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只看着我们好像亏待你的地方,你怎么不想想,从小到大,你说要什么,要学什么,我们夫妻俩哪里亏待过你,你要学钢琴,我们花了几万买了一架斯坦威,这钱你妹妹有吗?你喜欢请客,跟朋友出去都要花不少钱,我跟你爸爸说过什么?这待遇你妹妹有吗?”
林秀莲显然不好糊弄。
她抱着女儿,看着翁少平,眼神复杂,心痛、惊惧又掺杂着难以置信。
“你说这么多,那将来你们的家产不还是都会给妹妹?!”
翁少平见理亏,恼羞成怒,彻底翻脸了,“你们夫妻以前装的对我那么好,可在家产方面还不是偏心自己女儿?!”
翁清逸夫妻到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
说一千道一万,他的目的就是家产。
翁清逸彻底下定决心,“不错,我们是打算把家产的大头都给梁音,我们是心善,但又不是圣人,我们夫妻俩辛苦打拼一辈子,为什么不能把家产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因为我们领养了你,好好的对待你,我们就得被道德绑架,把家产均分给你吗?”
翁少平母子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
翁清逸深深地看了翁少平一眼,“事到如今,我想你也看不上我们翁家这地方,你也到了16岁,按照香江法律,我们对你的义务也算彻底尽了,明天我们会找律师,让你跟你的母亲相认,我们翁家从此跟你一刀两断。”
“爹地?!”翁梁音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翁清逸。
翁少平也不敢相信,他的双眼通红,看着翁清逸的眼神称得上狰狞。
翁清逸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一想到这么多年,因为翁少平的挑拨,女儿吃了多少闷亏,他做了这么多年好事,头一次后悔了。
当初若是不发善心,直接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女儿也不必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我们走。”
节目组等人面面相觑,众人脸上表情都是一脸的大开眼界。
回去路上。
助理忍不住道:“要我说呢,翁清逸夫妻当初真不应该多事,我老窦常说一句话,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你养别人的孩子,养久了就成了欠人家的了。”
许宜阳也深有感触,她道:“类似的事我都听说过,不过不是收养,是寄住,我表姐不是嫁人生子了吗?她们一家三口本来好好的,结果她老公的弟弟欠了高利贷跑路了,丢下个小闺女,其他亲戚都不愿接手,就我表姐老公傻乎乎的,把人带回家,结果那个侄女在外面说他们夫妻的坏话,说他们夫妻只给他们女儿买贵的衣服,上贵的学校,却让她读普通小学,衣服也是几件便宜货,还说我我表姐这个人刻薄,不给她吃冰激凌,搞得我表姐夫妻名声都臭了。所以话,斗米恩,升米仇,别人的小孩还是别掺和,给的多了,人家当你是应该的。”
车上众人对今日翁家的事显然很有感触。
司机估计也听得有滋有味,突然间急刹了一下,车上所有人都跟着朝前冲。
许宜阳险些撞到驾驶座那边去,她捂着脑袋,有些后怕,“出了什么事,不是撞到哪里了吧?”
“许姐,前面有部私家车挡住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司机有些胆战心惊地指了指前面的黑色面包车,说道。
许宜阳抬头一看,只见面包车上下面两个纹身,敞着胸怀,吊儿郎当的飞仔,一看就让人知道来意不善。
“不会是古惑仔又来收保护费吧?”
助理心惊胆战,捂着胸口道:“还是想绑架啊?”
电视台这边明星经常出入,飞仔们又都知道明星有钱,因此没少跑这边来敲诈。
许宜阳定了定神,对车上的众人说道:“你们在车上等着,我跟司机下去。”
“许小姐,不用,他们是来找我的。”
顾溪草却拦住许宜阳,神色里带着些许趣味。
许宜阳愣住了,她低声对顾溪草说道:“顾大师,是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烦,你不用担心,我们电视台还算认识些人,可以帮你摆平的。”
“不是,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想找我算命而已,我先下去了。”
顾溪草眉眼弯弯,对许宜阳点了下头,以表感激,然后很快拉开车门下去。
许宜阳眉头微皱,示意助理等人在车上等着,自己也忙跟着下去。
她下去之后,就瞧见那两个飞仔冲着面包车那边指了指,顾溪草对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回头对许宜阳摆摆手:“没事,熟人,我走先了。”
许宜阳瞧了眼那两个飞仔,那两个人浑身肌肉结实,脸上、胸口都有刀疤,明显不是善茬。
她心里不是不怕,却还强撑着,笑道:“好,到家打给我,不然我可要不高兴的。”
她言语里的暗示恰到好处。
顾溪草点点头,冲许宜阳挥挥手,这才跟着两个飞仔上了面包车。
两个飞仔去了前面,后面的座位被改造过,成那种面对面坐着的格局。
顾溪草对面是个三十郎当岁的男人,黑皮寸头,脸上带着墨镜,从顾溪草上车后就一直一言不发。
顾溪草也不开口,抱着手臂,对视着他。
车子开到附近的一个桥洞停下,两个小弟下去,车门关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个地方显然很是偏僻,从车内往外看,周围压根瞧不见有车或者人经过。
“顾大师都算我见到的女人当中,最胆大的,”
孙德胜终于开口,他摘下墨镜,打量着顾溪草,“同一个**单独坐在一部车里,你居然面不改色,果然有些料啊。”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溪草笑了笑,“孙生你特地来找我,总不可能是想找我麻烦吧,咱们可从没见过。”
孙德胜知道顾溪草这人邪性,但没想到这么邪性。
他搓了搓牙花,道:“我都没自我介绍,你就知道我姓什么,你真能算命?”
他身体前倾,饶有兴趣,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锋利地看着顾溪草:“那你算下,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孙德胜身形精悍,是那种带着威慑力,让人远远一看就知道这种人不好招惹的人。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对上他这种气势,都不禁腿软,恐惧。
顾溪草不卑不亢地看回去,“你是想试探我是不是那个给出毒品地址的线人。”
孙德胜脸上笑容渐渐勾起,“是,你不怕?”
“我怕什么,你是卧底,你应该比我更怕才对。”顾溪草笑着看着孙德胜脸上的笑容消失。
果然,笑容是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孙德胜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右手都已经摸到身后的一把刀,如果不是瞧见顾溪草那了然的笑容,他估计真的会把刀掏出来。
“所以,地址真的是你给的,你是警方这边的人?”
“可以这么说,作为市民配合警方是应该的。”顾溪草道:“孙生,不要这么紧张,你这把刀拿出来都吓不到我,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孙德胜倒是想得开,真就松开手,自然地往座位后靠,“真是,我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警方居然跟大师配合,联手破案,电视剧都不这么拍了。你都算连累的我不轻,这次地址泄露,我的老大收到风,说有线人跟警方说了地址,但偏偏这个地址只有五六个人知道,而我,刚好就是这五六个人当中最没有背景,最值得怀疑的。你说,我不找上你,找谁?”
顾溪草很同情地看了孙德胜一眼,“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讲来听下。”孙德胜本来都点了一根烟,但见到顾溪草皱眉,便随手将烟掐灭,掏出口香糖丢进嘴里。
“你那个大佬,的确怀疑上你了,确切来说,是你的死对头上的眼药。”
顾溪草身体往后靠了靠,眼神看着孙德胜,“就是那对兄弟,刀疤强跟刀疤力。”
孙德胜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坐正了身体,鼻尖沁出冷汗,“他们知道我是卧底?”
“他们不知道,但是不影响他们给你上眼药,毕竟你们不是对头嘛,搞死对手就是帮助自己。”顾溪草道:“现在,你的大佬就要call你了。”
顾溪草话音刚落,孙德胜腰间的哔哔机就哔哔作响。
他的身体打了个冷颤,手指僵硬,嘴里的口香糖也不嚼了。
“拿起来看吧,你的大佬只怕没什么耐性。”顾溪草说道。
孙德胜看了顾溪草一眼,心里暗忖邪门了,这女人真跟开了天眼似的。
他咬牙,飞快掏出哔哔机看了一眼,果然是他老大蒋老大要他立刻回去。
孙德胜卧底这么多年,直觉一向很敏锐。
蒋老大生性多疑,一旦怀疑一个人,那是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他这突然要自己回去,只怕没什么好事。
孙德胜突然看向顾溪草。
他想了想,把口袋里所有的钱,甚至连硬币都掏出来给了顾溪草。
顾溪草看着手里的一堆钱,唇角抽搐,“您这是什么意思?”
“收买你,或者说请你这位大师指点迷津。”
孙德胜唇角翘起,“大师想必有办法帮我化解这一劫吧?”
顾溪草看着他痞气的笑脸,虽然知道这是个卧底警察,但要是不知情的看见,谁都会把他当成混混。
她收了188,其他的都还回去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说我这个良好市民不配合,给你一个主意。”
……
孙德胜开车回到黑龙帮的时候,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
“怎么这么迟,大佬call你多久了,你现在才回来?”
孙德胜从前面走到后面的麻将室,刀疤强兄弟就语气不善地开口找茬。
蒋老大坐庄,在那边洗牌,粗大的手指上带着翡翠扳指,笑呵呵地弥勒佛似的看着孙德胜,“阿胜,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孙德胜指了指后面两个马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马仔们笑道:“胜哥去找大师算命,看几时能娶到老婆,人家说他这一世是孤寡命啊,把胜哥气的把人家赶下车!”
听见是这么回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伯拍了拍孙德胜的肩膀,“阿胜,你就认命吧,你之前谈了几个女友,就被人甩了几次,我看你要不攒点钱,让人帮你去乡下找个老实的,看下她敢不敢甩了你。”
“林伯,你糗我啊,我阿胜怎么说都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再说了,靠我这张脸,这身材,还用钱娶老婆,那我简直白混了。”
孙德胜吊儿郎当,走到蒋老大身旁,站在蒋老大身后,“老大,我看你要不给我介绍个漂亮姑娘,我条件不高,18岁波波脆,最好是屁股要大,这样才能生儿子。”
“去,你混到现在还没个女人,还指望老大帮你介绍啊。”
跟孙德胜交情不错的姑爷周笑嘻嘻道:“不如你干脆做姑爷,我给你介绍几个富婆,这样你天天都有新女友。”
“我糗你把口啊,那些富婆便宜你啊,我才不要。”
孙德胜跟姑爷周互怼了几句。
眼见人到齐,蒋老大咳嗽一声,手挥了挥,林伯便示意其他无关的人都下去。
这间麻将屋里只剩下包括孙德胜在内的六个人。
麻将牌稀里哗啦碰撞的声音很清脆,蒋老大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开始码牌。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今日这么人齐,我就问下一件事,之前毒品仓库的地址,是谁告诉警方的?”
几乎所有人脸上表情都有一瞬间僵住。
屋里只听得到砌麻将的声音跟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在屋里的人包括孙德胜这个卧底,都知道毒贩对叛徒有多残忍,那几乎是没人性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哑巴了,不敢说话?”
蒋老大脸上笑容,却突然啪地一声掏出一把枪,对着地上嘭地一声开了一枪。
石头蹦溅,碎石打在了孙德胜的膝盖上,他一瞬间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膝盖,才刚刚动了下,带着火药味的枪口就立刻调过来对着他。
孙德胜头发发麻,浑身都快僵住了。
“老大,您、您小心啊,我还没结婚生仔,可不想死。”
“阿胜,你紧张什么,只要你不是叛徒,老大怎么会开枪打你呢。”
蒋老大笑呵呵,将枪口收回。
孙德胜却还不敢把心放下。
果不其然,蒋老大很快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德胜,“不过,有人说在我们这群人当中,就属你资历最浅,最有可能是叛徒,你怎么解释?”
“我?!”
孙德胜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通红,气得跳脚,太阳穴青筋都爆起了,“这是边个扑街冤枉我的,我怎么可能是叛徒?老大,当初你从高利佬那边救了我一命,我已经发誓这一世都要忠心你,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蒋老大一直留意着孙德胜的表情。
见到孙德胜满脸委屈跟愤怒,蒋老大面上不显,心里则是有些迟疑,他今天突然开口试探,是临时起意,事先压根没人知道,孙德胜根本没机会做准备。
瞧他被冤枉这幅火大的模样,莫非他真的不是叛徒?
“我知道啦,是你,你们兄弟俩联手起来冤枉我,是不是?!”
孙德胜一拍脑袋,灵光一闪,转过头指着刀疤强兄弟俩,怒气冲冲地质问。
刀疤强脸上心虚,刀疤力却是理直气壮:“是啊,是我跟老大说怀疑你就是叛徒,你这个人,资历最浅,而且平时又不肯乱杀人,我不但怀疑你是叛徒,我还怀疑你是警察的卧底啊!”
的确。
蒋老大眼里又有些怀疑。
孙德胜别的地方都好说,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手上的人命太少了。
孙德胜见蒋老大又有些怀疑,不由得怒道:“那是因为老子有脑子,像你们兄弟俩这样乱来,乱杀人,迟早会被警方盯上,我们做毒品生意,本就危险,应该谨慎才是,你们兄弟俩的架势却一个比一个大,简直是恨不得别人都知道我们做这行的。”
姑爷周也帮着说道:“就是咯,我也不喜欢杀人,难道我也是叛徒?我看你们两个才最可疑。”
姑爷周突然一顿,警惕地看着刀疤力,“前几天我见到你跟一个人鬼鬼祟祟,我跟上去,结果你跟那个人却不见了,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刚好警察抄了我们的货,说起来,你更可疑。”
姑爷周一向说话比较中立。
他突然这么说,就算是蒋老大,也不免有些怀疑刀疤力。
刀疤力又怒又委屈,“你说什么,你看到我,那我怎么没看到你,我看,说不定你才是叛徒,你冤枉我!”
姑爷周笑了,“我冤枉你,讲笑,老大,我可以跟你保证,事发当天,我一整天都在场子里陪着那些富婆寻欢作乐,你不信,你现在随便叫一个人进来问问就知道了。但是刀疤力,你能说出你那天跟谁在一起,谁能作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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