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蛋糕已经没有了,但饭菜却剩下了一部分,还温温热,邬泠很清楚自己是按照言西两顿饭的食量做的,刚好够他能吃完,这明显像是特意留给她的。
以及那些买给他解馋的零食,也都被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像是生怕她看不到。
邬泠坐到床边,静静看着言西漂亮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面庞。
不知道该说他足够狠心,还是太心软了,明明之前那么决绝的要跟她撇清关系,还拒绝跟她结婚,嘴巴里也没有一句实话,现在却还别扭的表达着对她的关心。
这也是她明知道用手段将人关在家里,可能会招来厌恶,却不想放手的原因。
言西虽然骗了她很多次,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眼底的爱意作不得假,他心里是喜欢自己的,那些拒绝跟她结婚的理由,在她看来,也完全站不住脚。
可为什么一门心思想逃离她的身边呢?
可惜睡梦中的言西,无法给予她问题的答案。
邬泠今晚不想做些什么,在帮言西掖了掖被角后,便准备离开了,可当她站起来后,却听到言西忽然发出了声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整个人都明显不安起来。
邬泠俯身察看他的情况,想帮他理一理额前细碎的头发时,却被他抓住了手。
室内的温度很暖和,但言西额头上微微出了汗,手心却凉得可怕。
邬泠想要安抚他,却听到他带着哭腔,呢喃的反复喊着两个字。
在听清楚后,邬泠陷入了沉思。
言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言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他的爸爸,言辞。
他的爸爸长相漂亮,能力出众,哪怕是Omega ,也是奶奶最属意的继承人,当时被董事会一致认为能够担起言氏集团的重担,跟现在的他完全不同。
可就在结婚后,他的爸爸被限制待在家里,整个人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沉默不语,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像是一具漂亮的木偶,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温情。
他继承了爸爸的美貌,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见到他的阿姨叔叔就没有不喜欢他,不夸他懂事乖巧的。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根本不得爸爸的喜爱,那个将他带到世上的男人,只将他视为婚姻耻辱的产物,在他被旁支家的孩子欺负时,只会冷眼旁观,从来没有向他伸出过双手,也没有抱过他。
五岁那年,因为他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就在雨夜将他赶出了家门,如果不是因为奶奶及时赶到,将高烧的他送到医院,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直到疗养院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还在祈求爸爸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惜并没有。
一觉到天亮,言西醒来的时候,眼角是湿润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想起,也没有梦到过小时候的事了。
因为亲生父亲失败的婚姻,所以他一直很抗拒婚姻,作为言辞的儿子,他只继承了言家人的美貌,远没有自己的爸爸那样聪明,所以他不敢赌,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又过上跟自己小时候一样的生活,永远都在期待着无法得到的爱。
言西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把自己抱得紧一些。
一大清早,路西比起床的时候,就看到邬泠的消息,拜托她调查一下言董事长的儿子,也就是言家小少爷的亲生父亲言辞,她寻思着,邬泠这是想从老丈人身上下手,也就赶紧帮她办了。
可查出来的东西,却让她也大吃一惊。
她赶紧给邬泠打了电话过去。
“言家的这位前任继承人,履历和能力都很优秀,可惜遇人不淑,听说是女方出轨了,闹得很难看,连带着小孩子也不待见,谁也不想要抚养权,就这样僵持了两年,不过你猜怎么着,女方跟小三最后在高速路上遇到连环车祸,双双殒命。”
“但听说他因此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这些年都在封闭的疗养院里生活,言家应该有意隐瞒这件事,这还是我有朋友在疗养院工作,才打听到的,剩下的详细资料,我邮箱发你了。”
邬泠道:“谢谢。”
“咱们之间说什么谢谢。”路西比颇有义气道:“行了,我得去买杯咖啡了,不然下午没精神上班。”
挂掉电话后,邬泠打开了邮箱。
路西比办事很有效率,还查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比如说言辞在离婚后没有回言家,而是直接住进了疗养院,他的儿子经常来看他,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又比如说,言辞出轨的妻子,向他狮子大开口,要价两千万才肯离婚,抚养权则要价一千万。
当看完后,邬泠好像有些明白了,言西之所以不愿意跟自己结婚,应该是跟他的爸爸有关系。
言辞失败的婚姻,曾经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邬泠回到家时,看到言西正准备拆一包薯片。
已经快一点钟了,言西以为邬泠是在医院加班,可他肚子又咕咕叫得厉害,对做饭又是一窍不通,只好吃些零食填饱肚子,没曾想还没拆开,邬泠就回来了。
昨天晚上他见邬泠好晚了都没回来,想着她这几天对自己还算是蛮好的,担心她晚上回来后会饿肚子,便给他留了饭,为此他还上网搜了一下,确定中午的饭放到冰箱里,是可以留到晚上吃的。
不过不确定邬泠能不能吃饱,他还把零食拿了出来,虽然事后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见邬泠吃这种垃圾食品,但他拿都拿出来了,她爱吃不吃。
要是不吃的话,肯定是还不够饿,也用不着他操那么多心。
被邬泠看着,言西这包薯片也有些拆不下去,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邬泠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难不成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因为怀孕变丑了?
言西不确定摸了一下脸,他记得起床后,有去浴室把哭过的眼睛洗干净。
言西有些不自在的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都快要饿扁了。”
邬泠回过神来,薄唇也微微抿了起来,随后转身进了厨房。
言西是真的饿了,饭菜一做好,他就忍不住吃了好几口,直到发现邬泠一直没动筷,而是看着他,这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但他现在只想吃饱,不要饿着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便也不去管那么多了。
吃完饭后,都两点多了,言西见邬泠没有去上班的意思,反而一头扎进了书房,看样子是要居家忙工作,没有个三四个小时应该是不会出来的。
想了一下后,他还跟前两天一样,待在了客厅里看电影。
书房里,邬泠正在清算自己的资产,她作为苏氏唯一的继承人,未来不仅可以继承整个苏氏集团,名下的房产和车,也是不计其数的,在不依赖家里的情况下,个人的存款也达到了八位数。
如果将这些都在婚前送给言西,并签订婚前协议的话,可以给他最大程度的保障。
言西并不知道邬泠到底在书房里*干什么,他只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便有些困,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一条暖和的毛毯。
他慢慢起身,毛毯也随之滑落下来,第一个念头是邬泠从书房出来过,这上面有她的信息素味道,虽然很淡,可他跟邬泠曾经朝夕相处过那么久,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他睡得还有些懵,见外面的天还亮着,便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邬泠给他发了消息。
衣冠禽兽:晚上有事,厨房里有饭菜。
衣冠禽兽:有其他想吃的,我回来给你买。
想吃的?言西下意识想了很多,他想吃小蛋糕,想吃水果,还想吃烧烤...
可这些都是他跟邬泠谈恋爱的时候,她每天晚上下班跟自己见面,会特意给自己买的。
言西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出口,而是决定直接吃厨房里的饭。
得知邬泠要清算资产时,路西比以为她要为联姻做准备,还毛遂自荐,说可以帮她写婚前协议,按照友情价收费,邬泠也觉得这件事交给她来比较好,虽然路西比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业务能力还是很过关的,而且是自己人,交给她也比较放心。
“你是想全部的不动产算作婚前财产,还是打算拿一笔大额存款作婚前财产。”路西比看着邬泠给她的,好几十页的资产清单,不由得感叹起真是有钱人,她十分专业道:“不过你的股票就有些麻烦了,婚后收益自动转化为共同财产,但也不是不可以操作。”
“那如果是赠与呢?”邬泠问道:“操作起来会很麻烦吗?”
“你要把这些都赠与出去?”路西比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邬泠却点头了,她忍不住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一旦离婚的话,你就是真正的净身出户。”
“我知道。”邬泠道,无论路西比怎么说,她的态度都很坚定,“我想把这些财产赠送给我未来的丈夫,以此来向他求婚。”
路西比以前一直觉得邬泠是个特别冷静的人,在大学的时候,别人因为恋爱闹得死去活来时,她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枯燥的医学实验,没曾想有一天,她居然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
她想向谁求婚,还能向谁求婚,除了那位言氏的小少爷,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路西比想要拒绝,可邬泠却非常可耻的,给了一个很可观的报酬数目,这简直是想要靠钱来收买她,她最终坚守着自己的操守,十分痛快的答应帮忙拟定一份婚前协议。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很快就完成的小事,最快也得两天。
邬泠表示自己会配合的。
路西比只能说,邬泠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苏氏集团的股份全部都赠与出去,但转头邬泠就让她再帮忙写一份股票的赠与合同,她要把现有以及未来能继承的股票都赠送给言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路西比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孩子,你什么时候都有孩子了?”
邬泠沉默了一下,道:“说来话长。”
“得得得。”路西比扶着额头,邬泠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道:“等我把协议拟好后,你跟我见面详说。”
接下来两天,邬泠晚上下班后,都要先跟路西比见面,确定婚前协议的各种细节,等她回到家后,言西已经早早的睡下了。
言西其实有些好奇邬泠晚上都去干嘛了,但他是那种比较拧巴的性格,让他主动问的话,实在是太为难他了,而且他本来就是一心盼望着回家,少跟邬泠碰面,还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邬泠晚上不回来,他也连着两天没有做那种乱七八糟的梦了,不用再洗床单,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言西却开始出现了孕反,连小蛋糕都有些吃不下了。
他忍不住跟阮鹿倾诉,阮鹿听完他说的情况,给他提了建议道:“西西,我记得医生之前好像说, Alpha的信息素可以起到一定的安抚效果,你要不要跟邬医生说一下?”
言西拒绝道:“我才不要,我跟她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听到言西这样说,阮鹿温声问道:“你跟邬医生,现在还没和好吗?”
“我这跟她才不是和不和好的问题,是我压根都不想结婚。”言西撅起了嘴巴,委屈道:“而且她这两天经常不在家,给我做了饭就出去了,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换句话说,就算他想找邬泠给自己信息素安抚,也压根找不到人。
言西翻了个身子,用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能够缓解一下孕反的难受,见阮鹿突然不说话了,他以为是自己的信号不好,便叫了两遍阮鹿的名字。
“西西,我能听得到。”阮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纠结,虽然他觉得现在告诉言西这个有些不太好,但隐瞒的话会更不好,便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不要激动。”
“什么事能让我激动啊?”言西有些好奇了。
“我昨天回阮家的老宅,听我爷爷聊天提起了苏氏,是关于联姻的事。”阮鹿稍稍停顿了一下,给言西缓冲的时间,道:“好像是苏氏集团的总裁,最近在给家里的继承人安排相亲。”
“那又怎么了?”言西不解的问完,随后慢慢的才反应过来。
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不就是邬泠吗?
给继承人安排相亲...
她这两天不在家,如果是去相亲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而且相亲又不是结婚谈恋爱,只能跟一个人,是可以跟好几个人相亲的。
言西故作轻松道:“这样啊,挺好的,邬泠要是相亲成功了,应该就不会继续纠缠我了。”
阮鹿却觉得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问道:“西西,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言西的声音听不出来是真的高兴,还是在假装高兴,“难不成还能想别的吗,鹿鹿你放心吧,我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你想想,这样孩子生下来之后,邬泠是不是不会跟我抢了。”
阮鹿刚想说什么,就被言西快速的打断。
“对了,鹿鹿,我有些困了,你知道的,孕期就是容易犯困,等我睡醒了再打给你。”
他打了个哈欠,听起来是真的很困。
阮鹿有些无奈,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挂掉电话后,言西却没有立马闭上眼睛睡觉。
他低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并没有像他跟阮鹿说的那样觉得很轻松,而是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但究竟该高兴什么,还是该难过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总之,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人要的孩子,想要回家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反正邬泠都相上亲了,没准正跟某个年轻漂亮的Omega相谈甚欢呢。
那个Omega没准跟当初的自己那样,对她一见钟情,想要跟她谈恋爱。
但跟自己也是不同的,对方肯定是想跟邬泠结婚的。
言西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慢慢变红了,只是觉得,越往下想,胸口也越难受。
咖啡馆里,路西比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几份文件,递给邬泠,“这份婚前协议你看一下,还有这两份赠与合同,我都帮你拟好了,不过作为我姐妹,我必须提醒你,一旦公证,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邬泠翻看着文件,声线沉稳道:“我不会后悔。”
“那我还算是白提醒了。”路西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算我多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邬泠想也没想道:“今天。”
“那么快?”路西比惊讶道:“钻戒买好了?”
邬泠微微眯了下眸子,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她合上文件,抬眸回答道:
“早就准备好了。”
第86章
言西已经在心里认定,邬泠这两天早出晚归是去相亲了,他给奶奶打了电话。
言奶奶正在开会,在看到言西打来的电话时,便暂停会议,走到了外面,但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言西吸鼻子的声音,以为是宝贝孙子受了什么委屈,当即着急的问道:“西西,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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