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秋节的晚上又是什么意思?专门看她的笑话么?这个人实在是可恶的很!
第41章
◎滚到一床被子里去了◎
横云却月只见洛微拎着裙子来来回回走个不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是气炸了,忙上前拽住,好说歹说才把人扶回床上坐着。
横云劝道:“娘子,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你要看开些,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却月也道:“横云说的是,娘子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坏了,人饿的时候,更容易生气的,我去叫人拿些点心茶水来,娘子垫垫肚子,压压气,好不好?”
洛微哼了一声道:“不好,气都气饱了,再吃东西岂不要撑死?”
却月往地下连连啐道:“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娘子怎么说这不吉利的话。”
她两个正在这劝着,忽然听到廊下传来侍女们请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却月看向横云,讶然道:“怎样这快就回来了?”
“不知道,许是没人敢拉着沈将军灌酒罢,我瞧大家都很怕他的样子。”横云说着,转向洛微道,“娘子,千万千万沉住气,不要闹出事来,若是情况不对就唤我们。”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横云却月连忙站起来,退了出去。
沈晏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一步一踌躇的走进了房中,转过屏风时,猝不及防,正对上了洛微的视线,他心中一跳,蓦的停住了。
她终于肯看他了,只是那一双原本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此时此刻仿佛是数九寒天凝了霜,冷鞯摹
房中火树银花照的灿亮,映着她头上的花冠光芒璀璨,身上的华服流金溢彩,然而,纵是如此瑰丽的服饰也比不过她本人分毫,只是……
花冠下那一张明艳绝伦的面容此刻却是乌云满布,冷沉沉的,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显然是不高兴极了。
沈晏呆站在原地,脑中渐渐混沌了。
他平时不怎样喝酒,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量,今晚虽无人拉着他刻意灌酒,可那么多的宾客,一桌一桌敬下来也喝了不少,只觉头重脚轻,方才一路走过来时本已清醒了些,现下许是被房中的热气一烘,又晕头涨脑起来。
他定了一定神,缓步走进去。
洛微端端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瞧。
从前初遇时他只穿黑,后来因自己送了他几套新衣裳,方才多了些色彩,但也大多是沉静淡雅的,这样绯红张扬的颜色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愈发衬的他肤白如雪,乌发如墨,眉目如画。
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晕染着一抹淡淡的红,简直有些妖异的美,观之令人惊心动魄。
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如此俊俏的新郎官了,就是讨厌的很。
沈晏脚步越来越虚飘,走到洛微面前时已有些站不住了,只好扶着床沿坐了下去,侧头看她时,仍是一动不动。
照规矩此时该是最后一礼了,他是不敢想,可至少要亲手为她卸下花冠钗环,也算完成了一半……
思及此,便挪近了一些,谁知刚伸出手去,洛微忽然抬起胳膊用力一挥,带着那宽大的衣袖正正打在他身上,沈晏本就是勉强坐着的,哪里受得住这一挥?
登时摇摇晃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倒在床上,那眼皮便如坠了石头似的,沉沉一阖,竟就此昏睡了过去。
洛微见状倒吓了一跳,不料自己随便一挥会有这样大的威力,把人给扇晕过去了?
她呆了一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抬头看看沈晏,随即又皱起眉来,心道不可能的事,他是什么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几时变得这样柔弱了?他惯会演戏,十成之九是故意唬她的。
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也就扭过身去不去理他,看他能装多久,哪知过了半响,耳畔除了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动静。
真睡着了?洛微难以置信的转回身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口中同时唤道:“沈晏?沈晏?楚清济!”
毫无反应。
哈!洛微简直要气笑了,这人把她耍的这样,一句话没有,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她瞪着眼睛,咬了咬下唇,心中一腔怒火愣是无处发泄,只得站起来身来,拎着裙角在屋子里没头没脑的转圈圈,直转的脑袋都晕了,才停住脚,朝外面扬声唤道:“横云,却月!”
横云却月立刻推门进来,摩拳擦掌的准备护主,待看清屋中情形时,不由得愣了愣。
却月瞅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驸马,紧张兮兮的问道:“娘子,你动手了?”
“动什么手?我打得过他么?”洛微没好气道。
却月道:“打是打不过,可娘子要打,楚……沈将军还能还手不成?”
横云接过话道:“行了,你就别胡说八道了,娘子,究竟怎么回事儿?”
洛微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道:“没事,醉倒了。”
横云却月皆是愕然,心道这沈将军可真是会火上浇油,这个节骨眼也能醉倒?难怪娘子火气越来越大。
横云忙道:“既如此,娘子也不必管他了,我叫人预备热水,娘子洗漱一下,早些休息罢。”
洛微点点头,等到洗漱完,她渐渐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不能生气,尤其当着沈晏的面,就更不能了,否则自己真成了一个大笑话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绝对不行。
洛微从净室出来,走到床榻前,抬脚踢了踢沈晏搭在床下的长腿,对横云却月说道:“这人太碍事,你们两个把他挪到地上睡去。”
横云忙道:“娘子使不得,现下已是仲秋时候,白日里虽还有些热,晚上却是很凉的,沈将军又喝了许多的酒,真在地上睡一晚上,怕是要生病的,这样,我和却月把沈将军挪到床边,就碍不着娘子了。”
说着冲却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上前把沈晏由横躺挪成了竖躺,一侧的胳膊腿堪堪挨着外边的床沿,挪好后,二人不给洛微再开口的机会,匆匆忙忙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洛微兀自站了一会儿,终是放下帐幔,脱了鞋,越过他躺在了里面,展开一条衾被自己盖了。
犹豫片刻,她又忽的坐起来,随手扯过另一条衾被,往沈晏身上扔过去。
不巧,把头整个蒙进去了,忙往下拽了拽,等他脸儿露出来了,瞧着他那沉静安睡的俊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把被角用力一摔,裹着被子背对着他躺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说来也怪,洛微本以为这晚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却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沈晏先醒了过来。
屋中的灯树喜烛燃了一夜,仍是煌煌烨烨,那耀眼的光亮透过低垂的床幔,霎时变得朦朦胧胧,温柔了起来。
沈晏略怔了怔,忽觉身侧温温软软的,转眼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洛微双眸轻阖,乌发披散,正偎在他身边睡的酣然。
沈晏心跳快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许久,实在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蹭了蹭她白皙的脸颊,又触了触她纤长的眼睫,再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最后点了点她红润润的嘴唇……
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真想把她揽到怀里来抱着,却又怕惊醒了她,只得勉力按捺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终于,是他的娘子了。
洛微正睡得好好的,忽觉脸上痒痒的,很不高兴,蹙着眉轻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期然,撞进了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去。
刚睡醒,脑袋跟眼睛一样都是雾蒙蒙的,愣了片刻,洛微猛的坐了起来,抓着被子直往后退,谁知不抓被子犹可,这一抓,忽然发现俩人盖得竟是同一条衾被……
洛微大窘之下又是大惑不解,昨天晚上睡觉时分明还是各盖各的被,怎么一夜过去,就、就滚到一床被子里去了?
她倏忽抬起头,含嗔带怒的瞪着面前的他。
沈晏早已随着她坐了起来,转眼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可真是冤枉。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也是刚醒不久,什么都不知道……”
洛微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沈晏举起手掌:“我发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微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道:“我又没说什么,要你发什么誓。”
说罢,就要掀帐下榻。
沈晏见她肯和自己讲话了,比之昨晚似乎消了些气,忙拦住她道:“等等。”
“做什么?”洛微警惕的盯着他。
沈晏撤开一点距离,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昨晚我并非故意醉倒,只是平日甚少饮酒,不知自己酒量深浅,更不晓得喝醉了竟会倒头就睡,实在对不起。”
“嗯。”洛微仍旧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并不怎样气恼。
沈晏以为她有所松动,趁此机会继续解释道:“还有,先前瞒你是我不对,可那是因为……”
“因为你有苦衷,是么?”洛微截住他的话。
沈晏一愣:“你明白?”
洛微点点头:“当然明白,苦衷嘛,谁没有。”
沈晏心中一沉,她虽然瞧着很豁达的样子,可话音分明不对,而且未免太过豁达了。
“你真的明白么?”他低低的问道。
“真的明白。”洛微满不在乎似的,又接着道,“况且我不也怕你生气找上门来,特意瞒着你了么,虽说你瞒我的时候更久,也更多一些,不过我不计较这个,因为瞒就是瞒了,不在时间长短,如此,咱们总算是扯平了,谁也别怨谁,以后还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更要好好相处才是。”
“朋友?”沈晏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他瞒她居然是怕他找上门来,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洛微笑了笑,很不好意思似的:“差点忘了,刚成过亲了,万想不到会有这样巧的事,夫妻……真不太习惯。”
沈晏一点笑不出来,她这若无其事的样子比生气发火还要吓人百倍,若不是恼极了,那就是全不在乎。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若是恼极了,自己就是说出花来,她也不会信上一个字,她要是全不在乎,那就更不必说了……
第42章
◎顺势牵手◎
洛微见他一言不发,也不管他,自己绕到床尾,撩开帐幔下了榻,唤人进来洗漱。
沈晏听到房门响,回过神,坐在床沿穿上鞋,然后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洛微只当看不见,兀自净面漱口。
横云却月见状,面面相觑,什么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没多久,听到院里传来侍女诚惶诚恐的声音:“这怎么能行,驸马稍待一会儿,奴婢叫人烧些热水来。”
“不必。”这是沈晏的声音。
洛微正在擦脸,闻言顿了顿,放下巾帕,对却月道:“你去看看什么事?”
却月点头去了,很快的就回来:“娘子,是沈将军……驸马要沐浴,可早上只备了沃面的一点热水,他也不要人再烧水,也不要咱们的人伺候,竟自己提了冷水去东厢房了。”
洛微眉头微蹙,脱口而出道:“冷水?这不胡闹么……”
说到这里,忽的顿住了,又把话锋一转道,“他在军中多年,这样的事想是习惯了,由他去罢,只是,怎么就自己?不要咱们的人伺候也就罢了,那国公府的人呢?也不跟着伺候么?”
却月道:“说来奇怪,咱们院子里里外外都只有从宫里带过来的人,一个国公府的人也没有。”
洛微沉默了,再怎么样,她是公主,无论自己带了多少人入府,沈晏那位继母,也就是永康县主,她必定还要再派人手过来的,只是多半被沈晏拒之门外了,可除此之外,竟连一个人都没有,那就说明这院子里从前也是无人伺候的。
难怪他一直独来独往,原先还当是在军中的缘故,如此看来,竟是打小就是这样的么……
洛微抬起头环顾四周,昨晚上只顾生气了,屋中情形一概没有留意,此时一看,屋里的各样摆设虽十分干净,却大多陈旧简朴,不是褪了色,就是裂了纹,像是多年以前的陈设了,唯有寝间的床榻,衾被,帷幔,橱柜,梳妆台案等等是新置的……
显然这里平时也没有人打理维护,都说沈晏多年不入家门,殊不知,家里也并未给他预备安身之处。
梳妆更衣完毕,两名侍女便提着食盒进来了,说是县主命人送了早膳过来。
洛微便让摆在外间的桌上,她是长公主,君臣有别,新婚第二日是不必特意拜见公婆的,不过人家既送了早膳来,一会儿少不得过去见一见,道个谢。
刚刚摆好饭坐下,沈晏走了进来,一身鸦青色绣联珠鹿纹圆领锦袍,是她在灵州时送他的……才刚沐浴洗漱过,珠玉般的眼睛黑亮泠润,十分有神,鬓发还微微带着点湿气,身上雪皂的味道也格外浓郁些,人还未走近,那清冷的香气已幽幽的扑到鼻端了。
他走到桌前面一看,问道:“哪里来的早膳?”
竟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洛微还能输给他不成?抬起头,亦是平常样答道:“方才县主叫人送过来的。”
沈晏眉头一皱,淡淡道:“倒掉罢。”
“什么?倒掉?”洛微一愣,看了看那满桌丰盛的菜肴,“可,可我一口都还没吃呢。”
她昨天一整日都没吃什么,早饿的饥肠辘辘了。
沈晏一掀袍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只胳膊横放在桌面上,看着她道:“我们不吃这个,我带你出去吃,京城的美食可比灵州要多多了,我因新婚,可休假九日,不必上朝到衙,左右也是无事,正好多逛几家,顺便挑几个合你口味的厨子,回头带去公主府,你看怎么样?”
“公主府?”洛微疑惑道,“你既不让吃府里的饭菜,怎样不先带回这里开小灶呢?”
沈晏道:“这里不过住上几天,刚好找到厨子也就搬去公主府了,还带来这里做什么。”
洛微又是一愣:“住几天?”
她本是惊诧的意思,沈晏却以为她在问他,于是答道:“三天,等后日进宫谢恩时,我便禀明圣上,即刻搬去公主府。”
洛微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笑呢罢?三天就搬,你就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
沈晏仰头看着她,无所谓道:“不怕,我从小到大就是骨头硬,否则也不能活到现在,做你的夫君了,怎么,你怕么?”
洛微听到‘你的夫君’这几个字时,不由得心头一跳,慢慢坐下来,微微抬了抬下巴颏,说道:“我堂堂长公主有什么好怕的?圣上赐下公主府,就是给我住的,哪个敢说一句不是?”
沈晏点一点头:“这个我知道,不然也不能全凭着自己的意思,说搬就搬,我问的是――你怕我被人戳脊梁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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