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和我住的学生宿舍差不多......”汤乐转了一圈组委会给华国队安排的房间,忍不住直摇头,指着房间里的设施扶额,“这桌子连弓都放不下吧,好小的房间,该死的,这床怎么还是纸板的啊!”
“嗯......是挺一般的。”邱贝特附和道。
这一附和让汤乐更来劲了,碎碎念地把整个运动员村都挨个吐槽了一遍,主题思想就是自己难能可贵的第一次奥运之行竟然遭遇了硬件上的滑铁卢。
张舒在一旁听着汤乐的吐槽,只是无奈地苦笑摇头。这表情落在汤乐的眼睛里等同于对她观点的大力认同。
“连我们一向不挑剔的队长都摇头了,看来这里确实不怎么样。”汤乐肯定地说道。
张舒也没办法否认,在她多年的比赛生涯中也不是没遇到过条件比较差的赛事,但这事儿发生在奥运,对她来说就......
挺无奈的,无法反驳。
汤乐和邱贝特、张舒边吐槽边将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这个冷清空荡的房间增加一些温暖。
收拾了好一阵,三人终于或坐下或躺下。她们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勉为其难地在这张不够舒适的床上,为即将开始的奥运会养精蓄锐。
但很快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就将三人惊醒。
邱贝特本来就还没躺下,出去开门,便迎面撞上了几个装扮熟悉的陌生人。
“您好,赛前兴奋剂检测。”对方说明来意,表情和姿势都很严肃。
作为四年一度的国际赛事,其对兴奋剂的检测力度和频率都比此前邱贝特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比赛都要高。虽说按照规定是抽查,但是成绩一向比较好的队伍,又没有欧美国籍加成的话,兴奋剂的检测次数肉眼可见的上去了。
“请进。”邱贝特说道。
这时候张舒和汤乐也都清醒了过来,走到了门口,在搞清楚状况之后认命地闭了下眼睛。
“烦死,就知道逮着我们检测!”汤乐小声和邱贝特蛐蛐着,“我听前一天到的游泳队说,她们每天都被检测,可夸张了!”
张舒叹了口气。“没办法啊......”
总之,面对规则上非常合理的兴奋剂检测,只要还想在奥运会上比赛就得老老实实接受。除非,除非你愿意拿一个服药抗检心虚的名声和后果。
三个人又是一阵折腾,刚准备再次睡觉,发现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要不,我还是先去吃饭吧?”汤乐幽幽地开口,垮着脸一副不爽的表情,“人是铁饭是钢......”
张舒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婉拒道:“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飞机上没倒好时差,想现在就去睡觉。”
“好,那我陪汤乐去。”邱贝特回答道。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运动员餐厅,一进门先到处晃了一下,扫了一遍今天有的菜品。
汤乐彻底无语了,嘴角抽搐道:“我们是兔子吗?!这菜看上去就不好吃吧??”
食堂提供的菜品可以称得上是经典白人饭,约等于一堆各种各样的草料,然后干巴巴的,口感味同嚼蜡。
“算了,垫一口吧。”邱贝特决定调动浑身积极乐观的思想,以面对此番情况。
“也是,来都来了。”汤乐给自己打气,然后大义凛然地迈开步子往里走。
两人排着队按顺序打菜。
不过,汤乐几乎一半时间都在低头玩手机,和平时叽叽喳喳的模样不太一样。
虽然提供的饭菜大多看上去就难吃,邱贝特和汤乐还是本着多少吃点的心态,给自己装了两大盘子菜。
嗯,就是字面意义的菜。
汤乐领着邱贝特在入口不远处选了一处桌椅坐下。
不一会儿,餐厅里出现了一个熟人——月路鸣。
其实邱贝特平时在食堂偶遇月路鸣的频率就挺高的,但在明白了月路鸣的情愫之后,邱贝特终于懂了。
月路鸣一进门就四处扫视着,然后在终于和邱贝特对视上的那一刻嘴角扬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邱贝特那一桌,瞪了下眼睛,说道:“好巧啊,介意我也加入么?”
看着月路鸣完全压不住的嘴角和快要变成一条线的眼睛,邱贝特不禁在心里吐槽道,你这巧合也人为了!
邱贝特暗自吐槽的时候,汤乐已经连忙点头同意,然后招呼月路鸣在邱贝特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好吧,邱贝特全明白了!
汤乐刚才玩手机分明是在给月路鸣通风报信,而月路鸣则是尽可能地创造机会和自己见面。
说实话,挺努力的。
邱贝特心里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决定看看月路鸣究竟要和自己聊什么。
月路鸣先是随便和汤乐聊了几句,然后把话题转到了邱贝特的身上。
“那个,苗医生说,如果你今晚还有空和精力,可以去做一次按摩理疗。如果没空的话,明天找时间也行。”
邱贝特愣了片刻,她没想道月路鸣最先关心的,仍然是他自己的工作和她的身体状态。
但转念一想,邱贝特觉得这也挺正常的,回想一下月路鸣这半年来和自己很多次的偶遇,他从没有讲过任何冒犯的话,那些情愫被隐藏在心底,安放得很好。
“好,等会我就去吧。”邱贝特答道。
毕竟,月路鸣每次顶着这张帅脸,用这么好听地声音提议,让人想拒绝也得费点功夫。
月路鸣的嘴角不用压了,直接呲着牙,说道:“那我带你去吧。”
“好。”邱贝特点头,然后看着身前空空如也的月路鸣,问道,“你不吃吗?”
月路鸣这才反应了过来,迅速地起身。
“啊......我去拿点吃的,马上回来。”
汤乐赶忙说道:“别着急,我们等你。”
月路鸣下意识将眼神投向邱贝特。只见邱贝特停顿了片刻,对上月路鸣的视线后,才点点头。
月路鸣离去的脚步都欢快了两分,一度觉得眼前这些绿油油的菜都变得香喷喷的。
在邱贝特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她自己似乎已经对于月路鸣的追求没那么反感了。
或者说,月路鸣如同永不熄灭的火苗,锲而不舍地释放着自己的暖意,他可能并不想融化邱贝特这块冰,但他希望邱贝特能习惯这团火。
第74章 满满的都是对奥运冠军的极度渴望,以及对未来的无尽野心。
吃完这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健康晚饭后, 汤乐率先开溜。
汤乐在两人面前打了个哈欠,认真地说道:“我太困了,可能是食困,我先撤了......”
“好, 休息好才能拿冠军。”面对这个略显浮夸的哈欠, 邱贝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嗯嗯!”汤乐点头, 然后脚底抹了油似的快速消失在了食堂门口。
月路鸣自然乐见其成, 笑着和邱贝特说话:“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邱贝特也不想拆穿在现场给她演戏但演技很差的两人。
从食堂走到医疗室的距离大概有300米,月路鸣下意识将脚步放得很慢, 似乎是打心底希望这独处的时间能再长一些、更长一些。
夜幕在此刻悄悄降临,天边是橙黄和深蓝的交界, 漂亮的光晕洒在人的身上, 带着巴黎独有的浪漫气息。
“好漂亮。”邱贝特抬头,那些油画般的场景就这么映入眼帘,让她不禁感叹。
如果抛开比赛的话,巴黎可能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地方。
“在天上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看的不一样?”月路鸣鬼使神差地问道。
邱贝特仍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回道:“很不一样, 但我觉得踩在大地上望天的感觉很好。”
“是啊。”
月路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邱贝特,而邱贝特则痴痴地看着天空, 两人无言,半晌后重新迈开步子前往医务室。
如果可以的话, 月路鸣想要把这条道走到望不见的尽头。
但现实与愿望相违,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医务室的门口。
苗医生虽然内心也很想帮自己的这个徒弟, 但还是朝着他开口道:“路鸣, 你先回去休息吧。”
月路鸣脚步僵了一下,点点头, 还是迅速地离开了。
邱贝特看了一眼月路鸣略显落魄的背影。
“怎么了?”苗医生刚去洗了个手,回来看着表情沉静的邱贝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今天谢谢您。”邱贝特说道。
苗医生摆摆手。“我可是你们的队医,一定程度上,对你们的成绩也要负责。你前段时间练得有些猛,这不是我们都不放心你么。”
邱贝特在奥运开始前的三周,因为训练强度持续太大而手臂出现了肌肉疲劳的情况。在有程清这个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大家显然不愿意看到另一员大将突然受伤。
朱教练立刻让邱贝特停止训练。“你先去医务室看看,有必要的话去医院拍个片子,这两天你先别来了,身体第一。”
反正经过了一番紧张而繁多的检查,医生们确认邱贝特除了劳累没什么病理上的问题。大家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不过之后苗医生常常会给邱贝特做一些理疗,放松手臂的同时,也可以仔细观察任何可能出现的不良情况。
邱贝特虽然训练强度降低了,但她显然不想让其他人担心,在有限的时间内,保持了手感。
苗医生很快开始了理疗,下手不轻。
“嘶——”邱贝特忍了五分钟后,还是没顶住,痛苦地呻吟。
“再忍忍,马上就结束了。”苗医生安慰着,手上的力度倒是半分未减。
邱贝特咬着牙,又坚持了很久,久到感觉身体到要不属于自己了。
终于,理疗结束了。
邱贝特长舒了一口气,在床上坐起身,眼神放空,表情和劫后余生差不多。
“感觉怎么样?”苗医生看着邱贝特这副模样,嘴角带着笑意,“我以为你......习惯了?”
“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习惯的!”邱贝特下意识反驳,但一激动声音就劈叉了。
苗医生赶紧给她端来一个装着热水的纸杯,“你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看就要适应训练了吧?”
“对。”邱贝特吹了吹热水,这才抿了一口,嗓子瞬间没那么紧绷了。
走之前,苗医生还嘱咐道:“晚上了外面凉,你先把外套穿上再出去。”
“好!”邱贝特老老实实地把外套的拉链都拉到了最顶端,这才出了门。
此刻的天已然完全黑了下来,温度的确骤降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电,运动员村里的路灯数量很少,街道上大多是黑漆漆的一片,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可刚走了两步,邱贝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的路灯下,在灯光的投影下,高高瘦瘦的人回过头。
“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回去?”邱贝特上前,朝月路鸣问道。
“等你。”月路鸣就这么直接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说话的时候,月路鸣的眼神直勾勾的,眸子深邃,让邱贝特差点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太黑了,我想着和你一起回去。”月路鸣并不是那种会说什么要保护你之类台词的人。
说实话,如果现在有人对邱贝特说要保护她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拒绝说自己可以回去。
但现在月路鸣的话,她好像就没这么反感。
“怎么,你怕黑?”邱贝特勾起嘴角,开玩笑似的问道。
月路鸣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咧着嘴角,点头说道:“对,所以,要不一起往回走?”
“但你又不和我住一起,我们那是运动员楼。”邱贝特好整以暇地挑着眉毛。
“那......不如你先把我送到门口。”月路鸣接招。
邱贝特觉得月路鸣真是挺不一样的。毕竟,一个月前,邱贝特还见到过月路鸣独自一人在黑黢黢的器材室里收拾,连个灯都没开。
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月路鸣随口胡扯的话。
“走吧。”邱贝特率先迈开步子。
月路鸣立马跟上,嘴角的笑意更深。在他看来,只要能多和邱贝特相处一会儿,怎么样都行,他可没什么包袱。
月路鸣三步并作两步和邱贝特并肩,随口问道:“理疗怎么样?咱们苗医生可擅长这个了。”
一提到刚才那个让她忍不住嚎叫的理疗,她下意识嘴角抽搐了两下。
“怎么说呢,她挺好的,但是我更希望自己健康。”提到这个话题,邱贝特不自觉话也多了起来。
月路鸣转头看向邱贝特侧脸,感觉到了她的无奈,却也感受到了更真实的邱贝特,心里不禁开心。
“但人还不能讳疾忌医。”月路鸣笑着说道。
“是啦!”邱贝特认命地抬头望天,和漆黑一团天空中的明月对视,然后眨着眼睛许愿,“希望这些能给我未来的两块金牌助力。”
邱贝特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主题思想就是这两块金牌迟早要落入她的口袋,自信满满。
月路鸣比邱贝特高了十五公分,稍稍低头就能看到邱贝特眼睛里的小火苗,热烈有力地闪烁着。
漆黑的眼眸倒影出广阔的天空,中间有皎洁的一轮明月,如同邱贝特心中的光点,满满的都是对奥运冠军的极度渴望,以及对未来的无尽野心。
“会的,一定会的。”月路鸣的眼睛无法从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邱贝特的身上移开,“到时候,金牌可要让我好好看一下,我还没摸过奥运金牌呢。”
“放心,少不了你的。”邱贝特将仰着的脑袋放下,看着月路鸣露出牙齿。
“我会非常期待地等待的。”
两人刚聊了没几句,运动员村的出口就近在眼前了。
“那......明天见。”月路鸣说得吞吞吐吐的。
他的心里不舍,不舍得这么快离开。但这里是奥运会,邱贝特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和准备,更何况,他不想勉强邱贝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
“嗯,明天训练见。”邱贝特挥挥手,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的宿舍楼走去。
月路鸣却一直没走,他目送着邱贝特离开,直到视线里完全看不见邱贝特为止。
“明天见......”月路鸣再次低喃,这才依依不舍地往其他随行人员住的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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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邱贝特是被张舒喊醒的。
“再不起床的话,就要迟到了。”张舒经过昨晚的休整,状态好了很多。
“哈。”邱贝特打着哈欠,直挺挺地从纸板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抱歉,可能时差没倒好。”
叫完邱贝特之后,张舒又转头跑去叫汤乐起床了。
邱贝特立刻强行开机,快速地完成洗漱和换衣,这才赶在集合时间前到达了训练场地。
朱教练表情严肃,说道:“今天是我们赛前唯一一次能够在正式比赛的场地上适应的机会,大家要抓紧时间,有什么问题我们争取在赛前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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