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一边嗅着地面一边疯狂的夸赞连连,未希跟在小狐狸身后笑的肚子都疼了,这怂包还真是好可(糊)爱(弄)。
狐狸毕竟属犬科,这鼻子的灵敏度还是一等一的,不一会儿就到了离山顶很近的一处平台,从上往下看去田野村落尽收眼底,夕阳透过云朵在干涸的土地上撒下一片火红,“好高啊这里…”
001嗅了嗅地面,最终在一根腐朽断裂的柱旁停了下来,“风神的神社就是这里,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就剩下这根柱子了。”
小狐狸垂着头有些难过的说着,作为系统他知道风神大人的传记,这样一位全心全意爱着人类的神明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中,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布满青色藤蔓的断柱斜插在泥土中,参差不齐的断口延伸出不少裂痕,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碎裂一般,未希站在柱子前凝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阴阳师拥有感知和通灵的能力,只要他在这里,那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他。
奇怪…
土地,岩石,断柱…都没有。
未希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不会错的…连连一定还在这片土地上,他救下了善逸,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少女眉头紧皱双手按住断柱,晶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进去。
‘风神大人’
‘一目连…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回应我吧。’
天色逐渐变黑,未希依旧没有停止灵力的输入,001用爪子勾了勾少女的裙摆,黑葡萄般的大眼中满是担忧。“大人先停一会儿吧,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阖眸的少女皱了皱眉,“快了…再等等…”
她好像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区域,足下一片雾气踩上去并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自己难道是灵魂出窍了?未希顾不得内心的疑惑只能顺着灵力指引的方向快步跑着。
「人类…」
「别再向前走了…」
低沉又虚弱的男声从白雾深处传来,未希停下脚步试探性的喊了一句,“风神大人?”
见他没有回应,未希紧接着又说道,“是风神大人吗?是您在那儿吗?”
她来回挥动着手臂试图驱散遮蔽双眼的雾气,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驱散。
过了良久,白雾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几百年了,认识他的人早已死去,信徒一一离去,庙宇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失去信仰的神明只能迈向消亡,更何况是堕为妖怪的他。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快回去吧」
虚弱的连形态都无法维持的自己,是无法在这条路上保护她的。
此刻的未希激动非常,说话之人果然是一目连,她不顾劝阻向前大跨了一步,伸出的右手不断探索着为止的前方,“你在哪里?我带你出来!”
见少女并不听从他的劝解,一目连只好筑起风墙挡住了她的去路,过度使用力量让本就虚弱的神明变得更加透明,他看着自己已经消散的手掌朝风龙安慰的笑着,「不用担心…这只是一条毕竟之路」
比起在灾难中死去的人类,他已经活的很久很久了。
风龙盘在他的身侧不停的呜咽着,白色的龙角不停的蹭着一目连几乎透明的身形,一目连静静的闭上双眼,回顾着自己由神堕妖的一生,他本是掌管风的神明,但因为人类的祈求,不惜牺牲眼睛也要让洪水改道,人类一生之短暂而神明的一生却十分的漫长,他怜惜着他们,只要自己能够完成的,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帮助。
即便,沦为妖怪。
他不后悔这一生所做出的决定,只要还有一丝力量,他都会守护着这片土地以及这里的人们…
“嘶,001快帮我把它撞开!”
巨大的双尾白狐突然出现在这片白色区域,猛烈的撞击声不停的回响,手握金银双色仪式扇的少女突破了风墙,迈入神陨之地的未希一眼就看到了黑发的神明平和的躺在地上,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悲戚的龙吟不绝于耳。
一目连的身体已经消散了大半,未希心中猛的一沉,“连连…”
她慌乱的跪坐在一目连的身边,双手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该怎么做,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做!
目光撇即落在一旁的仪式扇,她不想一目连就这样消失,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该长长久久的活着,而不是在这个地方孤零零的死去…
未希颤抖着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掌,人类的身体是温暖的,源源不断的热量带着晶蓝色灵力一同传送进他干涸的身体,当风龙看到那已经消散地身体忽明忽暗时兴奋的抬起了头,大人他有希望了!
灵力在四肢百骸游走,温暖的体温让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少女将他的手臂抱入怀中,原来刚刚在黑暗中向自己伸出双手的竟然是她…
‘你不能孤零零的死去’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求求你,请努力活下去!’
她的心声同灵力一并传达了过来,一目连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与人交谈,更没有人想起他,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能在消散前听到这一番话他已经无比满足了,一目连试图将手臂从未希怀中挣脱了出来,可她竟是铁了心的不松手,一目连只好叹息着对未希说道,「已经够了…」
「再这样下去你也会跟我一同消散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
脚下的五芒星阵轰然发出亮眼的蓝光,身体里积累的灵力在顷刻间将风神包裹着强行带出了神陨之地,紧跟着出来的001化作少年一把托住了即将侧身倒地的未希,“大人!你怎么又乱来!!”
“…你看,这不就成功了吗…”未希白着张小脸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您的确是成功的将风神从那个地方带走了,但一目连与妖怪不同,只有靠着信仰之力才能存活下去的。”
“即便是带了出来,如果没有人类的信仰,他还是会离开,到那个时候大人能救他几次!”一想到这里,001气的直跺脚。
未希揪住001的衣袖,“我…不管几次都会把他救回来的。”
“凭什么好人就该被世间遗忘,这是不对的!”
“一目连是最好的神明,他值得。”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却仿佛知道他的一切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用灵力注满这幅残破的身躯,这是何等的乱来!
「我已经不是神明了…」
「而且,能听到姑娘的一番话我已经很欣慰,所以请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黑发少年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在最后还能被人记住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未希喘了两口然后捏着手中的蓝票,“不只是我,虫师…”
“风神大人…”虫师盘旋着从式神空间走了出来,看到一目连之后一双眼中顿时被泪水湿润,“大人也许不认识我,但我在这几百年来却一直记得大人,是您给了我蜕变的希望,就像光芒一样,照亮着我生活的漆黑森林…”
“还有我!”善逸突然从树后探出一个脑袋,两条金色的眉毛一高一低无比歉疚,“对不起未希姐姐,刚刚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他本事寻未希姐姐去吃饭的,于是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可我无论如何都要谢谢这位大人!当我快被雷劈到的时候是您在我耳边说‘别怕’,我记得您的声音,所以,所以无论如何请让我当您的信徒!!”
“善逸…”未希突然对这个喜欢哭鼻子的男孩另眼相看了,“谢谢你。”
金发少年立刻涨红了脸颊,“不!不用客气!”
他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扣着脸颊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我也想尽自己一份力。”
一抹淡金色的光晕从善逸手中脱出,兜兜转转后回到了一目连的身体中,他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几百年来从未像今日一样舒坦过。
即便只有一人,却让他在这个世界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还有我。”未希伸出手掌供出自己的信仰之心,作为一名资深痒痒鼠玩家,她了解着连连绝大部分过去,更是打心眼里爱戴着这位全心全意热爱世人的神明。
“咦?这不是风神大人吗??”就在未希耗尽灵力的时候,缘结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家同在高天原当过“同事”,虽然一个被贬,一个堕妖,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嘿!要不要跟我去那个地方,最近受伤的人太多了,我都没办法给他们牵红线,你要不一起去帮帮他们,让他们别三天两头养伤养伤,我还想看他们培养感情呢!”
未希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问道。“那个地方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鬼杀队啦,那里的毛头小子动不动就受伤,哎呀快跟我走吧~”
未希抱歉的看向风神,她不想因为自己救了他而非要人家成为自己的式神,这样不仅趁人之危而且还有一种“买卖交换”的感觉,她是不求回报的想要保住这位神明,只要知道他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着就很好了…
「好」
嗯嗯,拒绝了就可好,不对!!他同意了!!
“不是,没关系的,如果想留在这里也可以的。”
一目连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我只是选择保护更多的人,当然…还有您。」
第35章 哥哥?
结束巡逻的锖兔因突如其来的脱力感半跪在地上,靠着日轮刀的支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冷汗从额角渗出,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式神的行动力源于阴阳师,如今自己无法动弹就说明未希一定是出事了。
“义勇”
走在前面的义勇听到了挚友虚弱的声音忙转身扶住了他,“锖兔?”
粉发少年的咬着牙,连抬一下眼眸仿佛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找未希。”
“?”
“她出事了,快…去”
还未等义勇开口,锖兔的身体就变得透明起来,最终化作一片纸人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失去倚靠的日轮刀铿的一声落在地上,义勇将纸人拾起放在手心,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向何处。
没有灵力支撑的锖兔只能变成最开始的状态,依附着他灵魂的小纸人抬起手臂指向前方的山头,义勇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是让他去那个方向吗?
小纸人无法开口只能点点头。
“我知道了。”义勇将纸人小心收好,别好日轮刀便向山头跑去。
桃山空地——
“姐姐!”挥完剑的无一郎看到善逸将未希背回来的时候平静的表情瞬间从脸上消失,短短几个小时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快步跑到未希身边查看情况,发现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的从善逸后背将未希接了过来,少年的身形看似消瘦却可以轻易的撑住她的身体。
“谢谢,我姐姐在山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的善逸还在消化刚在山头发生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神明是真的存在的。
这么说来自己也太幸运了吧,不仅被神明所救而且还成功跟他们说上了话,那他岂不就是传闻中的“神眷之人”?
啊!!善逸一拍脑袋,那位叫缘结神的神明,听名字就知道是掌管姻缘的,他就该趁刚才好好问问自己的姻缘的,真是太可惜了!
无一郎瞧着善逸一会笑一会哭的表情瞬间觉得问他是个错误,少年拉住未希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对着林中踌躇不前的黑影说了一声,“小白,吃饭了。”
“噢!饭在哪里!?”毛茸茸的白团从善逸身后跑了出来,两只眼睛左右横扫寻找着食物的踪迹,然而这荒郊野外的除了不远处桑岛先生的小屋冒着炊烟,就只剩下这一片空地,001的两只尖耳瞬间垂了下来,“什么嘛,又骗我。”
无一郎压下上扬的嘴角,对付贪嘴的小狐狸这招可是百试不爽,“告诉我姐姐发生了什么事,等回去再给你吃。”
001噘着嘴巴嘁了一声,原来是这腹黑的小鬼。若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他才不会老老实实顺从呢。
其实,大人昏睡的主要原因是将风神带出神陨之地而过渡消耗了力量,但直接原因却是某位神经大条的神明自顾自的跑了出来,让本就消耗一空的灵力更是“雪上加霜”,现在怕是除他以外所有式神都已回归原位。
三人一狐回到了桑岛先生的家中,回过神来的善逸将事情大致跟爷爷解释了一下,对于桃山上居住着神明这一事桑岛先生也一无所知,但对于他救下善逸这件事桑岛先生表示非常的感激,若有机会必定要让善逸郑重的向人家道谢。
沉着脸的狯岳扒了两口饭没好气的把碗丢在地上,什么阴阳师什么神明,不过是无用的女人和弱小的人类编织的谎言罢了,善逸这个胆小鬼还妄图忽悠他与师傅,他是绝对不想相信那笨蛋的话的!
还有房间里那家伙,他一回来就听到师傅对那小子不停的夸赞,不过是最基本的姿势,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师傅也真是老眼昏花,就这程度还大惊小怪。
狯岳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桑岛先生看着从小养大的孩子叛逆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善逸眨巴着金色的眼睛,唯唯诺诺的拉住了桑岛先生的衣袖,“爷爷,师兄他…”
桑岛先生抬手拍了拍善逸蓬松的金发,“算了,随他去吧。倒是今日来的那孩子,我当初教了你三个月的动作人家三个小时就学会了,要是不好好努力的话善逸可就要比不过师弟了。”
“唉!!!!!”善逸双手捧着脸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尖叫声,“这也太犯规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不行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好好练习。”
“这也不对啊爷爷!!再这样练下去我绝对会死的!!像我这样只会一之型的人就算是通过了最终选拔也会死在杀鬼的路上!!”善逸边哭边抱住桑岛先生的肩膀,眼泪鼻涕统统擦到了老人身上,但桑岛先生也不恼,只是一下一下敲击着善逸的头顶。
“别胡说,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记住了善逸,就算只会一之型,只要集中一点不断练习,定能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少年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可怜巴巴的支吾着,“真的吗爷爷,就算只会一之型的我也能够…”
“一定可以的,明日起就乖乖跟着爷爷练习,切莫像今日那样再做傻事了。好了,赶紧去看看未希姑娘怎么样了。”
善逸吸溜了一下鼻子,红着眼睛嗯了一声。
夜晚山上风凉再加上灵力消耗一空,地铺上的少女脸颊红的有些不大自然,无一郎撩开未希的刘海低头探了探温度。
果然不出所料,姐姐发烧了。
001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地铺不停地打转,若是不注意他嘴里叼着的小鱼干,恐怕还真会为这段主仆情深的画面感动不已。
得知未希发烧的善逸从外面打来一盆凉水,无一郎谢过之后卷起袖子将手帕浸湿,叠好后敷在了少女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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