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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周突然坐了起来，好奇心驱使他点开这个视频。虽然听说有粉丝给他剪各种奇怪合集，十分有才，但他从没主动看过。
而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当着粉丝的面露过腹肌。
黑白的画面使线条更加明显。
Who，baby，who's（guess who）
～
The topic of your conversation：I am①
女声十分御姐，好像马上就要开始贴身热舞，连那热汗都要洒落在听众的身上。
应景的，画面上的林远周镜头感十足，好像刻意释放着易得的信息素，引诱意志不坚定的人随之沉溺。
温竹承认，她有点眩晕，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羞耻。
练习室，舞台上，顺着下颌线滴落的汗液，不经意间掀起的衣角，隐约露出腹直肌的线条。
她哪看过这种场面啊！！！
看认识的人的腹肌还是一种太过超前的体验。
谁！谁有这种待遇！看别人给你剪辑初恋的腹肌！何时何地想看就能翻出来反复品鉴！
甚至连每一个转场都和BGM完美卡上点。
感觉被好好款待了一番。
各个感官都是。
温竹发现，视频的底下：2人正在看。
【温竹：你好自恋】
【林远周：？
占我便宜
不让我看看占了多少？】
【温竹：才占了二分之一。】
上面一半的腹肌又没看到。
林远周的耳尖红得透透的。
陈立的眼神有点奇怪。
陈立：“老板，你这是……”
林远周：“固粉的手段罢了。”
-
而从那天以后，温竹总有些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严闻安直说自己不去综艺是因为胆小，另一方面，明明是她在吊着林远周，凭什么说自己喜欢林远周。
她明明……就还好好吧。
这次她绝对会把渣男林远周玩弄于股掌之间。
热搜上是Ecosystem官宣代言人林远周，并给两天以后林远周的生日提前庆祝，发了个三层的蛋糕。
与之对应的，林远周的黑料同样被顶了上来。
温竹笑笑，那些料编造得有够离谱的。
温竹关上手机很快入眠，当然没有发现深夜中自己的微博被某些营销号截图转发并买了热搜。
#林远周影帝#23：44登顶【热】
#文竹竹竹竹竹林远周黑粉实锤#1263334
两个词条很快登上了热搜，然后又默默被人撤了下来。
翌日，在苍北大学上班的温竹，接到了第五个陌生来电，验证她内心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
这些手机号码来自不同的地区。
几乎是在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刺耳的话语从听筒的对面传来，好像怕她挂断一般急切，好像怕她听不清而那样字正腔圆。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你装模作样什么？小学没读完吧？”
“你最好别删，等着吧，我们已经知道你家地址了。”
……
听声音是不同的人，但语言一样恶毒，像是经过培训。
一个个拉入黑名单以后，还是不断有电话打入。
温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她登上了微博，发现她的私信已经爆炸。信息列表里都是她作为林远周黑粉的罪证。
里面有人骂她，也有人嘲笑，说林远周被预言家认证，只是个歌手，永远当不上影帝。
温竹从小就是班上最乖的那一位，作业从来都不迟交忘带，典型的老师最放心的对象，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从来没被这么辱骂过。
她的血压急剧上升，先是疑惑再是愤怒，最后才是一点恐惧。
“如果你们继续骚扰我，我会报-警。组织“人肉搜索”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定罪处罚，收集证据很容易，你们年龄还小，不要自断前程。”
手机对面的女生显然有些慌乱：“你……你别恐吓我！”
“是我恐吓你啊？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温竹挂断了电话，长出一口气，然后拨通另一个电话。
“喂，哥，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别和家里人说。被人肉的话，需要收集什么证据啊？”温竹皱着眉头，咨询她从业十年的律师堂哥，虽然他主攻金融方面的案件，但作为金牌律师对大多数法律法规都有了解。
“嗯……截图、录屏、取证，必要的时候公证……好好，我记一下。没，没到这个程度，我就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好好好……知道你最可靠了咱们家的温大律师。”
【甜心生活：您的同城快送包裹已经放在501门口，请及时取走。有问题请电话联系，谢谢！】
温竹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501是她家，但不是她现在和刘瑞瑞一起租的公寓，显然那边暂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新住所。
她的心突然悬到了嗓子眼儿，王女士这会儿应该在家，会不会已经收到了那些不好的东西。王凌燕向来会胡思乱想，估计要以为她去网-贷或者加入传-销什么的了。
于是她拨通了电话。
温竹急切地问：“妈，你有收到快递吗？”
王女士淡然：“没有啊，是不是短信发错了？怎么了？”
温竹顿了一下，这种情况对于上一辈来说有点难以理解：“没什么，如果最近有我的快递，你别拆，联系快递点送回去就好了。”
王女士今天的问题很少，往常这个情况她都会嬉笑：是不是哪个小男生暗恋你，好东西直接送到家门口了。
而现在她只答应了下来。
温竹突然沉默了。
王女士：“怎么了？”
温竹：“你都没去门口看，怎么知道没有快递。”
王女士：“……”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短短的叹息，还有她打断温致远的气声。
“宝贝，你在单位惹谁了？”
“我和你爸还以为是谁送的冰鲜，泡沫盒子装来的……”
温竹：“没惹单位的人，惹了网上的人……哎事情有点复杂，但不是什么大事。”
似乎可以想象到父母面面相觑的场景。
王女士有些咋唬：“你别和陌生人聊天呢？很危险的。网络上那些人，谁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温竹笑不出来，故作轻松，又或许是想在爸妈面前当一个可靠的大人，毕竟自己上网冲浪的时长比爸妈长多了：“我知道，我知道，没和那些网上的聊。是死老鼠还是死猫？你放门外，别带进家里，还有那个快递单号别丢了。等我回去。”
这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温竹上课工作。
到办公室的时候，许慧慧给她发了条钉钉。
“老师，您在办公室吗？我有事情可以来一下吗？”
温竹回复：“我在，你来吧。”
许慧慧是个戴眼镜的圆脸女生，看起来十分文静，内心却有无限激情。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
“老师，文竹是不是您的账号？”
“嗯……是的。你怎么知道？”温竹的脸色也挂不住，学生都来问自己，说明有人已经扒出了自己的单位。
“有人在各个群里散布你的信息，说文竹是苍北大学的老师……”许慧慧翻着999＋的群消息。
“是同一个人吗？”温竹问。
“不知道，已经被管理踢掉了。聊天记录里也找不到，我只是刚好看到一秒，可能被撤回了。老师，你小心点啊。”许慧慧担忧。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老师没问题的。”温竹笑了笑。
许慧慧点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问：“对了，老师，你讨厌林远周吗？”
温竹一顿。
“不讨厌。”
许慧慧如释重负。
“慧慧，你应该没有参与到这些活动里吧？”温竹有些害怕。
“老师放心，没有。”许慧慧摇摇头。
“嗯，你早点回去吧。”温竹招呼道。
温竹这才开始有些实感，她曾以为隔着网络没人可以知道对面是人是鬼，但没想到随着科技发展，这网络变成了张透明的蜘蛛网，顺着蛛丝便能捞到对面的真实信息。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破写小作文的，有朝一日会因为网络世界而陷入烦恼。
打开微博私信，里面的消息不断弹出。
随意点进去一条。
周周不睡觉：职业黑？你正主是顾洪吸吗？木够？
温竹经过一天的历练已经对语言麻木，只不过看到这个id还有她头像上笑得阳光灿烂的林远周，有些多余的难过。
她分不清自己这次受攻击是因为先前顾鸿希的对家眼红他突然火了还是因为林远周有了新的代言。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拒绝过的某些影视公司？
严闻安发来一张截图，大概是一众专业的娱乐账号要开始针对文竹竹竹竹竹。
“文竹大大，要不要挣扎一下？”
对于娱乐圈来说，有流量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
既然对于她言论的争议不会平息，那她为什么不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点事情？
温竹在自己的简介里挂上了苍北大学社会学讲师的称号，并申请了认证。
广场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说温竹骗人的有，说温竹牛逼的也有。
严闻安点开温竹发的苍北校庆那条朋友圈。他点赞的当晚，点开朋友圈的新消息，看到的是温竹试图忘记并且骂了十年的男人――【林远周：现在也挺好。】
而当时他没说话。
林远周刚刚收工，点开了朋友圈的新消息。
来自他回复过的属于温竹的那条朋友圈。
――【严闻安：好个犊子。】
陈立：“我靠，哥！文竹竹竹竹竹就是温老师！”
刚下戏的林远周好像被两盆冷水浇在头顶：“……？”
第20章 初恋[修]
明天就是林远周的生日。
没想到在甜粥们欢天喜地期待给林远周庆生的时候发生这种让人扫兴的事情。
温竹在对话框里输入：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
然后又删除。
改成：生日礼物什么时候来拿？
又全部删除。
……
说不出话啊。
对林远周没有迁怒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他的错误。
但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哪怕一句关心？
她不信林远周作为当红小生，他的公司连这点话题敏感度都没有。热搜都撤了这么多，一言不发是心虚？还是从来对她就不关心？
算了，温竹自嘲，又犯了和十年前一样的错误。
一旦人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注定她是不会获得长久又稳定的快乐的。
林远周安不安慰她，她的现状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温竹给《初恋间谍》节目组回复，填好了一些基础信息，表示自己愿意去参加，只不过得给单位申请一下。
总算是在截止日期以前给了回复。
对面却如同节目组一夜之间破产似的，一言不发，只有自动回复表明邮件已经收到。
这节目组不会看她被“爆破”马上热搜，改变想法不让她去当观察嘉宾了吧？
明明她的生活好像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倒不是因为第一次上热搜而飘飘然，有点像是突然被丢进湍流里的小舟，漂浮不定。
温竹打开广场#文竹林远周黑粉实锤#
那条【林远周不是歌手吗？】被放在每一条博文的首图。
还有她曾经手误点赞林远周唱的《唯一》然后又取消，同样被刻意解读。
同时微博热搜上林远周耍大牌的黑料广场里好像正在进行一场狂欢，各种各样的截图被翻出来作为罪证。
还有圈内人说文竹是顾鸿希公司的人，当然看不上竞品林远周。
甜粥们的解释铺满广场，但仍旧压不过所有吃瓜群众的八卦热情。
巴不得这热闹持续得越久越好。
@一位经过的路人：文竹不流量锦鲤吗？印象里从来不说艺人坏话，林远周黑粉实锤了？林远周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料啊？
@林远周的发动机：天啊，文竹大大这不是欣赏林远周的意思吗？现在的YXH都是怎么解读的，真是醉了！！！
@周周不睡觉：救命啊，一口大锅，周周正在拍戏，勿扰。[图片]
温竹点开图片，照片里的林远周浑身湿透了。
这条小河似乎就是前几天林远周发来的照片里的那条，河边石头的形状都一样。
水位刚好到他的腰间，他一身染血的白衬衫，红色泡在水里氤氲开来。
打湿的刘海垂在额前，他伸手去拢。被河水稀释的血浆延着他的指缝顺流而下，似乎再近一点都能闻到血腥味。
下面的粉丝：[大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心疼宝宝！现在还在拍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不是出水芙蓉呢，虽然很可怜，但我先涩为敬！
他拍了一整天落水的戏？
原来是因为这样，怪不得没看手机。
温竹陡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在给他找借口了。
这实在是不应该。
自从当了老师以后，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领导、同事以及学生。
她被迫在毒打中明白了一个瞬间使生活轻松的要义――少反思自己，多怪罪别人。
还有，尊重他人命运。
就像当时林远周拉黑自己，她却内疚了一周，认为是自己实在不够体贴。
但又困惑，他们的感情是因为几句话就破裂的吗？就算去掉那层暧昧的关系，他们也是在困难时候可以互相吐露心声的好朋友吧。
会不会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还是……他
她默默蹲着某音情感主播的夜间直播，他说追男孩子就是要给予情绪价值，不然你就等着当小丑等着被“此人还不是你的好友吧”。
林远周一个人在国外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居然还劝他放弃梦想，回来重新高考。
既侮辱了他的梦想，也抹杀了他的努力。
温竹当然会承认，她以前错了。但在那个时候谁又能知道将来如何。
她从小被教导考公考编才是正道，选择最稳妥又最清晰的人生道路虽然不一定最有出息，但一定没错。当然她现在也走上了这条道路，成了别人手里端着铁饭碗的一员，似乎没什么可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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