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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侵蚀是她用得最趁手的清理方式，机械本质上也是释放能量波和轻微辐射，顺着这些入侵防火墙污染它们并不困难。
简单粗暴的方式是她毕生所爱。
虽然模拟了Ⅱ型辐射的波动，但谨慎起见，江云清还是朝已报废的机器又洒了一把水，就是她那个玻璃罐的水。
这水里头也有辐射，本身就是污染培养皿，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确认这实验室没有什么用处后，她抬脚朝门口走去。
多亏这一次的实验室比较“亲民”，不是前几次看的那种只安个观察窗的球形隔离室，不然她的精神力可能没办法瞬间突破。
按照经验，搬救兵是最麻烦也最容易留下把柄的情况。
殷罗初说过，不要给他们摇人的机会，刺客讲究的是一击必杀。
文字工作她不行，但论专业能力她绝对是业界翘楚。
江云清跨过大门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抬手…
轰！
这个研究所的大门轰然倒塌，巨大的石块和钢筋砸在地面上将原本的出口挡了个严实。
最后她全身包裹漆黑的精神力，进入空间夹层中穿梭，消失在原地。
…
一路上江云清没有停下过一次，即使进了星潮区也一样，在废墟的阴影处穿梭冲进后街道。
无所顾忌地挥霍精神力，这是江云清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因为精神力耗空后恢复期可不短，在这期间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应付起来也头疼。
但经受了那些实验，她本就比常人要庞大的精神力，如今更是浩瀚如同汪洋大海。
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被削掉一半的烂尾楼映入眼帘，江云清的身影在现实中稍稍浮现，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她已经站在了房间内。
哐当。
殷罗初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人，手里的武器掉落在地。
她唇瓣翕动，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可是青黑眼袋上泛起的红色，却帮她充分表达了此刻的情绪。
“我回来了。”江云清朝站在客厅的红发女人点头说道。
殷罗初嘴一抿，什么也没说，一把将面前的女孩拥入怀中，死死抱住，用心脏来确认怀中的人是否还活着，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也不是过度劳累的幻象。
江云清感受着身上几乎可勒断骨头的力度，抬手顺了顺对方颤抖的背。
“回来就好…”
殷罗初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年久未上润滑油的齿轮。
“嗯。”
江云清应了一声。
她站着让殷罗初抱了好一会后，还没表示什么，身前的红发女人便先收拾好了情绪，松开她退后一步。
红色的眼神上下打量似乎是在检查她身上的伤情。
“我没受伤，其他人都死了。”江云清主动开口。
殷罗初点头，收回检查的目光，把江云清拉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什么情况？”
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后，殷罗初又变回了那个处事不乱，理智在线的人。
“恒兴基因企业在半路袭击我，没打过就被抓进去做实验了。”
“实验？”殷罗初眉头一皱。
“用辐射刺激精神识海，观察变化。”
“辐射…污染度吗？”
“对。”江云清点点头，又补充道：“我没有发生变异，非人物质没有异变也没有增加。”
“其他人都死完了？”
“在场的都死了，袭击我的人不在场，他们有短时间内长途传输的方法，过程我感知不到，但我最后待的实验室是独立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听完，殷罗初将手指搭在下巴上，表情严肃。
她问：“你最后待的地方是独立的，那之前待的呢？那个袭击者一直没有出现过？研究员呢，都一样吗？”
“我不知道。”江云清无法对上面的问题做出回答，“对了，埃洛克与恒兴基因企业有联系，我刚杀死他，他们就恰巧打来通讯。”
“麻烦了…”殷罗初眉头紧锁，她沉声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要是他们对于你这批实验体不怎么看重还好，如果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内，故意设局，那就危险了。”
什么研究需要频繁的换场所？无非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实验，那么过程中所会产生的变量和损失就一定在考虑范围内。
如果是江云清爆发的力量超乎他们预估，那说明记录的这批研究员身份应当不低，如果爆发的力量在可控范围内，那这些研究员都是来送的趴菜。
这两种猜测在殷罗初脑海中越发深刻，尤其在江云清说到瑞拉奇的观察日志后，她的预感更加强烈。
尚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殷罗初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我已经找人办好了身份证，今天之内，我们就离开0074星。”殷罗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
江云清：“嗯。”
她从来不会质疑自己搭档的决定和计划，聪明人考虑得比她要周到得多。
“牙鸟那边已经处理完了，新的身份挂在那里打掩护。然后今天有一班去往帝都星的飞船，一个小时后到，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殷罗初快速说完罗列的计划，“这里的所有痕迹都要清理掉，尤其是可能留下的基因信息。”
经过江云清这一遭后，殷罗初将心里的警戒等级拉到了最高，如果可以，她都想直接强酸融了整个房间，或者一把火烧干净。
她们俩人加起来统共也没几件东西，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重要的也就光脑、殷罗初的工作设备、还有一点星币就没了。
江云清用精神力抹过整间屋子，把上面可能残留的基因信息给污染破坏掉，再由殷罗初进行最后的清理。
十分钟过后，两个人站在楼下，仰望着这栋高大的斜角“废墟”。
“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殷罗初说。
“为什么？”江云清侧头问道。
殷罗初歪着头想了一会，回答：“或许是因为外面危险，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那就把危险扫除，然后活下来。”
“嗯？你好像对这里很不舍？”
“这里不是家吗？”江云清反问道。
殷罗初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惊吓，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即便是野兽也有“家”的概念。
她唇瓣勾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反手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在脸上，转过身，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中，抬脚离开。
“是，所以我们这是在进行一场长途旅行。”
江云清紧跟在女人身后，同时，前方传来殷罗初的声音：
“到帝都你就该去上学了。”
第5章 首次坐飞船
【各位乘客请注意，X0605飞船将于十分钟后启程，请未检票的乘客尽快检票登船。】
广播响起的那一刻，江云清和殷罗初刚好检完票。
殷罗初：“走吧。”
“嗯。”
江云清回头看了一眼0074星永远灰白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酸雨。
转过头，她的视线落在光脑上，屏幕上显示的人像俨然是她自己，可是身份却变了。
宿力星区，天粼星。
这是一个很偏远的小星球，也是她们能买到的最好身份。尽管江云清对此一点都不了解。
屏幕消失，光脑进入休眠状态，她不是一个常用光脑的人。
毕竟0074星能搞到的光脑都是市场上淘汰的故障光脑，就算修了个半用状态，也时不时停摆，更别提什么新闻播报、网络节目、游戏……一个都没有。
还耗能源。
如果可以，江云清是一点都不想用。
“很大很壮观吧？”殷罗初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们已经入站了，飞船就在面前，庞大的深色躯体一眼望不到头。
“嗯。”江云清抬起头，看不到顶时下意识想用精神力探查，但还是忍了下来。
除非周围安全，否则她不能用精神力。外星对异种的精神力使用是有要求的，尤其是污染性高的异种。
比如说她。
别看站台内人没几个，其实四周都安装着数量庞大的无声运转的精密仪器，一旦她溢出一点夹带着污染的精神力，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在江云清踮着脚尖，努力去看这艘飞船时，忽然有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辛苦了，做得不错。”殷罗初温声说道，接着拍了拍江云清的肩膀，“进去吧。”
“嗯。”
直到混过检查时，殷罗初都还在担心江云清的精神力会不会触发警戒。军部安在0074星的监控设备不说最先进，但一定不会落后。
现在她们已经站在了飞船内部，没有瞧见任何红色预警，殷罗初才彻底放松下来。
“它要去哪？”江云清看向紧贴着她们的自动行李箱，这个是殷罗初自己根据教程改装的。
说是向大星人靠近，先走合群那一套，免得别人觉得她们是土包子好欺负。
虽然江云清本人对“好欺负”持有反对意见。
“去它该待的地方，会有人引路……”殷罗初说着一顿，看向前方：“哦，来了。”
江云清侧目，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男人，他没有五官，只有中央一个圆圆的如同摄像机的镜头一般的视觉器官。
机器人？
江云清歪了下头。
“您好，是否需要我帮您将行李带去暂存室？”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冷硬面容发出了与外貌严重不相符的温和男声。
殷罗初点头：“需要。”
“好的。”只见男人的手指在行李上点了一下，“请打开您的光脑。”
殷罗初照做，只见男人的手指在她光脑屏幕上也点了一下。
这会她们都看清楚了，男人的指尖在碰到屏幕时出现了一个花纹，上面是这艘飞船的图标，而指尖碰到屏幕时，右下角便出现了同款图标。
“这是标记，如果你想知道行李的位置就点一下它，它会告诉你位置在哪。”
交代完事项，男人带着自动行李箱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看样子应该是去接收其他人的行李。
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江云清问：“机器人吗？”
殷罗初思考了一会，摇头道：“应该不是，说是仿生人会更合适，只不过他们这个型号是特意模仿机器人外表的一批。”
说完，她便瞧见身旁的女孩正探头探脑的凑向自己的光脑，凭着多年的相处，尽管对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还是get到了对方的意思，她问：“想看吗？”
“想。”
毫不犹豫的回答。
殷罗初哑然失笑，腕上的光脑亮起，屏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江云清的目的一目了然，她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下方的那个小图标，不一会，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殷罗初。
懂了。
殷罗初：“按吧。”
小朋友的好奇心，她的搭档时不时的会冒出一点好奇。
得到许可，江云清立刻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图标，大小刚好可以被她的指尖覆盖。
“在那呢。”殷罗初看着弹出来的地图窗口，上面有两个小红点，一个是她，一个是行李。
江云清伸手抓了抓身前的红线，“有线。”
可惜，这“线”非实体，无法抓住，它就是一个引路功能。
“这里可以关掉。”殷罗初在地图窗口上点了下开关，便见面前的“红线”消失不见。
“好厉害。”江云清眨了眨眼睛。
殷罗初关掉光脑，赞同道：“大星科技。”
她们走到飞船的大厅，那边人来人往，有人在吃饭，也有人在聊天，还有好多小孩穿梭在其中吵吵闹闹的。殷罗初在拿食物，江云清站在旁边打量着大厅的设施和构造。
隐蔽型监控设施，精神力感知设施，净化设施…墙壁内部，天花板以及…她低头看了眼脚底踩的地板，下面也有。
“哎哟！”
江云清侧了个身子，一个横冲直撞的小朋友直接扑在了地上。
她转头看去，不远处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赶来，嘴里似乎是想要斥责，但看孩子整个趴在地上，又有点说不出口：
“哎你这孩子――”
女人没有去扶趴在地上的孩子，反而充满歉意地看向江云清，她关切问道：“抱歉，我家孩子有撞到你吗？”
江云清摇头：“没有。”
说完，她见女人松了一口气，然后便站在原地对着还缩在地上当乌龟的儿子说道：“不是要像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帅气的男子汉吗？怎么现在都不敢抬头了？”
听到女人的话，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小孩，立马一溜烟从地上蹿起来，站得笔直，顶着被磕得红红的额头和鼻子冲女人喊道：“我抬头了，我是男子汉！”
女人扬起眉毛，满意地点了下头，“很好。”
旋即，便半蹲了下来，伸手在孩子的额头上揉了揉，用和刚才不一样的温柔声音问道：“疼吗？”
孩子绷着脸说道：“不疼！”
可是江云清分明瞧见了对方眼眶的泪花，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动不用仔细感知都能察觉到。
江云清的视线扫过对方绷得紧紧的脸，歪了下头，精神力和实际表现不相符，从小就这么会隐藏，意外的很适合干她这一行。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算小，但在吵闹的大厅内也不算大，距离近的可能会投来目光瞧个两眼，然后走人。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殷罗初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把份量大的那一份递给江云清，她好奇问道：
“发生了什么？”
“他摔倒了。”
搭档没有过多解释，殷罗初自己端详个一两秒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们两个捧着碟子站在一旁，边吃边看这对母子的互动，还挺新鲜。
“这小子很能忍啊，挺适合我们这一行的。”殷罗初咽下一口肉，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他家长不会允许。”
“为什么？”她觉得这一行很有钱途，不应该有人会拒绝。
“因为家里不缺钱。”殷罗初斟酌的给了江云清一个答案，这不过是所有答案中最擦边的一个。
但却是最符合她这位搭档认知的答案。
“好吧。”江云清的声音里没有遗憾也没有羡慕，很平淡，这是她特有的说话方式。
江云清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嚼着…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孩的肩膀上，瞳孔慢慢放大。身边的殷罗初虽然慢她一步，但也一样紧紧盯着那个位置。
小孩的肩膀上赫然站着一只小鸟，一直尚未长大的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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