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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四根骨链尽数被砍碎，四分五裂的手臂稀稀疏疏的散落了一地。
倾O将临霜剑利落的插在地上，将陌x的尸体抱起，单膝跪在骨链的一片残骸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荡起波痕。
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那人问她：“正邪果真如此势不两立么？”
若换作之前，倾O必会十分笃定的回答道：“是，从未有过正邪混淆一说，亦正亦邪平心而论，或正或邪任人而论。”
可如今，陌x的尸身还带着余温，其生前背叛神族，歇斯底里的吼着要杀了倾O，这是邪；其为救倾O，豁出性命变成眼下这般伤痕累累的惨状，这是正。
可邪是如何，正又是怎样，从来没有人能定义这两个字。
如今面对这个问题，倾O哽咽住了。
头疼骤然袭来，她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那些梦境中的片段。
倾O单手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大量的梦境片段涌入脑海，她在这梦境中只能感受到一个词――
心痛。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的那种痛苦，这种痛苦痛不欲生，肉身和精神上都饱受折磨。
与此同时，一些OO@@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环绕：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是你背叛了他的感情！你有什么脸面对他！”
“都是你的错！下地狱去吧！”……
倾O越来越用劲的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口中喋喋不休：“不是的，我没有……”
最后终于憋不住，情绪爆发：“滚！滚！都滚啊！”……
站在其身后的病蛇蓦然一笑，徐徐的蹲下身，取了两指自己脸上的鲜血伸向倾O的面前，朝她的唇瓣上轻轻一抹，唇上染了血红。
病蛇淡淡开口：“要不你跟随我吧，将那些虚假的正道都碾于脚下。”
倾O阴沉着脸，顺着脸颊滑落的泪珠滴在陌x的脸上。
她忍着情绪和剧烈的头痛，将陌x轻轻的放在地上，自己则径直站起身面向病蛇。
病蛇依旧蹲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抬头向倾O眨眨眼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倾O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拔出屹立在地上的临霜剑，正气凛然，剑指地上的病蛇。
“我从不跟随谁，也无需跟随谁。我，有我自己的道。”
第30章 病蛇篇9
病蛇听闻，嘴角微微一颤，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跟我谈‘道’？也是，你这般年纪正值心高气傲，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随手拿了根因骨链残碎而吐出的手臂，在雪地上随意画了个什么，接着将手臂随手丢向一旁。
“我管你什么‘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今日一战不可避，无非性命一条，”倾O向手中的临霜剑汇聚着灵力，周身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法流，“从未惧过。”
病蛇轻叹了口气，将沾有血渍的指尖往地上蹭了蹭，缓缓站起身一手撑着一边腰。
倾O身后的陌x早已咽气，尸骸血肉模糊，其躺着的那一片雪地已然被鲜血浸透，鲜红色一圈圈的向外渗出，像一朵绽放的红色玫瑰。倾O口中念咒，一束金光从天而降落在陌x的尸。体周边，将其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待将陌x安置好后，倾O这才将目光移至眼前，那个眼下最为棘手的危险人物。
病蛇一手撑着腰一副泰然自若，眼珠瞟了瞟倾O的身后接着又紧盯其的双眸，唇角勾起一丝虚假的笑意，故作关心的说道：“我最是心狠手辣，你若不惧那是最好，不过，可得小心咯。”
病蛇那娇柔的声音刚落，倾O便感到身后一阵凉意，犹如千万只蚂蚁顺着她的小腿直线往上爬。
下一秒，倾O瞬间腾空飞起，双脚冲天的翻了一翻，最后直挺挺的悬在空中。
而她原先站的那处已然烟尘缭绕。
站在高处才得以观得整幅景象：先前那满地的被倾O斩成的骨链碎尸如今却不见踪影，替而代之的而是四条崭新的血色骨链摇曳在空中。四条血色骨链齐刷刷的刺中同一个地方，不用多说也知道是哪。
烟尘四起，病蛇从中袅袅走出，轻轻一跃踏过骨链，十分做作的说道：“哎呀，没打到。”说着，她还挑了一边的眉似乎是在挑衅。
倾O的脑海中蓦然回想到了刚刚病蛇拿那碎尸的残臂在地上乱画的场面，原来是在召唤重组骨链！
这骨链方才吸食了陌x的血液，威力更大于之前，速度也更加迅猛了些。
倾O不与它多言，两指微微闭拢放至唇前，双眼紧闭口中默念法诀。顷刻间，其身后赫然出现一圈剑意观音阵，剑尖齐刷刷的指向地上那嘴角含笑的病蛇。
病蛇却满不在乎，耸了耸肩接着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还自顾自的自言自语道：“才换的新衫子呢，又都弄脏了。”它丝毫不将倾O放在眼里，似乎比起与之斗法，赶紧去换身干净华丽的衣服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去！”倾O猛然睁眼，一声令下。
其身后的神剑犹如闪电般迅疾，一瞬间同时刺出，其与倾O的周身擦身而过，引起一阵不小的风，卷的倾O的发丝和衣衫在空中不停的乱晃，耳边满是神剑刺出的破空声。
地上的血色骨链陡然开始剧烈的抖动，首部猛然从地下钻出，四条骨链形成一个保护圈状的法阵死死地将病蛇围在其中，动作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法阵上的骨链还在伸缩转动着，发出}人的咔咔声。数支神剑雷*霆万钧，一波未平下波又袭。剑诀果断，剑意迅猛，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击在骨链上，发出沉闷的铮铮声。
倾O在空中施展着法术似是丝毫不知疲倦，一批神剑落下又立马有新的一批浮现在其身后。其灵力看似如同深海一般，深厚且沉稳。
一批接着一批的剑诀落下，这些神剑看似是毫无章法的攻击，其实其中暗藏玄机。仔细看那转动的骨链，其上已然插上了数十柄神剑。
那些神剑看上去似是在一大波攻击下“侥幸”命中目标插上去的，但其实这些神剑与地上那些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其剑柄上有着一条血红的水滴状印记，并且仔细观察它们的方位就能发现其是按照神界独有的破阵之法所排列，尽数穿插在骨链的衔接处。这种破阵之法共所需十三柄神剑助力，倾O将其中的十二柄神剑藏匿于自己的千影剑诀中去，此法破阵更加深不知鬼不知觉。倾O将自己控制剑诀的灵力分成两股，依次打入神剑之中，两股灵力同一时间分开操控。当破阵神剑落入指定的法眼之中，待到时机成熟之时，阵破，这骨链就会再次变成一堆碎。尸。
倾O俯视着地上转动的骨链，多亏了这转动之势，使得倾O能够更为清楚的看到这破阵之剑是否依照所想落入指定方位。
一柄……两柄……十一柄……十……二柄！
倾O手腕一紧，就是现在！
她提剑从空中降落，伴着千万柄神剑剑雨犹如新神出世，天女散花。
在空中，倾O手中的临霜剑剑身锋利势如破竹，剑柄上赫然出现一道血色的水滴状印记。
临霜剑便是这破阵之法的第十三柄神剑！
若是破了这诡异的骨链法阵，病蛇便无处遁形。倾O与之交手了多次，病蛇却一直只使骨链这一技。骨链虽敏捷攻击性强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其说到底还是由一根根残肢断臂拼凑而成，就算是再奇异的法器也有它的残缺之处。既然病蛇如此依赖骨链，那她就将它破了！
若想胜，先废其利器。
倾O卯足了劲冲向那重重包围着的血色骨链，耳边的风呼啸而去，直直将她发丝中的发簪卷走，倾O的秀发瞬间失去控制一般被飓风吹的凌乱。
可这并不能阻挡倾O的破阵之心，速度快且猛才能正中靶心，一击致命，一招破敌！
眼看着临霜剑的剑尖与骨链之壁间的距离在拉近缩短，倾O的眼神坚定，但心中也不免捏了一把汗。
她在生鳞那处学会了赌，那场希望渺茫的赌局她赌赢了。如今眼下这场，她何尝不是在赌。
赌骨链法阵能就此破碎，赌病蛇只有这一件贴心法宝，赌能够……战胜病蛇。
怀揣着种种赌，倾O义无反顾的向骨链处直冲而去，眼神紧紧锁定那破阵之法的最后一处空隙。
撞击就在下一秒，倾O此刻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铛――
倾O双瞳睁的老大，浑身流淌着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睫毛上落满了汗珠，汗珠在止不住的抖动。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下来，跟随在倾O身后的神剑也不再熠熠生辉，齐整整的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失去了刚时的神光。
倾O手中的临霜并未刺入指定的空隙间而是悬停在半空中。
刚刚，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临霜剑就要刺入最后一个空隙，破阵之法就要大功告成之时，那紧闭着的骨链法阵突然不攻而破自己打开了，从阵中的黑出探出一张媚色的脸蛋，轻笑着伸出手。
临霜剑的剑尖的三分之一处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所夹住，那手指指甲上还涂着一层深红，绯红如血。
就当临霜剑被双指夹住的那一刹那间，骨链上的十二柄神剑也尽数从骨链上排出，哐哐当当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肉眼可见的蓝白色的寒气从那两指指尖发出，顺着临霜剑的剑身慢慢向剑柄处蔓延。
倾O臂腕用力，想把临霜剑从其指尖抽出，却不料毫无作用，临霜剑如同牢牢粘在了对方的指间一般，纹丝不动。
倾O不再白费力气当机立断立即松手，一跃而起立于剑上，动作干净利落。汇聚灵力于一拳之上，照着病蛇的脸就是一拳。
似乎就在一眨眼间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倾O那一拳袭来，速度之快还带着虚影。病蛇根本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接下了一结结实实的一拳。
一拳挥出，倾O乘胜追击，扎实的一脚踢向病蛇的手肘。病蛇吃了痛，手臂一弯，指尖处也卸了力，临霜剑顺着手背滑落，剑锋之锐利在其手臂上破开了一道口子。
倾O眼疾手快一把拾起临霜，利索的转身移至病蛇的背后，她的臂弯死死擒住其的脖颈，右手反向拿剑抵住病蛇的咽喉处。
丝毫不敢懈怠，即刻召起数千柄神剑如饿虎扑食般冲向那四根血色骨链。势如奔雷，势不可挡！弹指间，骨链残骸碎了一地散落在洁白的雪面上，犹如一场盛大的花火结束后剩下的血色残渣。
倾O额头间的汗珠顺着下颚线滑落，胸。前衣襟也湿。了一片。她定了定心神，手下的临霜剑更近了病蛇的咽喉处三分，淡淡开口：“将军。”
本以为如此场面胜负已分，谁料倾O臂弯处锁着的那脖颈处传来一阵震动，身前的病蛇冷哼一声，紧接着那震动感瞬间消失不见。
倾O臂弯处那锁着的皮肤骨骼的触感也随着那震动刹那间消失不见。
倾O心觉不妙，松开架势连连后退，直到背后靠上一个强壮的胸膛。
倾O心中的警钟已然敲到了十二分。
身后那人徐徐开口：“将……军。”
第31章 病蛇篇完
倾O分明牢牢将病蛇所擒在自己的臂弯，可怀中那躯体却在慢慢变得干瘪，犹如一点点被抽干了体内的精。气一般向内凹陷。
她手臂接触到病蛇的那块肌肤也觉得触感逐渐变得粗糙。
倾O手中的临霜剑一直保持着抵在病蛇的脖颈上，可不知为何觉得这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刹那间，倾O怀中病蛇的头颅赫然变成了薄薄一片，滑溜溜的从倾O的臂弯空隙中滑出。倾O眼前病蛇头顶的黑发正急速向下降落，她反应迅速极速倒转剑锋，顺着病蛇降落的方向用。力。插。下。
病蛇整个人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丝布般瘫软在地，浑身扁平如纸，只有那双浅紫的双眸向外凸着好似不属于这具躯干一般透着妖气。
临霜剑正中病蛇的脑门，穿颅而过剑尖入地三分。
按理说如此大伤敌人的精元，倾O本该乘胜追击一举击破。然而这次攻击，倾O想都没想便立即拔剑向后撤了几步，靴子底在雪地上摩擦发出声音沙沙声。
沙――沙――
倾O紧盯着前方地面上那片薄如蝉翼的病蛇皮囊，不是她怕了，而是再朝着那位“病蛇”继续攻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那只是个皮囊并不是病蛇的本体，这个结论是从倾O刺下去的那一剑中得出的。
皮囊的出现要么是想试探倾O的功力到底如何，要么是想慢慢跟倾O耗，直到看破她的所有法术招式，直到她筋疲力尽，最后一网打尽，得来全不费功夫。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不巧的是，倾O是个心眼子多的直脑筋。她与人斗法向来都是拼个你死我活，从不谈她自己筋疲力尽这一说，若是可以，打上个几天几夜都不带提一个“累”字的，可偏偏如此激烈的打斗下，倾O还是可以分心观察周围的局势变化，顺带给自己留一手，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会展露自己的全部招式。
既然眼前的那个病蛇是个空壳，眼下无非就有两条路。
要么这病蛇根本就没来这里，只是放个皮囊虚晃一枪，要么这病蛇根本就没离开过这大殿，此刻正潜伏在哪个角落里谋划着下一次的袭击。
倾O双眸明亮如星，仔细的检查着大殿，任何一处都能没有放过，脚下也慢慢向后撤去，如此四面楚歌的情况属实对她不益。倾O先前观察过了，她所处的方位身后不远处正是一堵壁墙，如此慢慢向后撤贴至墙上，这最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的后背是安全的，就可以安心应对眼前位置的威。胁。
倾O的眼前出了一片骨链的残骸，就是那病蛇瘫软的皮囊，别处也无其他异常。
难不成……病蛇本尊真的没来？
就在这时，倾O的背部重重的撞到一处，她神经敏感，潜意识告诉她身后有东西。
尽管倾O的反应再迅速，就在她举剑准备转身之际，身后那东西伸手牢牢的握住倾O握剑的手腕，其似乎低下了头，贴着倾O的肩颈处慢慢向上移动，最终落在她的耳边，那人轻轻一笑一股寒气吹过倾O的耳垂，一深沉的男音从她耳边传来：“将……军。”
“军”字的音尾刚一结束，倾O只觉得一阵冷颤，她右手手腕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那人的束缚，可谁知越挣扎，手腕那处的力就越发收紧。
原来还有第三条路。
倾O面前病蛇的那副空皮囊的头不知何时也转了过来。其脑门上赫然显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那是临霜的杰作。两颗眼球滴溜溜的上下转着，最后定睛在倾O这处，嘴角颤颤巍巍的勾起，露出那个熟悉的媚笑。
那皮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从一滩瘫软中立起，双手双脚支撑在地面哆哆嗖嗖，她侧头紧盯着倾O，身子一动一顿。
其又以一阵肉眼可见的速度，皮囊迅速恢复成充盈的状态，肉脂细腻，皮肤似吹弹可破。
病蛇伸出一只手扶到自己的双眼处，用力一摁，将自己两颗爆出的眼珠一颗一颗的生摁了回去。手又向上移动落至那个大洞处，看着倾O的双眼微眯了眯，眉间轻皱，当手放下来时，那额间穿透的大洞赫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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