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生辰,无人知晓,无人祝福……
他回到被窝里,翻身进去睡觉。
沈知梨再次醒来是一个月后,胳膊已经没那么疼了,但是抬手还是费劲,她询问宋安她的情况,他也只是避而不谈。
也不说她后背到底怎么了,一个劲说小事情含糊过去,就连屋中的镜子都收了起来。
钟叔前来敲门,“小姐,吃饭了。”
沈知梨披着薄毯,身子不适咳了两声,“进来吧。”
定睛一瞧,桌上又是一堆滋补的汤,一顿饭十碗汤,汤汤不一样。
“……钟叔,我不是说了,不用这么多吗?”
沈屹州走上前来,“多?这可都是小鹤准备的,一大叠交代的营养饭菜。”
“……天天没事就把鹤承渊搬出来。”
“我搬出来怎么了?除了他谁管的住你啊?赶紧喝了别让人寒心。”
“他交代的是一餐一份,哪有一餐十份的。”
“赶紧喝,多喝一点好的快。”
“……”
沈屹州才说完话,这时宋安又捧着一堆药来了。
“都在啊,来来来,师兄让我给你备的药。”
沈知梨:“……一肚子坏水……”
沈屹州:“你说谁呢?这些都是小鹤交代的,你不乐意,等他回来,我非要告诉他,我看你怎么交、代!”
交代二字咬得极重,她不听他的交代,她就没法交代了。
沈知梨才醒没几日,气得斗嘴都利索了,精神气十足,“我说我,我说我,这么多汤汤水水灌下去,不就是一肚子坏水吗?”
钟叔在一旁嗤笑,“鹤公子留下的滋养菜谱还是有效的,小姐几日来好了不少,都能斗嘴了,再过不久就能亲自提笔把鹤公子的名字写上去了,倒是他可就是永宁王府真正的驸马了。”
沈屹州点点头,“我看行,多喝点,赶紧写上,我还等着呢。”
钟叔凑到永宁王旁边问:“不过,这么多会不会喝杂啊?”
沈屹州:“她蠢啊?选喜欢喝的啊,喝不完给宋安。”
宋安一听有饭有菜可劲乐呵了。
等永宁王他们都走后,他挨到沈知梨身边好奇问:“喂,说说看,师兄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回光返照,诈尸了。”
回光返照……她想掐死他。
沈知梨凝他一眼,勉强抬起没受伤的那只吃饭喝汤,“你一天要问八百遍。”
宋安筷子敲敲她夹菜的手背,“看在我把这只手给你治好的份上告诉我呗。”
“你分明是懒得喂我。”沈知梨翻了个大白眼。
宋安:“嘿嘿,那你也该自己动手了,老当废物,老了怎么办,多活动胫骨有益身体健康。”
沈知梨颤抖着手勺起汤,“他什么时候还钻研了菜谱。”
一个做菜像火化的“厨子”,居然在研究菜谱。
宋安:“你一天也要问八百回。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
他怀念着,嘟囔道:“还是我大师兄做饭好吃。”
沈知梨据理力争,“这又不是鹤承渊做的,你比什么比,不喜欢吃就饿着。”
宋安一筷子戳进鸡腿里,“我知道,我又没说是师兄做的,感慨一下不行啊。”
他们两个天天吵吵闹闹,不光吃饭吵,睡觉也要吵。
“你还不搬出去?我的房间都要被你买回来的玩偶堆满了!”沈知梨忍无可忍道。
宋安把自己的凌乱的狗窝围了一圈,像摆阵似的。自那天钟叔发现他打地铺之后,连夜让人给他做了张床摆屋里,两人虽同一屋檐,但一个住东一个住西,用扇屏风遮挡。
宋安安心缩窝里,“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败坏我的名声,将来我怎么讨媳妇。”
趴在床上翻不了身的沈知梨,听着隔壁躁动嚣张的翻身挑衅声,“……”
“改日就给你讨媳妇,看你身强体壮的,招亲比武不错。”
“!!!那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谁管你。”沈知梨冷哼一声,扳回一局,宋安可是要彻夜难眠了。
沈知梨在府中修养了半月,闷得她都快发霉了,总算能出府透口气。
宋小二跟在她旁边,成了她的贴身侍从,不止汇报近日的事,还得给她左拎右提。
他们拐进一家制灯店,店家见来人了,给她把东西拿来,塞宋小二手里。
“这什么东西?”
“拿好了,坏了就没了。”
宋安不屑道:“没了,又不是我的。”
“是你的。”
宋安怔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是个老头了。”
宋安仍然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困惑看着她。
沈知梨大步往街上走,“我说,生辰快乐,虽然晚了点。”
宋安大脑一片空白,呆滞了会儿才追上去,“送我的?蓝翼蝴蝶灯?”
沈知梨坏笑道:“粉色的。”
“???”宋安一张嘴叭叭叭停不下来,“粉色?我一大老爷们,给我送粉色的灯?!”
沈知梨:“晚上看不出来的,夜里陪你去放灯,说不定有哪家姑娘喜欢……”
“她喜欢那也是我的灯!”
“你刚不还说不要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他的礼物……很意外,很喜欢,要是蓝色的更好了。
宋安笑嘻嘻道:“你什么时候让人定制的?”
沈知梨若有所思,“刚醒来,钟叔给我送汤那日,让他偷偷来的,等做好了再亲自让宋小二来取。”
宋安把包装好的等抱在怀里,“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沈知梨缩眸逗他,“宋小二,叫声师姐来听听。”
“痴心妄想呢你!”
结果到夜里放灯,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不粉了?!
就他一个人放挂星灯就算了,一闪一闪的粉灯别提多显眼,粉色大翅膀还会随风舞动。
宋安的脸黑成一团,沈知梨在一旁都要笑岔气了。
路过的姑娘和小孩倒是喜欢的不得了,从没见过这样好看又有趣的灯,一个两个跑来搭话,问他卖不卖。
宋安这时候,傲着张脸,“不卖。”
等来年千灯节的时候,他就要用这盏灯一举夺魁!大翅膀全部给他们扇下去!
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因能吸引目光而N瑟的很。
“喂,你真给我买个粉色啊!为什么不是蓝色?”
沈知梨:“蓝色是我的专属,不能和鹤承渊送我的一个色。”
“我一个大老爷们用粉色!”
“粉色怎么了?我还给你按了一对大翅膀,你这不是挺喜欢的吗?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瑟瑟发抖!”
“鬼喜欢这东西。”
沈知梨冷哼一声,“嘴贫,许你的愿吧,现在天上一盏灯都没有了,你不就是魁首?魁首的愿望是什么?”
夜幕之下,那盏粉色蝴蝶灯吸引无数人的目光,点亮夜空,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灯黯然失色,不及它半分耀眼。
宋安:“愿望……”
他希望药谷能度过此劫,也希望鹤承渊平安无事。
“愿望……愿望,当然是十坛好酒!”
沈知梨知他心中所想,嘴硬不说,她自然不会逼迫,顺势道:“送王府了,二十坛!”
宋安:“真的假的!”
“不然?”
宋安强压下嘴角,“我、我是不会感谢你的,那都是我照顾你这么久应得的。”
沈知梨:“哦,小二,随本郡主回府。”
宋安收起他的宝贝灯,点头哈腰去搀扶沈知梨,讨好之势活像个真小二。
只不过,回到府里,他又惆怅了,酒一沾就容易没边,夜里不好照顾她。
沈知梨:“我伤势稳定多了,走一日都无事,今日困了,你慢慢喝,我不陪你。”
宋安不放心,摁着她上了个药,检查了一遍伤口,才去喝酒,他没离府,孤身坐在房顶安安静静对月饮酒。
沈知梨开了扇小窗,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该想家了。
第124章 陈事(13)
宋安从沈知梨的房中搬了出去住在她的隔壁,每日一大早就来敲门。
这么久了,她的房中还是不许出现镜子,到底伤的有多重。
沈知梨今日再次上街闲逛。
宋安跟在她后头,“你伤都没好,一天到晚闲不住吗?”
沈知梨:“我是胳膊伤了,又不是腿伤了。”
宋安机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沈知梨正要走进一家衣裳店,宋安顿时拦在店门前,不许她进去。
“做什么?”
宋安叉腰说道:“师兄早给你把衣服塞了一柜子,你用不着买衣服,更别想去偷偷看一眼。”
沈知梨:“……”
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正要离开时,街边突然响起不少谈论声。
“听说了没?赵将军弃军回城了。”
“听说了,昨夜回城,入宫求见陛下,一夜没音信,陛下不见,没赐死都好了,还见人。”
“就是去求赐死的,赵三公子哭的都背过去了,拦了赵将军几次寻死。”
“老来得女啊!守了大半个江山,年过六旬家破人亡。”
“想当初,一掌三军的赵家是何等风光无限,闹到这般田地,宝贝的虎符,现在当个镇纸都嫌它染了血气,不静心。”
“你还有空关心赵将军,关心关心自己吧,敌军都要打过来了。”
“说到这事,我最近去赌场捞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发现赌场暗自运作,好几人都发现了,赌局被动手脚,结果还没讨说法就被解决了。”
“谁知道在做些什么,难不成是把钱运走?招兵买马?”
“不是没可能,地下赌场听说都是一个东家在运作。”
“一个东家?呵,我看不止,这东家都换好几人了。”
这两人相继走远。
沈知梨仍站在原地,“招兵买马?”
宋安警惕,“平民百姓都能听到的风声,说明怕是已经开打了。”
“!!!”沈知梨扭头走近粮食珠宝店,“囤些有用的东西,准没错。”
“谢小公子与郡主早有婚约在身,两人婚书都签了。”
沈知梨跨入店铺的脚刹住,甩头看去,几个人朝最繁华的酒楼去,闻言不止可以听谢家故事,还能亲眼所见那纸婚书!
怎么又是婚书?!
沈知梨从后门绕进酒楼,定睛一瞧,又是那说书人!
宋安把人揪出来摁在沈知梨面前,“说!婚书在哪?!”
说书人抱着脑袋颤颤巍巍,“我……我……”
宋安一掌盖他脑袋上,“你真是会做生意啊!十两银子可亲眼目睹婚事真容,赚了不少钱财啊!你脑袋真是灵光的很!”
说罢,他又赏了一巴掌,扇得说书人脑瓜清脆一响。
“又是那杨邶做的假东西?!”
说书人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说敌军杀来了,我得换些银子跑路啊。”
宋安冷哼一声,一巴掌又准备盖下去。
沈知梨这时开口道:“谁指使你干的事?这次你总该知晓了。我让你传我与仙首之事,你在做什么?!”
“一……一个蒙面人……头戴斗笠……我、我也不知道啊。”
宋安:“蒙面?黑衣?”
沈知梨沉下脸,问了一句,“男女?”
“女……女的……”
沈知梨紧抿着唇,“女的……”
宋安:“谁天天抓着你和公子白的谣言不放呢?”
“最近起战,城中来去的人流大……方便掩盖身份?”
沈知梨示意宋安揪起说书人的脑袋,“她还说了什么?”
说书人:“她、她说……郡主与公子白才是一对佳人……给了我一袋银两,说……说我再乱传话,就、就要杀了我。”
“婚书从何得来?!”
“也是她给我的……”
“你可有把我抓住你的消息透露出去?”
“没有!绝对没有!”
沈知梨缩眸瞪着他,“如何信你?”
“郡主,我真没有。”说书人神色慌张,抬手去拽沈知梨的裙摆。
宋安皱起眉头,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烦躁道:“裙子都被你捏皱了。”
沈知梨:“她难道就没询问你为何把谢家婚事换成了仙首?”
说书人眼神躲闪,“没、没有……”
沈知梨凌厉道:“你撒谎。”
不恐吓是不会说实话了。
她抬眸对宋安道:“揍他,把他赚来的银子都收走。”
宋安看出她之意,夸张动作,扬手要打下去,手还未及,凉风先一步挥在说书人脸上,吓得他捂着脑袋直打哆嗦。
说书人顶不住威胁,“她确实没问!就嘀咕了一句,杀奴配不上郡主。”
宋安眸光暗沉,霎时望向沈知梨,她板着张脸,面色布满阴霾,仿佛察觉了何事。
他挥下的手收力,仍赏了说书人一巴掌,威胁道:“胡言乱语,仙首就是仙首,妄想诋毁他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记住没有!赚够了钱快滚,再敢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砍了你的指头,你的钱你的命,都带不出京城!”
宋安平日里嘻嘻哈哈,威胁人还是有一套的,差点给说书人吓尿裤子。
他拎着人领子把人甩出去,说书人连滚带爬跑了两步,宋安又忽然想起某事,阴恻恻道:“慢着,婚书留下。”
说书人脊背发凉,头都不敢回,从怀里掏出婚书小心翼翼放到地上,跟着掉出几块碎银,正要捡起来,宋安威胁一声,说书人撒丫子卷尘跑了。
宋安拾起婚书与碎银,挨到沈知梨身边展开,抛了抛手里的钱,“看婚书还送银两呢。”
“你瞧瞧,你又嫁了谢小少爷一次,啧啧啧,你以前到底签了几封,师兄看到还不得气得掉头就走。”
这封婚书与之前那封字体不同,估摸着是当初沈大小姐喜欢的无法自拔,有事没事就给谢家送封婚书去。
“谢家,谢故白。”
婚书丢向空中,银剑出鞘,剑光闪烁,最后变成碎片落在地上。
宋安潇洒拔剑,帅气收刀,飞扬的马尾划过弧度,他勾起嘴角,尖锐的虎牙露出在外,N瑟道:“怎么样,我的剑法帅吗?”
沈知梨配合性的干笑两声,“铲法应该也不错。”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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