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女郎之父,乃大司徒,于主公同品阶官职,二公子此举,是不注重归家女郎。
仆从垂着头,不敢直视,声音有点抖:“小人不知,小人只听方才有人传话,让小人转话二公子您。”
霍去霄没有为难仆从,只问些话,一问三不知,他便让仆从将管家喊过来。
“见过二公子。”管家来到碧水轩时,正好在廊庑下瞥见了坐在铺了软垫石凳上的霍去霄,正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拭着他的宝刀,环首刀。
环首刀锋刃,长一尺,搁放在桌上的刀鞘,雕刻着紧致的云纹。
冷风拂过,将少年胸前的一缕发丝自刀身轻滑,发丝被斩断掉落,管家见状,咽了口唾沫,心里莫名发怵。
“不知二公子唤小人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代我去大司徒府下聘。”霍去霄嗓音平静清雅,无太大的波澜,却让管家心底再次怵了怵。
“我何事吩咐过你,去大司徒府下聘的?”
平静的话音落下,管家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惊恐。
“小的不敢越俎代庖,这是大公子的人昨夜过来交代小的,说第二日代二公子您去大司徒府下聘,小的真的不敢擅作主张啊,还请二公子明查!”
管家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颤颤巍巍。
霍去霄眸底寒光一凝,将刀入鞘,手帕收起:“起来吧,既不是你擅作主张,我也不为难你。”
管家如蒙大赦,紧缩的心脏不知绷了多少次,待得到指令,赶忙退下去了。
二公子太吓人了,明明还只是少年郎,未到弱冠,大抵是上过战场,气势凌然携着股煞气。
“兄长,你想做什么呢?”
霍去霄视线落在廊庑外的大雪上,低喃一声,旋即思绪一顿,将塞在怀中衣内的铜镜拿起来。
他有些歉意,将晏家女郎当成了精怪,思及此,向她道了歉。
“女郎,是在下的错,不应将你当成精怪。”
“我知晓了,你是人,不是精怪。”
“但,女郎真的不是大汉人士?”
霍去霄多少好奇,听方丈的意思,晏女郎不是此方之人,也就是说,在此之外,还有别的世界。
*
晏初复习完考研的题目,伸了个懒腰,看向玻璃窗外才知,已经夕阳西下了,路边的行人多了起来。
已经下午五点,她该下班了。
目光停在通知栏上“神聊”跳出来的信息,挑了下眉,还以为已经不打算聊的相亲对象,几个小时前,发来了消息。
对方向她道歉将她说成妖怪的事,看到最后一句,晏初无语。
还真当自己是那本权谋小说的男主了?
敲打着屏幕:【没必要计较这个问题,我只是想问你,还能聊吗?能的话就好好聊,真实年龄,姓名,头像发过来】
晏初觉得,对方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是不能入眼,不怎么好看的。
但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很尽力的在聊了,黄了之后,她也能理直气壮地回怼亲妈,看她给自己介绍的什么奇葩。
对方头像是空白,有名字,这个邪门的APP,能自动帮人实名验证,那她举报不过分吧?
晏初露出一个微笑,点进举报页面,举报对方信息做假。
举报三秒得到反馈:您举报的“霍去霄”信息作假不准确,请不要乱点举报,谢谢配合。
晏初:“?”
不准确?
晏初沉思了两秒,难道说,对方真的叫霍去霄?
所有信息对上后,加上对方说话一直文绉绉的,以及对她的称呼,晏初神色古怪。
“不会吧?”
真的相亲想到一个古人了,还是一本权谋文小说男主?!
要不要这么离谱!
晏初思绪混乱,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中。
她反复从开始的聊天浏览一遍,看完后,晏初陷入更凌乱中。
可以确定了,对方真的可能就是一个古人,还是一个纸片人,不是什么ai聊天,这个奇怪的APP也卸载不了,卸载不了的理由还很扯,姻缘一线牵,未成功牵手,不得卸载。
“离谱,太离谱了!”
晏初捂脸,震惊。
“老板,你怎么了?”
小鱼在打扫地面,听到老板哀嚎的声音,看过来一眼。
“没事!”晏初稳定情绪,她总不能说,自己相亲到一个古人还是纸片人的事吧,怕是对方会把她当成什么梦女妄想症严重者。
看着自己最后发的一条信息,晏初脸红,是羞耻的,想把消息撤回来,结果没有撤回条件。
得,更尴尬了。
APP很简洁明了,聊天,和通讯录,以及个人中心这三个地方。
举报是可以按着对方头像点进去的,晏初直觉应该有动态这种玩意,但是没有,就是一个聊天的软件,真的只仅限于聊天。
哦,还有拍照功能。
晏初抚了抚了额,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心里,愣是让自己前面一系列的羞耻行为压下去。
眼不见尴尬从手机屏幕而来心为静,晏初急忙要退出APP。
却在这时,聊天页面,霍去霄的头像,突然出现绿色血条。
晏初怔住:“什么玩意,还有绿色血条,玩游戏呢?”
点了下那个血条,从百分百,一下子掉到了百分之五十,变成了红色。
晏初:“!!!”
第6章 生命垂危?
晏初直觉不妙,还以为自己手欠,跟玩游戏按到了什么开关。
血条却突然闪了起来,提示对方生命垂危。
晏初:“?!!!”
…
霍去霄没有打算应邀,但大司徒府一日来五次请人,直到第三日。
大司徒的下人传来话,说归家女郎同意了他的婚事,邀他在府中一聚。
霍去霄脸色微沉,这是要执意邀他到司徒府?他怎么不信,归家女郎,真的要与他谈婚事。
让人回绝了,他无意,聘礼也不是他下的,归闻画想嫁谁便嫁,都与他无关。
“真是无耻至极,竟敢如此羞辱我。”归闻画听到下人的转述,气的摔了玉杯,下人颤巍巍跪在了地上,不敢作声。
侍女连忙安抚:“女郎,霍家二公子既不想过来,您不如前往,您想做之事,定能成。”
“愚蠢!”
侍女脸色一白,跪了下来。
归闻画脸上怒意未减,狠睨了眼她,思索了片刻:“以我父的名义相邀。”
“诺!”
侍女起身,立即去办。
当日,大司徒府再次来人,归大司徒请霍去霄过去,详谈两家的婚事,霍去霄在院中武剑,听到此言,缄默了瞬。
“我不是回绝了吗?”
不但回绝了,归家却还执意此婚事,连大司徒都出面了,不过,为何只邀他相谈,不请阿父。
仆从回道:“回二公子,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
霍去霄没有为难他,将剑收起来:“拦着我父,我去一趟大司徒府,讲明缘由。”
他无意归家女郎,更不喜她,又如何同意这儿戏般的婚约,对方也无意自己,为何不拒绝?
午时,霍去霄前去大司徒府,他今日换了身鹰背色b,白玉发簪高束起墨发,雪落在了他肩上发丝上。
“客人这边请。”
大司徒府的仆从在前头引路,霍去霄面色平静,在一处院中停下。
侍女走出来,将门推开,霍去霄并未进去,皱了下眉头。
“霍二郎为何不进来?”
女子清盈的声音,自里边传来,归闻画站在门口,笑着看向门外的霍去霄。
霍去霄没动:“有话在外边说便是,不是大司徒相邀,怎是你?”
瞧见此情形,霍去霄也明白了,这是归闻画命人以大司徒的名义,邀他过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真想嫁他?
归闻画眸色一暗,面上浮现失落:“霍二郎几日前便来府中下聘,怎今日如此同我生疏,我宴请二郎,也只是为了相谈要事,请你几番,你无动于衷,我只能以我父的名义,请你过来。”
“既是来了,便到居所一坐。”
霍去霄没动,直言:“昨日并非是我遣人来下聘,管家得了兄长的指示,以我的名义下聘,我于你无意,既是兄长下聘,你既收下,便与兄长谈婚论嫁。”
言尽于此,霍去霄便要告辞。
归闻画则是怔了下,叫住了人:“慢着。”
霍去霄停下步伐,转身过来。
归闻画道:“你都说的我糊涂了,下聘之事不是你叫人来的?二郎何故与我玩笑,我今日宴请你,也只是详谈我们的婚事。”
“请人进来。”
吩咐了声门口的侍女,归闻画便转身,往里边走去。
侍女应声,将霍去霄请进去:“霍二公子,请。”
“不必。”霍去霄当即拒绝,转身便要走,侍女却走到了跟前,拦住了路,一脸焦急之色,急的跪了下来。
“公子您进去吧,若不然……”侍女颤巍巍,眸光惊惧,不经意地将衣袖挽起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她身躯抖的更厉害。
霍去霄看着侍女胳膊上的伤痕,轻默了瞬:“你且起来,我进去就是。”
霍去霄今日来只是为了把事说明,但归家女郎似乎不信,执意请他进去,她想做什么?
心神提起,疾步进了屋内。
进了里边,熏香暖炉,亭楼阁宇,二楼回廊是观梅亭,亭中摆了案几,菜肴丰富,归闻画跪坐在对侧,正倒着酒,见他上来,露出一笑:“请坐。”
她将卮递过来,霍去霄顺手接过,没有要饮下的意思,只道:“话我已说清楚,归女郎又何必宴请我?”
“我认识霍二郎时,那时年少,脾气有些傲,做了些让二郎不高兴之事,还请你不要怪罪。”她将话题扯开,似要聊往事。
霍去霄深深注视着她,拇指轻摩挲着卮握柄的边沿,酒是暖的,煮过的酒,酒香清醇,见她直避开话题,大有聊天荒地老的趋势,霍去霄皱眉,将酒一饮而尽。
“不必多说,宴我已至,酒也喝了,你我之间的婚事不过儿时的戏言;兄长有意你,也下了聘,二郎在此,恭贺女郎与兄长早日喜结连理。”
话落,将卮搁下,霍去霄起身,大步离开。
身后,归闻画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眸光闪着耐人寻味,低低吐出几个数字:“一,二,三……”
三落下,走了几步的霍去霄,顿时感到头脑一阵发晕,眼前视物模糊了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味,他当即吐了口血出来。
黑血溅在地上,霍去霄倒在地上。
眼前落下一道黑影,堪堪抬眼,便对上了归闻画厌恶轻蔑的眼神:“酒好喝吗?二郎。”
她笑容无害,却又如地狱鬼魅,缓缓蹲下来。
“你…下了毒……”霍去霄艰难吐字,五脏六腑顿时一阵绞痛。
归闻画轻叹一声:“是啊,下了鸠毒呢,全都抹在了你方才饮酒的卮上,一点都没浪费,全入了你的口。”
他伸手,因用力,崩的手背青筋凸起:“可我分明没有……喝……”他佯装喝下了酒,实则将酒倒在了袖中。
归闻画笑的如同带了剧毒般开的极艳丽的花朵:“框你的,我怎会如此蠢将毒下在酒中,你进来时,可有嗅到一股香味,以及此时一股熏香。”
“那才是毒啊。”
霍去霄顿然,眼底一片幽暗:“你可真是气焰嚣张,恶毒至极,我今日出府,便来了你府中,你觉得你杀了我,你能逃脱得了?”
“这就不由你操心了,我自有法子,好好去吧,这是你羞辱我,妄想娶我的后果。”
归闻画笑的惑人。
但是下一瞬,眼前晃过一道风,霍去霄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拔了她发簪,抵在了她脖子上。
“谁想娶你这丑陋不堪的毒妇,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尖锐的发簪,已经刺破了归闻画雪白的脖颈,她疼的蹙紧眉头:“我用的可是无解药的剧毒,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那便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你这个毒妇相伴,我极为乐意。”霍去霄语气平淡,嘴角不停的溢出黑血,手里的发簪,刺进了一寸时。
身后携来一股冷风,霍去霄警惕,后脚踢过去。
原本跪着请求他进来的侍女,此时一脸冷漠,狼狈跌在地上,那一脚,直踢中了她小腹,此刻因为疼痛,脸皱成了一团,手里握了把嵌金片花纹匕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放狠话:“放了女郎,否则,你也逃不出大司徒府。”
霍去霄没理会她,发簪划破了归闻画的脖子,鲜血直溅。
将人推开,霍去霄踉踉跄跄就要离开,身后传来归闻画怒喝声:“给我拦住他!”
身中剧毒的原因,削减了霍去霄一半的力气,毒蔓延的极快,他很快看不清眼前的路。
再次倒在了地上,他被人桎梏着手脚,看着出现在眼前,双眼怨毒的归闻画,霍去霄虚弱开口:“为何……”
他想不明白,归家女郎就算厌恶他,不至于下如此狠手,非要杀他,难道仅因为那所谓的婚约,令她如此恼怒?
人真的恶毒到如此吗?
归闻画捂着流血的脖子,一脚碾在了他手掌上,面目瞬间变的阴毒:“为何”
“你母与你父私情生下的私生子,儿时,你便羞辱我,说貌丑恶毒,一条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狗,还想娶我,做梦。”
若非阿父执意两人的婚事,只因一句儿时戏言,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应下了大司空府,前头刚下聘,阿父便兴冲冲同阿母说,择日便挑选良辰吉日。
归闻画眼高于顶,自是看不上霍去霄的出身,即使他是大司空的次子,可也是私生子,母不详,哪样都不如霍领。
她是瞎了,才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之辈。
“可笑,你本就是如此。”
霍去霄一开口,便又吐出一口血,他此时已全身无力,就这么死了,他极不甘,方才就应当,一簪刺死她。
两人儿时结怨,相识时,霍去霄便看到,归闻画在欺辱其他女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恶语逼迫那些女郎,夸她貌美。
而有女郎容貌盛于她,便被她恶意划伤脸,毁了容,如此不是貌丑不堪,他也就是实话实说,不成想,她因此话,恨上了他。
“你杀了他。”
一道略显阴柔的男人声音响起,玉立风度翩翩的霍领,温润如君子,从楼梯下走上来,缓缓朝归闻画而来。
“他可是我的阿弟,你怎如此狠心,闻画。”
霍领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神其实扬着笑意的落在了地上狼狈不已的霍去霄身上:“衍之,你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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