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李知聿。
贺夏至有些吃惊:“你怎么坐在这儿?”
这都快一点了,她还以为都睡了。
华章名苑的楼房都是一梯两户,出门就是电梯,对面又是贺夏至的房子,俞青葵在装修房子时直接把门口的地方改成了玄关,放了鞋架柜子。
门突然打开,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一直在黑暗里的李知聿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李知聿捂着眼睛适应了几秒后,才缓缓睁开,回答了她的问题:“担心你们。”
主要俞母看起来有点凶悍。
贺夏至笑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和俞小青可是两个人。”
李知聿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袋子,顺手就起身接了过来:“这么晚还要去倒垃圾吗?”
然而,还不等她回答,李知聿就看到了贺夏至脸上的红肿,面色一变:“你的脸怎么回事?”
刚刚他坐着又是逆着灯光,并没有看清贺夏至的脸,等站起来了才发现她的右脸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下巴处还贴着一个创可贴,在白皙的脸庞上十分显眼。
他们离开前都不是这样的。
李知聿伸手想摸一摸,但指尖刚伸出去又停下了,他不敢碰,怕贺夏至疼。
只觉心底好似有针扎一样,难受得紧。
看他停下动作,贺夏至主动牵起他的手,把脸贴了上去:“有点疼呢。”
贺夏至的脸很烫,烫得李知聿心头一颤:“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的。”
他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她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他就应该待在里面,这样贺夏至也不会被打。
李知聿眼眶一酸,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的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得他发不出声来,宽大的掌心贴着贺夏至的脸颊一动不敢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贺夏至安慰他,“毕竟是俞小青的家事,人家母女俩吵架,你们都听去了那也不太好。”
“而且这也是我要去挡的,顶多今晚疼一疼,说不定明天就没事了。”
李知聿垂着眼睫与她对视,喉结轻滚:“我带你去看一下医生吧。”
“不用。”贺夏至拒绝了,这大晚上的往医院跑什么,“俞小青都给我擦过药了。”
“只是下巴破了个口子,估计没以前漂亮了。”
李知聿指腹动了动,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柔声道:“那怎么办?”
“我就只喜欢你,眼里、心里也只有你。”
贺夏至哈哈笑了,拉开李知聿的手:“你把手拿下去,热。”
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知聿手上一直提着垃圾袋:“要是睡不着,一起去丢个垃圾吧?”
李知聿欣然应允,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垃圾袋下楼了。
月色皎洁如水,和路灯发出的光融在一起照亮了地面,贺夏至仰头望着月亮一时没有动,李知聿扔了垃圾走回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仰头望天。
天上坠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四下静谧无声,只偶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过了半分钟后,李知聿低头看着贺夏至,唤了她一声:“夏夏。”
“嗯?”贺夏至闻言偏头看向他。
李知聿眼神温柔,嘴角含笑,俯身吻了一下她。
贺夏至懵了懵,李知聿抬手轻抚她的头发:“月色正好,夜风温柔,要是不吻你,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贺夏至心底似湖心中央,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一圈圈荡漾开来,越来越大。
李知聿含笑看着注视着她,很快又把她拥入了怀抱。
在他们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戴着帽子身着黑衣的男子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走了,如有人与他擦肩而过,定会好奇地回头望一眼他裸露在外的假肢。
翌日早晨,众人是在俞青葵家吃的早餐,陈颂和肖博文看见贺夏至脸上的红印都默契地没有出声询问。
离开后,陈颂都说不上来心里的担忧还是后怕:“俞小青她妈也太狠心了吧,小夏怎么惹她了,这么能下得去手。”
这真的不影响朋友关系吗?
肖博文一脸镇定:“你们也别太担心,青葵是向着夏至的。至于青葵她妈,也别放在心上,估计人家也没把你们当回事。”
陈颂、李知聿“……”
俞青葵跟着贺夏至回家,在即将迈进门槛时突然拉住了她:“不管你和叔叔阿姨怎么做,都不用考虑我。”
贺夏至一怔,随即挽住她的胳膊:“你不如想想午饭想吃什么。”
她今天回来就是告状的,天晓得,她从小到大可是没有挨过一次打。磕到绊到,贺兴邦都会心疼好一阵子。脸上的红印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与其瞒着不如说实话。
说完后,拉着俞青葵一脚就迈进了门槛,对着里面的人就瘪起了嘴,一脸委屈:“爸爸妈妈,我被人打了!”
屋内,贺兴邦和赵惜文都在看书,贺冬至正在做作业,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手一抖,然后本子上多了一条突兀的黑线。
但来不及计较,就抬头朝门口的贺夏至看去。
同样看过去的还有贺兴邦和赵惜文,一眼就看到了贺夏至那有着明显红印的侧脸,当即就起身迎上去。
贺兴邦两三步就迈到贺夏至跟前,皱着眉头仔细看贺夏至的脸:“哪个孙子打的?”
俞青葵在一旁挠了挠眉毛。
为了告状,贺夏至下巴处的伤口都没有贴创可贴。被划破的肌肤掉了一小块皮肉,鲜红刺目。
赵惜文慢了两步,看见贺夏至的脸也是吓了一跳,眸中不掩疼惜:“疼不疼啊?”
贺夏至把脸更凑近了他们,露出一副可怜模样,说了个名字。
那不是…
贺兴邦和赵惜文双双看向进来后都没有说过话的俞青葵。
俞青葵十分心虚但还是鼓起勇气迎上了他们的目光:“叔叔阿姨,对不起。”
想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贺兴邦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俞青葵淹了口唾沫,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自家母亲辩解遮掩。
听完了她的复述,贺兴邦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看了眼被赵惜文和贺冬至围着关切的贺夏至,只觉心中有压不下的怒火:“好个老虔婆!真是好大的本事,动手动到我宝贝女儿头上来了。”
“有那么大的力气当什么老师?不如去种地,也没耕种机什么事!”
贺夏至一乐,不愧是她爸,想法都是一样的。
俞青葵静默似鹌鹑。
贺兴邦骂完又看着俞青葵,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也是,是木头吗?就这么站着挨打?要是夏夏不帮你挡这一下,巴掌就落你脸上了知不知道?”
俞青葵弱弱点头。
“哼。”贺兴邦怒气根本压不下去,“你知道个屁!”
俞青葵头埋得更低了。
“你难道都不想想要是巴掌落在你脸上,耽误了工作不说,让外人看见会怎么说你?电视台那么多人,你不想想那些见不得你好,和你有竞争的对手会怎么私下传谣议论你?吵架就吵架,还要吃亏,俞青葵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俞青葵无措地扣着手,一滴泪也从眼眶落下,砸在了手上,烫得她心口疼。
贺夏至见自家父亲对着俞青葵发火,心头一紧赶紧开口拯救:“爸爸,你说她干什么,不应该先来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吗?”
贺兴邦怒火一下卡在喉咙里,看着低头垂泪的俞青葵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走到了贺夏至身边坐下。
赵惜文把手中的冰袋递给他,起身拉着俞青葵坐下,拿了纸巾给她拭泪:“夏夏从小到大都是被我们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现在她脸上这么大一个巴掌印,我们难免会生气。”
俞青葵哽咽点头,她都能理解。
“你叔叔的话有些重,但都有道理。那种情况下犟什么?该挡就挡,挡不了就躲。”
贺兴邦怒火已经压下去大半,语气有所缓和,轻轻地给:“你能以身帮助朋友,我就不说你了,不过正确的做法还是在她扬起手时把她推开或踹开。”
从源头解决。
贺夏至“……”
“出了问题我担着。”
贺夏至竖起大拇指:“学到了。”
第49章
消消磨磨,贺兴邦心中怒火已全然压下,仔细给贺夏至的脸冰敷又热敷过后,看着她脸上的那个伤口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就好似身上有点痒,但是怎么抓都找不到痒意的源头,于是心中烦躁更深。
镇定无果后,他还是站起了身:“要吃什么?我去做饭,吃完饭找那老虔婆算账!”
贺夏至率先举手回答:“我要荷叶粉蒸肉。”
贺冬至紧跟其后:“我要凤尾虾!”
赵惜文看着一双儿女无奈一笑:“酿豆腐。”
贺兴邦又看向俞青葵,后者沉默了一秒,说道:“醉排骨。”
每人都点了一道菜后,贺兴邦就进了厨房做饭,等菜上桌吃完饭休息了会儿后才驱车前往俞母处,被留在家里的贺冬至只能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独自惆怅。
独自在家中的俞母在门铃声响了一遍后,放下手中的事起身去开门。
在看到站在后面的俞青葵后,嘴角不由得扯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俞母没有侧身让他们进去,只站在门内平静地看着他们:“什么事?”
“什么事?”贺兴邦神烦她这一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我倒想问问,打了我女儿一巴掌,都不用道歉的吗?”
俞母面上已不见昨日的愤怒,有的只是平日里的淡然,她语气里没有半分客气:“我教训自己女儿,是她自己冲上来的。”
“没有人让她挡下这一巴掌。”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说话让赵惜文气笑了:“我们今天也不和你啰嗦,你可以选择道歉并且以后再也不随意对青葵动手…”
“呵。”俞母听到那声亲昵的“青葵”后忍不住嘲讽一笑,“青葵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管教都不关你们的事。到时你们,有时间兴师动众地跑到别人家要说法,倒不如先管教好自己女儿不要多管闲事。”
这下子,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装一下了,站在自家父母身后的贺夏至悄悄握住了俞青葵的手。
赵惜文也不恼:“自然不关我们的事,看来你是选择第二种解决方式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贺兴邦的声音:“喂,您好,我这边报警,有人故意伤害。”
俞母“!!!”
俞青葵下意识握紧了手,很快又松开。
眼看着贺兴邦打完电话,俞母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羞怒,她看着贺兴邦和赵惜文两人,张了张嘴最后愤怒地瞪向俞青葵:“俞青葵,你就是这样帮着外人来羞辱你的母亲吗!”
声音高亢,满含愤怒,这是俞青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最开始时她会有一丝害怕,到后来满不在乎地忽略,再到现在不为所动。
她平静地和母亲对视:“是你错了。”
不应该那么偏执,不应该掌控欲那么强,不应该把爸爸护照撕毁,间接造成爸爸死亡。不应该诋毁她的朋友,不应该到现在还试图掌控她所有生活。
俞母神情一僵,脚尖动了动似是踉跄了一下,怔怔反问:“我错了?你从小到大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却说是我错了?俞青葵,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但是她没有等到俞青葵的回答,赵惜文动了一下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神情淡漠:“对,是你错了。”
真真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警察来后,把所有人都带去了警察局。贺兴邦十分言简意赅地阐述了自家女儿受的伤害,无论警员怎么调节都表达了不愿意和解的想法。
开玩笑,都给过机会道歉了,是人家不要,自己又不是什么贱皮子,受了伤害还选择原谅。
俞母从小到大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进警局,耻辱羞愤的情绪在胸中滚荡了几圈,最后也仍旧没能舍下面子道歉。
最后在拘留五日的处罚下来时,俞母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拳头定定地看着俞青葵,一字一顿道:“俞青葵,我是你妈!”
声音很大,包含着身为教师的威严还有作为母亲的希冀。
调和的警员一听这话,齐齐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又想着会有新的变故,便一时没有动作。
但俞青葵只是沉默着和她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时,她才终于开了口:“可是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不讲理,不应该高高在上,不应该开口只有说教。
她视线转向赵惜文,眸中满是孺慕之情。似是在说,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看向儿女的目光中永远都是骄傲和开心,给孩子最大限度的鼓励和支持,有威严但亲切。是可以分享一切、可以撒娇求抱抱的存在。
赵惜文感受到她的目光,只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俞母呆呆望了半晌,终是泄了气般,垂下了肩膀,但头仍旧高高昂起,不愿认输。被带走时,也没再看他们一眼。
之后俞母的情况贺兴邦一家人也没有再关注,贺夏至在家休息了两天在脸上的红印都消失后就打包了泳衣去了游泳馆。
听俞青葵说今日有体育大学游泳队的人在那里训练,不可错过不可错过。
果然,一到那里就看到了只穿着泳裤站成一排正在听教练训话的运动员们。
贺夏至立马拍了一张照片分享给俞青葵,顺带发送了一段语音:“帅气的外表,年轻的**啊。”
话音刚落,和她一样看热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想怎么有这么大胆直接的人,这不应该背地里蛐蛐或者委婉一点吗?
贺夏至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回了一个礼貌微笑后换了个角度又拍了几张发送给俞青葵。
手机另一头的俞青葵捶胸顿足,暗恨这种大好时光自己怎么在上班,同时不忘评比出这一排人中最帅气的两三人。
贺夏至听着她的语音咯咯直乐,安慰她没关系,明天也能见到别的帅哥。
热情的李之宜真的把她老公堂弟程敬桉约了出来,并选在了周六大家都有时间且阳光明媚的日子安排俞青葵和他见一面,大有一种不牵线成功不罢休的架势。
俞青葵实在婉拒不了,只好答应下来,见就见吧,像贺夏至说的若是能开始新的一段感情,其实也挺好。
看着那边运动员们要开始训练了,贺夏至便不再和俞青葵瞎吹,带着东西去更衣室换了泳衣,找了个视野好的泳池就在边上坐着观赏。
正当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余光中出现了一双脚,她仰头看去,看清来人后咧嘴一笑,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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