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也在适应卧室的灯光。
昨晚忘记关灯了。
温景宜心脏微紧,张张口,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早。”
深邃的目光看着她许久都没移开,就在温景宜被他盯得受不住的时候,他察觉到窗帘外隐约露出的天光,薄唇微动,沙哑的嗓音带着些意外:“几点了?”
“八点了。”温景宜记得今天是周末,所以见他还睡着,才没第一时间喊他。
“……”
八点。
谢津南松开抱着她的手,修长指尖覆上眉心,使劲儿揉了两下。
温景宜撑着身子爬起来,没露掉他醒来时有一瞬的迷茫,像是没料到天亮了。某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眼眸微微放大,不太确定地问:“你昨晚……也睡着了?”
谢津南用手背覆盖住眉眼,指腹被灯光衬得发亮。
温景宜听到他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声轻嗯,带着无奈,以及一丝几不可查的烦躁。
“我先起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温景宜弯了弯唇。
挪到床边,温景宜双脚踩进拖鞋里,眼神又倏地一怔,扭头看向谢津南,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也刚起身。
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还算镇静从容,不知道是隐藏的太深,还是并不在意。温景宜小脸升起热度,吞吞吐吐地问:“你……昨晚真的买了?有没有拿了。”
他静默半秒:“买了。睡着了。”
“外卖不是会给你打电话吗?”温景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地问,“你没接?”
“手机静音。”
见温景宜睡觉,他自然就把手机静音了,想着等人到了下去拿。
不成想,他就这样睡着了。
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果然有别墅管家打来的电话,以及外卖配送员的电话,总共四通未接来电。
见没人接,又给他发了消息,说是给他暂管着。
怕是站在他们别墅门外,伴着夜色,吹了许久的冷风。
最后实在等不到人来开门,就返回去了。
香山弯的每
个住户都配备着一个别墅管家,管家会记住里面住户来往的亲朋好友,第二天姜嫂过来做早餐,说不定就顺便把东西交给她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温景宜更觉得羞赧。他俩在卧室里怎么样都行,但是摆到明面上,还是特别难为情。
轻咬着唇瓣,她干脆掩耳盗铃:“我去洗漱了。”
洗漱好,温景宜又用冷水洗了下脸,褪去面上的热度。
刚刚用过热水,蒸汽在镜面上蒙了层雾,又慢慢消散,露出她还隐约泛着红晕的脸。
正要把脸上的水擦干净,镜子里就多出了那张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被浴室氤氲的光线晕出柔和的脸部线条,短发微微乱。
宽松的睡衣,慵懒而俊美。
温景宜以为他来洗漱,连忙把脸擦干净,打算给他让地方,说了句“你洗吧”,转身就要出去,就被谢津南单手搂住了腰身。
“我们是夫妻,买这种用品不是很正常?”
他从身后拥着她,微微俯首,脸庞贴近她耳际,低沉嗓音充斥着耳膜,呼吸时不时拂过。
温景宜当然知道正常,但被人这么发现,还是难为情。
“我知道。”她扯开他抱在自己腰间上的大手,但他手劲儿大,她这点力气在他那里根本不够看的。
他反而越发搂紧了几分,眼里含了很浅的笑意:“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昨晚送东西的人,让他白白站在门外等那么久。”
温景宜:“……”
对啊。
他俩都睡着了,电话也不接,送东西的那位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在等,按了多少次门铃。
“我要出去了。”温景宜不想再纠结这件尴尬的事,又轻扯了扯他的手,让他放开。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下来,温景宜刚松了口气,就被他搂着腰转了个身,后背倏地抵上洗浴台,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条件反射地抓住他手臂,心慌了下,抬头。
他俊脸柔和,沉沉眼眸宛若浓稠夜色,怎么也看不到底:“要不要补上?”
补什么,他们都知道。温景宜呼吸一下就乱了,原本还算宽敞的浴室忽然逼仄起来,张口问:“在哪?”
话刚问出口,她就想咬断自己舌头。
这都问了些什么。
他眸色似乎更浓了,低声问:“你想在哪儿?”
“我……”
“你想在哪里,”他意有所指,嗓音更低了,“我都可以。”
不可以。
越说越过分了。
温景宜整张小脸都红得像要滴血,见他还想说什么,急忙伸手把他的嘴捂上了,磕磕绊绊道:“你…你洗吧,我出去了。”
话落,她一把推开他。
谢津南就站在原地看她,见她慌乱跑开的模样,眼底的笑意一深。到门口,温景宜还是回了下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下,又连忙别开眼,离开浴室。
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三个晚上,让温景宜对谢津南有了崭新的认识,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拆吞入腹。
早餐时间,温景宜下楼没见到姜嫂,心里还隐约松了口气。只要她人不在,说明那东西还在外面,可以让人一会儿送过来。
但是姜嫂不在,那今天的早餐是谁做。
谢津南?
正要打电话问问,姜嫂怎么不过来,谢津南洗漱好从楼上下来,径直走向了厨房。
温景宜跟了过去,感觉谢津南很自然地就走向了厨房,像是早就知道姜嫂不在。不免疑惑:“姜嫂今天怎么又不过来?”
谢津南走进厨房,娴熟地从冰箱拿了食材出来:“姜嫂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话落,他抬起眼眸看她,嗓音平静,“想吃什么?”
又有事?
虽然温景宜很馋他的厨艺,但也得关心下姜嫂:“姜嫂家里有什么事,怎么最近总感觉在请假。”
“可能在忙。”他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吃西餐还是中餐?”
好吧。
温景宜想了想,笑着问::“那我可以吃面吗?”
谢津南看她一眼,微微扬唇:“可以。”
…
今天难得一觉到天亮,又是周末不用那么早上班,温景宜的睡眠很足,下午到书店的时候精神都不错,差不多七点吃过晚饭后,见店里没什么客人就上了二楼。
想起放在这里的古琴,忽然就很想弹奏一曲。
二楼有面落地窗,虽然楼高不够,但也能稍微俯瞰小部分城市街道,红绿灯闪烁,车流人影不息,还是很漂亮。
琴桌就摆在落地窗旁,有层薄薄的纱帘放了下来,外面的景致若隐若现,温景宜把琴放上去,坐下后,双手抚在琴弦上,先试了下音,稍微想了想,才开始弹奏。
这是温景宜第一次在这里弹古琴,书店店员也是头一次听,楼上传来婉转琴音,他们虽然听不懂,可还是觉得很有意境。
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吵到看书的客人,结果大家都很享受。
甚至有人还录起了视频。
虽然看不见弹琴的人,但是在这样安静氛围下,听着优美动人的琴音,更让人心驰神往。
第36章
许久没弹琴, 多少会有些生疏。一曲结束,温景宜觉得还差了点意思,安静地坐着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致, 找找感觉,才又重新弹奏起来。
温景宜从小性子就安静, 加上身体不好, 很少有什么活动, 为了不让她无聊, 才给她找了古琴老师。
原本是钢琴。
温景宜学下来, 觉得自己对钢琴没什么天赋,无意中发现老师会古琴,尝试学了下, 发现还行,就让老师改教了古琴。
后来父母又特意给她找了位古琴名家,指导她学琴。
只是读研后, 她就很少碰琴了。
上次弹琴是什么时候, 温景宜都想不起来了。
弹完琴,差不多也到了书店下班时间,温景宜刚把琴收起来,就见店员米薇笑眯眯地进来。
“老板, 你弹好了?”
温景宜微笑:“怎么了?”
米薇和温景宜年纪相仿, 平常相处比较随意, 温景宜本来是让大家直接以名字相称, 只是大家觉得上班的时间喊老板更显得他们书店高大上, 就硬是这么喊了。
偶尔才喊名字。
“有一位客人问我, 可不可以录个你弹琴的视频。说是他专门搞广告摄影这方面的,可以给咱们书店免费宣传下。”
米薇虽然耐不住请求, 帮客人上来问了下,但她觉得温景宜不会同意。
他们老板一看就是位千金大小姐,开书店就跟陶冶情操似的,性子又沉静,哪里需要让别人拍视频宣传那么刻意。
温景宜说:“我们书店现在这样挺好的,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果然。
米薇无奈一笑:“好,我这就下去和他说。”
“米薇。”
温景宜又叫住她:“过几天中秋,我打算放三天假。或者,你们有其他想法的也可以告诉我。”
米薇双眼放光。在书店里不仅工资待遇好,老板又温柔,还有节假日,太完美了。
“好!”
差不多也下班回家了,温景宜跟着店员把书店收拾妥当,刚上车回家,收到了乔然发来的一则新闻。
【xx新闻:永达高管下班路上遭人围攻暴揍,住院逢了11针!】
乔然发了语音过来:【真是大快人心!不知道是谁替天行道。这个臭永达,上次还想耍我们乔家,这会儿有人收拾他了。】
温景宜失笑:【应该是安惠的人干的。】
【乔然】:你怎么知道?
【温景宜】:安惠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又不能和永达撕破脸,只能以这种方式泄气。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
被人打了,永达高管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去算账,也只能吃下这个
亏。
【乔然】:好流氓的手段。
温景宜微微扬唇。
“暴力是无能者最后的避难所”所言不虚。安惠高层昏庸无能,被人算计到绝路,也只能使用这种低端的手段来泄心头恨了。
打破规则,可不就是流氓打架。
【乔然】:话说你这个已婚少妇,什么时候出去参加几个活动,感觉你都快长在书店了。
温景宜笑了笑。
才刚开书店,琐事多,她也不好把什么事都丢给员工。
【乔然】:对了,赵蓉给你发请帖了吗?
【温景宜】:发了。
赵蓉是南城赵家最小的掌上明珠,大家的豪门塑料小姐妹,当初拍卖会输给沈宝宁三年都没踏入拍卖会场所的那位。如今嫁去了缙市,男方是缙市金融大鳄的独子,才华横溢,听说两人一见钟情,不到三个月便立马火速闪婚。
有了温景宜远嫁京江的例子,加上赵蓉嫁去缙市,南城媒体还戏称,南城豪门即将出山开辟疆土。
【乔然】:我是去不了了,你和思思都去的吧?
【温景宜】:思思不去。缙市离我不远,有空我会去。
她的出阁宴赵蓉也来了。
虽然不是抱着祝福她的心思来,秉着有来有往,她也得去参加。
【乔然】:那你记得帮我好好观察两人的相处情况。你都不知道,你出阁宴那天,谢大少爷就是稍微话少了点,她就幸灾乐祸地觉得你以后的婚姻生活会不好过。
【温景宜】:要不要我在现场开个视频给你看?
【乔然】:可以吗?
【乔然】:你带着你老公去,给我秀恩爱!把赵蓉给我气死!
【温景宜】:“……”
谢津南忙着推介会的事,吃过早饭后就和莫晨出门了,只是没去公司,在市里到处忙碌。除了实地考察,见意向参会公司,还要和当地政府聊项目进程,过后参加饭局,下午时间排得很满。
温景宜不确定他今晚能不能回来,洗漱好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是发消息问了下。
怕影响他工作,她给莫晨发的。
大约几分钟,莫晨发来消息,说是谢津南晚点回。
温景宜表示知道了,放下手机打算睡觉,才把灯关了留了床头壁灯,想起某件事,又挪到谢津南往常睡觉的那侧,拉开抽屉看了眼。
今早吃过早餐后,谢津南就让人把外卖送过来了。
只是当时她在书房核对账目,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抽屉里有十盒。
十盒?
温景宜头皮发麻,耳根也不禁微微发热。
他买那么多做什么?
连忙把抽屉合上,温景宜躺回到自己的位置。心想还好没让姜嫂拿到,不然多丢人。
买这么多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夫妻俩有多纵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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