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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江望受伤了。
“这么多人看着，要点脸。”卫清霜说道。
江望看了眼下面，果然，虽然一部分人在听长华真人哭，但更多的人注意力还是在他们身上。
他咳了一声，道：“盼盼，你与师门缘分未尽，你便在此玩个几日，我与你妈还有些事要做，到时候再来接你。”
“好。”江盼盼连连点头，自家爸妈不在也好，他们在这里，对大家造成的压力太大了。
“恭送祖师爷。”长华真人忙抹了把眼泪，带着众人行礼。
“盼盼，走，你的桃苑为师还给你留着呢，咱师徒俩好好聊聊，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长华真人拽着江盼盼的手腕，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桃苑的方向走。
待走到桃苑，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跟了一串人――齐仲卿、顾衡、林昭阳……还有孙梦雪、纪远、章昊然和贾成等人。
“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长华真人不乐意了，他还想跟自家小徒弟独处一下呢。
“师尊，不是只有你想小师妹，我们也想她。”顾衡连忙说道。
“就是啊，掌门师伯，我们也想江师妹。”孙梦雪眼中含着泪，笑道，“就让我们一起吧！”
江盼盼眼眶微热，她看向长华真人，“师尊，不如，大家一起？”
长华真人叹了口气，不情不愿道：“行吧。”
于是一群人呼啦一下涌进了桃苑，清冷许久的院子转瞬间热闹起来。
“盼盼，快同为师说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小师妹，你和卫师兄是如何劈开那天的？”
“江师妹，你是不是对卫师兄始乱终弃了，他这一百年真的好可怕！”
“江师妹，可否指点一下我剑法？”
“……”
大家围着江盼盼，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有无数的问题想问。
唯有齐仲卿，依旧一如既往地贴心，默默地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好喝的，让大家坐下边吃边聊。
江盼盼看了一圈，好奇地问道：“袁师姐呢？”
这么热闹的时候，袁师姐竟然不在，这不科学。
“她跟道恒真人私奔了。”赵宁听了，气鼓鼓道。
“……”江盼盼陡然想起自己在留影珠中看到过的画面，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袁师姐想必就是当年那只小狐狸了，道恒真人这是追妻火葬场啊！
也不知他二人怎么样了。
“谁私奔了？赵宁你可别给我造谣。”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一道带笑的嗓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就见袁珏俏生生地站在桃苑外面，她没有穿青云宗的弟子服，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裙裳，看上去清冷利落，然而此刻她唇角挂着熟悉的笑，那点清冷也烟消云散了。
“袁师姐！”江盼盼惊喜地站起了身。
“大师姐！”赵宁和薛寄香的眼睛一亮，也忙站了起来。
“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呢？”袁珏推开院门，笑着走了进去。
“还有我还有我！”只见天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一个小型飞行法器嗖地落到地上，秦渭从里面钻了出来，抱怨道：“盼盼，你回青云宗怎么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江盼盼笑了，“你不是还是来了？”
“那是有师兄跟我传讯，不然我都不知道呢！”秦渭哼唧唧道。
秦渭这些年虽然一直守在卫沉身边，但青云宗的人都知道，他最是重情纯善，这些年被他救过的青云宗弟子着实不少。
所以大家私底下也一直跟他保持联络。
“秦师弟，来这里坐。”顾衡招呼道。
秦渭高高兴兴地蹭了过去。
“来，这是我自带的酒，我自己酿的，尝尝看。”袁珏从储物戒里掏出十几坛酒来，一如既往地豪迈，“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桃苑里的气氛一下子便被点燃了，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这一聊，便聊了三天三夜，大家都是修士，聊这点天，压根不费什么精力，倒是长华真人怕自己待着这些小辈们会不自在，呆了一天便先行撤了。
他一走，气氛果然更热烈了。
只是袁珏带来的酒是灵酒，喝多了有点上头。
就像此刻，双颊驼红的江盼盼抓着袁珏的手，一脸认真地问道：“袁师姐，道恒真人是不是追妻火葬场了？你被他追到了吗？”
“什么火葬场？”袁珏也有了醉意，歪了歪头，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从前对不起你，你可不能马上原谅他，必须好好虐他一通才对。”江盼盼说道，“最好你再找个温柔男二，气死他！”
“虐！必须虐！”袁珏连连点头，她伸手搭上江盼盼的肩膀，道：“盼盼你放心，你袁师姐我，就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我如今四处游历，追我的人能从修真界排到魔族。道恒算什么？他只能排最后一个。”
江盼盼狠狠点头。
“盼盼，卫师兄对你怎么样？他若是对你不好，我，我们三个师兄第一个不放过他！”顾衡也喝多了，大着舌头说道，“大师兄，小师弟，你们说是吧？”
林昭阳沉默片刻，“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卫师兄对手。”
顾衡：“……”
江盼盼扑哧一笑，“不怕，他现在不是我对手，我分分钟碾压他，哈哈哈……”
江盼盼一脸得意，像是一直开屏的傲娇孔雀。
顾衡瞪大了眼，“小师妹，你都这么厉害了？可卫师兄不是已经渡劫大圆满了吗？”
当日他能剑挑天道，分明已是半仙之躯。
“他把修为都给我了啊。”江盼盼眨了眨眼。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问出声，一个个震惊地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我刚刚没说吗？”
“没有！！！”
“哦，那你们现在知道了，所以不必怕他欺负我了。”江盼盼仰头又喝了一杯灵酒，笑眯眯道，“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众人被这个信息震得一时回不过神。
谁能想到呢？曾经让他们敬仰的卫师兄，后来让他们又恨又怕的无上魔尊，看着高冷无情，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一身修为渡给旁人？
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事？
最后还是袁珏率先反应过来，笑了，“无情之人，一旦动了情，那就是情种啊！盼盼，你赚大了。”
江盼盼像小鸡啄米似的狠狠点了点头，迷蒙的双眼里浮现出想起心上人的喜悦，笑得一脸傻气，“嗯嗯，他最爱我了！”
无人注意到，江盼盼怀里的上古剑阵卷轴发出一道轻微的光亮，转瞬之间，桃苑外面的转角处，便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是卫沉。
卫沉看向本就站在那儿的另一道身影，笑了，“这都一百年了，还没修成正果呢？”
那人正是方恒，这三天，桃苑里欢声笑语不断，唯有他一人守在暗处。
他抬眼看向卫沉，温声道：“无妨，只要她肯让我守在她身边，怎样都好。”
“出息。”卫沉冷哧一声，一脸嫌弃。
“确实比不上你，你已与江道友结为道侣？”
“不错。”卫沉摩挲了下无名指的戒指，特意给方恒看了一眼，“此乃她送我的成婚信物，她一回来，就哭哭啼啼拉着我要与我成婚……”
方恒看向眉宇间暗藏得意之色、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的卫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能与江道友结为道侣，我为你高兴，恭喜你，江兄。”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当年大开杀戒的卫沉，仿佛那是一场幻觉，那时他一身戾气，神挡杀神，是人人惧怕的魔头，如今他戾气消尽，眉宇间流露出对道侣的柔情，仿佛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原来，情能让人一念成魔，也能让人一念成佛。
“啧，还是那么无趣，方恒，我都不知道从前她看上你哪点。”卫沉嫌弃地摇了摇头。
方恒一愣，似是若有所思，良久，他朝卫沉认真地拱了拱手，道：“请江兄指点。”
“……”卫沉就随口一说，谁能想到方恒竟还真认真请教了，他想了想，道：“人界有句话，好女怕缠郎，要么……你试试？”
“可我已缠了她一百年。”方恒向来没什么波澜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他尚能在她身边献个殷勤，她恢复记忆之后，他只敢默默守着她，生怕她一不高兴连守都不让他守了。
“你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她身边，那叫缠吗？”卫沉难掩嫌弃。
“那你是如何缠江道友的？”方恒不耻下问。
“……盼盼爱我，从来都是她缠着我。”
“卫师兄呢？你来青云宗，他竟然没陪你？”就在这时，袁珏问道，“这可不符合卫师兄的性格。”
江盼盼摆了摆手，语气里尽是甜蜜的烦恼，“别提了，他太缠人了，都不让我离开他三丈以外呢。还好今日他不在，有他在，我哪儿还能这么自在坐在这里跟你们喝酒？”
在方恒眼里看到隐晦笑意的卫沉：“……”
袁珏听了，扑哧一笑，“既然如此，趁着卫师兄不在，不如我带你和大家去快活快活？”
“袁师姐，你又找到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孙梦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袁珏脸上也染上了酒晕，她站起身，摇晃了一下，然后指着孙梦雪身旁的纪远，一脸坏笑，“纪师弟在，我哪儿敢带你去？这种快活的地方，得像我们这种没有道侣的修士去才好玩。”
孙梦雪：“……”
纪远：“……”
“我没有道侣！我要去！”顾衡第一个举手。
“我也是！我也要去”秦渭也跟着举手。
“我也去我也去……”
江盼盼甩了甩有些糊涂的脑袋，苦恼道：“那我也有道侣怎么办？我也想去啊。”
袁珏一把揽住江盼盼的肩膀，嘿嘿一笑，“反正卫师兄又不在，你去了他也不知道，我们都会为你保密的，是不是啊？”
袁珏看向众人，众人忙不迭点头。
“太好了！我们走吧！”江盼盼和袁珏勾肩搭背地往外走，两个人都步履踉跄，快要站不稳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兴高采烈的同样步履踉跄的人。
可惜，刚走出桃苑门口，众人的脚步就一滞。
“我，我怎么好像看到大师兄了？”秦渭迟疑地开口道。
“不可能！肯定是幻觉！”江盼盼摇了摇头，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卷轴，他明明在卷轴里啊。
“就是，肯定是幻觉，盼盼别怕。”袁珏说道，“我今日定要带你去快活！”
卫沉黑着脸看着袁珏，冷笑一声，“袁珏，你是不是想死？”
袁珏眼皮一跳，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卫沉？
“方恒，把你的人给我带走。”卫沉朝转角的阴影处看去，面色不善。
方恒终于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他走到袁珏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袁珏揉了揉眼睛，正想确认下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面前的人突然一改温柔之色，将她扛到了肩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扛走了。
袁珏：“……”
“哎、袁师姐……”江盼盼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叫了一声，那两人就消失在视线里。
江盼盼的目光再度落到卫沉身上，她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扑进了卫沉的怀里，嗓音里带着满满的欢喜和信赖，“卫郎，你来接我回家啦？”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师兄师姐们，笑着摆了摆手，“师兄师姐们，我要回家了，有缘再见啦。”
卫沉刚刚浮现的戾气仿佛被一只轻柔的手拂过，顿时烟消云散。
“小师妹保重。”齐仲卿率先开口，唇角含笑，嗓音温柔。
“小师妹保重。”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是一个无比温柔的夜晚，月色正好，适合说再见。
江盼盼趴在卫沉的肩头，他背着她，走在青云山的小路上。
月华满天，照亮了脚下的路。
“卫郎。”江盼盼的唇贴在卫沉的耳侧，轻柔地唤道。
“嗯？”
“夫君。”江盼盼笑了一声，唤道。
“嗯。”
“老公。”
“什么？”
“你要叫我老婆才对。”江盼盼轻哼，她的心里盈满了喜悦，父母健在，好友尚存，爱人就在眼前，她曾经历过的所有痛苦，最终都转化成了甜美的果实，反哺给了这个世界。
她的心是轻盈的，喜悦的，再无重负，她终于可以放肆地爱一个人，也可以坦然地被一个人爱。
往后余生，她会在长长久久的岁月中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只要这么一想，她就觉得一颗心幸福地想要冒泡。
“老婆。”某人从善如流，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他看着前面的花草树木，五百年了，从未觉得如此顺眼过。
背上的少女轻如鸿毛，又重如泰山，是他这漫长的一生中最珍贵的珍宝。
他有幸得到，也曾无意丢失，如今失而复得，他会用比六千年更长久的岁月，去与她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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