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容颜,超凡脱俗的气质,以及时刻能保持端庄的姿态,这都并不是刻意的,而是她骨子里的教养。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心中百转千回,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林知语收回目光,刚要坐下,沈宝宁已经耐不住性子,过去一把就将人按坐在了椅子上。
“知语姐,你快坐呀。”
在场的除了温景宜,谁都知道林知语曾经和谢津南有过婚约。
现在见林知语过来,神色各异。
沈筝词还算比较平静,以为两人不认识,介绍道:“宝宁,这是你表嫂。”
温景宜眼底含着笑,率先礼貌打招呼:“你好宝宁。”
碍于身边都是长辈,不好耍性子不叫人,沈宝宁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表嫂。”
“知语,这是……”看着身侧的温景宜,沈筝词迟疑了几秒,在脑子里过了半天称呼,才想到和林知语说这么一句,“小宜是津南的妻子,还小你几岁,你习惯怎么称呼都好。”
林知语点头:“好的,沈姨。”
温景宜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也从大家的反应中察觉出了异样。
似乎是因为林知语的到来,气氛才开始有了变化。
文歆看向温景宜,笑容里带上了深意:“小宜呀,知语可是咱们老爷子战友的孙女,从小就跟在老爷子身边,和津南也算是兄妹了。”
温景宜像是没看出文歆眼里的异样,唇角扬起的弧度正正好,嗓音温柔有礼:“知语姐。”
林知语也笑了下:“小宜。”
沈宝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喝茶吗?”温景宜礼貌地问了一句,说着已经动手沏茶。
虽然是温景宜主动泡的茶,但由她做出来,没有一点儿谄媚讨好,亦或是故意表现,反而她不紧不慢的优雅姿态,让人觉得很有教养,谦虚礼貌。
温景宜先给林知语斟了杯茶。
林知语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沈宝宁隔着温景宜有些距离,斟好茶,温景宜只好把茶杯递过去,很自然平常的语调:“茶有些烫。”
望着面前递过来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沈宝宁心中半点不想接。
也就是犹豫的这片刻,沈筝词皱了皱眉,沈宝宁注意到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声“谢谢”,伸手去接。
她动作敷衍,眼睛也不好好看,自然没能接准杯身。
茶杯倏地晃动,眼看就要泼到沈宝宁身上,温景宜眼疾手快地起身接了回来,滚烫的茶水溢出,她也没松手,白皙纤薄的手背瞬间就红了。
佣人连忙上前,把杯子接了过来。
沈宝宁被吓了一跳:“我……”
林知语也惊得立即起身,本下意识想过去查看温景宜的情况,注意到沈宝宁惊魂未定的模样,又看着沈夫人和文歆已经担心的过去慰问,于是站在原地,轻轻拍了拍沈宝宁的肩膀。
“没事的。”
文歆看着温景宜红了一片的手,既怜惜又无奈:“怎么好好的,成这样。”
温景宜其实没觉得怎么疼,像是为了安抚受惊吓的沈宝宁,还轻轻笑了下:“没事的。”
女孩子的手格外白皙,因此这点烫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沈筝词皱起眉头,扭头吩咐身边的佣人:“带少奶奶去处理。”
佣人赶紧上前,先用冷水浸泡过的湿毛巾给温景宜的手背敷上。温景宜犹豫了下,还是让佣人带她出去处理了。
待人走远了,沈筝词才不满地看向沈宝宁,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温和:“宝宁,你怎么这么冒失?”
沈宝宁咬了咬唇,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筝词能看出沈宝宁不喜欢温景宜,但她也认这个儿媳妇,自然不希望有人故意为难她。
特别是还当着她的面。
这不是打她的脸?
“待会儿过去道个歉。”
“我……”
沈宝宁不免有些委屈,刚才她又不是故意接不稳茶杯。
算上在南城被表哥抓到的那次,这已经是自己欠温景宜的第二个道歉了,私心里,她完全不想道什么歉。
…
虽然温景宜和谢津南今晚并不会在老宅留宿,沈筝词还是让人把谢津南的卧室收拾了一番,想着温景宜想要去休息的话,也可以有地方。
佣人正是要带温景宜回谢津南的卧室,先处理伤口,再让她换身衣服。
刚才茶水泼下来,温景宜的衣服也湿了不少。
然而刚来到半路,迎面就碰上了刚从书房出来的谢津南,看样子,显然是要去后院戏台。
见到温景宜,谢津南有些诧异。
温景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津南,愣了愣:“津南?”
下一刻,谢津南已经眼尖的注意到了温景宜用湿毛巾敷着的手背,眉头高高蹙起,几个大步过来,揭开了湿毛巾,看到了她被烫得发红的手背,沉着声音:“怎么弄的?”
温景宜笑着,一笔带过了:“没事的,就是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下。”
谢津南也不急着问,冷着张脸,握住温景宜的另一只手就往回走。
温景宜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连忙问:“我们去哪儿?”
谢津南没回答,带她径直往前走。
温景宜看着他散发着冷气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问,默默被他牵着走,佣人们亦是在后面跟着。
大概一两分钟,温景宜被带着来到一间偌大的男士卧室,全是实木家具,布局简单,规格高档,又十分的清新雅致,并不会让人觉得老气。
闻到里面清冽干净的气息,温景宜几乎一下子就猜
出了这是谁的卧室。
“津南,我其实……”
不怎么疼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谢津南转头看向身后的佣人,皱着眉头,声音冷硬:“医药箱呢?”
第14章 (修)
带温景宜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佣人提前通知准备医药箱,带过来了。
谢津南刚开口问,去拿医药箱的佣人也刚刚抵达门口,室内的佣人立马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是要亲自给少奶奶上药吗?”
让谢津南给她上药?
温景宜几乎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就让佣人……”
“出去吧。”
佣人如得赦令,连忙把医药箱放下就出去了。
谢津南很少回老宅,有时候回了也待不了多久,更别说会在老宅发火。
刚才谢津南阴沉沉的模样,即使算不得发火,也足够让人畏惧。
佣人们只恨不得赶紧远离,生怕被殃及。
卧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温景宜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挺拔身形的那点阴影似乎就要将她完全笼罩。
气氛莫名怪异起来,温景宜张了张口:“我可以自己来。”
谢津南却像没听见她说话,兀自从医药箱里拿了烫伤药,以及医用棉签,转过身来看向她的时候,不容拒绝的目光落向她旁边的椅子,低沉的嗓音温和且有力:“坐着擦药。”
许是习惯了他的绅士风度,突然强势起来,温景宜心头划过莫名的感觉,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只能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依旧是站着,撕开棉签包装,取了两支棉签出来,沾上药膏,然后俯下身,轻轻将药涂在她泛红的手背。
力道很轻,手法娴熟,除了微微的痒意,温景宜几乎不觉得疼。
原来一个大男人也可以这么温柔。
她抬起眼眸,望着面前男人微垂的长睫,背着光,他的脸部轮廓被打出了许多暗影,越发深邃立体,清冷寡淡的眉眼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谢谢。”她说。
谢津南刚把药擦好,听到她这句道谢,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他好像不止一次地说过,不用和他这么客气。
眼下他也不想追究这个,顺势把手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篓,目光落向面前的女孩,只问:“谁弄的?”
温景宜那么端庄守礼的一个人,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她失态。今天毕竟是第一次来老宅,以她的性子,行事只会慎之又慎,不至于连茶杯都拿不稳,还泼自己一身。
温景宜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这件事,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但是她不说,他好像也可以问佣人。
总归是会知道的。
但她能看出来,沈宝宁不喜欢她是真,但泼她茶水确实是无心的。
“沈宝宁?”女孩半天不吭声,谢津南便自己猜了。见她眼眸微动,当即确定了答案,眸色转沉。
刚才在书房,他听父亲说沈宝宁今天要带着林知语回来,这才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赶去后院。
林知语性情内敛,不至于闹事。
沈宝宁就是脱缰的野马,有时候做起事来不计后果,生怕她又像在南城时那般做出什么事,他这才过去。
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津南,我真的没事。而且宝宁也不是故意的,那么多长辈在场,她一个小孩子不至于这么胆大。”
温景宜并不想刚嫁过来就对谢家人兴师问罪,况且沈宝宁也是无心之失,她没必要咬着不放。
谢津南沉着俊脸,这时候要是有佣人进来,可能连头都不敢抬。
温景宜忽然有些无奈,算是知道了他到底有多重诺,说了要给她应有的尊重和庇护,果然是言出必行。
不知道怎么劝,她伸出手轻轻攥住了他衣袖,仰起脑袋望着他的脸,轻声细语:“津南,这件事就算了好吗?”
女孩的嗓音轻柔极了,带着央求。
谢津南视线往下,是女孩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就揪着他的衣袖,不敢多抓,就一点点,像是小猫毛茸茸的爪子勾着他的衣服,试图撒娇。
他忽然就觉得,被女孩子撒娇好像也不是坏事。
察觉到他的视线,温景宜顺着看过去,这才反应过来男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攥着他衣袖的手上,温景宜面颊热了热,立马地把手收了回来,仍在试图讲道理:“我刚嫁过来,不想太折腾。”
谢津南目光不经意划过了她收回去的手,语气淡淡:“随你。”
温景宜眉眼弯了弯:“谢谢你。”
谢津南都已经懒得听她道谢,转头去了衣帽间,果然在里面见到了不少准备给温景宜的衣服首饰。
按照母亲的性子,就算不亲自准备,也会让鹤如打点好一切。
他卧室的布置风格都变了不少,虽然一眼看去还是男士风格,许多细节上其实有了女儿家的东西。
比如换掉了沉闷的窗帘,床单也从深色变为浅色,衣帽间多出了女孩子的衣服,浴室有了女孩子的洗漱用品。
以及梳妆台上女孩各种各样的护肤品。
目光掠过衣架上琳琅满目的一件件衣裙,谢津南找了件衣袖比较宽松的长裙,径直走到温景宜面前,把裙子递过去:“把衣服换了,刚好可以过去用午饭。”
温景宜接过裙子,“好。”
谢津南刚要出去把空间留给她,意识到什么,又回头:“自己能换么?”
温景宜下意识抓紧了衣服,点头:“能的。”
望着女孩立马紧张起来的模样,谢津南不免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需不需人帮你?”
像是生怕他说帮自己换,温景宜连忙道:“不用了。”
“嗯。”
谢津南转身出去了。
温景宜这才松了口气,确定卧室门关上,开始解开旗袍的扣子。
…
关上卧室的门,谢津南转过身,就见林知语走过来的身影。
林知语显然没想到谢津南也在,望着男人刚毅俊美的脸,脚步停住,缓了一会儿,才微微扬起唇角,故作镇定地开口:“津南哥,你也在啊?”
谢津南嗯了一声,漆黑的瞳仁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好似面前的女孩不过是个普通人,淡淡问了句:“沈宝宁呢?”
沈宝宁?
他是要兴师问罪吗?
林知语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张张口想要替沈宝宁说些什么:“宁宁她……”
谢津南并不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沈宝宁做事向来没有分寸,今天的事我不跟她追究,但上次的事,还要麻烦你告诉她一声,让她自己找时间来跟我太太道歉。”
男人的腔调其实还算温和,却无端给人带来压迫感。
林知语没说话,她并不知道上次的事是什么事,却也不敢问。
更不知道,原来谢津南也会这么维护一个女人。
他性子那么冷淡。
从小到大都是,让人难以接近。
因此她宁愿和刚开始讨厌自己的沈宝宁做朋友,也不愿意靠近谢津南。比起他的冷漠,沈宝宁言语上虽然不好听,起码愿意关注她。
最后不出所料,他们成了老宅里最陌生的两个人。
她抬起头,掩去了心底的情绪,笑道:“我会和宁宁说的。”
谢津南秉着礼貌,温声道:“多谢。”
气氛慢慢冷了下来。
他们之间,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可以聊的。
一时间,林知语进退两难。
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过来一趟,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就为了和他说句话。深深吸了口气,她重新扬起自然的笑意,就好像面对普通朋友那般的轻松语气:“我就是过来看看小宜,她应该伤的不轻。毕竟是第一次来老宅,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也可以帮帮忙,既然你在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谢津南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语调:“好。”
林知语抿唇,打过招呼后没打算再逗留,转身离开。
林知语前脚刚走,温景宜也换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注意到林知语走远的背影,温景宜略显诧异,自然认出了是谁,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知语姐刚刚来过了?”
谢津南看着她:“知语姐?”
温景宜微愣:“有什么不对吗?”
谢津南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她上了药的手,
提醒了句:“每日换药,一两天就能好,不严重。”
温景宜:“……”
她早就说没事了。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强硬地拉她去上药,表情凝重的好像她伤势严重。
现在上完药告诉她,不严重。
精分吗?
当然这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温婉沉静,礼貌有加。
处理完烫伤,再换身衣服,佣人也过来通知可以移步餐厅吃饭了。
午饭的时候,沈宝宁没过来。
躲在卧室生闷气,于是林知语也没出席,听堂婶的意思,沈宝宁因为刚才的事怄气,林知语过去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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