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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恩瞥了他一眼，果然，他和黑页有勾结。
“我要回国际新闻部。”她说。
他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流血的食指，抬起她的脸，“事情结束后，我会好好奖励你的。战争一定会来，但这次我保证，会让你活下来。”说着，他微微张嘴，露出两颗尖牙。
瞳恩厌恶地躲开他的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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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恩下楼来到客厅，迪昂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他迅速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有些困惑，“你怎么了？”
迪昂没有回答，后脑勺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回夏特莱？”她问。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瞳恩还想对他交代几句，他却在客厅里一闪，瞬间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没多想，走到岛台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整理达米安案子的全部资料。
凌晨两点，电脑右下角弹出一封邮件，是黑页人事部发来的，内容很简洁——通知她明天准时到国际新闻部报道。
没想到雅各布动作这么快。
她回复收到。
所有东西整理完毕，分为两个文件，她将其中一个拷贝进u盘，另一个压缩发给自己的邮箱。
第二天，她被闹钟叫醒。
窗户碎了，风把窗帘高高吹起，阳光透进屋里。
她小心避开地上的玻璃，换衣服，刷牙洗脸，背上包，跑下楼，出发去黑页大厦。
开出拂晓路，拐进大路，毫无悬念地赶上早高峰。
炙热的太阳烤在她的脸上，城市的噪音无孔不入，她伸手将车挡板翻下来遮阳，绿灯亮起，她松开刹车，车缓缓向前滑动。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仿佛一切都没改变，还是和两年前一样，上班、查案、写报道，简单又振奋地度过每一天......
可事实是，一切都改变了。
停好车，她背起包，走进大厦。
大堂里人们行色匆匆，她在咖啡厅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看到电梯门合上，飞奔过去按住，成功挤进去。
几个提着公文包的陌生男人在黑鱼的楼层走出电梯。
瞳恩隔着人群，伸长脖子往玻璃门里看，许多座位都搬空了。
电梯门合上，很快来到了国际新闻部。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编辑室，里头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忙碌，键盘飞快的打字声、手机铃声、打印机出纸声......
她站在门口朝里望，寻找有没有空的位置，几个人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在梅琳娜演唱会上帮她跟卫兵解释的那个女生。
她和瞳恩对视，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朝她走来。
“瞳恩·卡佩？早上好，听说你被停职了？”没等瞳恩回答，她瞟了眼咖啡和三明治的包装袋，问道，“你是来给谁送早餐的吗？”
“......我自己吃的。”
“哦......”
她正要继续追问，瞳恩看到窗边有个空位，于是走过去查看。
那个女生还继续跟在她身后，“你找谁呀？”
瞳恩走到空位边，拿起桌上放着的立牌看了眼，上面写着——“瞳恩·卡佩国际新闻部调查记者”。
她显然也看到了，愣了愣，“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瞳恩把早餐和包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没事，我知道不久。”
丹泽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琳达，把梅琳娜首次巡演的采访稿打印出来放我办公桌上。”
叫琳达的女孩连忙点头，“哦，好的。”
梅琳娜的采访？都多久前的案子了，怎么现在还在做。
瞳恩边把吸管插上边抬头看了眼。
丹泽尔扯了扯领带，转头看她，“回来了？”
瞳恩吸了口冰美式，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
“那晚......我喝醉了，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瞳恩摁下主机开关，假装没有听到。
她现在可没空跟他纠结这些。
“瞳恩，我......”
“瞳恩。”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丹泽尔。
瞳恩直起身子，看清来人，目光镇定地叫了声，“埃文斯。”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棕色西装，蜡黄而紧绷的皮肤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欢迎回来。”
他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绒盒放在她的位置上。
瞳恩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她的年度最佳新闻奖杯。
她低头看了那个奖杯一会儿。
埃文斯转过身，对编辑部的所有人说，“今天，一位非常优秀的调查记者回到了我们国际新闻部。”说完，他伸手指向瞳恩，“瞳恩·卡佩。”接着，用力拍了三下手，编辑室里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一齐鼓起掌。
掌声此起彼伏，瞳恩的目光却十分冷淡。
埃文斯叉腰转身看向她，“有什么需要用到的资源，随时跟我说。”
瞳恩勾起一个假笑，点点头，“好的。”
埃文斯离开后，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丹泽尔坐进一间透明玻璃的办公室间，偶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瞳恩。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飞快地敲起键盘。
虽然这篇报道的体量很大，但她已经梳理过所有的证据，写起来没有丝毫卡壳。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去吃午饭了。
瞳恩不太饿，但还是停了下来，锁上屏幕，跟着人流坐电梯下楼。
走出黑页大厦后，她在正午的烈日下走进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巷。
里头都是附近大厦出来吃午餐的打工族，她钻进一家不起眼的拉面店，点了一碗豚骨拉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打电话给小芝。
小芝很快便接了起来，“喂，瞳恩？”
“小芝，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啊？”她有一丝疑惑，但很快答应下来，“好呀，你在哪儿？”
瞳恩把拉面店的地址发给她。
她在拉面上来之前就到了，瞳恩把菜单递给她，“吃什么？我请你。”
“真的？”小芝喜滋滋地接过，“那我不客气咯。”
点完餐，她开始疯狂吐槽，说是默多克家的律师一大早就来编辑室，让他们填一大堆表格，弄完又说用不到。
“卡特被他们折磨得都没个人样了，采编会也两周没开了，在这样下去，黑鱼肯定完了。”
热腾腾的拉面上来了，瞳恩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她，“先吃吧，别想太多了。”
小芝吸了一口面，转头就把破事丢到脑后了。
一边赞叹，“公司附近居然有这么好吃的面！”一边不小心把汤汁溅到白色吊带上，大声哀嚎，“妈呀！”
正在倒水的老板娘听了，都忍不住笑出来，可能是没见过这么聒噪的客人吧。
瞳恩吃得差不多，喝了口水，转身正色问小芝，“小芝，你相信我吗？”
小芝还在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从碗里抬头瞪大眼睛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有个事需要你帮我，不过，你不能问我为什么，好吗？”
第74章
小芝咬断嘴里的面条,点了点头，“好啊，什么事？”
“明天早上六点,我会给你发一封邮件，里面是一篇稿子，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想办法发在黑鱼上，如果卡特不同意，你告诉他,这是黑鱼唯一的翻身机会，如果他还是不同意.......”
“我就把他打晕？”小芝目光兴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瞳恩眨眨眼, “嗯.....也不是不行。”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说完, 她站起来要走。
小芝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那你呢？为什么你不回来？”
小芝还不知道她回国际新闻部了。
瞳恩笑了笑,摇摇头,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高层玻璃反射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伸手遮住阳光,抬头看狭窄缝隙里巨兽般的黑页大厦。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兴奋的血液。
明明, 现在回去写的, 就是她最后一篇新闻稿了，可她却不后悔, 也不恐惧。
可能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并肩通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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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瞳恩坐到电脑前，丹泽尔将一杯热拿铁放到她手边，“少喝点冷的。”
瞳恩瞥了眼熟悉的纸杯，没有停止打字。
“我只喝冰的。”
丹泽尔愣了愣，闭嘴回了自己办公室。
整篇报道到晚上六点才全部完成，审完一遍已是七点多，在关闭文档时，她有些恍惚。
将稿子发给埃文斯后，她开始整理桌面的东西，才待了一天，除了那支奖杯，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正当她准备关电脑时，右下角弹出埃文斯的邮件，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走在寂静的走廊上，她的脑中闪过了许多从编辑室去主编办公室找埃文斯的记忆。
稿子出了一点小问题，就算只是一个标点符号用错，他也能从头到脚、不留情面地将人辱骂一通，不带脏字但绝对能留下心理阴影那种..... .
她习惯了，也因此养成了严谨的写稿习惯。
埃文斯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客观来说，他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主编，年轻的时候，做了许多有价值的新闻，印在瞳恩的大学课本上。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判断新闻好坏的标准变了。
“把门关上。”埃文斯坐在那张像飞船一样气派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个黑色皮革文件夹。
瞳恩将沉重的胡桃木门往后推，走到桌前。
他把文件夹往桌边一扔，拿起黑色保温杯喝了口，抬眼看瞳恩，“稿子写得不错，水平还在。”
瞳恩盯着地上的虎纹地毯，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疑惑——既然不是叫她来挨骂，那是要干嘛？
埃文斯上下扫了眼她，又看向屏幕，飞快地敲了几个字，才迟迟开口，“关于这篇稿子，有个事，要通知你一下。”
“什么事？”她问。
“你觉得呢？”
瞳恩更加疑惑了，他什么意思？
埃文斯扬了扬眉，表情严肃地问，“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瞳恩的表情一时僵住。
他不会知道了吧？
难道迪昂在夏特莱那边出了差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绝不能先松口。
她吞咽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没有啊。”
埃文斯额头上的褶皱一松，忽然笑了，“你果然还是太嫩。”
“ ......”
她不动声色，背后却已冒出涔涔的冷汗。
埃文斯靠向椅背，十指交叉，瞥向桌面，冷冷地开口，“这篇报道，不能写你的名字。”
？ ？ ？
瞳恩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埃文斯以为她是太过愤怒和不甘，冷笑一声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之前在黑鱼写了那种稿子，这名字已经臭了，如果这篇稿子再用你的名字，不是在砸我们黑页的招牌？你认为高层会同意吗？”
他说了一堆，瞳恩的脑子却还是懵懵的，一种被头奖砸中、快要昏过去的感觉。
埃文斯见她呆愣地站在原地，继续嘲讽道，“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回来，既然回来了，就乖乖听话，知道吗？别以为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瞳恩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当她直视他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皮肤上有几颗明显的老人斑，目光浑浊，说话时嘴角还微微地抽搐。
原来他并不那么可怕。
他被瞳恩盯得有些不舒服，手在桌面上不自觉地乱摸，“就这样，出去吧。”
瞳恩垂下目光，看着他的手勉强握住杯子，轻声说，“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什么？”
瞳恩转过身去，嘴角疯狂上扬。
她不敢再在房间里多待一秒，怕自己会爆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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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买了一打啤酒回家，又点了炸鸡，坐在沙发前边看电视边吃。
晚上九点，她开了一瓶啤酒，边喝边打开黑页app ，“达米安之死真相或与夏特莱秘密研发的战争武器有关”。
浏览量和转发量已经爆了。
她点开，上面的攥稿人一栏写着埃文斯·艾克利和丹泽尔·杜兰的名字，并标注所有线索和证据都为他们两人深入夏特莱境内获取。
瞳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就在沙发上扭来扭曲，笑到胃疼。
第二天，她到公司，刚把冰咖啡的吸管插上，琳达就贴到她工位的挡板前，放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瞳恩，你听说了吗？主编和丹泽尔被撤职了。”
瞳恩吸了一口咖啡，抬眼看她，意外道，“真的？”
速度居然这么快？ ？
“你看，”她用眼神示意瞳恩看丹泽尔的办公室，“今天一大早，东西就被人打包走了。”
瞳恩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玻璃门紧闭着，百叶窗放下，光线昏暗，但能看清电脑主机不在了。
琳达看了眼旁边，又鬼鬼祟祟地说，“真是可惜了，他这位子才做了两年多，凭他的背景，接埃文斯的班绝对没问题，谁知道.... ..他们也太敢写了，诽谤谁不好？竟然敢诽谤夏特莱王室。”
瞳恩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还没搜索，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黑鱼今早发布的报道的弹窗，她随便点进一个——
“震惊！达米安死因反转：夏特莱王室澄清“扫地吸血鬼”并非战争武器，默多克家族内斗浮出水面！”
“昨晚九点，黑页国际新闻发布爆炸性调查报道，指称达米安之死与夏特莱王室研发的秘密战争武器有关，并公开了相关照片与录音记录证据！然而，今早六点十五分，黑鱼娱乐新闻迅速反转剧情！揭示该“武器”实为夏特莱王室研发的扫地吸血鬼，旨在服务人类与吸血鬼的生活！随后，夏特莱王室正式发布声明，确认扫地吸血鬼的家用性质！并揭露达米安之死实为默多克家族内部矛盾引发的意外，女王已表态将严惩涉事者、剥夺其政治权力！并表示会对黑页的诽谤行为追究到底。”
瞳恩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女王找了人背锅，她的娘家默多克承担了一切。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女王他们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女王出事，他们自然要第一个顶上。
但她相信，女王绝不会就这么放弃默多克，废除了几个人的政治权力，很快会有人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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