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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克岚给女儿擦着眼泪，安慰道：“你手里不是有一个吗？你看大郎和虎子都吃着呢，你也快尝尝。”
孙锦语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小月团，更加伤心，反手把月团扔地上。
“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大的。”
肖克岚赶紧把月团捡起来，拍拍面上的灰，“你这孩子，怎能糟蹋东西呢？多好的月团，你不要给大郎和虎子吃。”
这一组的月团发完了，下一组十三岁到二十岁的人开始比赛。孙锦语哭了一阵，看到这批人人回来的紧张时刻，也忘记哭了，关注着终点的位置。可当看到人家前三名拿到大月团时，伤心的情绪又涌上来。
肖克岚哄不住，无奈带着孩子们离开。
快到晌午了，花岱延把孩子们交给肖克岚带回祠堂巷，路过仙乐楼进去看看南秋。今日城里热闹，肖宴和王文瀚都得当值。往年中秋相聚的人少，看看是否能向管妈妈把杜南秋讨出来。
到了祠堂巷，丁月梅在门外看到孩子们，跑着迎过去，“大郎和小语拿到月团了吗？”话一问完才注意到孙锦语哭丧着脸，语气一变：“诶唷，这怎么还哭上了？”
肖克岚解释道：“她想要第一名那个大月团，没得上，这就哭了。”
肖大郎则是开心地说道：“娘我刚拿到月团，跟弟弟分了吃了。”
丁月梅笑着揉了揉肖聪的脸：“大郎真棒，进屋洗洗手，舅母让我给你们带了月团，尝尝去。”
肖大郎和虎子跑进了屋，丁月梅蹲下身来给孙锦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慰道：“没事的小语，嫂子家里也有月团，快跟他们一块儿吃去。”
跑了半个临安城，哭了半晌，孙锦语也有些饿了，小声哭啼地进了院子。
石慧英和丁月梅在厨房准备午膳，三个孩子吃着月团在门外玩。肖克岚也坐在门口石桌旁吃月团，看着小小的月团，心里莫名有些慌，又不知是为何事。
肖大郎吃完一个月团，想叫肖克岚帮他看看在社学里新写的文章，两人进屋去，孙锦语听着也跟进了屋。
外头虎子一个人在玩，这时候一个肥胖的小男孩过来。
这是邻居家的大山，看着虎子一个人在这里，手里的那半块月团看起来就挺香，伸出手一下就把虎子的月团夺过来。
大山年长三岁，且肥头大耳的，高举起月团挑衅道：“嘿嘿小矮子，来拿呀！拿不到就归我咯。”
虎子眼睛一横捏紧小拳头，这大山不就是仗着大几岁高了点，够不着他的手，难道还打不到他的脸吗？
二话不说，两个拳头举起头就朝着大山的脸揍过去。
大山挨了两下被打疼了，不得不抽出手来跟他对打。
尽管体型不占优势，虎子小小年纪劲还是挺大的，没多会儿便把大山打得嗷嗷大哭起来。他趁机夺回自己的月团，站到一边吃起来。
大山被打出鼻血，脸上还有一道红红的抓痕，大哭着喊娘。
叫了几声，他娘听着声音从家里出来，一看儿子流着血，上前抱住心疼问道：“乖儿子，这怎么了？谁打的？”
大山手指了指一旁的虎子，大山娘正一脸质疑，虎子立马说道：“他先抢我月团的！”
话一说完，大山娘扯大嗓门冲着虎子骂道：“一块月团而已，有必要动手打人吗？你娘呢？把你娘叫出来！”
正准备上门找丁月梅说理去，这头看到肖宴跑过来。
“干什么？你干嘛骂我儿子？”
肖宴跑过来护着儿子，刚才大山娘说的他都听见了，也知道了事情原委，厉声道：“一块月团而已，可儿子不想给！”
大山娘连忙把儿子拉出来，指着他脸上的伤说着：“来看看你家这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着打人。你们做父母的，怎么也不好好管教管教？看把我家大山打得，留这么多血要吃多少才补得回来？赔钱！不赔当心我上衙门告你们！”
她在一旁骂着，肖宴蹲下来关心儿子有无受伤，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没有大碍后才站起身来。
“这是我儿子打的，我肯定认！不就是要银子嘛！”说完掏出一块银子来扔给大山娘，又低头对着虎子说道：“好儿子，打得好！以后就这么干，谁要是敢欺负你，给我狠狠地打，大不了爹给你赔药钱。”
大山娘接着银子，心里才舒坦了些，可一听到肖宴说的话，气得脸都绿了，可可巴巴道：“你你你……哪有你这么教孩子的？”
肖宴：“我怎么教孩子的你管不着，你管好自个儿的孩子，少来欺负我们虎子，别到时候打不赢又哭！”
第97章 大月团
听到外头的争吵声，丁月梅在厨房里听得隐约像是肖宴的声音，走出来看看。
大山娘瞧着跟肖宴说不通，拉着儿子走到丁月梅面前：“看你家虎子干的好事！小小年纪学他爹打人，还出手这么重。这么小的孩子不教点好，肖宴还怂恿他打人。”
一听完丁月梅低眸朝虎子看过去，虎子双目澄澈，望着她走来，拉住她的衣裙：“娘，他抢我月团。”
丁月梅看了看大山的模样，不悦道：“虽说虎子打人不对，你家大山也是欠收拾。一个月团，上我屋里来找我要，别说这一个，两个三个我都给，怎么还抢人手里的？找我要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大山娘气得无话可说，牵着大山回家，嘴里还骂咧道：“走，回家！谁稀罕他家的月团，咱自己家有。”
屋里的人这是都听着声音出来瞧，丁月梅把虎子推向石慧英：“去，找干娘去。”
看她冷着脸的样子，众人什么都没说赶紧进院回屋里。
丁月梅揪着肖宴的耳朵进门，一边打一边骂。
“你还教儿子打人？家里多少钱够赔的？等长大难道跟你似的？隔三差五叫人找上门来讨药钱！”
肖宴不敢往外跑，只能在院里头打转。没多会儿花岱延和杜南秋来了，丁月梅见人多了，才停下手来。
众人也出来劝架，石慧英和杜南秋拉着丁月梅进厨房。
孩子们在外头玩，三个男人坐下来，肖宴揉了揉红彤彤的耳朵。
“你也是，怎么能教虎子打人呢？”肖克岚看着他的耳朵直摇头。
“我教他还击有错吗？又没叫他故意去招惹别人！我小时候因为没爹娘撑腰，总被人欺负。我儿子可不能受这份气，该动手就得动手！”
肖宴不服气，但声音不敢太大，生怕让丁月梅听了去又出来揪他耳朵。
厨房里的丁月梅则是一边切菜一边生着闷气，“上个月他打了打铁匠家的二牛，上上个月又跟河边的张大壮打架，年初的时候又把徐员外家的公子腿打折了，这每个月赔给人的药钱都搭进去不少。虎子这才四岁，就被他教唆着打架，长大那还得了？”
杜南秋：“那些个小混混，好吃懒做欺压良民，本来就该打！只是……肖大哥出手也是在太重了些。”
中午吃饭，肖宴只是草草地对付了几口，吃完赶紧回千户所当差。
几个孩子出去了一趟，孙锦语看到别人又拿了八寸大的月团，又哭着回来。
这边肖克岚中午多喝了几杯，他倒是没醉，花岱延已经晕乎乎的了。
两人正坐在门外树荫下喝茶醒酒，孙锦语哭着跑过来找爹爹。
“爹爹，我想要大月团……”
肖克岚一听扶着额头：“你怎么又来了？都告诉你就在这玩，别再去看人比赛了。”
孙锦语越哭越厉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边哭还一边咳嗽起来。
肖克岚拿手帕给她擦汗擦泪，“你说你非得要那东西干嘛？不就是个大点？还没你娘做的好吃嘞。”
孙锦语抽噎了两声，不服气道：“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没娘做的好？”
一副笑模样委屈极了，看得肖克岚也有些心疼。
这时花岱延抬起头说笑道：“要不叫你爹给你拿一个大月团回来？”
肖克岚登时愣住，像孙锦语这么大的年纪，绕着半座临安城跑一圈。肖克岚若是想参加，得分到男子三十到四十岁那组去，那可是要跑二十里，这跑下来不得要命？
沉思了会儿，拉着孙锦语朝着教武堂走。
“别哭了，爹去试试，不管拿没拿到大月团，你可不许再闹了！”
看着父女俩的背影，花岱延也懵了，没想到他还真能去。
虎子被丁月梅哄着进屋睡午觉了，花岱延把大郎叫上，也一块儿上教武堂看看去。
肖克岚这组在下午的第三场，紧赶慢赶总算来到教武堂。
来的时候还以为这组的人不会很多，到了之后一看，还是二三十个。有醉仙居跑堂的伙计，有镖行押货的镖师，城外村子里的种庄稼的兄弟，这一看都比肖克岚能跑。
看到这些人，肖克岚有些想打退堂鼓，站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女儿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叫她失望，只好硬着头皮上。
就快开赛了，他活动活动筋骨，想到鞋里还藏着一块银子。
这跑起来会不会影响速度？
他赶紧把花岱延叫到路边无人的角落里，蹲在台阶上脱鞋，把银子拿给花岱延。
“你帮我收着，待会儿给我。”
花岱延迎面问着一股味儿，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两根手指捏着银子。
“你这……味儿真大，扔了吧。”
肖克岚：“这我攒了很久的，你先帮我揣着，等我比完就给我。”
花岱延只能无奈得点头答应。
外头在喊比赛的人准备到位了，等肖克岚穿好鞋跑了过去，花岱延直接把银子一扔得老远，到街边来看比赛。
……
孙秀娥下午从城外回来，先回一趟家，大门是从外头锁上的。
看来这爷俩没在家，也不知道小语早上比赛拿到大月团没。打算等下到酒馆看一圈，再去祠堂巷，这爷俩肯定在那儿。
她在厅上正喝着水，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
难道是……
家里没他人，莫不是耗子又钻进来了？
孙秀娥轻手轻脚地靠近厨房，打开门一看，四五只大灰耗子在灶台上。当看到那两个木盒子时，忍不住冲进去，拿着扫帚打耗子。
经过一番较量，弄死了两只耗子，其他的都跑了。
灶台和地上都是耗子啃月团的碎渣，看得孙秀娥心疼，这都是她辛辛苦苦真材实料做的。内心的怒火熊熊燃起，抄起擀面杖冲出门直接去找肖克岚。
这头比赛刚开始，孙锦语也超近道辗转各个路口等着爹爹。
“爹爹快点！你都落后了！”
肖克岚前边七八个甩他老远，虽然知道拿不上大月团了，还是卖力往前跑。
孙秀娥挤在街边，穿过人群，旁边都是看比赛的人。她现在无心看什么比赛，只想找到肖克岚好好收拾一顿。
“好你个肖克岚，竟敢拿老娘的话当耳旁风？许久没收拾皮又痒了！”
忽然感觉道路中央跑着的一个人很眼熟，脚步停下来，待人跑进一些。认出是肖克岚那一刻，冲进路中，追着肖克岚打。
肖克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擀面杖吓得不轻，还不知是怎么惹孙秀娥生气了，两条腿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夫妇俩一前一后追打着，引得路旁的人哄然大笑。
离终点还有两里，肖克岚被孙秀娥追得一路赶上前面的几个人。
路边孙锦语也看到这场面，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跟着在路边追。
快到终点时，肖克岚越过一名，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肖举人居然跑这么快？”
“母老虎在后边追，可不得跑快点嘛。”
花岱延和肖大郎看得也不知所措，见孙锦语回来，想问问发生了何事，也问不出来。
教武堂外呼声和笑声合成一片，肖克岚拿了第一，跑过终点时依旧没能停下，两口子又不知追到何处去了。
这倒是把花岱延看乐了，低头对着俩孩子说道：“你们爹真不愧是叔侄，家里家外都怕娘子，连挨揍都得挑在同一日。”
教武堂的人发月团却找不到肖克岚的人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回来，拿着八寸大的月团递给孙锦语：“来，帮你爹拿着，这是你爹得第一的大月团。”
孙锦语双手拿着大月团，脸都笑得皱起来了，可转头已经找不到爹娘。
花岱延领着两个孩子回祠堂巷，孙锦语拿着大月团就跟人炫耀：这是我爹赢的。
在巷子里走了一圈，大人小孩都羡慕她，回来拿给丁月梅帮她切着吃。
众人围在院子里吃大月团，杜南秋没见过这么大的月团，笑说道：“四叔真厉害，居然能跑第一？”
丁月梅左右看看：“诶？四叔人呢？”
花岱延笑了笑：“这会儿估计挨揍呢，等下就过来了。”
话一说完，门口孙秀娥和肖克岚先后走进了院子。
肖克岚一边走一边揉着疼痛的屁股，脚也一瘸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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