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没认出来……她又要猜,江屿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江望舒的替身了。
自己给自己当替身,那滋味……有点酸溜溜的,不是太好。
安镜心里又偷偷别扭了起来。
没想到,江屿对她刚才的失言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快吃,就自顾自的低头继续吃。
安镜抿了一下嘴,但终究抵挡不住食物的香味,也埋头大吃起来。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她吃完了再继续想。
第47章
考虑到安镜小小的食量,碗看起来虽然大,里面的面条却不算多。
安镜嗦完了最后一口面,盯着碗底那一口汤看了半天,磨磨蹭蹭的还是不说话。
江屿顺手把两个人的碗都洗了,甩了甩手上的水,看她还在那里发呆。
“怎么?还没吃饱?”他随口问。
安镜用力瞪了他一眼。
什么喜不喜欢的,在这货眼里,自己分明就是头猪!
“吃饱啦。”她慢吞吞的说,眼睛到处看,找不到一个定处。
“那就早点去休息,”江屿说着,把碗筷都归置回了原处,又用毛巾擦了擦手,低头看了一眼安镜的腿,“你方不方便上楼?”
安镜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脸再次炸红,咋咋呼呼的说:“我腿都好得差不多了!”
然后就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溜到楼上去了。
到最后几阶,她明显觉得腿软,硬是咬着牙,拽着栏杆扶手,强撑着走完了最后那一段路。
江屿在楼底下一直看着,嘴角带笑,等到人影消失在转角处,才深深的吐了口气,苦笑一声,回房去了。
安镜回到自己的房间,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又开始质疑起姐姐刚才说的那些话。
什么暧昧呀,心动呀,她是一点没感觉到,就觉得江屿把自己当猪养。
等什么时候喂得白白胖胖,就可以直接送进屠宰场了。
最可悲的是,她被喂得还挺欢。
一想起刚才在餐桌上吃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安镜就哀嚎一声,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在江屿面前,她简直一点形象都保不住,哪里还有什么女性魅力,或者吸引力之类的玩意儿?
安镜虽然以前没谈过恋爱,理论知识倒是积攒了不少,反正哪一条,看起来都跟她和江屿之间的关系对不上。
可能真是弄错了。
姐姐污蔑江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一想到自己竟然还为此沾沾自喜,安镜又懊恼的锤了一下床,结果一不小心锤到了床铺的边缘,把手都给砸疼了。
她眼睛一下子红起来,可怜兮兮,委委屈屈,觉得今天晚上肯定要睡不着觉了。
少女的心事,可真是折磨人啊!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满足了,她睡得还挺好,一觉睡到大天亮,真的就跟头猪一样。
安镜坐在床上,又跟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
想到今天还要进一回山,她本来准备穿白t恤配休闲长裤,可手刚碰到衣服袖子,就顿住了,想了想,转而拿起了一条略显修身的淡蓝色长裙,裙摆飘飘,很衬肤色。
然后才咳嗽一声,一脸严肃的下了楼。
姐姐还没起床,楚媛正站在窗边,低声和儿子说话,两个人看见安镜下来,就停了嘴。
江屿走过来:“摄影机和录音设备都准备好了,不过等一下可能会下雨,要是想去的话,最好早一点。”
安镜忙不迭地现在就想出门,然后被江屿无奈摁住了:“先吃饭,你现在又不觉得饿了?”
……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
安镜横了他一眼,又去抱着楚媛撒娇告状。
楚媛笑着搂了一下女儿,又问:“要不要叫你姐一起去?”
安镜想了想,鬼使神差的:“不用吧,我姐起床气比我还要厉害。”
虽然她也清楚,等她姐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又和江屿出去,肯定会大发雷霆,但……
又不是两个人单独出去,江屿还专门请了摄像和录影师,乌啦啦一大帮子人,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挺了挺小胸脯,给自己鼓劲。
楚媛愣了愣,仔细看安镜,又看江屿,笑:“你喜欢就好。”
安镜急急忙忙吃了几口早餐,就吆喝着尽快出门,这么多仪器设备,就算带着防雨罩,碰到下雨总归麻烦。
山里的温度果然比市里低很多,她刚一走出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屿看一眼她身上穿的衣服,回房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温暖宽大的外套,就像个罩子一样直接把她罩了进去,衣服后面还有个很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几乎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安镜挣扎了半天,才整理好衣服,只不过被大外套这么一堆,人显得更加小。
江屿揉了揉她的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安镜顿时不服气了,自以为气势汹汹的凑过去:“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早成年了!”
可惜,就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一点气势都无。
扛着摄影机的是一个三大五粗的大哥,看到两个人斗嘴,朗声笑:“你们这对小情侣,看起来感情真不错。”
安镜听到这话,脚步一停,脸又红了,嘟嘟囔囔的解释:“我们才不是什么情侣……”
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好下定论。
江屿没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抬头去看天色:“尽快出发吧,争取在雨落下来之前回来。”
因为昨天走过一遍,再过去的时候,她觉得路更短了,那段石台阶,依然是江屿背着安镜过去的,只不过等到了平地,他没急着把人放下来,一直走到要穿过水雾的那段密道之前,他才给安镜穿上防护装备,自己也穿上。
那两个拿设备的大哥,除了给自己套上雨衣和安全帽,还要仔仔细细把所有的设备都包上防雨布,以防这些价值不菲的机器被淋坏。
看他们还有一阵忙,江屿牵着安镜的手,先进了瀑布。
这条暗道藏在石壁之后,因为微微向里凹陷,所以避开了大部分流水,但总有一点水斜滴着落下来,淋在两个人穿的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因为担心水流冲击,江屿下意识就把安镜搂在了怀里。
他昨天其实也是这么把人给护着进去的。
昨天进洞的时候,因为觉得处处新奇,安镜其实并没有太在意江屿手上的小动作。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她昨晚上刚从姐姐那里听说了江屿的心思,现下又是两个人单独相处,那些过于亲密的举动,一下就让她紧张起来。
哪怕隔着厚厚的防水布,安镜似乎也能隐约感受到江屿掌心的温度,以及手臂上的力量。
就像那个晚上,她被这双手牢牢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得……
再次想起那个隐秘的夜晚,安镜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走快了两步,想把江屿甩在身后。
无奈她不但腿脚无力,还短,想把人甩掉之类的,纯粹就是白日做梦。
看她加快了步伐,江屿也顺势加快,手臂不自觉的围拢怀里的人,两个人之间,几乎再没有半点空隙。
今天天色本来就有些昏暗,洞里光线更加微弱,隔着外头厚厚的水雾,显得朦胧而迷离,门口的罄石还不断发出极悦耳的响声,让一切都像是一个没有醒来的美梦。
安镜茫然地站在石洞中间,回头去看江屿。
两个人依然挨得很近,但是又因为隔着雨衣,显出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偶尔有几滴水珠落在脸上,滑进衣服里,皮肤上流动的冰凉水意,却再次让安镜想起那些过分亲密的亲吻和碰触。
她微微抬着头,眼神迷离,刚准备说什么,一阵喧闹声再度传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暧昧氛围。
两个扛设备的大哥终于进来了。
安镜吓得一下从江屿的怀里弹开,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去掀身上的雨衣,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手滑还是紧张,脱了几次都没脱下来。
江屿又伸出手,帮她解开有点紧的扣子,粗糙的指腹偶尔触碰到少女细腻的肌肤,仿佛又有一团火,在湿润的空间里被重新点燃。
连带着心里的焦灼,也被重新带了起来。
两个人都不是那么自在,但又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仪器设备很快被摆好,对准那块天然奇石拍摄和录音,水珠溅在石头上,发出的声音依然变幻莫测,美妙无比,安镜却显然无法像昨天那样,专心去欣赏自然界的奇伟。
这样下去不行……安镜狼狈的咬了咬唇,闭了一会儿眼睛,努力把自己浮动的心神压下去,才专心开始采集那些来自大自然的音乐。
这一忙,不知不觉间,就忙了两个多小时。
罄石本身是一块表面不规则,充满了孔洞的石头,所以每一滴水落下,发出的声音都不相同,有些深沉,有些轻盈,组合在一起,却又毫无违和感。
安镜忍不住想着几百年前,那个把石头搬到这里的人,仔细聆听这些声音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
想必也是极愉悦的。
就和自己现在一样。
身后的人再次靠近,用柔软的毛巾帮她擦了擦了头发和面颊,那种紧张又患得患失的心情便再次袭来,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第48章
宋梨若昨晚上连续做了几个噩梦,一直睡得不太安稳,又没设闹钟,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中午12点了。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去找妹妹,结果发现,自己那个傻妹妹,竟然又跟着大灰狼跑了。
她着急忙慌的换好衣服,也进山里去了。
差不多时候,安镜和江屿从水洞里出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回,他们衣服没怎么湿,只领口袖口稍微沾了点水渍,贴在身上,冰凉发腻。
安镜脱掉雨衣,甩了甩袖子。
“去换件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江屿低声跟她说。
安镜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冷,咱们还是快点下去,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她还穿着江屿那件外套,衣服的材质略厚,宽宽大大的,只有一点很干净的皂香气,往身上一裹,就彻底隔绝了山里的冷风。
看着身上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女,江屿眼神微黯,没再说什么,转身又背着她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山风果然吹得更急了,安镜身上还算暖和,但是因为只穿着一条长裙子,就算配了厚丝袜,腿上还是吹得一阵阵发冷。
又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心里后悔,果然出来玩的时候,还是不能太顾及形象。
下了石台阶,江屿把安镜从背上放下来,她正准备顺势站起来,江屿忽然脱下外套,让她拿住,然后又把安镜拽进怀里,拦腰抱了起来。
安镜一愣,抬起头看他。
“你穿太少了,”江屿垂下头对她说,“这样容易生病。”
他说得过于冠冕堂皇,正正经经,仿佛一点私心都没有。
原本暴露在冷风里的双腿,也确实重新感觉到了温暖。
安镜羽睫微动,没说话,抬起手,固定了一下身上那件外套,然后温顺地搂住了江屿的脖子。
两个人便极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安镜刚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慢慢就软和下来,脸贴在江屿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
男人略高的体温,强健的手臂,还有那件厚厚的外套,轻而易举把山里的清冷和风雨阻隔在了外头,她好像只需要安安静静的靠在这个人的身上,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镜下意识又收紧了手臂,脸颊轻轻蹭在江屿的肩胛处,温热柔软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无形但甜蜜的烙印。
江屿抱着她的手臂也不由自主收紧,哪怕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他也感觉到一阵血脉涌动,热气蒸腾。
他不敢再看怀里的少女,脚步却不由自主,悄悄放缓。
旁边两个扛设备的大哥,看着这对嘴硬的小情侣,不由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笑。
走到快一半路程的时候,雨果然下来了。
刚开始只是一阵朦朦胧胧的细雨,牛毛一样,铺洒在山野里,细微得难以觉察。
后来雨势慢慢大了起来,牛毛变成了细针,带着山里的清寒,落在身上,凉意彻骨。
两个大哥只能停下脚步,又去给设备套防雨布,江屿的脚步也不得不加快,同时手里把人抱得更紧。
“我不冷,”安镜在他怀里细声细气的说,“外套你还是自己穿起来,至少有个帽子可以挡雨。”
她现在整个人几乎堆在厚厚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素白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粉,看起来确实被护得很好。
“乖,马上就到了。”江屿哄小孩一样的哄她,垂下头,在少女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温柔又克制,不带半点欲望。
安镜的脸却瞬间红到了耳根。
她把脸往江屿的胸口藏,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着,又生怕被那个人听到。
这可真是太难为情了。
快走到酒店的时候,睡迟了的宋梨若,终于杀了过来。
她远远又看见妹妹被江屿抱在怀里,手还搂着那家伙的脖子,脸贴在他身上,又乖又软,一动不动。
她瞬间就气炸了,直接冲过去,把妹妹抢了过来。
安镜看见姐姐,先是一惊,马上从江屿身上下来,垂着头,低低的叫了一声姐。
“你要还认我是你姐,就马上跟我走。”宋梨若板着脸对妹妹说。
从小到大,她很少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对待安镜,可一旦这样了,就说明问题很严重。
安镜只能乖乖的拉着宋梨若的手,跟着她走了,头都不敢回。
怀里的重量骤然一空,冷风瞬间又灌了进来,江屿紧了紧拳头,追过去,想把身上那件外套重新罩在安静身上。
“不用你的衣服!”宋梨若瞬间又炸了,怒喝了一声,可转头看见安镜身上那件外套也是江屿的,她张了张嘴,脸色更难看了。
安镜马上特别乖巧的去解拉链,准备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
宋梨若烦躁的用力把妹妹落下去的帽子重新套在她头上:“乖乖穿着,别着凉了!”
然后继续暴躁的拉着妹妹,回了别墅。
她一路走,一路酝酿情绪,可是等回到房间,看着妹妹小小的一只,坐在床上,默默红着眼眶的时候,那些愤怒的情绪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就泄了。
她对天长叹一口气,坐到妹妹旁边,手臂揽住安镜的肩膀,温声细语的问她:“我突然想起来,昨天还没有问过你,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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