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俏感到不可置信,带着一肚子气睡了过去。
少顷,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谢长辞并未解衣,选择伏案而坐。
像是猜到他心情不好,向来活跃的触足们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当第一个开口的。
【咳咳,也别太难过了,这不能怪她】
【对,这哪儿能怪她】
【但伤心是可以理解的,她毕竟不知道你和我们有多欢喜她】
【本体要相信自己,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脸在江山在】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谢长辞的注意,他蹙眉看去。
被警告的眼神掠过,众触足纷纷闭口不言。
半夜口渴,简俏睁了眼。
下意识地,她朝着唯一的光源靠近,发现谢长辞仍未睡。
促狭心起,简俏悄悄起身,下巴蹭在青年肩上。
“在看什么?”
再也正常不过,她抬头扫了一眼,当看清是本讲述针法和绣样的籍册时,“咦”了一声,困意顿时消失泰半。
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门,竟然还对刺绣感兴趣。
“你喜欢这个啊。”简俏心里啧啧称奇,见案上还有其他书册,想也不想便随机翻开其中的一本。当看到栩栩如生的小人打架图后,微微张大了眼睛。
她胆子大,很快当着身侧人的面翻开了剩下的书册,发现都是春宫图时,心里只剩下惊诧。
“你……”
她刚欲说话,却在看到白衣剑修幽深的瞳仁后当即闭上嘴巴。
谢长辞只是觉得自己很饿。
那是一种空茫感,亟需让某些东西来填满。
忽明忽暗中,白衣剑修的神情隐在昏暗里,看不分明,室内的烛火在他身上映出斑驳阴影。
简俏被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遂咽了咽口水。
睡意早已被驱散,看着向自己愈走愈近的任务目标,魅魔下意识往后退,直至被绊倒在榻,退无可退。
“这……这是干什么?”她难得结巴。
不是说让她休息吗?
下巴被抬起,被冷到打颤的触感一刺,魅魔下意识想要转头避开,然而她唯一能做到的是任由对方俯身靠近。
听着身下传来的错乱呼吸,谢长辞眼睫微颤,忽然想到前些日还未来得及问的话。
“你……喜欢孩子吗?”
许是头一回讲这种没来由的话,青年微微垂眸,松开对魅魔的桎梏。
青年神色再正经不过,可简俏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发觉谢长辞并无开玩笑的念头,才意识到是真的。
想到任务,最终她还是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没等简俏反应过来,就再次被按在柔软的榻上。
两人身上的佩饰尽数除下,叮叮当当碎落一地。
指间卡住身下人要害,白衣剑修俯身吻了上来。
被亲的头脑发昏,一时来不及换气,简俏只得茫然地大睁双眼,胸口急促喘着。
昏昏沉沉间,魅魔甚至以为自己生出了错觉,不然为何那人会从下方抬起脸。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对方冷硬锋利的下颌,那头缎子似的乌发掺了白,有淫靡的银丝在他唇边。
头发,居然还没全部变回来吗。
失神中,简俏仍然记起对方一头白发的样子,没了生机,像是一捧死气沉沉的白雪。
“谢长。”
她喊他的化身假名,想问问发色改变的缘由。
谢长辞应了一声。
望过来时,眼里有淡淡的疑惑。
“无事。”简俏偏过头,用小臂遮住眼中满溢的慌乱。
“简俏。”
她这边不再言语,另一边,他在唤她的名字。
见她不应,他又叫了一声。
重复数遍后,终于换来魅魔恼怒的一瞥。
以防他继续叫她,简俏索性咬在了对方的下巴上,留下浅浅的齿印。
谢长辞果真不再说话,只用那双冷如墨玉的眼静静看着她。
见有效,简俏再接再厉,顺着男人的脖颈往下方挨个咬了一遍。
就在她本以为将人咬痛,成功扳回一局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轻喘。简俏愣了愣,当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后,脸上“唰”的红了一片,面色好不精彩。
本以为的惩罚,在对方看来并非如此。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下一瞬却被封住了唇。
津液自唇舌间溢出,简俏脑中一阵空白,只能仰头看到青年眼里的黑与红交织在一处。
从始至终,白衣剑修都在盯着魅魔看。
细长的眼睛,毫无波动的神色,凝视人时却极为认真,像是要从身下人的表情中研究出什么。
到了后面,难以经受住折磨,简俏能感到眼眶中有冰凉的液体自眼角流下,只得哑声求他放过。
听到她的话,白衣剑修却骤然发了狠,见她欲退,他便紧紧箍住她的腰肢。
光线幽暗,到了后来,他的神情隐在晦暗中,已经看不清。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简俏蹬着腿从青年臂下钻出,刚想跑,便被捉住一手拖了过去。
求饶的话说尽,可谢长辞最终还是没放过她。
除了最初时口中呼痛,到了后半夜,简俏渐渐说不出话来,数次昏了过去,又在中途醒来。
这一夜,她甚至对谢长辞生出了恐惧,面上的湿润被他揩去。
到了天亮,终于一切停息。
“疼也受不得,舒服也受不得。”
朦朦胧胧间,有人摸了摸她汗湿的腮,发出一声极淡的叹息。
第33章 生来执剑的手绝无可能用到旁处
简俏醒来后,冷着脸,什么也没做,决定先把人赶出去。
不远处就是那张原本她最欣赏的脸,可她只淡淡扫了一眼,内心头一回没生出半分波动。
见她表情冷淡,谢长辞深黑的瞳仁有一刻失了焦距,一向漠然的面上溢出一丝无措,似乎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仍然站在原地,长发垂落,只静静地凝视。
简俏皱了皱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将人欺负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直冒邪火,刚想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却被对方抢了先。
“我先带你去清洗。”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
听清他话中内容,魅魔睁圆一双眼睛:“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
这厢话还未说完,简俏忽觉两腮一紧,下一刻脸被擒住。
她发不了声,只能恨恨看向始作俑者。
如果目光能杀人,面前人恐怕已死去数回。
待魅魔重获自由时,周身已泡在热气氤氲的温泉池中。
见少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谢长辞微微垂着眼,不再靠近。
发觉他没准备下池后,简俏终是松了口气。
她清洗的很快,全程警惕地看向岸上的高大人影。
谢长辞缓缓收回视线,直至听到出池的水声时,才重新望了过来,那双深黑的眼有一瞬的迟滞和木然。
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简俏皱着眉,还是没说话。
由于来得匆忙,简俏没来得及穿鞋,是以最后仍是被对方俯身抱起。
白衣剑修赤足慢慢走,宽阔手掌将怀中人的细腰死死扣住。
偶尔有冰凉的发落至面前,简俏避了再避,仍不时碰到。同时,那股如冰似雪的异香直直钻入鼻尖,逸散开来。
愣是凭借定力,魅魔竭力抵抗来自香气的致命吸引。
一片静默中,两人回到了最初房间。
白日的谢长辞似乎更好说话,此时将人安置好后,便转身离开。
简俏还记得被他从榻上强行拖走的场面,见人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又有些茫然。
她的思维滞了滞,有一刻竟觉得谢长辞的背影有些可怜。
这日后,昆仑向云沧各洲大肆派发请柬,动静不可谓之不大。
为了遮掩谢长辞的身份,请柬只模糊提到:门中某位尊者即将大喜。
作为剑宗秘而不宣的后山守山人,外界极少有人听过谢长辞的名讳,可不包括底蕴深厚的名门大派。
甚至惊动了数十位闭死关的老祖宗。
知情者无不骇然。
“此话当真?”
那位不老不死的存在,竟然要与人喜结连理。
“昆仑竟也由着这位来。”合欢宗某位老祖喃喃自语,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派出门中的小辈前往观礼。
作为当事人,简俏将自己关在清舍,已半月未下山。
而三日后就是婚期。
自那日后,她和谢长辞便没再见过面。
在后山的那些守卫看来,他们这位准尊者夫人看样子的确被气的不轻,然而只有简俏知晓,此刻的她才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像是从来没有被干扰,她甚至利用这段时间理了理计划。
一者,上回执事堂发布的寻人任务如海中投石,没了后续,崔韶的下落彻底成了谜。
而三日后的道侣大会,虽然明面上避开了妖魔两族,作为最了解络迦的人,简俏并不认为对方会错过这次搞破坏的机会。
魅魔低头沉思,决定若是那天遇到了络迦混,不如直接问他。
最后,就只剩下她自己的任务……
人类的身体不易受孕,但偏偏她又只能以人的体态呆在剑宗。
然而易容的时限也逐渐逼近。
没时间再等,简俏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成婚那日正值昆仑人多眼杂,护山大阵通常会关闭数日,她完全可以短暂恢复原身,赌上一回,把人睡了再跑。
计划敲定后,她当即通过沟通球联络了深渊,将离开的路径铭记于心。
成功的曙光在招手,简俏心里难以抑制地泛起兴奋。
婚期前一日,绣娘敲开了紧闭许久的门,其身后跟着数位女婢。
见到圆脸园眼的少女,来人面上含笑:“娘子,请试衣。”
说着,将木盒高举面前。
看到那身红艳艳的嫁衣,竟比她上回在水灯节见到的还要精美,简俏面上一怔,道了声辛苦。
闻言,那绣娘短暂愣了愣,讪讪道:“娘子误会了,喜服并非出自我几人手下。”
她们几位只是被那冷玉般的仙人请来,教面前人穿戴新嫁衣。
简俏并不在意是谁绣的,因为她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绣娘想到白衣仙人垂眼请教的神态,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但真相听来实在骇然。
男子向来被打上不精女红、远庖厨的标签,世人也将其当作理所应当。
屋内人多嘴杂,若是她的话被传了出去,怕招致不好的后果,念及此,绣娘微微一笑,“那娘子试衣罢。”
“好。”简俏也笑,笑意却不触及眼底。
话音刚落,原先垂首不语的女婢们轻手轻脚围了上来,从鞠衣、下裙,再到大衫和最后的霞帔。
嫁衣甫一上身,堪称流光溢彩,令简俏意外的是,竟然不觉得过分沉重。
她可是数过的,从内衬到中衣,再到外衫,可谓层层叠叠。
简俏惊讶的神色被绣娘看在眼里。
鲛绡极轻,本就难得,可其上付出的用心更为难得。
“您的夫君很欢喜您。”
听到这句暗含深意的话,魅魔眯了眯眼,一瞬间想到什么,但却被推翻。
应该不是他,毕竟剑修的手生来便是用来执剑的,绝无可能用到旁处。
见少女目无波动,绣娘心里叹了声,躬身告退。
陆续间,屋内其余几名女婢亦是缓缓退出门外,只余角落里的一位。
魅魔不以为意,只面无表情看着镜中人。
烛火昏昏,满室却因她身上华服映得莹莹生光。
“奴为娘子戴凤冠。”在她走神时,身后一双柔荑绕过颈侧攀附而上,先是拨开后颈碎发,逐渐顺着下颌摸去。
简俏眸光一冷,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婢”。
“你是谁?”
见身份暴露,那人抬起一双含笑的眼,露出冷硬的下颌,绝非少女能有的轮廓。
“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络迦收了笑,眼里的情绪迅速收敛下来。
见到他,简俏倒不觉奇怪。
她提起那人的领口,耳边是对方越发急促的呼吸,“那天的人呢?”
闻言,络迦笑容温和,眼底却冷极:“你指谁?”
“除我之外的另一人,姓崔名韶。”
习惯他撒谎,简俏收紧了气力。
被扯得一颤,少年面上浮现绯色:“崔韶又是哪位?”
简俏嫌恶地松开手:“少装。”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急促咳了咳,络迦眨了眨眼,“我确实关了他三日,可第四日人就不见了。”
意识到他没有在撒谎,这才是简俏最难以置信的。
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第34章 “吾唤谢长辞。”
良久,络迦收起了面上的所有神情,长腿又凑近了些,慢吞吞道:
“所以,你真打算嫁给这里的土著?”
简俏没有和这家伙唠家常的心,可一瞥头,看到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隐隐似有期待。
她心中若有所悟,无不恶意地开口:“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以为她态度松动,络迦心里一喜,面上却装出委屈:“这里的男人木头桩子似的,不会哄人。”
转头看向窗外逐渐深沉的夜色,简俏可有可无地唔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可以不用心急,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我将势力渗透到七洲。”
身形高挑的少年眼含秋波,再加上又是作女子打扮,一时间甚是美不胜收。
听到这番话,简俏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眉头蹙了蹙。
这还是被她第一次长久注视,络迦目不转睛的同时,呼吸骤然加快。
身形瘦削的人作女装打扮时,往往占据先天优势。
显然,眼前的少年无疑是美的,可简俏此刻想到了另一人。
见她竟在自己面前发起了呆,不知在想哪个野男人,络迦面色一白,垂眸道:“回深渊后,我可以放弃和你*竞争领主,只要你……”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可作为被直勾勾打量的人,简俏哪里不懂他的意思,怒极反笑道:“蠢货!秋A那次还没给你教训吗?”
现实是深渊第一重天即将被六翼天使攻陷,就算络迦成功了,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转移。更不要说,中洲有昆仑坐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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