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心方才咬了一半,另一半自她手中滑落至腿间,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对面出现的两个身影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阿意?”李晟轩浅唤了她一句,却发现她盯着对面走廊目不转睛。
竹意激灵抖了一下脑袋,发间的梨花钗跟着颤了一下,她转过头呆滞着问李晟轩:
“你看清了吗?我怎么好像看见文心跟二皇子李樽徽走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注解】
①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引用自清・《朱子家训》
第76章 苗疆故友
◎喂,听说他是断袖◎
说完这句话后她却又立马摇摇头,自我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那两个人影转瞬而过,此刻已经进了一间雅致包房。
“什么?文心和二哥?怎会?”李晟轩蹙眉反问,然复又看了一眼对面,来往的宾客中并未看见阿意说的两人。
“阿意,莫不是你伤还未好,头脑又眩晕看错了罢?”
竹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将方才掉在怀中的另一半点心捡起来塞进口中,惆怅道:“可能罢……不然也太荒谬了点,文心哪会有机会跟二皇子接触。”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等下我派人回王府问问便知。若是看错了,这样贸然上包房去打搅也不太合适。”
“也行。对了,说起二皇子,我想起之前偷窥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告诉你!”
竹意神秘地看了看周围有无人在注意他们,确定不会被听见后,她将身后的矮椅往前挪了挪,手拢在嘴边。
李晟轩见状也立马朝她那方凑近身子。
她音量极小,神秘兮兮:“我猜测,二皇子好像是断袖!”
对面那人听后,故意扬了扬眉:“何处此言?”
“我有次晚上路过太子府,见门口停了一辆特别花俏的轿子,我还以为是李颢懿又有了哪个新欢,结果去他房间偷看,发现二皇子跟他拉拉扯扯的暧昧不清!我的天,他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可兄弟之间偶有拉扯也正常,阿意如何断定二哥就是有断袖之癖?”
“嘶。”竹意恨铁不成钢地用自己脑袋碰了一下他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女人的直觉!我那晚听二皇子所说的话,还有他举手投足……最重要的是他看李颢懿的眼神,绝对不是对兄长那么简单!你,你们小时候不都在皇宫,难道你从未察觉?”
“咳。”他尴尬一咳,“阿意果真冰雪聪明。”
竹意看他这神情,顿时猜到什么:“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咳,知道一点。”
她还没开始问呢,李晟轩便兀自脸红了起来,她心中了然,八卦道:
“他们小时候有故事?快细说来听听!”她激动地招来小二,叫上两盘落花生,眼巴巴地等着李晟轩讲瓜。
只是他犹犹豫豫地,半晌才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就是小时候二哥尤其喜欢黏在大哥身后,起初我们都不当一回事,后来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见二哥趁大哥小憩时……”
“昂!趁他小憩时怎么样?”她迫切问道。
“唉,二哥他趁大哥小憩时偷亲了他,但东宫的下人们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未感到意外。我彼时去东宫给二哥借作业抄,见到此景吓了一跳,将大哥吵醒了,二哥恐我会将此事外传,便怂恿大哥揍了我一顿还。”
“那时你们多大?”
“那时我年仅十二,大哥十九,二哥十四。”
“哇,这李樽徽,真有他的。”
“正是那次起,我便对二哥行为格外留意了些,后来势力扩大也派人调查了他日常行踪,发现他确实有断袖之癖。不知此事母后是否知晓,我怀疑母后是一早知晓了此事才迫切给二哥与慕容大人之女定下了婚约。”
“原来如此……”竹意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意你伤还未好,最好不要过多思索,一切等伤好再说。你昏睡那两日我去上朝,父皇问起太子,霍大人说他是风寒抱恙,并未说出实情,想来霍大人也是知道皇兄的德行,只能先瞒着。”
“哼,他这种恶人,就得我这种比他更恶的人来治才行!活该,先给他个警告,让他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省的又拿他那些阴毒招数自认为无敌地来挑衅我!”
“胡说,阿意可不是恶人。对了,再等上片刻便是酉时了,今日酉时又有你们先前醉香楼的姑娘来跳舞,你可想观赏一番?”
“醉香楼?”她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说起醉香楼的姑娘,她便想起来那群姐妹。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等等你便知道了。”
……
与此同时,在三楼的另一间上好椒房中。
昌平竟然罕见地在抚古琴,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给妹妹盛安伴乐。
盛安本名――李今纾,从容惬意之意。①
平素里胆小不亲近外人,但自小便深爱跳舞。
她母妃有点强势,因为她自生下来便没有昌平所享的地位和待遇高,于是淑妃一直逼迫她各种学习和模仿昌平。
昌平喜欢抚琴,她便逼着盛安也学抚琴;昌平性格张扬,妆容明媚,她便也让盛安养成这样的性格。
只是在她长期强势的压迫下,盛安虽然成天跟在昌平身后转,她不仅没习她半分相似,反而怯生懦弱。
只有在跟人亲近熟悉之后才肯开口讲话。
她虽然内向,可她却格外固执,母妃不喜她跳舞,但她却也从未放弃。
小时候一有时间便会跑到纯熙姐姐殿中,她跳舞,她抚琴。
她知道只有说辞去找纯熙姐姐的时候母妃不会阻拦她,纯熙姐姐只是脾气不好、易怒,但有她在的地方她很有安全感,因为就算是母妃不敢公然跟纯熙姐姐叫板。
她们这几个姐妹今日也是头一次见盛安作舞,想来是今日兴致高涨,大家酒喝的尽兴。
早有听闻盛安舞技一绝,今日得见果然绝妙!
云芙依瞧着她脚步轻盈翻转,眼中惊羡连连:“咱们姐妹们相处多日,今日总算有机会见今纾妹妹舞姿,真是不同凡响!”
“那是,我们的小今纾只是胆子小了点,毕竟是我大羽公主,那做起事情来可不含糊。”秦可书专注着打量不一样的盛安,眼中都是宠溺。
盛安除了昌平,最喜欢黏的人便是秦可书,因她知书达理,性格温婉好相与。
孙文茵张罗着给大家又满上酒,连忙不赞同道:
“诶,我们大羽两位公主,哪有夸人只夸一位的道理?我看纯熙妹妹的琴技也是绝佳,否则她的小侍卫怎么看的如此入迷?”
“果真是!哈哈哈”
众人调笑一番,皆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景言。
只是景言今日并未认真听她们谈话内容,跟了昌平公主这么久,他早已熟悉了。
只能说这些王公贵族的小姐们是真的闲,平素里除了梳洗打扮便是聚到一块编排想象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他先前见的最多的是霸道、无事便乱发脾气的昌平,想不到她竟还有这样一面。
她今日着了苕荣橙黄上襦,配青冥蓝、白牡丹刺绣长裙,高鬟危鬓,金钗金簪。
妆容明艳惹眼,在一群人里,一眼便能抓取人视线。
景言只见过她昂首抬头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专注乖顺低头抚琴模样。
只是她这样也并不像一位脱俗的仙子,若说仙子,或许现在披帛飞舞的盛安更像一点。
昌平的气质,无论怎么看,都是矜贵。
不错,就是那种位高权重的俗世矜贵。
他目不转睛,她朱唇因专注而微张,只是片刻后他似乎感受到数道打趣意味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景言下意识地朝她们看去,发现她们正嘲笑自己方才的走神,他有些不解,他作为昌平公主的暗卫,啊不,护卫。
难道时刻盯着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道目光中有一道炽热的,他对上宋觅的视线,心中无奈叹口气。
怎么她又红了眼睛?
待其他几人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盛安身上后,景言借雪隐之由率先出了包房。
出去之前,他同宋觅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与门口的侍卫嘱咐几句,说若是有任何不对劲便及时唤他。
待他离开约莫一刻钟后,宋觅也醉醺醺着,脚步虚浮地出了暖香包房。
在三楼到后院一处人少的拐角。
“景暗卫有何事找我?”
宋觅眩晕的脑袋在出了包房后才有些许清明,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玄衣护甲的景言,故作无所谓地问他。
景言瞧她这模样心中酸涩:“宋将军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吗?成日这样子酗酒也不妥。”
“好笑了,你是公主的暗卫,你多关心关心公主不就好了,管我做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做了公主的暗卫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朋友,哈。”她苦涩一笑,“朋友会拿剑指着你脖子吗?”
他一怔,原来她还一直在意那一次的事情。
“朋友会在得知我爹殉国后这么久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朋友会身在长安却一直不联系我吗?”
她一连三句逼问他,他们二人是在苗疆相识,自苗疆一别后便再无联系。
可能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偶然重逢无关紧要的故友,可对于她来说,却不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纯熙有多宝贝这个新暗卫,想必他很是会讨她欢心。
她自是同公主比不了的,她有什么资格呢?
有什么资格怪他不联系自己呢?
她到底在奢望什么?
“不是的,宋觅。我并非有意不见你,只是我在长安的身份并不方便,加之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身不由己,你误会我了。”
“误会,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你并非不在意我,我们俩还有希望是吗?”
【作者有话说】
前面一掌出了新的人物,慕容舒和席延舟,大家猜猜这两人是好是坏?
另外,给宝宝萌留个小期待,慕容舒还有个弟弟慕容离,他身上又会有什么神秘故事呢?
【注解】
李今纾-纾(shū)
第77章 三角关系
◎我命令你立刻过来吻我◎
景言愣住,他不明所以茫然道:“希望?我们俩有什么希望?”
“景言,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没感受到。”
宋觅将门之家,向来直爽胆大,正好今日趁着酒劲强烈,她想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争取一下。
景言看着她面颊红晕至极,宋觅的长相与她的深厚武功不符,她生的一副小家碧玉模样,淡颜鹅蛋脸,身长不是很高。
平素着妆清淡,喜着浅色。
她今日便着了玉色上襦,云母长裙,头戴翡翠。
一颦一笑都好似俏皮的邻家少女,可谁又能想到,正是这样的娇嫩少女,全京城里竟无人能比得过她的骑射!
一手红缨枪使地出神入化,她可是大羽大名鼎鼎宋将军的女儿!
瞧着她越发不对劲的眼神,他心中似乎有了点一二,但却并不确定。
景言沉思片刻,不知如何是好。
“还装傻是吗?”宋觅上前一步,抬眸看他。
她眼中有未干的雾气,他想到她本就因为宋将军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景言犹豫不决,一些不忍启齿的话语仿佛冻结在他喉结。
随着她的靠近,他不断后退,直到脊背抵到坚硬的墙壁上,二人之间的缝隙才越来越小。
“宋觅,我……”
他正欲表明态度,没想到宋觅在他说出话前便乍然拽着他袖子借力,踮脚吻了他。
景言反应灵敏,迅速侧脸,以至于她的吻才堪堪落到了他的嘴角。
“宋觅,你喝醉了。我让将军府的人送你回去。”
“我没醉!景言,你为什么没拒绝?你既不拒绝那就代表你接受!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其实,直到她的吻落在他的唇角,他才总算明白了宋觅对他原来竟有如此深的男女情意,可自己对她,却只有好友之情。
他心中一沉,垂眸,此刻却格外冷静。
“此事日后再说。”
推开她的双手,他转而拉着她手腕准备先带她回包房。
见她眼中醉意浓厚,他还是打算等她清醒之后再找个机会同她说清。
只是好巧不巧――
他牵着她手腕转身之际,却撞见了亲自出来寻他的昌平。
他忽觉拉着宋觅的手心发烫,蓦然松开了她。
可松开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这么畏惧昌平,他与宋觅只是误会,实际上是清白。
可清白与否,这又同昌平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听师父之命前来做细作打听宫中要事,昌平她误会与否都他都无所谓才对。
松手是下意识的动作,看见昌平后他也并未慌乱,只是同平常一样冲她行礼:
“公主。”
他淡淡一唤,而后不管昌平是否应允,便又牵起宋觅的手腕将她送回至椒房,并对她带来的侍卫嘱咐了两句。
宋觅也并未同椒房中其他姐妹道别了,直接跟着侍卫回将军府去了。
手腕上还有余温。
他牵她的一路,她都在侧头打量他的神情,他的玄铁面具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宋觅却仍是动心不已。
临走前,她不舍地回头望他,却只能看见一个他向公主走去的背影。
昌平方才在椒房中,盛安的舞蹈结束后,她也停止了抚琴。
左右打探都未见景言身影便觉有些疑惑,她从未见景言离去这么久都未曾归来。
他不在她看的见的地方,感觉甚是心慌,于是便借出来走走为由想亲自出来寻他。
没想到却撞见了这样情深密切的一幕。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不顾她的安危将她一人搁置在此处,先径自安置了宋觅!
无视她的身份,无视她的安危,无视他自己的职责!
景言!
景言!!
景言!!!
她在心中连吼他三声,
你好大的胆子!
昌平因过于愤怒又自己强加抑制,身体开始产生剧烈颤抖。
此时此刻,看着逐渐朝她走来的景言,她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
她无法克制自己,她现在只想摔东西砸东西!
“公主,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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