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两分钟,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火药味十足,姜时熹估计今天这马场去不成了,转头进了厨房找李妈喝糖水。
沈温瓷拨通了宋栾树的电话,第一次响了很久,被挂了,咬着后槽牙又拨了一次。
就在她想摔手机时,电话接通。
接通后,两人也不出声,斗气似的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听筒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便是他那带着讽意的话。
“终于想起来我来了?”
这话一听,沈温瓷就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就像个不愿意把自己玩具分出去半点的小孩,她就是他的“玩具”,谁也不能碰,连她任何的不受控都是他身上最无法碰触的逆鳞。
不只是占有欲,还有掌控欲。
沈温瓷咬牙,“阿达是不是你弄走的?”
“你回楠城为什么不跟我说?”
“谁给你的权利开掉我的人?”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都要算帐,都不想搭理对方的问题,结果就是自说自话,越讲越气,像固执的、不讲理的小朋友。
空气一窒。
宋栾树做了个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他失职了。”
“是我让他挂你电话的。”
沈温瓷心里到底有些烦躁,说话不想客气,“沈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宋栾树,你逾矩了。”
逾矩?宋栾树这些年开掉的人还少吗?她知道了又何曾说过什么,为什么这次要来找他算帐?
宋栾树声音有些紧,“以前你怎么不说这些话?”
沈温瓷冷声,“以前做的不对,现在改了。”
“以前不对?”宋栾树气笑了,声音低沉,“沈温瓷,现在卸磨杀驴,利用完就跑就对了?”
张口卸磨杀驴,闭口过河拆桥,沈温瓷听够了,语气不善:“对,怎么样呢?”
宋栾树脸色一变,“你以为我钟意管你?”
“那你就收声。”
“随便你。”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挂断。
四合院里三两好友聚在一起,原本喧哗的玩闹声,因为宋栾树面色一沉,渐渐安分下来。
闻钊正翘着二郎腿,低头回着消息,接下来对方的一条信息,让他默默把腿放了下来。
扭头一见宋栾树那锅底黑的脸,小声道:“你哄好没有?”
宋栾树蹙眉。
闻钊干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那你先别不高兴了。”
他刚刚和时穗聊天,无意间得知一个让他更不高兴的事情:“时穗说,沈温瓷要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
这几个字落在他耳边,那一瞬间,宋栾树蓦地发力,几乎要把手机捏碎,说不清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不解、愤怒、失望,以及巨大的失落和背叛感。
“你说你费尽心思的,得到沈璧搞鬼的消息就扔下景周赶回楠城去,又是找姜家给她撑腰,又是替她出气挨老爷子的骂,到头来人家还不领情,这叫什么事儿啊。”
前两天在别墅两个人还一起玩水上飞人呢,又是肉丝抱,又是公主抱的,闻钊开着个摩托艇都觉得自己应该在艇底,结果一转眼,一个出国,一个又不能走。
说话间,宋栾树已经给沈温瓷打了好几通电话,全都被挂断了,等闻钊唏嘘完再一看,这大少爷已经开始订机票了。
闻钊心中一骇,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嘛?宋爷爷不是说你要留在京城办事吗?”
“……”
第31章
那天沈温瓷的手机里涌入几十个未接来电,她没跟姜时熹去马场,下午去考了科目二,结束后还跟时穗去chliti做了新的美甲,在外面吃了晚餐。
华灯初上,一辆劳斯莱斯驶入山越居,司机打开车门,李妈忧心忡忡的等在门口,看见她下了车,连忙上前:“宋少来了。”
他坐在沈家大厅等她,一张精致俊美到极致的脸庞,轮廓近乎完美,线条明朗凌厉,鼻梁高挺,嘴唇不是那种薄情的唇形。
完全是一副雍容华贵的脸,所谓勾魂摄魄,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
就算此刻他神色憔悴,却半分也压不住他的容貌。
他视线对准沈温瓷,偏冷质感的声音因着几日没有睡好而些微的哑,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
没有得到回答,又平声质问:“为什么?”
气氛像刚出炉的玻璃掉进水中,沈温瓷深知什么回答都不会令他满意,于是冷声道:“和时穗聊天,没注意时间。”
她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经过飞机上几个小时砌成的坚硬外壳被她轻描淡写的话语顷刻击得七零八碎,他死死瞪着她。
“我问你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出国?”
她冷笑,心却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我从来没说过会留在京城。”
他深潭般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阴郁,显得凝重而肃然。
“所以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非要你孤立无援时才想得起来的人吗?”老调重弹的话,却让他无比心碎,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掌控。
宋栾树太阳穴疯狂跳动,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剩下积满胸前的疯狂,发红的双眼执拗地盯着她,身体在颤抖。
沈温瓷不擅长吵架,她一直以冷脸从根源上避免与他人的深交,当她遇上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宋栾树,同样脸色苍白。
良久,她嘴唇轻动,“宋栾树,以后别来楠城了。”
当头一棒,宋栾树突然平静了下来。
被这样的态度刺痛了,生出些恶感,爆发出一种镇压性,是有过历史的男人才会有的天性。他一字一顿,却字宇千斤,眼神悲伤,语气却十分傲慢。
一种笃定的语气:“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赶我走?”
她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语气轻蔑:“喜欢的话,只有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才作数。”
绝情又玩弄的话语。
难以想象的平静。
只那双手垂落在身侧,握成拳状,青筋都冒出,泄露了手的主人此时的心思。
-
夜晚,露台上有清风拂过,撩起轻柔的发丝。
沈明霁望着沙发上抱着双膝看星星的人,从前她只是对外人淡漠疏离,但现在连沈明霁都觉得她在拒人千里。
“他对你不好吗?”
沈温瓷没有回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漆黑,“很好。”
“那就让他陪着你。”
十年前沈明霁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对于其他小朋友对暑假的期待,四五十天的假期沈温瓷常常觉得遥遥无期。
山越居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堆无聊又必须学的兴趣班。
这次,沈温瓷微微摇头,唇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哥哥,不需要了。”
她不可能总是那个因为讲不好楠城话被孤立的小孩儿。
而宋栾树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适合再出现在沈家了。
沈明霁双手插兜,似乎也陷入了惆怅之中,心疼道:“小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在家,身边也没有玩伴,我怕你孤独,才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替你找个玩伴。”
沈明霁原本就把她大好几岁,他上小学时,沈温瓷才上幼儿园,等他高三毕业,沈温瓷才上初一。
他怕她被人欺负,才跟爸爸说找人陪她,虽然后来有了时穗,但他
一直觉得宋栾树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两个人经常吵架斗嘴,什么都争什么都比,但只要宋栾树来楠城,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我会出去玩的,找其他朋友玩,你别让他来了,不合适。”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李妈上来送牛奶,沈明霁提步离开,从她房间下来拐进了水吧。
……
-
沈温瓷不知道宋栾树什么时候走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是两人失联的第二周,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沈温瓷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失落无用,况且她也很忙。
留学事宜很多,她最近在准备考试。
偶尔时穗会过来山越居陪她,沈温瓷看书,时穗随便干点别的,也不打扰她,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有一天她照常独自吃晚餐,安静得让人出神,她才发觉霍望远消失了许久,问了李妈,李妈一脸担忧的摇头。
又过了几天。
霍望远回来了,带着一块巨石,耀眼华彩的紫水晶。
沈温瓷吓了一跳:“你去挖矿了?”
霍望远:“这……”
还没说完,沈温瓷赶着时间出门,没理他。
考完试后,沈温瓷和时穗约着出去玩,回来时出了点小事故。
沈温瓷的司机撞到了一只猫。
漆黑的夜里,那只猫倒在血泊中哀嚎。
沈温瓷赶紧送到就近的宠物医院,那只猫躺在她怀里,声音极细,玄色的毛发粘了不知名的液体黏在一起,一身狼狈,只有那双眼睛尤其明亮特别。
一个是清透的湖蓝,一个是如茵的碧绿。
沈温瓷小声呢喃,“长得真漂亮。”
小猫眯眼,身体微微一扭,“嗯~”
沈温瓷平静了许久的心,忽然一颤,良久,会心一笑。
小猫还是幼猫,医生说它流浪许久,身上的伤很多,不只是车撞伤那么简单,需要仔细调养不然恐怕活不了多久。
沈温瓷起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了家,细心照看。
她没有养过猫,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求助养猫的姜时熹。
“小猫今天不太吃饭,蔫蔫的,怎么办?”
“你是不是光喂它肉了?消化不良吧。”
“那要喂什么?”
“喂点儿猫草试试。”
沈温瓷应声,姜时熹这会儿忽然有了点当哥哥的自觉,关心道:“行李准备好了吗?证件要带齐,其他的就不用带了,那边都有的。”
“哥哥已经检查过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快挂电话时,姜时熹忽然说:“带点火锅底料吧。”
“……”
又过了两天,时穗忽然拎着两个大桶过来,跟在她身后的阿达抱着个纸箱。
时穗直愣愣冲过来,抽掉了她手里正洗着的毛笔,把一个大桶提到她面前,胶质吸管塞到她嘴里。
“阿瓷,快尝尝!”
沈温瓷毫无防备,也没多问,吸了一口,味道甜甜的。
时穗笑哈哈:“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我给你,你就吃啊?”
沈温瓷把那毛笔放回原位,笑,“是,你给我毒药,我也吃。”
她本就生得眉眼如画,清冷出尘,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流露出几分两心相照,何妨灯月的痴情。
时穗一听,抱着她乱蹭腻歪,“阿瓷阿瓷,太喜欢你了。”
“所以,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时穗:“一桶黑枸杞,一桶红枸杞。补气血用的,你之前老是生病,肯定是因为气血不足,咱们一人一桶,你要这红的,还是要黑的?”
“……”可以都不要吗?
最后,沈温瓷还是选了刚刚喝过一口的红枸杞。
转念一想,好像最近是没有头疼发烧过了,这是为什么?
想了也没结果,时穗又拿出来那个纸箱子。
“做手帐吧!我们的照片洗出来了!”
沈温瓷一看,是之前在锦州出去玩拍的照。时穗做手帐也不是熟手,忙着贴这个,裁那个,沈温瓷就在一旁挑选照片。
也不全是人像,还有很多风景照。
时穗学着网上的教程用风景照打底,然后贴上一些小贴纸,用马克笔花花小花,不一会儿,幼儿园画风的做手帐就完成了。
时穗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啧啧,一生想要出片的中国女人。”
“??”
“你都不顾及一下人家的吗?宋大少的脸都臭成什么样了?”
沈温瓷捏着照片,头一次如此仔细的端详他。
脸部线条清晰且凌厉,面部五官锐角多,眼尾上扬,唇角下垂,一看就不好招惹。
颧骨立体,眼窝深邃,眼神自带动物捕猎的危险警示感,偏偏给人一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感觉,让人挪不开眼。
祸水一枚。
“嗯嗯,以后不跟他一起出去了,不会拍照,还不会说话。”
沈温瓷还在数落宋栾树的错,没注意时穗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他有几张还是笑着的。”
“?”
时穗有意把宋栾树笑的照片挑出来,“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没有。”
时穗看着看着不自觉嘴角翘了起来,“你们俩一有身体接触,他就笑的跟个叉烧包一样,你还说没有!你有没眼嘎?网上管这个叫生理性喜欢。沈温瓷你可以啊,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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