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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omega卫生间里，沈慈双手撑着洗手台，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前镜子里的青年面容潮红，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散落了几缕在额前，他的眼睛发红，沁着雾气，让本就秾丽的五官宛若坠着露珠的红玫，又艳又媚。
“艹！”
沈慈低骂了一声。
他真是脑子抽了，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也跟着叶南星点了同一道菜。
身为顶级，他的体质不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哪怕如今分化成了omega，也是远超一众alpha的——唯独只对猕猴桃过敏。
成千上万种的食物里，就只有且仅有这么一个例外，却在今天被他给碰上了，一时之间沈慈不知道该自认倒霉还是把这件事单纯看做一场意外。
好在他只吃了一口，过敏反应并不严重，等到身上的热度退下去，缓一会儿就好了。
但这并不是重点。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沈慈扣着洗手台边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更衬得他肤色皙白。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在那个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
这和他原定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和叶南星惊讶于自己也在空中花园相看伴侣不同，沈慈一早就调查到了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在林雪询问他想在哪里碰面的时候他才说了这里。
别误会，他这样处心积虑要在这里相看并不是为了假装偶遇，和许久未见的宿敌寒暄叙旧，而是为了报复。
意外分化成omega这件事没人比沈慈本人更难受。
他从出生检测出是顶级alpha后，爷爷便指认他为沈家下任家主，他从小便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的。
家族的一切资源都是朝着他倾斜，所有的事情都以他为先。
同样的，沈慈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他足够优秀，不光是在沈家，乃至整个王城中，他都无出其右。
除了叶南星。
在众人的眼里他是天之骄子，是让人望洋兴叹的存在，可背后他的努力和付出并不比其他人少，甚至远超常人十倍百倍。
沈慈知道他身上背负着复兴家族的重担，要完成并不简单，不光是沈家分家和主家几个叔叔在虎视眈眈，对外死对头叶家对沈家威胁重重。
尽管他的军职已经升至上将，但要想真正以绝对的实力震慑住内外的觊觎和威胁，唯有冲击双S这一条路。
因此对于沈慈的二次分化，沈父沈母他们都极为重视且期待。
以他的身体素质和信息素强度，强化到双S的几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是一个很高的概率，要知道上一个成功强化的顶级alpha当时检测出来的几率也不过百分之六十。
沈慈收到联邦第一医院院长的分化检测报告的时候还在边境，当时战事在白热化阶段，他走不开，偏偏他分化将近。
这种情况下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院长叮嘱他，在分化期前后尽量要保护好自己的腺体不要被边境的有毒物质感染，同时要保持情绪的稳定，起伏不要过大。
这两者都是影响分化结果的重要因素。
沈慈也谨遵医嘱，那段时间无论再闷再热，脖子上也都佩戴着抑制颈环。
保护好腺体很简单，他那时候唯一担心的是叶南星那厮。
那家伙在军队里太无聊，隔三差五就要来第二军团找他干架，以前他倒是无所谓，当活动活动筋骨，分化期间却不行。
意外的是那段时间叶南星意外的老实，不光没来找他麻烦，连同他说话也收敛着脾气，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点就炸了。
她应该是觉察到他分化期要到了。
不仅叶南星自己不来找他切磋了，她还把其他来找他交手的人一并给打跑了。
对外说什么要想挑战她的宿敌，先过她这关。
要说感动吗？并不。
叶南星少有的体贴和维护让沈慈感到很不自在，同时更多的是一种烦躁。
因为那段时间女人对他的态度好得过了头，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和训练的时候，叶南星全程都守在沈慈身边。
那种无微不至，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把他当omega对待了。
沈慈知道叶南星是好意，尽量压下自己心头那点儿别扭，直到有次反叛军夜里发动突袭，他们第一时间觉察，出去迎敌。
按照以往，两人各干各的，叶南星那时却依旧守在他身边。
把反叛军打退后，沈慈大发雷霆。
他可以忍受平日里女人对他的照顾，唯独在战场上不可以，他是一名军人，更是第二军团的团长。
叶南星的行为于沈慈而言无异于羞辱。
叶南星也觉得莫名其妙，也很火大。
“沈慈，你少他A的自作多情了！你以为老娘想保护你？战场上你戴着个抑制颈环不是在明目张胆告诉反叛军，你分化期到了，你身体很糟糕更稳定，快来削我吗？要不是你他A自己脑子不清醒要当活靶子，老娘吃饱了撑着要管你！”
这个道理沈慈自然知道，可是战场上是辐射最严重的地方，他要是不戴才更危险，分分钟腺体被刺激进入分化，甚至失控到信息素暴走都有可能。
被叶南星这样劈头盖脸，还是当着第二军团的士兵的面，沈慈面子上哪里挂得住？
“我让你管我了吗？！我早就想说了，我他A是alpha不是omega，我还没弱到需要你保护的程度！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别说什么担心我，放屁！你不过是想要在我分化期虚弱的时候来彰显你比我强，来刷存在感！”
叶南星当时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一个瞬身上前，拽着他衣领把他砸到了墙里。
“你他A就是这么看我的？”
“哈，不然呢？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他紧扣着女人的手，微抬着下颌，神情傲慢又恶劣。
“叶南星，别告诉我你真那么紧张我，是因为你暗恋我。”
沈慈是故意这么说来恶心她，换作以往，叶南星听了这话早炸毛，一拳砸过来了。
她面部肌肉紧绷，似在竭力忍耐着，这样近的距离连同对方咬紧牙关的声音他都听一清二楚。
许久，沈慈没有等到拳头砸过来，只听到叶南星沉得发闷的声音在耳畔说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顺利度过分化期而已。毕竟你可是我唯一认可的……宿敌。”
沈慈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她已经松开手转身离开了。
之后叶南星再没有出现在他身边。
直到分化当日……
沈慈深吸了一口气，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将他脸上的热度缓解了些许。
水珠顺着他的睫毛往下，好似一滴泪珠砸在了手背。
“哈，说什么希望我顺利度过分化期？我现在分化失败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这个混蛋吗？”
这也是沈慈最无法接受的。
哪一天都好，为什么非得是他分化那天，叶南星这个混蛋也进入了分化期？
为什么她会对他的信息素有反应？又为什么……
沈慈抬起手，轻轻覆上了脖颈处的腺体。
那里啃咬的痕迹已经恢复如初，可光洁一片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标记的痛苦，信息素侵占的压制，这一切的屈辱都来自于叶南星。
凭什么他分化成了omega，她却还能那么心安理得和别的omega相看？
这不公平。
叶南星不是喜欢言凌吗？他偏不让她如愿。
他能棒打鸳鸯一次，就能棒打第二次。
沈慈打开光脑，点开了那份他花大价钱挖出来的言家的辛密丑闻。
只要言凌还顾忌着颜面，想要在王城待下去，就不可能不听他的话放弃叶南星。
这么想着，沈慈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正要出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却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沈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外面人的身份。
叶南星停在厕所门口，后知后觉想起现在沈慈已经是omega了。
要是以前她直接就进去了，现在……
她叹了口气。
不过进不去不代表无法知道里面的情况，叶南星不着痕迹释放精神力进去感知。
结果刚探进去，还没来得及往里面深入，便看到沈慈脸色阴沉走了出来。
他盯着叶南星，咬牙切齿道：“叶南星，你变态啊。”
叶南星沉默了一瞬，也没解释自己疑似窥看omega的行为。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这样站在厕所门口说话实在太奇怪了，青年抿了抿嘴唇，打算绕过她径直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叶南星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沈慈被她碰到，一下子就炸了，想要把她手甩开，她反而握得更紧了。
“你是笨蛋吗？”
叶南星的声音喑哑得厉害，那双眼睛也暗。
“你不知道你信息素溢出了吗？”
第9章 第九章
什，什么？
信息素溢出？他吗？
沈慈愣了一下，调动感知仔细感知了一番，还真嗅到了一丝，很细很细的气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
这是连他本人都没有觉察到的信息素，可是叶南星却感知到了。
沈慈感到很惊愕。
是二次强化后，对方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了吗，连这点气息都能轻易捕捉到？
还是……因为上次那混乱荒唐的一场标记，加深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
沈慈不知道是哪一种，然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觉得火大。
他抬头捂着腺体，一边努力将信息素往下压，一边恼羞成怒瞪着她。
“哈，说你是变态还真没说错，作为一个alpha，在omega信息素溢出的时候该回避，而不是抓着对方的手。这点常识你不知道吗？还是说叶家的礼仪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慈自小就毒舌，不光是对她，他平等的毒舌每一个人。
要说两者的区别，毒舌她的时候更多，且更狠，其他人的话他大多时候都是用脸骂人的。
以前的叶南星被他这么嘲讽一两句肯定受不了要给气得牙痒痒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非但不怎么生气，还有些欣慰和怀念。
欣慰的是分化成omega的事情并没有让他一蹶不振，怀念的是……好久没听到他怼她了。
叶南星觉得自己还真有点抖M的倾向，好端端的人怎么还欠骂呢。
不过她觉得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性别的转变，AA之间同性排斥，向来互看不顺眼，现在沈慈是omega了，她哪怕对青年没那种意思，却也很难讨厌对方。
“我只是怕你就这样出去影响到别人。”
她淡淡说着松开了束缚着青年的手，掌心细腻冰凉的触感似还残留，叶南星不自觉摩挲了下指尖。
沈慈冷着脸甩了下手，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
“影响别人？那个言凌吗？”
空中花园顶层今天只有他们四个人，omega除了他也就只有言凌。
沈慈越想越觉得是叶南星是这个意思，扯着嘴角嘲讽道：“也是，毕竟对方是你爱而不得的初恋，朱砂痣白月光都是他，你这么在意他紧张他也很正常。”
只不过可惜了，有他在，他们两人休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南星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给搞得很无语。
“你想多了，言凌座位那边有信息素阻隔器，我说的影响是怕你影响到林雪。那家伙对你好像很迷恋的样子，一旦感知到你的信息素，直接化身狼人模样。你还以为你是alpha啊，把她的信息素逼出来了，有你苦头吃的。”
论武力值，沈慈自然能够压制住林雪，可是AO之间，alpha会被omega本能吸引，同者，后者更是无法抗拒前者的信息素的。
两人又是相看的关系，到时候半推半就发生点什么都不受法律保护，沈慈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叶南星是出于好意的提醒，不想青年的脸色更沉了，咬牙切齿道。
“谢谢！用不着你口口声声提醒我如今的性别！”
她皱了皱眉，“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再继续跟她相看下去了，你……”
沈慈连听她说完的耐性都没有，打断反问道：“我不和她相看跟你相看吗？”
他知道叶南星没有恶意，可他现在理智不了，面对对方的时候心里会不受控制想起那日的情形，会想起自己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
更何况她提什么不好非要提他现在的性别，沈慈实在很难维持表面的平静。
那种羞辱和愤怒让他口不择言来了这么一句。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叶南星愣住了。
沈慈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暧昧了。
以前怎么恶心她，说她是不是暗恋自己，那是因为他们都是alpha，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已经是omega了。
说多说错，尤其是在他气头上的时候，沈慈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控制好我的信息素，况且就算发生了什么又如何？这和你无关。”
他盯着叶南星，一字一顿道：“所以还请你放开，不要打扰我和我的相亲对象共进晚餐。”
沈慈身上那点儿信息素已经褪下了，刚才溢出也只是因为不小心吃到了猕猴桃的意外。
以他的自控力，哪怕林雪故意用信息素刺激他，他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这么一看的确是叶南星杞人忧天了。
沈慈分化成了omega，也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沈慈。
无懈可击，固若金汤，他的强大并不会因为性别的变化而改变。
任何人都可以因为性别的偏见而看轻他，唯独她不应该。
她和他是宿敌，从小竞争到大，她不该把他当成omega，而应该是沈慈，只是沈慈。
叶南星看着他面露愠色的样子，胸膛也由于情绪不定而起伏着。
她突然明白了之前在反叛军突袭，她全程护着他为什么会让他那样生气。
那个时候沈慈还是alpha她就把他下意识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弱者”，他自尊心那么强，如何不会恼怒？
如今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世人眼中所谓的弱势群体，被这样对待他估计更多的是憋屈和苦闷。
偏偏这又是基于omega的真实现状，沈慈没办法像之前还是alpha一样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宣泄怒火。
叶南星抿了抿嘴唇，为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对沈慈“高高在上”的一方而心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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