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小芩便出声又指了指从右前方来的打着茶色桐油纸伞的一行人。
秦卿闻言看过去正是徐胜带着三两捕快官吏而来了。
“徐大人。”
秦卿率先提步迎了过去,小芩端着伞跟了上去。
“秦娘子,我正说要去找你呢,这里你都看了。”
徐胜问道秦卿,秦卿点头,“看了,雨水大冲刷了不少痕迹,仵作如何说?”
徐胜用手捏了捏眉心,“死法与鸢妈妈一致,都是割喉掏心,多狠的手啊,说实话我干这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这么狠的凶犯。”
秦卿听闻也凝眉,“一点儿头绪也无吗?”
徐胜摇了摇头,“采荷无任何复杂的关系,也并无仇敌,但是鸢妈妈的关系更为复杂一些。”
“那有没有想过鸢妈妈与采荷的关系呢?”
秦卿说着,突然目光移向别处,她看了看那方两个官吏押解着的男子,问道:“那是何人?”
“哦,那便是采荷相好的说书人,不过他却说是采荷一厢情愿的缠着他,我也派人在周围和他所供职的书坊问了,大家都说确实如此,那采荷多次去寻他,他都躲藏着。”
徐胜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与秦卿解释道。
“可否让小女子与那位公子说说话?”
秦卿半晌未答话,盯了那男子片刻,倏然开口道。
徐胜愣了愣,随后道:“可以,正好我等也要回衙门了,现下就是带他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寻着点儿线索来。”
“好,那就有劳徐大人了。”
秦卿婉婉一俯身,道谢。
徐胜摆了摆手,“秦娘子莫要客气。”随即大手一挥,让那两个官吏押着那男子走了。
秦卿由着小芩扶上马车也跟着徐胜他们的马车往城内走。
一路上小芩在秦卿耳边将采荷事情的细节都仔细说了一遍。
“她可有什么格外的喜爱之物?”
秦卿开口问向小芩,小芩愣了愣随即摇头,“不知,据说这采荷性格闷,不太与人交往。”
“不过我从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小芩从袖中取出一方水蓝色丝帕来,说道。
秦卿接过来,展开看了看,称赞道:“这蝴蝶兰绣得倒是不错。”
“她也喜欢蝴蝶兰?”
小芩惊讶道,突然想起外面还有人,便及时的收轻了声音,凑近了秦卿,问道:“可是这与鸢妈妈有什么关系?”
秦卿看着小芩给出的丝帕上的绣花,凝眸,昨日她让小芩及时去了采荷房间搜一下看能否寻到些有用的物什儿,今早起得早去看案发现场便忘却了,方才若不是小芩主动提及她都快要忘了。
“答案……得等我们去看看采荷才知晓了。”
秦卿说着,垂眸看向葱白指尖上的淡淡洁白月牙,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小芩也不出言打扰。
马车陆陆续续颠簸了半柱香的功夫后,便平坦得多了,这是进了城区了,听着卖糖葫芦的叫卖声越发远了,秦卿才慢慢的睁开眼,“小芩,待会儿你回楼子里去将鸢妈妈当初送我那条金丝绣就的丝帕取来。”
小芩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应着在北巷口下了马车,看着小芩离开,秦卿复又让车夫驾马跟着徐胜一行人去了官衙。
途径西街时,一阵风吹过,恰好拂起秦卿的车帘,她抬眸望过去与街边那双清冷眸子对上,他换了身常服,只一眼秦卿便认了出来。
秦卿撩下了车帘,弯了弯眉眼,沉下心来。
“哎,看什么呢?”
穆云澜从货店里走出来,看到空慎直杵着街边,问道,一边将手中方才采买完的存票放好。
“没什么,买好了?”
空慎转身,看向穆云澜。
“都买好了,呐,票据在这里,哎,我说和尚你可真是大方啊,买这么多金丝楠木所铸造的家具做何用啊?”
穆云澜将手中的存票递给空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几日他都跟在空慎一旁,这厮不是买东西便是去赚赏钱,活脱脱的一财迷心窍似的。可说他财迷心窍吧,偏巧花的时候也是格外舍得,大几万两银子的拔步床说买便买了。
空慎看他一眼,“无关你事。”
言毕,转身踏步离开,穆云澜瘪了瘪嘴,“不说小爷自有法子查到。”随即,他望着方才离开的那方马车,眯了眯眼,方才车上的人……莫不是他眼花?
…………
“小芩,你这是打哪儿回啊?急匆匆的可是又要去哪儿?”
小芩回了楼子手脚麻溜儿的找出了秦卿所要的那方丝帕,刚要下楼便被人叫住了。
“关你何事。”
小芩回头见到来人,眼底的厌恶不言而出。
“啧,是不关我事,只不过我呀作为你姐姐实在看不过意了,好心提你几句罢了。”
苏烟手轻拂晓扇倚靠在梯口凭栏处,斜睨着眼,浑身没骨头似的模样。
“姐姐,这两个字……”
小芩捏紧了手中的手帕,冷然的看向苏烟,“你配吗?”
苏烟闻言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倏而笑道:“我是不配,可你呢?你就是一个好妹妹了吗?别忘了,你哥之所以残废可都是为了你,而你呢?我两呀,彼此彼此罢了。”
苏烟说完,见小芩一言不发,收了手中纱扇道:“你瞧瞧你,总是摆出这幅子样来,怪不得永远只能跟在秦卿身后做个丫鬟,也是,秦卿的手段你又怎么能看的穿呢?”
小芩闻言怒视的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烟直起身来,“怎么,我说错了?你这不是替她回来拿东西的?天天鞍前马后的做着一些小丫鬟的事儿,你不累吗?”
见小芩未有言语,她便又接着道:“瞧瞧,如今鸢妈妈去了,这楼子啊落得谁手里还说不准呢,咱们自然比不得秦卿,她且不说背后那个金主儿,光是求她的人便是如过江之鲫一般,自有她的快活日子。你呢?若是下个楼主子不是个好相与的,怕是连个完整身子也落不着了。”
小芩听后神色变了变,苏烟满意的勾起嘴角,等待着。
果然,下一刻,小芩直言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苏烟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替我们看着她的动向罢了,最好是摸清她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便是了。”
小芩闻言垂头沉思了片刻,苏烟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模样。
“那你们如何保证我做了此事后能够不用落入他人手中之物呢?”
小芩定然问道,轻抬了抬下巴,看向苏烟?
苏烟满意的点点头,扇了扇月匈前,“这不用担忧,我们自有法子。”
“什么法子?”
小芩快走一步追问到,顺势将手中的丝帕藏了起来。
“日后你便知晓了,此时还不可说。”
苏烟说完又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免得她发现了端倪。”
小芩点头,这才离开,她走后,一黑纱女子从角落暗处出来,暗影遮掩了面容,“她应了?”
苏烟笑的得意,“自然,她素来如此,最是看重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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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做她一人的佛
◎“说吧,案发当日夜里你在何处?”
紧闭的暗审房内◎
“说吧,案发当日夜里你在何处?”
紧闭的暗审房内,徐胜坐在首位上,冷声问道与他对立而坐的男子。
秦卿坐在徐胜一旁,她一身青云白绣裙如孑立于枝的木棉,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存在。
男子没有回徐胜的话,倒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卿,眼底的攻击性愈发强烈,秦卿不惧与之相对视,在荷塘之时这人便看了她颇多次,也正是如此她才跟了过来。
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心里藏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回禀大人,小生那日下午散了诗会便去了小馆吃酒,接着采荷便来找小生,谈话中她说与人争吵了,言语辱骂她人,小生嫌她烦闷,便托了言辞走了,路上遇到熟人闲聊了一阵,回了家中,温书几许后便睡下了,第二日醒来发现灯油都燃尽了。”
男子神色气愤的说着,一边伸手示意动作,差点打翻面前的茶碗。
“你睡时是什么时辰?可有人证明?”
徐胜交换了一下插握于桌上的手,继续问道。
男子闻言伸手平摊,笑了笑,“大人,这可真是无法说清了,小生孑然一身独居之人如何有人证明就寝之时啊?”
“谢倏,休要油嘴滑舌!”
徐胜一旁的官吏生怒呵斥道,男子立马端正的点头,“官爷可是真冤枉小生了,若是小生知晓必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小生却也不记得那日何时入睡的了。”
说完,还歉意的朝着徐胜笑了笑。
秦卿一直看着男子,尽管他话里话外说得是格外的畏惧,可方才他无谓的挪了挪屁股,打从心底是丝毫不见畏惧的。
“徐大人,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位官吏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更为生气,对徐胜建议道。
徐胜正要摇头拒绝时, “嗤~”
一声轻笑打断了官吏与徐胜的话,更吸引了男子的注意力,而轻笑的人正袅娜娉婷的从坐着的椅上起身,慢慢走至男子面前,微微弯腰道:“你说你不记得入睡时辰,那可记得灯油几何?”
男子摇头,“平日甚少去注意这些,自然也是不知的。”
“哦,听说你现居住的院子便是采荷替你置办的?”
男子闻言,神色自若,道:“是她替我置办的不错,可也是我自付的银钱……”
不等男子说完,秦卿便接着问道:“那她对你可真是不错,想知晓公子在书坊茶肆的进账如何啊?那户院子两进两出可算是不错的独院儿呢,买成几何啊?采荷这丫头呀,无亲无故的,之前便来求过我,说她相好的的买了宅子,求我饶了她的死契,用银抵契,便是你吧?”
秦卿话题转的太快,问的问题也过多,男子被问的有些懵了,干脆不答。
秦卿也不在意,只是直接转身对徐胜盈盈轻福身道:“徐大人,民女僭越了,民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徐胜也起身,“无妨,怜娘子,本官送你一程。”
秦卿看出徐胜还有话说,便点头同意了,二人秦卿在前,徐胜在后离开了暗房。
出了暗房,视线乍然明亮开阔,雨已停了,天空清洗如碧,青石板上还泅湿着一团又一团的水洼,漾映着青云。
“徐大人可有话说?”
秦卿站至露台边缘,双手交叠垂于腹,望向身后的徐胜。
徐胜摸了摸头,似乎是有些为难开口,秦卿淡淡一笑,“徐大人无需多虑,直言便是。”
闻言,徐胜眉目往眉间挤兑,直言道:“怜娘子近日可听闻了一些流言?”
秦卿先是迷惑了片刻,随即看到徐胜满脸不太自在的模样,心下了然,“徐大人不必担心,我定然会断了谣言。”
徐胜听了反倒是变了变脸色,忙摆手,“不是,怜娘子误会了,在下一介粗人,这些流言蜚语对我来讲没什么大碍,只是唯恐对娘子名声有损。”
徐胜有些忙里忙慌的说着话,秦卿安抚一笑,接道“徐大人言过了,我本就是这风月红尘中人,何来畏惧的名声有损。大人公事繁忙,民女便先行告辞了,若是有需要民女之事,尽可派人来鸢楼知会一声,只是还是想劳烦大人多费神,案子迟迟不破,楼子没得生意进账,花娘们也是格外艰难的。”
“好的,娘子之言,本官记住了。”
徐胜弓手,秦卿颔首轻福身,这才露了绣足踏着莲步离开。
清风吹过,带着雨后清香散开,徐胜鼻翼微动,目视着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衙口拐角处。
秦卿出了衙门,尚且未下垂带踏跺,便看得那在青墙黑瓦下格外显眼的红伞白袍之人,只仅仅片刻犹豫,看到那双黑墨眼眸中的笑意,她便犹如雀儿归巢般扑腾的翅膀飞向那个温热宽和如高峰雄山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
秦卿垂首躲入空慎怀下,瓮声瓮气的问道,她不肯抬头怕被他看到自己微红泛热的眼眶。
“接你回家。”
空慎收了红伞一手执于一边,另一只手伸出轻而缓的抚着秦卿稠滑如缎的青丝,动作熟稔,仿佛这个动作做了千万遍一般,烂熟于心。
“好。”
秦卿也不去纠结他说得是哪里的家,只是任由自己贪婪着此刻的愉悦与自由。
而她却不知道,恶意已悄无声息的在暗处滋生……
“主人,瀛女死了。”
漆黑一片的墓穴之中,阴细的声音犹如蛛网密麻十分让人觉得心中发痒。
“如此,天助我也!”
粗旷的话语接而响起,“可以让他们行动了。”
“是。”
那阴细声音回着,倏然,一道红光闪过,墓穴复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
“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秦卿任由空慎驾着马车在偶有人言的巷道穿梭,只是看着路线不是回鸢楼的,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空慎一边驾车,一边平静道:“到了便知晓了。”
得了这话,秦卿便心安理得的靠着马车假寐休息,奈何空慎驾车快且稳,竟然让秦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她再醒来时,便只觉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这是?”
秦卿站在马车前沿处,望着面前颇为熟悉的门宅,疑惑道。
“这是你家。”
空慎伸手小心翼翼将秦卿牵下马车,一同看着面前赫然用鎏金题了秦府二字的匾额,短短四字并不言语拿到这座旧宅的艰辛付出。
秦卿感激的看了空慎一眼,便放开了手一步一步踏上了旧土,鼻尖的酸涩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苔痕上阶绿犹如当年的痕迹,她看着那六角屋檐下悬挂的八卦吊镜,恍然回到了父亲尚在的模样。
“这里,是我父亲当年第一次抱我的地方,他惯爱研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平日里忙于公事忙于研究甚少理会我与阿姊,除了每月学堂结业时,他会抽我与阿姊的功课。”
秦卿像极了一个孩童,慢慢的向着极要好的玩伴讲述着自己的玩具一般讲述着过去的自己。
“有一天,他满怀欣喜的从怀里取出了这个八卦灵镜,说是高人所赠,虔诚的将它悬挂在了此处,每日都要观看参透……可惜,最后他也没等到参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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