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这么想呢?!你难以置信。
好吧,其实他这么想也很正常,毕竟对他来说,你们已经分别了十六年。十六年太长了,七年之痒都翻过了两轮,他怀疑从重逢起就没有给过他好颜色的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凑到侠客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侠客,对不起,是我离开太久了,才会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你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被你忽略、但理应重视问题——现在的你该如何和蜘蛛们相处呢?总不能像他们小时候那样吧?
你一时想不出答案,但是比起想个答案,哄好眼前的侠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你要相信,无论我们分别多久,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捏了捏侠客的手臂,发现你捏不动他紧实的肌肉,于是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们的,我发誓。”
侠客脸色缓和了些,他看了你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你抱我一下。”
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愣神对侠客来说十分刺眼,他咬牙切齿地反手握住你的手腕:“你都抱了那群小鬼,为什么不抱我?难道比起我,你更喜欢他们和库洛洛吗?”
他这是在吃醋吗?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侠客不仅是没有改掉爱捉弄人的恶趣味,连爱吃醋的小孩儿心理也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着。
你笑眯眯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侠客,不过由于体型差距有些悬殊,你搭在他背上的手没法抱全,于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胛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才不是胡思乱想。”侠客低头埋在你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呜咽。
你想了一下,安慰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侠客,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侠客可以随时向我确认这件事哦。”
侠客伸手回抱你,轻而易举地环住了你的腰背:“用拥抱确认可以吗?”
你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可以。”
侠客:“那……”
“咚——!!!”
一声巨响打断了侠客落在你耳边的声音,你被吓得缩了缩肩,循着声音来源看向门口——房门被整个地卸了下来,厚实的木板七零八落地散了满地,一片狼藉里,飞坦黑着脸收回刚刚踹废房门的腿。
你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你一直都不太能跟上飞坦跳跃的思维。
以前朝夕相处都不能的事情,现在就更不能了。
答不对的题目,不如交给有可能答对的人,怀着这个想法,你扯了扯侠客的衣服,示意他说些什么,然而还不等侠客开口,飞坦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更难看了。
“阿飞,”侠客却像是没察觉一样,笑着摸了摸你的头发,如同安慰一只受惊的兔子,“有什么事吗?”
飞坦神情冷冽:“我来杀人。”
你瞳孔地震。
侠客闷笑了一声:“什么?”
“……游戏,”飞坦盯了你的脸两秒,然后咬牙切齿地扯出一个笑,“上次我们打到第六关了,我来叫你继续。”
第44章 偏心
你跟着决定去打游戏的二人离开房间,刚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库洛洛。
用绷带缠住额头的青年抱着一捧沾着晨露的栀子花微笑着与你对视,他似乎早就等在了这里:“老师,早上好。”
不同于飞坦和侠客休闲的T恤装,库洛洛穿了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轻薄挺括的面料配合剪裁,为他添上了毫不违和的、单薄而脆弱的气质,而那被晨露浸湿衣料而隐隐约约地现出的锁骨,温顺地垂落在眉上的黑发,以及总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你的视线的明亮眼眸,都让他看上去愈发地温和无辜。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你,你都怀疑他这副模样是要去告白。
“早上好,库洛洛,”你看着他怀里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栀子花,一下子联想到了床头花瓶里的那些,“这是你去买的花吗?”
库洛洛微笑着摇头:“不,这是我种的,花园里还有很多,老师要去看看吗?”
“她和我们约好了要去打游戏,”侠客曲肘搭在你的肩上,垂眼看你时,语气充满愉悦且满怀期待,“对吧,老师?”
你有点好奇库洛洛的花园是什么样的,但是你不想爽侠客和飞坦的约。
“嗯。不过这里竟然还有花园?”你想起了那个困扰着你的问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而无关质问,“买下来的话应该很贵吧?”
是买的吧?你隐隐期待他给出肯定的答案。
“不是我们买的,”听出你的言外之意的库洛洛坦然否认,又在你刚蹙起眉,准备说些什么时扭转话锋,堵住了你的话,“这是忒休斯给老师的‘工资’啊,你之前还往这里寄过新年礼物……你不记得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记起来了,当初你答应离开流星街后依旧给工厂打工的时候,向忒休斯要了一个能让你和蜘蛛蛋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房子。
“原来就是这里啊。”你情不自禁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这就是你期待了很久,却没能与蜘蛛蛋们同时入住的房子啊。
库洛洛等你的视线绕过一圈回来后,才试探般地轻声道:“老师刚刚不会以为这是我们抢来的房子吧?”
完蛋,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没有什么底气地辩解:“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有也没关系,”库洛洛避开你心虚的的视线,垂下眼去看那捧被精心包装好的花束,“我们很多年没见了,重逢时又没能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你怀疑我们是正常的,我理解。”
你愧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库洛洛……”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老师再次对我们产生怀疑的时候,能直接问我们,”库洛洛缓缓抬起眼,浓密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颤动,露出浸透水光、宛如黑镜的眼睛,“我实在,不希望老师误会我们。”
他那小心翼翼、几近卑微的恳求如穿人肺腑的利刃将你的良心扎了个对穿,你恨不得掐死那个怀疑他们的自己——这是你养出来的孩子,就算其他人误解他们,你也不该怀疑他们,让他们伤心。
“对不起,”你伸手握住他紧紧攥着花束的手,抬头与他对视,“库洛洛,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们了,真的。”
“老师不用和我们道歉,只要老师不讨厌我们,我们就觉得很幸福了。”库洛洛握住你的手,将它贴到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正与你的脉搏共振。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们的,”你立誓般开口,“我只会永远爱你们。”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会将你说的每一个字铭心刻骨地记下来,并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们名正言顺禁锢你的枷锁。
-
处于愧疚的弥补心理,你几乎从不拒绝他们的要求。
你一次次拥抱他们,一遍遍重复你对他们的在意,安抚着他们躁动不安的灵魂。
但他们实在是太粘人了,从你睁眼的那一刻算起,除了睡觉,你就没有与他们分开超过十分钟过。
而现在,甚至有人想要入侵你的睡觉时间。
“老师,”飞坦伸脚卡住你准备关上的房门,金色的眼眸镀过一层月光,像凛冽的金属剑锋,又像是一簇燎原的焰火,“今天和我一起把《塔》打通关吧。”
比起原定世界线里的飞坦,你眼前的男人似乎要高不少,因为他可以用俯视的眼神看你,这让你有种被野兽盯上的不安感,可他和你说话的语气又很正常。
“明天好吗?今天太晚啦,”你示意他去看墙上的挂钟,劝道,“马上就要十一点了,熬夜可不好,而且我要是又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怎么办?《塔》可是不能存档的。”
飞坦一秒都没有迟疑地开口,像是早就猜到了你的拒绝与拒绝的理由:“我不介意,我把游戏机搬到了房间里,你困了的话可以睡我的床。”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坦然,仿佛这个提议再正常不过,以至于你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才会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微妙的暧昧。
你犹豫了两秒,遵从直觉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你不是都和侠客睡过了吗?”随着话逐字落下,飞坦的语气愈发不善,说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如他能让你睡得舒服?”
这是什么话?!
你大惊失色地辩驳:“什么叫‘睡过了’啊!我只是靠了靠他的肩膀!”
昨天你因为打《塔》的时候犯困睡着,导致侠客的记录全部作废,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怪罪你,甚至还因为不忍心打扰到你的睡眠,保持着能让你舒服靠着的姿势干坐了一整晚,直到今天早上你在众人围观的视线下睡饱醒来——现在回想那些复杂的眼神,你还是会感到一阵背寒。
“没有区别,”飞坦握住门沿,以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姿态,一点点将你准备关上的房门从外往里地推开,“他有的,我也要,你不能偏心。”
这算什么“偏心”啊?!被当成人形靠枕难道是什么值得羡慕的美差吗?!
你心中咆哮,身体却遵从外来的压迫感松开门把手并后退了半步,看上去就像接受了飞坦的要求,让开空间邀请他进来。
实际上飞坦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双眼尾上扬的凤眼因你知错就改的识时务微微向下弯了几分,连带着里面冷厉的眼神也缓和不少,可你心中的恐慌与错乱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
你其实并不想用“害怕”形容你对他的态度,但飞坦身上的侵略性总是会时不时刺激一下你的神经。
第45章 无理取闹
深夜一点四十四,屏幕里的勇者与公主牵手共舞,迎来游戏的完美结局,而你窝在飞坦房间的小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有些撑不下去了。
“困了?”
这个问题你没办法或者说没胆子回答,因为你现在这副精疲力尽的模样给出否认的答案太没说服力,而点头承认的话,又担心他的下一句话会是“那就留下来睡觉吧”。
这走向太奇怪了不是吗?
哪怕是十二岁的飞坦也会觉得不对劲,你用余光扫过撑着下巴等你给出答案的飞坦,咽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在舌根下的津液,二十八岁的飞坦又怎么可能一无所察呢?
还是说……你在他们眼前消散的死相,给他们留下了远超你想象的心理创伤,以至于他们至今也无法确信你已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自欺欺人又将心比心地想了几秒。
“有点困,”你被愧疚感打败了,但还留有一丝根植在观念中的羞耻心,“不过我睡沙发上就好了,我觉得这里还挺软的。”
飞坦沉下脸:“你嫌弃我?”
“当然不是!”你矢口否认。
飞坦随手扔下手柄,曲起的腿不再盘起,而是支撑他的上半身探到你面前:“证明给我看。”
“这,”你一边后仰着想要与侵略而来的气息拉开距离,一边绞尽脑汁地找可以安抚飞坦的回答,“我在这陪着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伸手抵住飞坦的肩膀,掌心和脉搏跳动的手腕贴在他的锁骨与胸膛上,他的心跳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传递到你的皮肤上,带起一道野火燎原般的灼热感,让你情不自禁地曲起指节想要收回手。
“别动。”比你体温稍高一点的手握住你的手腕,飞坦不希望你逃出这个他蓄意营造的陷阱。
在恰好能禁锢你的行动又不会让你受伤的力道下,带着薄茧的拇指缓慢地摩挲过你的手腕,又顺着生命线捏了捏你的手心。
你感觉到自己正在发抖,像一只面临死亡威胁的小动物,细软的皮毛不受控地蹭着强大的捕猎者,取悦他那份狩猎欲。
你想要十三为你调整力量,这样哪怕你做不到对飞坦动手,也能让你有一些底气,可你没法分神将视线从紧盯着你的金色瞳孔上移开,十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出现,告诉你他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第一次发现,极端紧绷的情绪可以干扰你的思维,你甚至连操控意识在脑海中说出一句“十三”的能力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飞坦已经伸手抓住了你的肩,将你揽入怀中,“你在想谁?”
温热的呼吸裹着冰冷的话语落在你耳畔,而你战栗无言。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为什么能猜到你在想某人,但你不可能告诉他你在想十三,想他帮你从这种诡异的处境下逃走。
“我在想你,”你干笑一声,“你长高了好多啊,比我想象中的你还高。”
飞坦沉默了一会儿,在你准备再找个话题缓解尴尬的时候,他幽幽开口,语气低落:“……骗子。”
“什么?”你没反应过来,也没太听清他的话。
“我说,‘很好’,”飞坦抱着你的手更紧了,“你一直想着我就很好。”
如果你以后能一直想着他,那么他也可以不计较以前你想着谁,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不要怪他连本带利地讨回他应得的、你的一切。
你不安地动了动肩:“飞坦,我有些呼吸不……”
“哐——!!”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熟悉的剧情再次重现,只是上次在门口的飞坦现在在房内,而沉着脸破门的人变成了一个有着瑰丽发色的女人。
“你们在做什么?”玛奇迈过被念线绞烂的门板,冷漠的眼神越过你钉在金色的眼眸上,“飞坦,你越界了。”
飞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玛奇,你又好得到哪去?”
玛奇没有接他的话,漂亮的眼睛收敛敌意转向你时,已盈满一片柔和的光辉:“老师,现在已经很晚了,今天不如和我一起去派克的房间睡觉吧?”
其实经过和飞坦的“拷问”与房门的牺牲,你现在不是很困了。
不过比起留在飞坦房间里,你还是比较倾向和女孩子同屋:“好……”
“你当我死了?”飞坦圈住你肩膀的手往上滑去,既打断了你未说完的话,也按上了你的后颈,让你身形不稳,不得不靠到他肩上维持平衡,“还是你想死?”
你的侧脸贴在飞坦的肩窝处,从玛奇的视角看来,就像是你正依偎在那个满眼得意与挑衅的男人怀里。
他凭什么?玛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了,侠客都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抱你!!……飞坦怎么敢?!
恶念带来的寒意窜上你的脊背,将你的天灵盖冻得发抖,你连忙挣扎着推了推飞坦,想要缓解即将爆发的战火:“等、等等,你们冷静一下!”
“……别乱动。”飞坦语气不善,他想要重新将你按回去,却又因为担心下手太重弄断你的脖颈而强行压抑力道。
他片刻的克制让你找到喘息的机会,你放软了语气:“飞坦你别生气呀,玛奇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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