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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
两人对视着，沉默的气氛无声蔓延在整片空间中。
最后是江昀先开口，“你们没事吧？这几天先好好修养，一区那边姑姑会去处理。”
通讯挂断后，江雁忍不住问道：“不告诉阿昀吗？”
江映月摇头，“像一开始说的，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深究。”
她靠在椅背上，大脑昏沉沉的又有些发晕，陈年旧事如泡沫不断冒出…
自她诞生起，从实验室睁开双眼的那刻，见到最多的人不是自家人，而是军区的人，从少校乃至将军都见过，其中停留最长的是姜元洲。
不知道他们在警惕什么，她那些还在培养皿里的家人每天都要接受不间断的检查，就连生命代码也失去了隐私…
如果可以，江映月这辈子都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
…
纯白的实验室里立着一罐罐培养皿，数个身披白大褂的研究员穿梭其中，手拿板子不断纪录。
“所以智脑那边能看到的只有江映月和江雁？”戎鹤凝视着眼前的培养皿，气泡接二连三地上浮，仿佛能听到里边生物沉重的呼吸声。
“智脑在医院的监控网络被污染损毁，但是从登记患者来看，还有一个值得注意。”
“谁？”
“中央军校的异种三年级生，珂蒂莉亚。”
戎鹤轻轻敲了敲桌子：“联系燕安歌，他知道怎么做。顺便也该处理一下江家的事，她们怎么会在医院？”
“从军区那边的消息看，似乎是单纯就近体检，刻意去那的概率不大。”
助手：“需要安排见面吗？”
戎鹤的手指划过太阳穴，轻轻点了两下。这件事其实不急…
研究员刚说完，另一头的检查室便传来消息。
戎鹤瞥了眼躺在解剖台上的男人，单刀直入问道：“问题在哪？”
男人身体完整，但他的头却被禁锢在繁复的装置中。
“被外来污染摧毁的，与罗酆星那次一样，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同一个人。我们或许可以从罗酆星那边开始调查。”
另一个研究员有异议：“上一次我们就调查过了，我记得那个叫佩儿的孩子身上并没有装载污染的能力。”
“短短两个月内，两次实验项目都被打断，不了了之…这真的是巧合吗？”助手眉头微蹙，语气中摆明了不相信。
“忘川海没有监控，这是我们特地挑选的实验场，别忘了，我们当时还从船夫那里调记录。要么被吃要么昏迷，只有佩儿是醒的，但她明显也因为辐射干扰，记忆断层。”
另一个研究员补充：“就算现在想再调也没用，船夫已经进工厂升级了，数据清零。”
在海怪被杀死，他们的人赶去的第一时间就调出了船夫的影像记录，但无论怎么反复研究都没有任何突破口。
戎鹤听着助手和研究员的讨论，他敲了敲桌子，周围瞬间安静。
“那么当时登船的那个军校生是谁？”他突然问道。
助手：“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学生证，是酆青秋的。”
“又是中央军校的…”
研究员两手一拍：“嘿，我说吧，铁定有问题，哪来那么多巧合――”
“让燕安歌尽快排查吧…”戎鹤顿了下，“…他随队离开军校了，克拉拉还在军校吧？”
“是。”
“让她去查在那段时间离校的学生，具体怎么交代，你看着办。”
助手去联络克拉拉，其他研究员继续做手头上的实验项目。他们平时相当忙碌，每一个实验的失败以及中断都会给他们带来一串麻烦。
戎鹤坐在椅子上，抬眼注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培养皿，缓缓呼出一口气。
…
江云清打了个喷嚏，抓起桌子上的汉堡往嘴里塞，顺手接通殷罗初的通讯。
“云清，那个男人跟联药或许有点关系，我当时在应聘途中，为了记路，特地避开人，绕路往里走，但是越往里面走，我就越感觉空间有问题…”
早上的事情江云清在回到宿舍的第一时间就跟殷罗初报备过了。
然后按殷罗初的指令待在宿舍里等她处理完星网上的信息，直到现在才拨来通讯。
江云清咽下嘴里的食物，“空间？”
“对，联药有一条隐蔽的走廊，看似普通，但越往里走就仿佛进了迷宫一般，七拐八绕最后回到了起点。”殷罗初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既是为了防止有人误闯，也是以防其他别有用心的人。”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不免感到遗憾。
“那你入职了？”
“嗯。”殷罗初把注意力从联药中抽离，最后叮嘱道，“虽然星网上没有你的痕迹，但你还是要小心…”
“不过真被注意到了其实也不需要多害怕，实力稍微暴露一些，关注的人越多，他们的顾虑也越多。”
“明白了。”江云清点点头，殷罗初接着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便挂了通讯。
房间里回归寂静，江云清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会，忽然想起心网室的积分还没刷，于是果断起身去教学区。
路上碰见了去健身房的卡丽妲，对方穿着黑色无袖训练服，瞧见她问道，“去心网室？”
“嗯。”
“带补充剂了吗？”
江云清摇头，先不说她从来不用补充剂，现在去医疗室也有些风险。
卡丽妲叹了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管药剂递给江云清。
“记得喝，还有，记得调参数。”
即便是周末，待在心网室的学生依旧很多，与积分塔不同，江云清在心网室刷分向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这一次她选择的是限时模式，啡啡说限时模式难度会比无限模式高一些，但于她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例行刷完积分后，江云清准备去食堂买东西吃，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傅丘。
傅丘一见她便伸手阻拦，轻轻扬起下巴：“走，竞技场。”
江云清无所谓打不打，但是手里被人塞了一包零食就不一样了，答应得异常果断。
竞技场被傅丘关了权限，其他人无法进来，一局定胜负。
“C班升上A班…呵。”傅丘藏在单片眼镜后的眼睛微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云清，“从C级到A级，我不管你是真成长，还是在伪装…今天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江云清歪了下头，侧身避开黑豹的扑咬，精神力在身后凝聚成尖刺向外炸开，黑豹闪回精神识海避开攻击，从另一头现身。
傅丘的攻击没有任何前提，系统也没有倒计时…恐怕一进房间就自动默认开始战斗了。
江云清手中握着匕首，一边抵御黑豹一边与傅丘交手，在夹击之下屹立不倒，一时间僵持不下，维持着一个巧妙的平衡。
嗯？
江云清动作一顿，目光迅速瞥过脚踝，有一抹黑影缠在上面。
精神力技能。
她抬眼看去，傅丘嘴角噙着一抹笑，精神力骤然加大，不仅是对空间的挤压…自影子里探出的触腕也死死禁锢着她的行动，仿佛要将她拉入深渊…
但是，比傅洛天弱了点。
傅丘不知江云清心中所想，眉头微挑，“就这？”
黑豹从江云清侧面扑咬过去，傅丘心中失望，精神力往里压缩，准备给江云清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一根长矛破空飞出，穿过傅丘的精神力阻隔，瞬间在他胸膛上开了个洞。
与此同时，黑豹踩在影子上，浓黑的尖刺刺穿了它的脑袋，一声哀嚎都没发出便被送回精神识海。
直到系统宣判对决结果，傅丘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傅丘瞪着江云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手调出记录回放。
江云清侧头：“要再来一场吗？”
他们切磋的时间很短，江云清的突破更是在几秒之内，慢放看了一遍，傅丘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回绝道：“不需要，你确实够强。”
“但是我想问，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提高精神力的？或者说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江云清眨了眨眼睛，没应声。
精神体被重创，傅丘的状态不太好，缓了一会后，接着说：“短时间内精神力提高这么多，你非但没有被影响，反倒如鱼得水。我想这足以证明你隐藏实力了吧？”
这个点几乎没人注意到，江云清也从没想过。
“所以呢？”她侧过身，神情平静。
傅丘直视江云清的眼睛，“原因。”
一秒，两秒…
“或许你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身份有问题还是――”
傅丘隐晦的威胁被打断，忽然，他仿佛被空间挤压，心脏被捏在一只巨大的手中，窒息感充斥大脑，他却无暇顾及这些。
因为巨大的恐惧降临在心头，连组成虚拟体的意识都隐隐有溃散的征兆…
如果有人关注接驳舱就会发现，傅丘的数据面板上的数值有个小高峰。
傅丘第一次觉得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是那么刺眼、那么明亮，仿佛野兽瞄准垂死挣扎的蝼蚁。
“你在说什么？”江云清歪了下头，半透明的混浊精神力形成长矛，正对傅丘的后颈。
第112章 开小灶
克拉拉抓了抓头发，地上又多了几片绿叶，整个人蹲在地上像一棵愁得掉叶子的树。
她嘟囔着，手指蹂躏落叶，“真麻烦，我的实验正在重要关头诶――”
“所长，你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吗？”研究员不解道。
“找到是一回事，展开调查又是一回事，那个时间点出校的那么多学生，想想就麻烦……”克拉拉长叹一口气，往后倒，躺在地上，“和珂蒂莉亚出门那些学生中就江云清比较特殊，她与珂蒂莉亚一样都是异种。”
“从她先查起？”
“那必然咯，虽然我不认为她能处理辐射污染…异种离这些东西越近死得越快。”
“您可以等燕医生回来交给他去做，您本来也就是做植物研究的，污染的事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克拉拉盯着被植物根系爬满的天花板，有气无力道：“那家医院是恒兴旗下的，失控爆发污染的影响很严重，我好歹也是恒兴的研究员，多少得出力……不过嘛，查出失控原因就是他们的事了。”
“你现在就准备去调查了吗？”
“等我再看几份数据――”
…
傅丘站着缓了会，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早已消失，可是他却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从出生起这十几年间，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仿佛要将他彻底碾碎的恐怖。
江云清眼神里没有杀意，精神力也没有蕴含一丝敌意，仿佛杀个人与切水果一样理所当然。
“走了。”
轻飘飘的话如羽毛落在傅丘耳畔，等他回过神来，江云清已经下线了。
他不断深呼吸，即便虚拟体并不需要氧气。
过了几分钟，他也登出竞技场，从训练室离开。
“你怎么回事？看*起来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傅洛天从训练场出来就撞见一脸苍白的傅丘，对方步伐迟缓，与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总不能被人打了吧？
他边猜测边走向傅丘，自家人，还是得关心一下。
傅丘侧目，嘴角一抽，语气有些烦躁，“与你无关…”
傅洛天耸肩，还能一如既往不客气，那应该不算什么大事，正准备离开时，傅丘又叫住了他――
“你和江云清很熟吗？”
“还行，怎么了？”
“…没事。”
傅丘这种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让他觉得奇怪，转身一看，对方已经走远了。
“奇怪…”
回想着傅丘的话，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想――
“他不会被江云清打了吧？”
傅洛天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望着傅丘几乎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便越发同情。
…
新的一周从长子婷返校给江云清带了一箱零食开始。
“S班的回来了，应该也差不多开始组队任务了吧。”长子婷翻着论坛，从学长学姐以前的帖子里找到些相关信息。
黄茵茵：“组队任务不在课表上，看来是自己安排。”
“这种事等通知差不多，话说一般是去哪做任务？”牧流问。
卡丽妲抬眼一瞥：“虚象图层。”
“嘶――”牧流倒吸一口冷气，“能不能不去？”
“可以，如果你想挂科的话。”
牧流刚冒起的希望被酆青秋无情打碎。
秦赤嘿嘿一笑：“组队任务有自己专门的积分，就是在虚象图层杀怪物，不能摸鱼了哦――”
这么一听，牧流更绝望了。
唐故：“没有老师跟着吗？这种各做各的很零散很容易出事吧。”
“老师跟着有什么用吗？”酆青秋双臂环在胸前，后仰靠在椅背上，桌上的热茶飘着缕缕白雾，“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学校能给你的只有通行证。”
秦赤拍了拍颓丧的牧流，“大家都是军校生，靠自己好吗，像我们一样。”
“话说回来，医院那边居然有人失控险些展开辐射力场，这一次连姜元洲都来了，真吓人啊，这可是帝都星！”长子婷回想在家时刷到的新闻，整个人头皮发麻。
唐故也担忧道：“是啊，我原本还准备去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来着…”
他转头看向江云清，“云清那时候和珂蒂莉亚学姐一起去的吧，没出事真的太好了――”
提到这个，江云清就想起来昨天晚上回宿舍时，克拉拉突然拦住她问问题，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但江云清的灵感莫名跳了下…
现在也是，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感觉事情还没结束。
她犬牙磨了磨，咬碎饼干，混着奶茶，面无表情吞下。
“主要是江家人也在里面，要真出事那可就不得了了，听说五区上校江梓平昨天连夜赶回帝都星……”牧流一脸听八卦的表情，朝酆青秋他们挤眉弄眼，“据说她已经几十年没回来过了。”
酆青秋端起茶杯：“别看我，我不知道。”
“云清，今天的营养液还没拿吧？”秦赤道。
江云清点头，她一向是吃完饭再去燕安歌那拿营养液，平时见不到对方，她没那么紧绷。
卡丽妲瞥了眼时间，快上课了，“一会去。”
…
江云清和卡丽妲来到医疗室，这一次她们倒数见到燕安歌了，对方披着白大褂在处理工作，瞧见来人也只是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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