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这双手,就这样轻易被她废掉了。
软绵无力,连五指都握不紧,更别提拿笔提剑了。
“怎么不挑?都没有喜欢的吗?这不是你带来的吗,小男人真是麻烦,这样吧,你自己挑呢,我就抽一鞭子,如果是我挑呢,那就抽三鞭子,你自己选。”
马车还在辘辘前行,借着火光,姜守烛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小兔子的表情。
曾经在战场上,见到小兔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挥斥方遒,每当她中计时,他都会笑得眉眼弯弯。
此刻,看着当初那般自信张扬的小兔子,变得如此……万念俱灰。
姜守烛觉得她不光打赢了这场仗,她还打赢了这个人。
真可惜,是用这种简单的暴力方式。
她本不想这么粗鲁的。
但小兔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完全怪不得她。
“还没挑好?那就我来挑吧……”姜守烛的手指在箱子里一众鞭子上一一滑过,最后停在了一根不粗不细的上面,她拿起来弯了弯,试了试柔软度,觉得还算趁手,再看向小兔子,浅笑道:“如果你不脱,衣服打烂了就没得穿了,五皇子那衣服都金贵的很,要一身衣服跟要他命根子一样,这身烂了你以后就光着,所以脱不脱,看你自己选。”
嬴芜荼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彩,他绵软无力的手摸上衣带,他想试试自己是否还有解开衣带的力气……
真不巧,还有。
衣带被拽开了。
锦缎材质的衣衫从肩头滑落,缩在马车角落的人往前挪了一步,他微仰着头,眼神虚无只看向那还在燃烧的木炭,他闭上眼,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语气颤抖地说:“你杀了我吧。”
姜守烛的手都扬起来了,但又放下了,她说:“你想死,我不拦着,如果你想今晚被活活打死,我也可以成全你,但你要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省下一千人的口粮了。”
“姜守烛!”嬴芜荼又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里依旧没有色彩,但仍旧充满怒火,他几乎是吼出声:“你除了拿这个威胁我,你还会做什么!”
“啪”的一声,一鞭子狠狠抽下去。
甚至是抽在了嬴芜荼的左胸口,正好打在那个“姜”字上。
这一下,姜守烛用了力气,以至于一下就打得嬴芜荼皮开肉绽。
“我不光会威胁你,还会打你,还可以睡你,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谁让你是我的战利品呢?”
姜守烛用帕子擦了擦鞭子上的血,防止抽下一鞭时,有血飞溅起来,她的床可是刚重新换了被子,她不想半夜再折腾。
嬴芜荼疼得歪头倒在地板上,今夜彻底领教了坏女人有多心狠手辣。
“爬起来。”姜守烛放下帕子,命令道。
嬴芜荼疼得直抽冷气,漂亮俊秀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去,他用手腕撑着地,试着爬起来,刚坐起来还没坐直……
第二鞭抽来,鞭痕在他的前胸画了一个叉。
他又一次倒在地板上。
“啊……哈……”嬴芜荼喘得更厉害了,血顺着前胸往下流淌,没有脱掉的裤子也被血染湿了。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如果你乖乖听话,现在的你可以裹着棉被,守着火炉,在我的马车里好好睡觉休息,可你偏偏不听话,非要呲牙咬人,以至于落得现在的境地,所以,这是不是都怪你自己?”姜守烛又继续用帕子擦鞭子,她的动作轻松,语气轻快,仿佛是在擦拭宝剑。
嬴芜荼疼得说不出话,他现在竟然觉得坏女人的话有几分道理。
甚至觉得,如果今晚不下车去拿火药,就可以舒舒服服睡到天亮,等明日天亮,坏女人应该还会给自己一杯又热又甜的牛乳喝。
他在自家军中,都喝不到珍贵的牛乳。
“还有一鞭,缓好了吗?缓好了就爬起来,或者……”姜守烛拉长了尾音,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杀意,“或者如果你真想求死,那我就直接打死你,你自己选吧,我可没强迫你。”
嬴芜荼浑身上下的伤一齐疼了起来,连心神也在遭受着巨大的折磨,他不想这么疼下去了,还被坏女人羞辱,现在又被挑了手筋,彻底连念想都断了,如果苟活下去,将来还会受到更多的屈辱和折磨,他真想一死了之。
可是……还有那么多人质在她手里。
那剩下的一千姐妹都并不想死……
已经带着姐妹们打了败仗,沦为俘虏,如今姐妹们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嬴芜荼咬着下唇,他这回用手肘撑着地,这回坐起来的动作比上回慢了太多。
姜守烛的手重新高高扬起,她一鞭比一鞭重,这第三鞭,手举得更高了……
“能不能……轻点……”
还不等第三鞭落下,嬴芜荼开口求饶道。
坏女人的心那么黑,手那么重,打了两鞭就已经流了那么多血,如今手又举得那么高,真怕被三鞭子直接抽死。
嬴芜荼是想一死解脱,但姐妹们不能陪葬。
他打输了仗,受坏女人折磨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姐妹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那他就不能放弃。
“呵……”姜守烛的手放下,她没想到会打得小兔子求饶,这鞭子打人有那么疼吗?她不过是抡圆了手臂,用尽了力气,但她不觉得三鞭子会把人直接抽死,“怎么突然转性了?刚才不还倔强得很?还想要我杀了你吗?”
“别杀她们……”嬴芜荼继续求饶,他现在身子都绷紧了,因为坏女人还有一鞭子没抽完呢。
“那你后不后悔?”姜守烛问道。
后悔什么?
后悔白天跟五殿下商议却被出卖吗?
还是后悔今晚下马车去取火药吗?
还是后悔刚才没有自己选鞭子,那样就可以少挨两下了。
嬴芜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声音哑得更厉害了。
“打……打吧。”他准备好挨第三鞭了。
马车里却重新恢复了寂静,仿佛车里只有还在燃烧的炭火,没有其她人。
嬴芜荼在等待鞭子落下来,他的心神和身体都高度紧张,但迟迟都没有鞭子落下来。
等待折磨的降临,实在是更大的折磨,他要崩溃了,他等不下去了。
他慢慢睁开一只眼……
刚要偷看。
第三鞭破风而来。
“啊――”
第三鞭打在背上,抽得嬴芜荼趴在地板上,前胸的伤正好剐蹭到了,疼得他几乎昏迷过去。
姜守烛就是故意的,她一直看着小兔子紧张等待的神情,她今晚等小兔子动手等了那么久,也该让小兔子尝尝等待的煎熬滋味。
直到小兔子等不了了,她才会落下最后的审判。
“好了,今晚的三鞭结束,明晚还有,自己记着,天快亮了,不许吵我睡觉。”姜守烛将鞭子上的血擦干净,丢进箱子里,吩咐道:“把箱子关上放好,明晚还要用。”
然后姜守烛就倒头睡下了。
姜守烛睡不着。
因为嬴芜荼一直在抽气呻吟。
他还躺在地板上,前胸有伤,后背也有伤,他想坐起来,但却疼得爬都爬不起来。
坏女人,心狠手辣的坏女人,竟然下这么重的毒手。
第三鞭要是不求饶的话,怕不是真的会被疼死。
“闭嘴!”姜守烛坐起来,她脸色愠怒地看着床下那个人。
见小兔子一副小可怜的样子,趴也不是,躺也不是,翻身也翻不了,只能半躺不躺的待在地板上,一双眸子里噙满了泪水,下唇已经被兔牙咬出了血洞。
从被咬穿的唇就能看出,嬴芜荼已经极力忍耐了,但他实在太疼了。
“呜……”嬴芜荼呜咽一声,他缩了缩,但呻吟声还是不止。
“再敢哼哼就继续抽你,抽到你不哼哼为止。”姜守烛威胁道。
“别……别打了,要不你把我打昏吧。”嬴芜荼实在没办法,他刚才甚至想一拳把自己脑袋打晕,这样就感觉不到疼了,至少能暂缓疼痛,可他的手绵软无力,更别提一拳打昏自己了。
“自己塞住!”姜守烛拿出另一方手帕,那是她自己的帕子,将帕子丢到嬴芜荼的脸上,没好气道:“再敢有呻吟声漏出来,就继续抽你。”
帕子落到嬴芜荼的脸上,他的手抬起来,可是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用手指捻起帕子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不想再被打了,今晚再挨打就要被打死了。
嬴芜荼只能用唇瓣一点一点去咬帕子,试图将帕子都“吃”进嘴里,可是他的唇瓣也不是很灵活,吃了半天也才吃掉帕子的一个小角,反而是越心急越出乱,以至于吃得哼唧声更响了。
姜守烛彻底烦了,她刚坐起来,准备继续揍人,就看到……
小兔子的红唇一动一动,在吃帕子……
姜守烛被气笑了,说他是兔子,还真是兔子啊。
嬴芜荼本来正努力塞住嘴巴,见坏女人又一脸怒气地坐起来,他赶紧解释,但可惜嘴里已经有一角帕子,说话还含糊不清:“我没叫……别……求你……”
姜守烛见他这副可怜模样,觉得这样的小兔子可爱多了,她一弯腰,大发善心将剩下的帕子团成团,直接粗暴地塞进小兔子的嘴里。
嬴芜荼还十分配合地张嘴,他也不想叫出声,也不想再被打。
现在他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虽然不再呼痛哼唧了,但是不代表不疼了,他的眼泪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身子还在不断发抖,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生怕她对此举还不满意。
“你啊,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真是自作自受。”姜守烛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倒头又躺回去。
这回耳边清静多了,终于没有人呼痛哼唧了,也可以安稳睡觉了。
果然啊,不听话的小兔子就得狠狠教训。
这不,多有成效。
第25章 惩罚还是奖励?
天很快就亮了。
马车也停了。
姜守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马车地板。
嬴芜荼已经穿好了衣服,裹着那条被子,抱着膝盖坐在马车角落,前半夜用来堵住嘴的帕子现在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他身边的地板上。
嬴芜荼听到声音睁开眼,但他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只盯着地板上的那方帕子。
马车门被推开,一份早饭和洗漱用的水被放进来,随即马车门又被关上。
嬴芜荼偷偷去看,看到早饭的木托盘里有多出来的一个杯子。
不知道坏女人会不会给自己喝。
又在想,昨天就是近卫在杯子下面粘了字条,那今天还会有吗?
她们是否被抓?是否还活着?
姜守烛看到小兔子的眼神了,她一边慢悠悠吃着早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又再琢磨坏事了?是不是在想,今天又有谁给你传递消息,让你计划杀我?”
嬴芜荼听完,他将自己缩得更小一些,身上的伤又再疼了。
坏女人心狠手黑,这伤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不说话?那就玩个游戏吧,这两个杯子下,各压了一张字条,一张是惩罚,一张是奖励,选左选右?”姜守烛指着桌上的两杯牛乳,语气玩味道。
“什么奖励?”嬴芜荼先问道,昨夜他被挑了手筋,眼神万念俱灰,如今听到奖励,眼神里又充满希望,几乎都要冒星星了。
“你希望是什么奖励?”姜守烛认为逗他就是最有意思的事。
“可以放了我吗?”嬴芜荼最希望的就是这个,既然坏女人问了,他直接脱口而出。
姜守烛停顿一下,随即笑了,她放下正在吃饼的手,还拍了拍手上的饼渣,然后朝小兔子招招手。
嬴芜荼往前挪了两步,来到她的面前,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姜守烛一把捏住小兔子的耳朵,扭到面前来,对着他被扭红的耳朵,笑道:“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太多了?”
嬴芜荼“啊啊啊”的叫了好几声,赶紧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
姜守烛这才放开手。
嬴芜荼连忙用手捂住被扭红的耳朵,他的手指虽然没有力气,但是用手掌揉揉耳朵的力气还是有的,他委屈地抿着唇,小小声地嘟哝着:“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为什么突然又打人。
可是他又不敢有异议,落在坏女人手里,不就是她想打就打?
根本不需要理由。
“嘟哝什么?”姜守烛其实听到了,但并不用追究,她继续说:“快点选,我耐心有限。”
嬴芜荼的右手还捂着耳朵,左手在面前的两个杯子上指来指去,游移不定。
他甚至担心,两个杯子下的字条都是惩罚。
毕竟坏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出尔反尔了,惨死的姚副将他还记着呢。
“快点!”姜守烛已经吃完了饼。
“左边,不……还是右,不不,还是左吧。”嬴芜荼只能赌一把了。
赌自己能压到奖励,也赌坏女人没有两张字条全写的是惩罚。
姜守烛挪开左边的杯子,打开字条,她笑了一声,将杯子放在地板上,再将字条也丢下去。
嬴芜荼先是去捡字条,可是有字的面扣在了下面,他的手指捻不起来,他用指甲掀开一角翻过去,看到了字条上的字――伤药。
“是奖励!”嬴芜荼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他不禁感叹自己真是足够幸运,他还伸出手去讨要。
姜守烛的视线看着那只手,手指无力地自然弯曲着,手腕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再顺着手臂看向那张脸,见小兔子一脸兴奋。
这傻子怎么偶尔狡诈,又偶尔单纯?
昨夜三鞭子把他打得半死,那伤重得都不能自己愈合,现在给点伤药,就又高兴起来了?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高兴劲?是因为赌注猜对了吗?
姜守烛指了一下桌子下的小柜子,“自己拿。”
嬴芜荼用力点了两下头,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还是先把牛乳趁热喝了才好,毕竟还来着月事呢,再不吃点东西一会儿就该晕倒了。
可是他的手指握不住杯子,便用两只手的手掌捧起杯子,动作像是讨食的小狗,他小口小口将一整杯牛乳喝尽了。
这回肚子里舒服多了。
嬴芜荼从柜子里拿出伤药,再小心地脱下衣裳,低头看着前胸的两道鞭伤。
嬴芜荼叹了口气。
一夜过去,这鞭伤还是很重,有的地方还在流血,甚至都不能结痂,要是能缝两针就好了,可惜坏女人今晚还要再打,缝了估计也没用。
嬴芜荼用无力的手指蘸着药膏小心地给自己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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