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楚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碍于情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入画被拖下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蔡楚楚听着入画的惨叫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入画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与自己情同姐妹,现在却被自己连累挨这无端的刑罚。
蔡楚楚攥紧了手中的拳头,她心一横,直视着蔡京道:“父亲,我说!”
蔡京对院内鞭打入画的侍从摆了摆手,侍从会意,停下手中动作。
入画“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蔡楚楚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强忍悲痛道:“父亲,是我自作主张引王希孟出来,然后将他打昏,给他下了迷药落回,让他昏迷不醒,好......”
蔡楚楚停顿了一下,她看了蔡璇一眼,欲言又止。
蔡京不耐烦地催促道:“接着说。”
“好在姐姐来找王希孟的途中设伏,杀害姐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蔡楚楚的脸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蔡京。
“父亲,我......”
蔡京怒视着蔡楚楚,大吼道:“你个孽障!蔡璇是你姐姐!你为什么要加害于她?!”
蔡楚楚低垂下眼眸,久久沉吟不语。
抱琴见状,在一旁插嘴道:“还不是因为二小姐喜欢王画师,而王画师和大小姐两情相悦,二小姐不甘心所以加害大小姐......”
“抱琴!住口!”
蔡璇在一旁呵斥道,抱琴立刻闭上了嘴巴。
蔡京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声笑了起来,蔡楚楚惊恐地看着蔡京,不敢言语。
“你怎会如此荒唐!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加害与你骨肉相连的姐姐!”
蔡京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蔡楚楚,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我蔡某人没你这样的女儿!”
蔡楚楚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蔡京,颤颤巍巍道:“父亲!父亲!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儿!明明是我先遇到王希孟,凭什么是她蔡璇捷足先登!凭什么!”
蔡京不耐烦地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来人呐,将二小姐给我拖出去!”
蔡楚楚被两名侍从架了出去,她仍不甘心地怒骂道:“我没有错!蔡璇她今日不过运气好罢了,日后多的是机会......”
蔡京烦躁地抚了抚额,他走近蔡璇,歉疚道:“璇儿,为父对不住你,是为父管教不力,让你受苦了。”
蔡璇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微微笑道:“父亲,这不怪你,我也有责任。”
蔡京伸出手轻轻抱了抱蔡璇,他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宽慰道:“璇儿,为父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蔡璇璀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蔡京的目光悄然转向王希孟,他的目光从最初慈父般的柔和逐渐变得狠戾。
......
翌日,明媚的阳光缓缓照进房中,榻上的王希孟轻轻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双眼,环顾着四周,他双手撑在榻上沿,慢慢坐直身子。
“这是哪啊?”
王希孟正心下疑惑,忽然头部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他痛苦地抱住头。
蔡璇端着一碗热粥进入房中,看到王希孟痛苦地抱着头,她急忙上前扶住王希孟关切道:“希孟,你怎么了?”
王希孟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专注地看着蔡璇,惊喜道:“璇儿?璇儿!太好了,你没事!”
他一把抱住蔡璇,喜极而泣道:“璇儿,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蔡璇轻轻拍着王希孟的后背,宽慰道:“傻瓜,怎么会呢?”
她轻轻地放开王希孟,端起热粥,舀起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着,然后缓缓送到王希孟嘴边,王希孟尝了一口,连声赞叹道:“这粥真好吃!”
蔡璇微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王希孟看着蔡璇欲言又止,最终迟疑问道:“璇儿,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蔡璇眼中神色一暗,她低垂下眼眸,沉吟不语。
王希孟看着蔡璇神情的微妙变幻,担心道:“璇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蔡璇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我来找你的时候遭逢不测,险些丧命,幸好......”
王希孟一把抓起蔡璇的双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璇儿,你来找我了?你在路上遭逢不测,是谁干的?!”
蔡璇偏转过头,避开王希孟的视线。
王希孟见状,立刻明白过来,他恨恨道:“是蔡楚楚干的,对吧?”
蔡璇无奈地点了点头。
王希孟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缓缓道:“一切皆因我而起。她对我执念太深,将这口怒气发泄到了你身上,璇儿,你受苦了。”
王希孟伸出手轻轻搂住蔡璇的肩,蔡璇将头倚靠在王希孟的颈间,闭上了双眼。
“父亲昨日来过,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狠狠地惩罚了楚楚。”
王希孟叹了口气,说道:“若我知道那次大雪中的相救会让她种下如此深的执念,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她希望。”
蔡璇伸出手摸了摸王希孟的脸颊,温声道:“希孟,善良不是你的错。”
王希孟看着蔡璇,轻轻俯下身,吻了吻蔡璇的额头。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炫目的阳光让整间屋子隐隐生发出光辉,房中相拥的两人在这一刻出离了尘世的纷纷扰扰,唯余彼此,此心永恒,此情常在。
......
汴京,蔡府内。
“大人,二小姐滴水未沾,滴米未进,一直嚷嚷着要见你,还说如果你一直不肯见她的话,那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蔡京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文书,缓缓站起身。
“带我去见她。”
侍从引着蔡京一路来到关押蔡楚楚的地方。
“嘎吱”一声响,蔡京缓缓推开门,只见蔡楚楚鬓发散乱,衣裳不整,双手被绳索反绑在柱子上,她正席地而坐着,看到蔡京,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父亲!”
“给她松绑。”
侍从上前麻利地解开捆缚着蔡楚楚的绳索,蔡楚楚如蒙大赦,激动地扑到蔡京跟前,她一把抱住蔡京,哀哀啜泣着:“爹爹,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爹爹!”
蔡京任由蔡楚楚抱着自己,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拍着蔡楚楚的背,温声道:“为父又怎么舍得一直不来看你呢?”
蔡楚楚豁然放开蔡京,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惊喜地问道:“爹爹,那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蔡京摇了摇头,缓缓道:“你这件事情做得太过愚蠢,我总要给你点惩罚。”
蔡楚楚闻言瘪了瘪嘴,她抓着蔡京的衣袖,左右摇晃,连声哀求道:“爹爹,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你为何不能心疼心疼我?”
蔡京叹了口气,无奈道:“楚楚,王希孟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不值得你与蔡璇反目成仇。”
蔡楚楚倔强道:“父亲,他值得,若没有他,女儿早就死在政和三年的那场大雪里!”
蔡京摇了摇头,他凝视着蔡楚楚一字一句道:“楚楚,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为父今日的这番话。”
第22章 初入仕途
烈阳高悬, 风物晴好。
王希孟缓缓踱步到房门外,看着远处的千山青黛,陷入了沉思。
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陷入一种深浓的焦虑与恐惧之中。
童师礼的暗中相对、郝杜为救自己惨死、金明池畔的刺杀、蔡楚楚的仇恨、蔡璇险些遭逢不测,这一切的一切, 莫不让王希孟心生后怕, 似乎在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让事情朝着所有人的预期之外发展。
“若你遇到什么麻烦事, 可以告诉我。”
蔡京的话言犹在耳。
王希孟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良久,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 迈开脚步, 匆匆离去。
......
汴京, 蔡府内。
“大人,王希孟求见。”
蔡京闻言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 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作,兴致盎然道:“哦?正好, 我今日新得了一幅画作,正好让王希孟鉴赏一二。”
福旺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王希孟便踏入房中。
“参见大人!”
蔡京看着王希孟爽朗一笑, 热情道:“希孟, 快来看看这幅画作!”
王希孟拱了拱手,走近蔡京, 低下头一看桌案上的画作,赞不绝口道:“这幅画作甚妙, 既有山水禅宁之意,又有国泰民安之感,实是上乘佳作!”
蔡京含笑不语,指了指画卷的某处微小的细节,调侃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细看此处,我便觉得,这是一幅十分危险的画作。”
王希孟屏息凝神注视着蔡京指点的细微之处,仍不得其要领。
蔡京看王希孟迷惑不解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这是一个涉及国政社稷的问题,无怪乎你不懂。当今圣上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百业俱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大宋山河又怎会出现衣衫褴褛的流民?画师这么作画,是想讽刺圣上治理国家失当,还是蓄意为之?”
说完,蔡京拿起画卷扔进火盆,烈火一瞬间就将画卷吞噬,只余下灰烬残骸孤零零地躺在火焰中。
王希孟看着被烧成灰烬的画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大人,其实不必如此,画师作画不易,若大人不喜欢,退回去便是。”
蔡京嗤笑一声,揶揄道:“退回去?你说得倒轻巧,我是一国宰相,每做一件事情都要考虑后果,不能有失偏颇。若我今日宽恕了这位画师的所作所为,明日再来几个这样的画师,甚至直接进献给圣上,到时候,就不只是烧毁画卷这么简单了。”
王希孟低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蔡京见他沉默不语,捋了捋胡须轻笑道:“你啊,涉世未深,就该多在我身边历练历练。等你司空见惯这些事情之后,就不会再心生怜悯了。”
王希孟闻言,拱了拱手,恭敬道:“谨遵大人教诲!”
“说吧,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大人,近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我心绪颇为不宁。这段时间以来,生活就好像脱离了正轨,都在朝着我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身边的朋友不是因我而死,就是因我而伤,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感觉让我很难受。我怕稍有不慎,我现在所珍视的一切人和事物都会离我远去。”
蔡京沉吟片刻,缓缓道:“希孟,你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变得强大,更好地去保护身边的人?”
王希孟诧异地看着蔡京,疑问道:“变得强大?”
蔡京点了点头。
“在我还是个青年的时候,我也曾有你这样的困惑。那个时候的我也和你一样,青涩、懵懂,空有满腹才学,却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人和事物,被他人夺走,离我远去。那时候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嫉妒我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这一路来,我走得极为艰辛,他人的冷眼、谩骂和不解,我都在默默承受着,但所幸,我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希孟凝视着蔡京,只见他眼中的神色时而凄楚,时而释怀,时而意气风发。
王希孟不禁在心中暗暗钦佩这位当朝宰相的坚韧,蔡京虽描述得轻描淡写,但王希孟明白他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男儿自古以做官为荣,你何不努力谋求一官半职。我知圣上对你青眼有加,但伴君如伴虎,你若没有一官傍身,一旦圣眷不再,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就会露出爪牙了。”
“那依大人只见,我该如何自处呢?”
蔡京闻言捋髯一笑道:“希孟,从你画院大选的时候我便一直看好你,你若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办就好。”
王希孟微微一笑,恭敬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蔡京看着王希孟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头,嘴角上扬,口中喃喃道:“一切尽在掌握中。”
......
汴京,宣和画院内。
蔡璇一会儿看看满桌的菜肴,一会儿看看房门外,嘟囔道:“希孟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这一大桌子菜都快凉了。”
抱琴在一旁看着蔡璇焦急的神色,忍不住调笑道:“小姐,这王画师可是你心尖尖儿上的人啊,他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一直在念叨着他。”
蔡璇白了抱琴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王希孟正快步朝这边走来,抱琴眼尖扯了扯蔡璇的衣袖,高兴道:“喏,这不正说着王画师就来了嘛!”
蔡璇激动地站起身朝王希孟飞奔而去,她一把抱住王希孟,欣喜道:“你终于回来了!快去吃饭吧,再不吃的话菜都该凉了。”
王希孟牵着蔡璇的手进入房中落座。
抱琴看到他俩你侬我侬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哎呀,王画师,你可是不知道,你才出去了这么会儿,小姐就一直念叨着你!离饭点还远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饭菜,你看这一大桌丰盛的饭菜都是小姐亲自下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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