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脑子灵活的人才能赚到钱。
他们也没必要真的只局限在开车、拉货这件事情上,这个女老板说的话几乎可以说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不用出车,也就不用有油费、车损之类的成本,他们只要人辛苦些,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而且还可以去的那一趟顺便带点什么过去卖。
冯桉很快想通这些,答应下来,“行,我们干。”
“先别急,我也要看你们能不能干得了。”周知意把话摊开了说,拿出两个小布袋,打开,“你们过去不光是把货给我带回来,还要顺便帮我验货。羊绒和羊毛的品质标准你们要是能记住,会看、会检查了,这桩合作才能开始……”
拉货的事情解决了,周知意还要从手下选一个懂羊绒生产加工的人,和采购来的机器一起去到临邬,帮助那边建立羊绒厂。
回来后周知意又和临邬市的领导班子们电话沟通了几次,将方案再次改变了些细节,从她直接注资,改成了将资金转变为羊绒加工的机器。
在临邬有钱也买不到机器,而周知意在新宁,梳绒机、纺纱机,这些专业化的机器她都能从侨商手里买到。
但是要派谁去,周知意有点为难,毕竟过去指导、帮助建立羊绒厂不像是跑货,几天就能回来,可能会在那边逗留呆上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这都是说不准的。
从来都是人们往新宁跑,现在要让在新宁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反向往西北跑,怕是很难有人会乐意。
周知意为难到都不敢和人提,她怕说了就好像自己是仗着老板的权利硬压员工过去似的,还是有人看到她采购机器的大动作,知道是给临邬那边订的后,主动向周知意请缨。
“这些机器总要有会用的人过去教一下吧,你看我行吗?”
周知意有些意外的看向主动来找自己的张英。
“你想好了?”好不容易有人主动送上门了,周知意却忍不住反问道,“新宁到临邬有两千多公里,环境、气候都是天差地别,你一直呆在新宁市没去过别的地方吧?高原反应可能都要让你吃些苦头,我坦白的和你讲,就算薪资酬劳上我不会亏待你,但是过去其实还是吃苦。”
张英面露犹豫,但又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坚定下来,“我想好了,我宁愿吃这种苦头。”
“我不是一直和我爸妈讲我在厂子里只是个普通的缝纫女工吗,我说一个月工资只有四十蚊,我拿给家里三十蚊。”张英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们现在越来越不满足这点钱了,尤其是我两个弟弟都闹着要结婚,家里凑不出那么多钱来,他们就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现在开始一个劲的劝我赶紧结婚,说我一个做姐姐的,没有道理弟弟赶在我前头结婚的。”
张英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都能看明白了,他们不过是想要拿我结婚得来的彩礼钱,再给阿文阿武结婚用,这跟把我卖了有什么差别?”
也许别人会觉得远走西北是个倒霉事,但对于现在陷入困境的张英来说,这是曙光,是她必须抓住的机遇。
“西北好啊,越远越好,”张英坚定地说,“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在一起了,我给家里的好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把自己都搭进去。”
周知意看着她,不禁有些触动,“……你也变了很多,我还记得你在海林制衣厂时像老黄牛似的,自己赚的钱自己都不舍得花,全拿给家里。”
张英笑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在说我傻。”
不过那时候她也确实傻。
“现在不傻就行,都还来得及!”周知意吸了下鼻子,快速整理好情绪,“我正发愁让谁去呢,你去当然好,你做事认真负责,你去我一万个放心。”
周知意想起张英刚刚说的话,“不过你家里人还指望着你结婚那份彩礼钱,能同意你去西北工作吗?”
“我不说就是了。”张英眨眨眼,终于露出些二十多岁女孩的灵动,“家里一直没有我住的地方、我一直都住在女所,他们又不知道我是去上班还是去火车站,后面他们要是来找,你就说是我自己跟人跑了,别让我家里人赖上你,我知道他们才不敢追去大西北。”
张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不久后的自由,眼中充满期待,“到时候天高地阔,再也没有人能困住我了。”
五月初的很寻常的一天,张英在这一天“跑”了,同行的除了办理了货物托运先行一步上了火车的那些机器,还有冯桉、侯报国和另一个不情不愿的年轻男人。
专门从事纺织机械销售的商贸公司老板是归国的侨商,苏老板把他小儿子连同机器一起打包送了过来,美名其曰机器调试总要有人负责,实际是想让满脑子只有外国月亮格外圆的儿子好好感受一下祖国的河山,醒悟自己血脉相连的是哪片土地。
虽然周知意要假装与她无关,但“跑路”的火车票还是她准备的,提前了好些天才终于买到了四张卧铺票。
张英正要准备上火车,却又突然转身,几个快步冲过来抱了一下来送行的周知意。
她们其实算不上朋友,无论是之前在海林制衣厂、还是后来的知意制衣厂,张英只是认真工作的员工,周知意只是她的老板,这一个拥抱已经超出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的,”张英怕现在不说,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甚至对你来说是有利可得的。”
“但是……”
“对我来说,过去的、包括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我能清晰的感知到我的人生在被改变。”
张英有些哽咽。
“谢谢你救了我。”
第140章 分房睡
新宁也不完全都是好的。
一进入五月,新宁就算是完全进入了夏季,气温飙升到近三十度。
江遇感觉怀里空落落的,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一看,周知意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出去,翻了个身睡到了床的另一侧。
他没怎么想,下意识的把人又捞回来,重新抱在怀里。
只是第二天一早,江遇醒过来的时候,怀里仍然是空的,周知意反而是和散发着凉意的墙壁贴得紧密。
江遇忍不住对着那面大白墙放眼刀子。
但这还没完。
这天的夜晚,江遇换了个新床单铺好,周知意洗完澡出来,走过来却是抱走了她的枕头,“我去楼下沙发上睡一晚。”
江遇看看周知意,又看向只剩下孤伶伶一个枕头的床,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楼上不是还有个空房间吗,这几天你有时间的话就再订张床来——”
江遇忍不住打断周知意的话,尚在震惊中,“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要和我分开睡?还不是一晚、两晚的?”
周知意点点头,虽然多少有点拔【哔——】无情的感觉,但是……
江遇已经顾不上还没掖好的床单一角,从床的另一侧直接越过来,因为慌张还摔了一踉跄,跌坐在床边,伸手紧紧抱住周知意的腰,不让她走。
他脸色严肃,看来他犯的错误很严重。
不然结婚才不到两个月,怎么就到了分房的程度了。
“对不起,”先道歉总没错,江遇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不该在你亲我喉结之后就失控、不该在你到了之后还在继续、不该停在里面赖着不走……”
周知意听着他把床上发生的事情又拿出来说,还说得事无巨细,她的脸顿时又烧起来了,又惊又恼,满脸通红的去捂江遇的嘴,“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他现在连dirty talk都无师自通了吗?
江遇把她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他还有点委屈,“就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和我说,我改就是了,哪至于分开睡了?”
周知意又无奈又好笑,“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想,“那不分开睡,你能别挨着我吗?”
江遇唇角向下一瘪,心里更难受了,“我连挨着你都不行了吗?”
“天太热了嘛。”周知意解释道,“夏天这么热,还肉贴着肉,晚上睡觉都直冒汗。尤其是你体温比我还稍微高点,我都感觉像是挨着个火炉在睡觉。”
所以她才会睡着后无意识的挣脱开江遇的怀抱,翻了个身转而去贴着墙睡。
江遇松了一口气,对她露出一个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家里有风扇,我去找出来。”
这就是大事。
风扇、凉席,哪怕是江遇后来还是答应了不挨着周知意睡,但睡到迷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又把人拥入怀里。
周知意也不知道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居然还会遇到这种难题,但她确实热得睡不好,哄了又哄,才哄得江遇同意了这几个晚上两人先暂时分开睡。
江遇自己抱着枕头来到楼下,窝在各自狗窝里的三只狗听到脚步声纷纷抬头看过来。
一片黑暗中,窗外的月色打在抬头看过来的三只狗身上,江遇脚步一顿,感觉自己也像是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
大发先失去了兴致,又低头回去继续睡,很快一心和两亿也不管他了。
不对,他连狗都不如,狗都还有伴呢。
江遇把枕头放到沙发上,整个人躺下却睡不着,他已经习惯周知意在身旁了,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还是能搂能抱,由奢入俭难,他现在已经无法适应一个人了。
放空的望着天花板,江遇脑中不停思索着。
他要赶紧想到解决的办法才行。
新宁的夏天太长了,往往能从四月底五月初持续到十月或是十一月,江遇越想心情越沉重,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一年才几个月,难道他要这么多月隔三差五都自己睡吗?
江遇不能把自己变凉,那他就想办法让室内温度变凉。
要不说科技改变生活呢,这几年人们渐渐知道了原来储存食物有冰箱、洗衣服有洗衣机……就是这些电器大多都还是奢侈品,动辄千元,还没有真正的走近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家里。
江遇做的是传呼机生意,也是电器,也算是在这个行业内,打听了一下,就听说了一种叫“冷气机”的新电器。
“到处热到火一様,個個热到蹦蹦跳,渴望有、清风一阵,快嚟树荫——清清爽爽、春东世界、享受冷气、分外怡人……”
江遇在播放着欢快广告曲的小电视前停住。
敏锐的察觉到来客人了的店员迅速从店里出来,热情招呼着,“靓仔,看看冷气机咩?这东西可比风扇好用多了,就是价格稍微贵一点,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好货不便宜,贵有贵的道理……”
另一边,周知意把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贴在工作室的木板墙上。
沈志强看着照片上那些壮丽景色挪不开眼,不禁感叹,“西北风景可真好。”
他看得心里都痒痒了,真想亲眼看一看。
周知意把照片都贴好,转过身来,看向围过来的众人,“好看吧?”
年轻的设计师们纷纷点头,大家做的就是和“美”相关的工作,自然都有一双发现美、欣赏美的眼睛。
“那就不枉我忍着头晕胸闷跑了这些地方拍照片。”周知意半是开玩笑半是真的说。
在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秉承着“来都来了”,再加上有江遇这个“地陪”,在西北的后面两天周知意就是在采风,领略当地的风光景致。
当朝霞升起,金色的阳光打在高低错落的山丘上,呼啸的风吹过,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出的地貌令亲眼所见的人无不为之震撼。
除了羊绒,周知意从那片土地上得到的还有灵感。
“这些是雅丹地貌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这种景色中有大自然历经岁月磨砺形成的色彩,我们可以以此为灵感来设计服装。”周知意流利顺畅着说着自己的想法,引导着接下来的设计工作,“就比方说,我们可以先把其中的颜色提取出来,卡其色、深棕色、复古红、焦糖色……这些都是非常适合秋冬服装的颜色,还有天空的蓝色,那边的天可真蓝,所以也可以玩些色彩碰撞和搭配。”
“延伸到服装上,温暖的羊绒、硬朗的工装夹克面料、柔和的棉布,蓝色则是牛仔布;当然地貌的形态也可以成为灵感试着继续思考……”
讲着自己擅长、热爱的东西,周知意整个人像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迷人色彩,足以忽视掉她那副明媚漂亮的长相。
“当然我们「知意」品牌的象征性元素也不能少,「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生长出的花」,这个灵感主题也很生动、有着触动人心的生命力吧?”
周知意扬唇一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身后那些照片变成她的背景,仿佛她才是那朵穿透坚硬地表生长出来的、肆意绽放的花朵。
统筹好工作后,临下班前一个小时,周知意暂时放下了手里正在画的设计稿,拿着洗出来的另一张照片去了楼下。
“玲姐,你来认认人,”周知意把手里的照片给钟玲看,“她叫张佳,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一名列车员,她一路上帮了我很多,要是以后她来店里买衣服,你记得给她打折,就按一直以来给我的朋友们打的那友情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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