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聿喝了两口水顺气,才摆摆手:“没事。”
只要她不再说些虎狼之言,他就没事。
贺夏至却突然灵光一现,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知聿:“你不会是因为我说的话呛到了吧?”
说完,她又安抚性地拍拍李知聿的肩膀:“你放心,我现在不方便对你做不了什么。”
李知聿“……”
李知聿一时无言,赶忙又喝了两口水,压下那股又想咳嗽的冲动。
“不过嘛…”贺夏至突然话音一转,“有的事还是可以的。”
李知聿疑惑偏头看向她,唇上先传来了一阵柔软的触感。
是贺夏至凑上来亲了他。
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离。
贺夏至双眸尽是笑意。
李知聿看着她的笑,心底一阵阵涟漪荡起。他忍不住捏了捏耳垂,然后无声看着她笑。
尽管贺夏至说自己不会不舒服,晚饭时李知聿还是特意炖了乌鸡汤。作为掌厨,还特意给要喝酒的几人做了好几道下酒菜。
贺夏至不能喝酒只能遗憾用鸡汤代替,但喝了两碗就没再继续,听着他们喝酒的几人谈天说地,偶尔插两句嘴。
直到肩膀被人碰了下,她回头看去才发现郑燕安和俩小孩已经不在了,她看着李知聿问道:“胖胖呢?”
“和小澈一起跟着我妈去看灯会了。”李知聿看着那边谈兴正浓的四人,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便道,“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贺夏至没有多犹豫点头答应了,起身跟着李知聿往外走。
夜间无风,难掩燥热。
贺夏至和李知聿牵着手穿过居民区,走上挂满了花灯的廊桥。
各种形状颜色不同的花灯悬挂于廊桥上方,灯面或是题字或是绘画,引得不少游客驻足拍照观赏。贺夏至一一看过去,竟发现这些花灯都是手工制作的,看着这些制作精美的花灯,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猜测:“这不会都是衡园里的人做的吧?”
李知聿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你猜的真准,都是他们做的。”
衡园虽然改造完成了,原住居民虽然拿到了程敬尧这边支付的租金或补偿款,但已经靠种地生活的一辈子老人很难闲下来,于是在讨论后决定有偿让他们做一些不太复杂的手工艺品在商业街区售卖。
而复杂一点的例如花灯一类精致的装饰品则是专门的人制作。
贺夏至看着花灯散出的光:“看着都挺新的。”
“嗯,这些花灯都是两至三个月一换。”
为了保证游客良好的体验,衡园里的手工装饰物都会在破损褪色前及时更换。虽然这样开支会增加,但程敬尧丝毫不在意,他当时说给大家的理由是:“我太太有很多包,大多不曾用过。但我还是会经常给她买,即便她的柜子已经放不下了,那又怎样呢?只要她看到包的那刻是开心的就好。”
况且,换下的装饰又不是就这样丢了不要了,还可以废物利用的。
贺夏至对于这个简单粗暴又有点宠妻的理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只要维护得好就不会缺游客来打卡拍照。
更何况,这些漂亮的花灯还可以促进商业发展,她已经看到不少游客拿着廊桥上的同款花灯了。
随意扫过那些人手里提着的花灯,贺夏至心里想着等会儿也去店里看看买一个胖胖喜欢的。还在琢磨着,眼前突然一亮,贺夏至回神看去,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李知聿从哪里拿了一盏六角宫灯放到了她的眼前,宫灯旋转着把每一面画着的东西连成了一幅画。
那是一株海棠树。
灯面上的海棠明明是静止的,贺夏至却觉它似活过来一般,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其中一个灯面的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是她。
第40章
“啧啧啧,活儿真好啊。”俞青葵晃动着那盏六角宫灯,时不时还感叹一句李知聿手艺真不错。礼物随手就做出来,省钱用心又不会和别人撞款。
贺夏至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只觉有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俞小青,这才七点…”
“已经七点了。”俞青葵还在研究着那盏宫灯,头也不回地说道。
说完,又催促贺夏至起床:“现在太阳不大,赶紧起床,咱们去逛逛。”
前一夜就喝酒聊天了,都没去逛逛,温泉也没能泡成。
贺夏至叹了口气,认命起床洗漱换衣服。
到前院时,陈颂和肖博文已经在石桌上吃着早餐了,见到她们还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陈颂打完招呼,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阿聿,你媳妇儿起床了!快把你的爱心早餐端上来。”
贺夏至一时无言,扫了眼院子发现只有他们俩,问了一句:“叔叔阿姨呢?”
还有她的胖胖呢?怎么人又不见了。
陈颂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头也不抬:“他们带着俩小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带他们去拍照,就是景区里那种游客照,你懂的。之宜姐呢,还在睡着。”
他可没有胆子为了一顿早餐去把人喊起来。
说句话的功夫,李知聿端着早餐从厨房走了出来,径直走向石桌放在了贺夏至和俞青葵的面前。
也是面条,只不过…
陈颂看着那新端上来的两碗面上铺得厚厚的一层牛肉,真诚发问:“你良心不会痛吗?这么厚此薄彼。”
同样都是牛肉面,怎么差别这么大?
李知聿才温柔地和贺夏至说完小心烫,闻言摸了一下自己心脏的位置,一本正经道:“我的良心?没有。”
“噗…”肖博文嘴里的面全喷了出来。
陈颂一脸呆滞。
空气中都是红烧牛肉的香味,俞青葵笑完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汤,浓郁的汤汁顿时在齿间弥漫开来。待吃了口面后,她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李导儿真是不仅活儿不错,厨艺还那么好,”
“咳咳…”贺夏至瞬间呛到。
其他三人“……”
李知聿捏了下耳垂给贺夏至递水,陈颂转头和肖博文对视仿佛在问“她一直这么口无遮拦的吗?”
“我说的是手工活。”俞青葵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们。
贺夏至无奈扶额,这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俞青葵思路快,很快又回到了牛肉面上:“这牛肉还有吗?到时候给我带点回去。”
拿回去热一热,再配点小酒,那不得美滋滋。
李知聿:“还有。”
肖博文一听,端着碗起身:“我也要。”
俞青葵“……”
早餐吃完后,李之宜还在睡着。他们也没有叫醒她,拿上东西就一起出门了。
夜间文化区大部分地方都会落锁,所以贺夏至前一夜和李知聿逛都没逛过来。文化区有非遗博物馆展览和一些移建的古建筑,看到这些有些浓厚历史的房子,贺夏至深受震撼。
每一座都历经几百年岁月沧桑,沉淀了几百年历史,厚重得像一部部史书。
李知聿走在前头,一边引路一边和他们介绍。这里的每一栋古建筑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如鸡腿与照壁的故事,老子与槐庭公祠的故事,金屋藏娇的仁让堂与朱叔兰的故事,内火洞大厅寡妇与老乞丐的故事……
大家听得认真,他也讲得细致,偶尔游客路过也跟在他们身后转悠着听了一耳朵。
这样慢悠悠下来,等逛完文化区就已经十一点了,想到回家吃饭也得花些时间,几人一合计直奔商业区。
饭是在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馆子里吃的,因为李知聿这个晚辈,老板还特地打了折还送了饮料。饭后,李知聿便说晚上园区里有打铁花表演,要去帮忙,不能再继续和他们一起逛,便提出道别,让贺夏至和他们一起慢慢逛。
肖博文如愿以偿得到了之前看中的一块砚台,对接着逛兴趣也不大,听到李知聿要去帮什么忙,想都没想就提出也要去。
陈颂来过衡园好多次,也早就逛熟了,自然是愿意和李知聿一起去帮忙。
于是只有贺夏至和俞青葵两人逛了。
待逛回到戏台处时,便见到那片大大的空地上已经用结实的钢管搭建起了一个两层高的架子。
李知聿和陈颂正在那近有六米高的架子上铺着新鲜的柳枝,下面的几个中年男人一边指挥着一边给他们递柳枝。
肖博文则顶着草帽拿着DV拍下这一切。
周围也有如她们一般驻足观望的游客,贺夏至见他们把那个架子都铺满了柳枝,安全下来后才走近。
拿了纸巾和水分别递给陈颂和李知聿擦汗,看着密布新鲜柳枝的花棚问道:“这是什么?”
贺夏至知道打铁花,但是更多更具体的来源流程就不知道了。
李知聿一看见她笑容就自动浮现,耐心地给她解释了这个架子的作用:“这是柳枝花棚,需要把铁水从花棚下面打上去。”
花棚象征着一元生二仪、二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之意。
在历史上的打铁花中。除了搭建一个双层花棚,上面还会绑满烟花鞭炮和起货等,棚中间竖立一根六米高的老杆,使花棚总高度达到十米以上。
只不过现场游客众多,烟花鞭炮实在不安全,就只架起了个花棚。
花棚十几步外的地方两个赤膊的男人正在熔炉前融化着铁汁,即便贺夏至站得不近,也能感受到那热浪随着风一阵一阵涌来。
陈颂和另外几个身型结实的男人在另一边凿着盛装铁水的柳木棒。
想到刚才他在花棚上熟练的样子,贺夏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也学会了打铁花吧?”
“嗯。”李知聿没有否认,“拍摄纪录片的时候,顺便学了几个月。”
一旁听到的俞青葵不由得怀疑李知聿这人是不是装了什么系统,还是身上有bug,怎么什么都能学会呢。
说到这个,李知聿带着贺夏至走向了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个男人,互相介绍了彼此:“师父,这是我女朋友贺夏至。”
“这是国家非遗打铁花的传承人,余承学老师。”
贺夏至看着面前年近六十的男人,微微弯腰伸出了手问好:“余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余承学和贺夏至礼貌握了一下手:“好好,你好。原来你就是小聿女朋友,自这小子和我说有女朋友后,我和他师兄们一直盼着他带来给我们看看,现在终于见到了。不错,是个精精神神有福气的闺女,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他的福气。”
贺夏至莞尔一笑:“我也觉得是他的福气。”
自夸这一点上,贺夏至从不输人。
“不过。”贺夏至又开了口,“他也很好。”
李知聿单手握拳凑到唇边轻咳了一下。
余承学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开怀:“的确,的确是个好小伙。”
话头一开,余承学就忍不住讲了李知聿找他学打铁花的事。
一开始说拍记录片,他也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不就是个纪录片那就拍呗。可当他说要和自己学打铁花,余承学就婉拒了。白白嫩嫩的大小伙,哪能吃得了苦,而且打铁花看着漂亮,实则很危险,要是烫伤了,谁负责?
但李知聿挺坚持,余承学又想,教就教吧,等他和那几个徒弟死了这种低收入高风险的事谁还会做,多教一个人,那这项千年的技艺就能多一分传承下去的机会。这一教就是几个月,还真让李知聿学会了。
“他学得晚,偏偏又最争气。”
-
白日里园区已经广播过,于是天色暗下来后,不少的游客渐渐围拢过来,站在拉起的警戒线外等候着这一场打铁花表演。
贺夏至和俞青葵下午没有离开,刚好占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俞青葵看着被留在里面临时充当主持人的肖博文,不由感叹这家伙出来玩都还能赚个外快。
要是肖博文知道俞青葵的想法,肯定会澄清他这是被迫的义务劳动,没有收钱。他是被陈颂留在里面的,因为陈颂觉得来都来了,那就别浪费他这一口流利的播音腔。当作交换,陈颂则是给他拍摄打铁花时的场面。
距离表演时间越来越近,场内的人都准备完毕,只等着倒计时。
肖博文再次提醒了着围观游客注意安全,不要拥挤不要越过警戒线。
越是时间临近,越觉得漫长,俞青葵目光扫视着场内众人,突然偏头和贺夏至耳语:“你男朋友挺保守啊,其他人都赤膊上阵,就他穿得严严实实。”
贺夏至一看,确实,除了陈颂肖博文还有余承学外,只有李知聿一人穿着长袖上衣。
不过,穿得多好啊,她都还没有看过,怎么能便宜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神游了一下,表演也开始了。
头戴反扣葫芦瓢的李知聿打出了第一棒,随着他击打的动作,只见1600摄氏度的铁水冲向柳枝搭建的花棚,遇到棚顶的柳枝后迸散开来,化为漫天华彩,遍地生金。
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哗然。
铁花飞溅,流星如瀑,照亮了在场每个人的脸庞。贺夏至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句话,“火树银花一朝落,万点星辰漫天散”。
第一棒铁花打出,肖博文磅礴有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一打天降百福,铁花献瑞。”
激昂的音乐声也响彻了这片空地,带给了所有人视觉、听觉上的享受和震撼。
接着是第二棒、第三棒,一棒接一棒,一人跟一人,往来于熔炉和花棚之间。一棒铁花冲天而起,另一棒接踵而至,棒棒相连,络绎不绝。
“二打政通人和,神州同乐。
三打五谷丰登,百业兴旺。
四打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五打健康长寿,满堂吉祥。
六打遍地生金,一顺百顺。”
第41章
打铁花表演安排了两场,分别在八点和十一点。八点的第一场持续了半个小时,热闹和欢呼也持续了半小时,作为主持的肖博文提醒大家表演已经结束十一点还有一场时,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渐渐散去。
贺冬至一边和程澈讨论着一边跟着人流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姐姐不见了,转身朝人群四周张望也没有看到贺夏至的身影。
“找什么呢?”俞青葵走了两步发现贺冬至突然停下开始东张西望的,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贺冬至心里有点慌,但是面上看起来还有些淡定:“我姐姐不见了。”
“害。”俞青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单手揽着贺冬至的肩膀继续往前走,“约会去了,咱们别管她,泡温泉去。”
表演结束,人群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贺夏至就已经先离开了,走时倒是给她说了一声,估计是看贺冬至看得太入神就没有打扰他。
贺夏至是在戏台边上等待着李知聿,隔着重重人群,她远远地就看见李知聿朝她的方向跑来,中途似有人拦住他要和他说什么,他也只是微微一顿伸出了手微笑拒绝,然后继续朝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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