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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还没吃饱……”她眼神飘忽，不敢对上陆寻昭深邃视线，软唇嗫嚅着，话都说不利索了，试图把话题扯上正轨。
……
飞机跨越大海抵达目的地时，天际微白。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姜棠看到了地平线上刚冒出头的金色晨曦和一望无际的淡蓝色海域。
海浪拍打海滩，在岸边留下一朵朵白色浪花，海鸥肆意翱翔在空中，偶尔低空盘旋着鸣叫一声，像是对外来者的欢迎。
从飞机上走出来，姜棠的一声惊叹刚出，待踩在松软的海滩上时，迎着初升旭日她又长呼一口气：“好美啊，像人间仙境！”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滩上蹦跳了一段距离，展开双臂任凭自由的风钻进怀抱。
陆寻昭慢她一步跟在身后，望着她恣意的背影，情绪受她感染，眼底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眸光扫到沙滩上被风堆起的大小不一的小沙丘，陆寻昭加快脚步与她并肩，牵起她的手，“看来这个地方我选对了。”
闻言，姜棠转过身，与陆寻昭面对面，倒退着走，灵动眉眼弯弯的，笑着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呀？”
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陆寻昭眉尾挑了下，把话反抛回去：“你觉得呢？”
姜棠眉心蹙了下，歪头故作沉思了几秒：“这是我觉得就能作数的吗？”
陆寻昭不置可否，轻轻点了下头：“当然，你是岛主，取名权在你。”
“真的？岛主有这么大权力？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这座岛的名字。”姜棠讶异数秒，以为陆寻昭是在打趣她，话里的语气也随之染上了些玩笑意味。
“那既然如此，那我决定给这座岛命名为——”
姜棠得意地笑起来，目光渐渐移上陆寻昭那双带着温度的墨色深瞳，郑重其事丢下三个字：“昭昭岛！”
空气中顿时有些寂静。
过了一会，陆寻昭仿佛才意识到“昭昭岛”三个字取自何意，脸上露出一抹无何奈何的浅笑，伸出手去牵着她不安分晃动的手，“按照你的取名方法，我是不是可以把这里叫做棠棠岛？”
姜棠侧过头，本想不讲道理地驳回他的完美逻辑，却让他抢先一步，认可了她取的岛名，“以爱人的名字给岛屿命名，不失为一种浪漫的方式。”
海风卷起陆寻昭这句语调认真的话，明明轻飘飘的，落在姜棠心口又很重。
她感觉心里如同海风过境，在尝到了海风甜甜咸咸味道的同时，被狂风吹得找不到归航的方向。
脸颊发丝正好遮住了姜棠泛红的脸颊，她下意识晃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用力握得很紧很紧，孩子气般地说：“不许松手！永远都不许！”
陆寻昭笑着垂下眼眸，又握紧了些，将她拉近，“好，谁都不许松手。”
走出海岸边松软的沙滩区时，柔雾似的晨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两人身上。
沿街商铺陆续开门营业，店家洋溢着笑脸招呼过路的游客进店光临。
姜棠走得很慢，偏过头好奇浏览沿街商铺的招牌，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岛特色菜？应该全是海鲜吧……哇塞，很少见大早上开业的酒吧呀……这里的店家都好热情地招揽顾客啊，我都不好意思只看不逛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看着经营模式千篇一律的店铺，她依旧没有走进去逛一圈的心情。
直到经过一家装潢质朴，甚至摆设有些怀旧的照相馆，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拾散……”她驻足在店门前，轻声念了遍做旧招牌上的英文，垂着星眸不知想到了什么。
“欢迎光临，二位要不要进来拍张时光照片？”这家照相馆的经营者是一对上了年纪的白人夫妇，见姜棠在门外良久，主动推开门走出来。
女店家随身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展示般翻开给两人看，而后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些都是过往游客在本店留下的时光照片，照片背面留下想对未来的自己说的话，当几年后回忆起来时可以到店领回照片或者让工作人员寄过去……”
女店家历经岁月痕迹的指尖一页页翻过塑封起来的泛黄照片，姜棠的视线跟随着扫过。
在一扫而过到其中某张照片时，她的瞳孔陡然微缩。
等到女店家翻过了好几页，她才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猛地按住了店家的手，恳求般询问是否能往前翻两页。
她没意识到，发出询问时她的声线都带上了些不自觉的轻微颤意。
陆寻昭敏锐发觉她的不对劲，搂上她的肩膀，侧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我母亲……”
姜棠就算不想说出来，身体的异样也出卖了她。
她薄薄的眼皮发抖，支撑不住却又不敢闭上，生怕闭上眼之后再睁开发现方才一晃而过看到的是虚幻的。
她后一句的声音很轻，女店家并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不太明白她的剧烈反应从何而来，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吗？”
她没有支点般靠在陆寻昭身上，眼睫垂落，挤出一个字：“嗯。”
女老板没再说话。
相册往前翻的那几秒，姜棠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恨不得亲自上手翻。可等真正翻到了那一页，她倏忽间不敢看了。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拽紧了陆寻昭的西装衣摆，慢慢移开目光，故作平静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轻声询问：“是吗？”
陆寻昭是见过温尔雅照片的。
看到的第一眼自然就认出来了。
他揽着姜棠肩膀的手掌滑下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指着相册里那张泛黄的老旧照片，礼貌地问店家：“你好，这张照片我们可以买下来吗？”
……
……
去酒店的那段路，姜棠浑浑噩噩的，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没了喜怒哀乐，只是紧紧捏着从照相馆讨来的照片。
“你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陆寻昭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感同身受她的心情。
姜棠机械地摇摇头，时不时把照片放到面前看一眼，怕这是一场梦。
不过，若真的是一场梦，在梦里能见到温尔雅，那也值得了。
“那我让靳全去查一下？”陆寻昭又问。
姜棠还是摇头，泛红的眼眶盯着照片上紧紧挨着温尔雅站着的儒雅男人，声音沙哑：“不用了，我不想去打扰她，更不想让过去的事情成为她追求无限梦想的束缚。”
若是温尔雅真的想跟过去扯上什么联系，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来找她？
照片里温尔雅笑得很开心。
自从温尔雅和姜荀的关系逐渐走向陌路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母亲这样发自肺腑的笑了。
而且看样子温尔雅应该有了深爱的人，也许组成了新的家庭，或许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这些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只要知道，温尔雅还活着，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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