绎了个明明白白。
周屿忍不住勾起唇。
但是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因为江鱼越走离他越远了，是横向的远。
看着离自己已经一米多远还在默默往路边移的江鱼，周屿出声：“你什么意思？”
江鱼转头：“啊？”
周屿愣了下，她脸上有点无辜，好像在说你说什么，她很少这样，这样有点灵动的样子，周屿心动一瞬，气笑出声：“躲那么远干什么？”
江鱼抬头看看他头顶的路灯：“你太亮了。”
周屿：“……过来。”
“跟谁说话呢。”江鱼蹙眉。
周屿无奈道：“该转弯了。”
“……哦。”
江鱼走过来，周屿偏头看她，突然笑着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江鱼皱眉正想说一直摸她头干嘛，周屿已经收回手开口：“到了。”
江鱼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人到了店门口，店面不算大，正是饭点，人不多不少，外面也放了桌椅。
江鱼指了个位置，“就坐这吧。”
周屿点头，把轮椅放一边，两人坐下，很快点了面，江鱼左右看。
这里附近应该有大学，还有初中。
江鱼在看周围的人，周屿在看江鱼。
看她眼神看着哪里，他也转头看去，转回头，他主动道：“这附近有两个大学，平时很多学生来吃。”
江鱼收回视线，看他，“你经常来这里？”
“来过几次。”
“你不是一直在国外？”
周屿正低头擦桌子，闻言一顿，他抬头，“好奇我？”
江鱼沉默看他。
周屿也不尴尬，笑了下，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国外？”
“查的。”江鱼故意道。
“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江鱼有一瞬气哽，他总是突然这样来一句，短暂安静，她说：“跟高警官怎么认识的？”
周屿刹那惊讶，随即心里有点慌，但是面上不显，他说：“偶然认识的。”
江鱼看他几秒，如常点点头，她已经转开头看别处，好像真的就是随口一句。
周屿却没放松，他继续擦着桌子，“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我随便问的。”江鱼道。
“哦，还想知道什么？”
“不问了。”
“怎么了？”周屿莫名。
“没意思。”江鱼转回头，看着他。
周屿呼吸都轻了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认真起来，还有点要翻脸的意思。
“你都不说实话。”江鱼道。
周屿顿了下，“真的是偶然认识的，有一次跟我哥吃饭，旁边有人打架，店员拦不住，他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警察……”
江鱼看他着急忙慌解释，有一刻突然有点后悔，她是不是不该试探他？就因为几句话……
刚要说话，这时店员把面送了上来，江鱼道谢。
周屿说了一堆，也刚好停下，看她的表情。
江鱼拿了双筷子递给他。
周屿看了眼，慢半拍接过，低头沉默劈开。
江鱼手里拿着筷子，突然道：“对不起。”
周屿抬头。
江鱼道：“我逗你的。”
周屿看了她好几秒，又低下头，没出声。
江鱼抿唇，“生气了？”
周屿挑了下面，手停了下，“我以为你又要翻脸。”他声音低低，还有点隐隐的失落。
心脏突然缩了下，江鱼捏着筷子，“对不起。”
“没关系，你只要还理我，逗我，骂我都没关系。”周屿浅浅的弯了下唇，带着点无所谓道。
江鱼一哽，想骂他一句神经，但是却一时说不出口。
好几秒过去，再说就有点刻意了，江鱼犹豫了下，没再出声。
两人都低头沉默吃面。
面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江鱼却在想，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之前刻意跟他拉远距离，他其实很在意。
他怎么会不在意，她知道他有多难过，拉开距离后他的每一个试探。
眼底掩饰不住的失落和难过，她都有看见。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心狠的人，就像白铭说的，不是他说他喜欢男生，她甚至不会允许他跟她当朋友。
如果早发现白铭对她有好感，他们最多也就是普通朋友，甚至还需要很长时间去接受。
因为她对人有天生的不信任感。
她怕欠别人的，也怕还不清。
所以长大途中，不管是谁，不论好与坏，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保持绝对安全距离。
所以发现周屿好像喜欢她，或者说越来越没法骗自己他只是出于父母辈的情谊照顾她的时候，她依旧选择了拉远距离。
但她又知道，她这样做，不光是因为她发现他喜欢她，而是…她清楚，她已经允许他靠近了。
甚至在一开始就允许。
事情发展在慢慢失控。
可她这样的人，一个自私，敏感，浑身带刺的人，别说谈恋爱，她甚至很难跟人建立亲密关系，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如果，如果他发现…她是这样一个人……
本想着趁着还没说穿……
而对面的周屿吃着面，也一直在想江鱼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问高警官。
他说的话确实是真的，他跟高警官是偶然认识的没错，但是后来熟悉起来还是因为江伯父伯母的事。
她突然严肃的态度确实吓到他了，但被吓了一跳也不光是因为她突然严肃……
又吃了口面。
周屿主动开口：“好吃吗？”
江鱼停了下，“嗯”了一声。
周屿胃口比中午时候好，但是也吃不太下，他放下筷子，拿着勺子喝了口汤，又道：“想吃馄饨吗？这家馄饨也还不错。”
江鱼手停在半空。
她开口：“周屿。”
“你别这么严肃，我心脏受不了。”周屿被她喊的莫名心慌，他笑着调节气氛。
江鱼顿了下，还是开口：“你不用这样。”
“什么样？”
江鱼抿唇，“我……”
“别说，别这时候拒绝我，我胃口才好一点。”周屿先一步低下头道。
第38章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心软◎
江鱼被堵了下，一时没说出口。
周屿低头吃面，一次挑两根，吃的很慢。
江鱼看他好几秒，伸手跟刚好出来送餐的服务员示意，开口道：“你好，再要一份馄饨，小份的。”
服务员应声。
江鱼转回头，低头吃面。
周屿却抬头一直盯着她看。
“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不是不让我说，不说了。”
“说吧，我想听。”
“哦，那你想吧。”
周屿不说话了，但是嘴角勾起，显然又开心了。
“干嘛给我点馄饨。”他又问。
“谁给你点的。”江鱼吃了口面，抽空回他。
“那我再点一份。”
“你点。”江鱼只点点头。
安静半晌。
周屿道：“不点，就吃你点的。”
江鱼不理他，低头吃面，但是脸却控制不住有点热。
服务员把馄饨端过来的时候，江鱼还没说话，周屿先伸手，“放这吧，谢谢。”
江鱼抬头看了眼，没出声。
周屿拿勺子搅了两下，拿旁边的小碗盛出来两个，把小碗放在江鱼面前，“你尝一下。”
江鱼点头。
周屿就低头吃了。
江鱼吃面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馄饨真的好吃，周屿还真能吃下，吃了一个又一个。
江鱼看着，眼底不自觉柔和下来。
周屿抬头时刚好撞进她眼睛里，两人四目相对，周屿愣住，江鱼也愣了下，两秒后江鱼先转开视线。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周屿看着她的侧脸，好半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他慢半拍嚼了两下，喉咙吞咽。
人在局促紧张时就会变的很忙，江鱼拿着筷子轻轻拨弄两下。又推开，把小碗拉过来，低头就吃，一口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快，第二个刚吃进嘴里，江鱼一下被呛到，她转开头捂着嘴咳咳咳的咳了起来。
周屿很快起身，抽了张纸给她，
江鱼伸手接过纸捂着嘴，等他绕过来好像要给她拍背时，江鱼突然起身，“我去结账。”
周屿站在桌子中间，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沉默。
吃完饭，江鱼到路边拦了个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地址。
周屿听见了，没出声。
把轮椅收起来放在后备箱。
两人一起坐在了后排，从刚刚那会，两人就变的话很少，江鱼是一直话很少，平时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周屿开的头。
现在周屿突然有点安静，两人就好像一下安静下来，江鱼心里疑惑，但是忍着没问。
周屿坐在江鱼旁边，呼吸很轻，眼睛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几分钟过去，司机都有点奇怪，怎么两人一起上车，却一句话也不说，跟不认识一样。
中间江鱼手机震动，她拿出手机看，回了两个消息，刚想把手机收起来，肩膀突然一沉。
她一顿，微微偏头看他。
周屿靠在她肩膀，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江鱼身体有点僵硬，心里想他是不是装的，说谁就睡，还……但是却又想他万一真的睡着了，她一时没有动，抬头看前面，一下在后视镜里对上司机好奇的眼神。
司机也没想到会突然对视，很快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江鱼脸有点热，就那样僵着身体坐了好几分钟。
她忍不住低头又去看他，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好像睡的很熟的样子。
其实到医院看见他的时候，她就想他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睡，黑眼圈那么重，脸色也有点苍白，加上穿着病号服，看起来颇有点弱不禁风，有点可怜的样子。
要说这样突然睡着也不奇怪了。
视线落在他睫毛上，他睫毛纤长浓密，闭着眼睛时，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扑在眼下，让人羡慕的好看，但平时也总会被忽视，因为他眼睛更漂亮，漂亮到她甚至不敢直视太久，怕…一不小心会陷进去。
可现在……好像已经陷进去了。
江鱼看了他许久，放轻动作的又坐的高了一点，想让他睡的舒服一些。
确认他没醒，江鱼才收回视线。
十几分钟过去，车子到达医院门口，司机也没催，只在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江鱼看了眼外面，主动伸手推了推周屿，“到了，醒醒。”
周屿迷蒙睁开眼，眼底还是惺忪睡意，显然是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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