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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里，谈笑甚欢。
千柚捧着一杯茶水喝，甜滋滋说：“我当时中考也是以咱们明和为目标，但落榜了，那会儿能来指定能吃上奶奶做的杏仁片了。”
“我母亲就这点儿爱好呢，等回头她老人家来学校，我做主分你一盒，你——”明和的唐校长和千柚说了半天家里事，一拍脑壳，“哎哟，忘讲正事了！”
谁让千柚一喝上茶就夸茶叶和茶杯，夸完说如果有糕点就好了，又说自己妈妈早年开面包店，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他那位退休闲不住来食堂当了两年糕点师傅的老母亲。
这位小同学不仅竞赛天赋高，讲话夸人也真诚呢。
唐校长瘦长脸，疏眉毛，这会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千柚同学，自从听说你要转学过来，我就一直等着你呢！原本寻思可能重名了，谁能想到还真是你。”
“你去十六班也行，但话必须说前头，十六班的学习风气真的不太浓厚。”唐校长说不浓厚都属于谦虚了，他们明和一本上线率94%，剩下的6%……其他平行班里分别有一两个在里面，十六班很团结，全体都在这6%里头。
千柚羞赧笑笑，“毕竟不愁高考了，我也想放松一下。”
“你可不能放松啊！”唐校长大惊，原本就瘦长的脸又拉长了些，“你是咱们省的物竞独苗，就靠你夺世界赛金牌给咱们省扬名呢！”
竞赛国集名单的事情，除了部分学校领导和老师关注，其他人都不太关注，别说国集名单，你挑个班主任问他去年国际竞赛的获奖者叫什么他都不一定能说出来，除非这学生出自他的学校。
唐校长还是早上偶然听老师说付家又塞了个孩子来明和，一个个在办公室里慰问十六班的班主任，十六班的班主任也在祈祷别是个付鸣野2.0.
他扫了眼名单。
嗯？千柚？
千柚？！！
全省唯一入选物竞的独苗苗千柚？！
唐校长当时就抢来了名单，九年了，他们明和就差一个物竞的国际赛金牌了！当然了，不止他们明和差，全省都差。
唐校长心底是越发忧愁千柚被十六班的小祖宗们带坏了，疏散的眉毛都快愁掉了，“我们学校的实验班看着学习强度高，但不压迫竞赛生，我和老师说说，让你——”
千柚也大惊，“不用不用，不用上实验班，我就上十六班。”
在集训的时候，千柚清楚记得危煦就在明和的实验班呢，吃了不看学校资料的苦头撞人面前了，千柚可不能再撞一回。
“我和您说实话吧。”千柚见唐校长不放弃，捡起胡扯的本事，“付鸣……我三哥在十六班呢，这次来我也是带了任务的，那就是时时刻刻监督他，坚决不让他再打架斗殴。”
“那也不能耽误你练习竞赛啊！”
“不耽误，权当放松。”
唐校长沉默了。
他见千柚决心已定，忧忧叹气，殷殷叮嘱，“你先待段时间，不适应一定要来找我。”
“十一月中的竞赛班突击，你参加吧？”
他们明和针对竞赛生有两节晚课时间的针对性培养，请的都是有过世界级竞赛经验的资深人士。
虽说这次物竞决赛结束了，且只有千柚入选国集，但他们的物理竞赛班还是得开，为下一届积攒实力嘛。
唐校长也希望千柚能帮帮其他同学，争取明年从明和出一个入选物竞国集的学生。
千柚这次不推让，“参加！”
唐校长宽慰地笑了，“今天的升旗错过了，等下周一的升旗活动，你上台讲讲话，也告诉全校师生，咱们明和又有了一个竞赛好苗子！”
“不不不，我前期要保持低调。”千柚摆手，很是汗颜，“我从前获得的荣誉不管怎么说都是前高中的，我站在咱们明和的台子上讲话实在是没信心，只有用明和学生的身份再次获得荣誉，我才有底气站在咱们明和的师生面前讲话！”
高调是万万不可的，否则她往台上一杵，危煦又不瞎。
两个人一旦在现实里再见面，她就担心即使躲开了车祸剧情也躲不开危煦和男主的剧情牵扯。
千柚暗暗决定，必须保持低调，低调到惹付鸣野生气的计划顺利完成就麻溜跑走，届时保留学籍，真有幸拿奖了，也算明和学生吧（？）。
惹付鸣野生气的计划已经（2/3）了，曙光不远了！
见唐校长神情有所松动，千柚再接再厉，“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被关注，关注的目光太密集，反而影响做题的效率。”
唐校长一听影响做题效率，当即拍板，“低调，前期就低调！”
千柚长松一口气。
从唐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千柚先领了高二用的书籍，再由十六班的班主任鞠老师带着往班级走，十六班在五楼靠右的一间教室。
类凹型的建筑，让全部的教室门口都能晒着阳光，沿着护栏往下俯瞰，是围着中心雕塑喷泉向外铺开的小花园。
一层楼有四个班级，左右分区间属于展览区，列着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榜和大小竞赛的获奖荣誉。
千柚在竞赛荣誉栏里找到了两个熟脸，在物竞决赛里见过，两个人名字后面登记了班级，一班，危煦也在一班。
正在早自习的尾声，十四班整齐早读，十五班喧闹翻天，十六班——极其安静。
千柚惊讶了。
有唐校长的预防针在前，她还以为十六班的纪律很差呢。
但鞠老师握紧手里的保温杯，故作严肃的年轻面孔微绷着，“千柚，等会儿可能有个别同学起床气太重，你稍微体谅下。”
千柚：“？？？”
教室门刚推开，三十几个学生飞速抬头，待和门口的鞠老师对上视线后，仿佛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救星，而千柚也借着鞠老师空出来的身位，朝教室里探过头。
6X6的座位，靠后的一排空了两个座位。
其中一个空座位的旁边，坐着个穿黑色宽袖T恤的男生，发茬很短，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一手伸着垫在头下，一手搭着脖颈。
原来老师说的起床气的人是付鸣野？
千柚小声问鞠老师，“把他吵醒了，他就有很起床气？”
“很大的起床气。”鞠老师心累回答。
她考虑到付鸣野平日里再不驯，也给老师们几个面子，便说，“我先把他叫醒了，你再——”做自我介绍。
话音未落，千柚已然一个箭步冲上讲台，挺直背脊深呼吸，眼睛亮得像跑马拉松的人终于望见了终点！
它声儿脆且响亮，“大家好！我是千柚！”
其他人：“？！！”
坐在付鸣野前座的男同学一乐，没忍住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砰！”
“嗷！”
千柚亲眼看着付鸣野骤然惊醒，扬手就把一本书狠狠砸在了前座男生的脑瓜子上。
他脸色冷怒，“你鬼叫个屁！”
“……”千柚不高兴了，“他分贝都没我的一半高！”
第09章 009不喜
如果说千柚一进教室就上讲台大声做自我介绍能说一句不知者无畏，那么等她亲眼看见有人因为吹口哨吵醒付鸣野而被打了脑袋时，她就该害怕了吧？
你是心多大才能争谁的分贝高啊？！
别说围观的同学们惊了，被砸的男生也惊了。
至于砸人的付鸣野……他在心里靠了。
早上他在车上脑补半天被千柚阴阳怪气，在校门口听容三藏教育时千柚又做鬼脸，这么一个人能因为害怕他被发现不穿校服而拽着他躲起来？
一件件，一桩桩，让付鸣野听见千柚的声音就心烦，看到千柚的脸也心烦，除了心烦，还有其他杂糅的情绪，反正谈不上心绪平和。
以及，千柚不会以为他刚刚打王韬是在罩着她吧？？？
王韬用手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不服，“付鸣野！你刚睡醒看不准也不能瞎砸啊！”
“你一个破公鸭嗓子再逼逼！”付鸣野一推桌子，狠撞在王韬的椅子上，眸色深得慑人，“我不介意在你头上开个瓢！”
千柚懂了，“原来是我声音比他好听。”
其他同学：“……”
这语气听着有点遗憾呢，错觉吧？
“行了行了，付鸣野，醒了就上课，上课铃都响了。”鞠老师趁机冲出来，无比庆幸第一节是她的课，“我介绍一下，千柚，我们班的新同学，刚从博远高中转学来。”
鞠老师拍拍千柚的肩，“先上课，课间你再做个详细的介绍。”
千柚摇头，“不用了老师，刚刚已经做完了。”惹付鸣野生气的计划被后来者抢先，唉，差一步就（3/3）了。
“别啊，再说说呗。”
既然付鸣野醒了，班上的几个刺头便无所顾忌，平日里的作风顷刻间显现。
“新同学长那么漂亮，早恋了么？”
“说说博远高中啊！我听说里面不少贫困生呢。”
付鸣野抬眼，见千柚远远望过来，冷笑一声，看他也没用，他没心思管闲事。
鞠老师不悦，“你们几个行了啊，别为难新同学。”
“我们也没为难啊，关心一下也不行？”王韬暂时不能从付鸣野那找回场子心底憋闷，索性找千柚麻烦，他笑嘻嘻问，“博远高中的人都能上明和了？学霸？你们博远的学霸在明和也就我这样的水平啊？”
至于花钱进的明和？
谁家有钱的能让孩子先上博远高中再上明和。
王韬刚问完，袖子就被同桌拉扯，同桌狂指手机，让他看群。
鞠老师见他们没完没了，刚想发火，千柚已经认真纠正道：“水平不一样，我不在6%里面。”
校长亲口说的十六班都在6%里，这个公鸭嗓子属于十六班，肯定就属于6%。
王韬：“……”
同样被内涵的其他6%们：“……”
一时间，不少同学看千柚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善。
十六班在明和还被称作6%班，说白了，高二年级的吊车尾班级。
班里有入学后成绩下降掉来的，也有花钱入学混日子等着出国的，但不管谁，心底都认为自己比差等高中的学生们高贵，千柚哪来的自信当面讽刺他们？
鞠老师从学生们的眼里读出忿忿，心想，千柚一个国集竞赛生确实不在6%里面。
付鸣野翘着腿围观千柚一句话把大半个班都得罪了，奇怪的是千柚本人仿佛根本没认识到这点。
有时候很心机，有时候又很迟钝，啧。
“王韬，你问完了吧？没问完也不准问了。”鞠老师说着，扫了眼全班剩下的两个空座。
这两个空座都在最后一排，千柚这身高坐后面肯定被挡得严严实实，“邓宝宇。”
鞠老师看向坐在第三排的自然卷男生，“从你往后，你们三个人搬桌子往后挪一排，邓宝宇，你再帮忙把后排的空桌子搬来。”
邓宝宇回头朝后座使了个眼神，别挪！
一个看不上他们这群6%的人，坐最后一排肯定也不影响。
谁知，后座特别利索地起身，准备挪桌子，中间塞给他一张纸条。
拆开纸条，三行潦草的狗爬字。
[凳子啊，你哪来的胆子问千柚早恋！赶紧看看手机的聊天群，千柚就是我们昨天讨论的拖油瓶！有人早上在校门口亲耳听见千柚喊野哥好多声三哥呢，两个人关系可好了。]
邓宝宇僵住了，不，不能够吧？！
“不用不用。”千柚走下讲台，脚步轻快地直奔付鸣野的桌子，“我坐他旁边。”
轻飘飘的话语，让邓宝宇一瞬间失了颜色。
他整个人宛若被秋风狂扫的凋零落叶，瑟瑟发抖。
完了！他刚调戏了野哥的妹妹！
变故陡生。
付鸣野在千柚快放下书包的时候，手臂忽然横扫，一本书落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眉宇间的排斥极为明显，“有人坐了。”
邓宝宇：“！！！”
嘿嘿，他觉得他自己又染上色儿了！
连邓宝宇后面的两个人也停了搬桌子的动作，有些吃不准千柚和付鸣野真正的关系。
千柚一听付鸣野说的是有人坐了而非不准坐，心知惹生气计划派不上用场，耷拉着脑袋，闷闷噢了一声，“那我坐前面吧。”
说话间，千柚就走到邓宝宇坐的一列，两手扶住桌沿，微微屏气用力搬起桌子，千柚侧着身，从两列过道里一直把桌子搬到了邓宝宇旁边，放下。 “邓宝宇，你现在往后挪桌子吧。”千柚弯着眼睛，嗓音清软，“谢谢你刚刚夸我漂亮，我没早恋。”
长得甜美，笑容也甜，感觉比昨天吃的雪糕还甜。
邓宝宇愣愣望着千柚，鬼使神差站起来，搬了桌子。
千柚拦住，“你椅子没挪，先挪椅子别绊倒了。”
“不会！”邓宝宇揉了一把自己顶着的自然卷，自信满满，“我一手一个！”
说完，他一手搬桌子一手抓椅子，见后座坐那不动，不满催促，“你怎么又坐下了？赶紧往后挪啊！”
后座：“……”
你小子的眼神荡漾得都快能划船了。
等千柚坐下了，往桌上摆杯子和书籍时，鞠老师也向左侧推开黑板，打开电子课件展示在屏幕里，“上课了，你们在下面干什么事我管不着，只有一个要求，不准出声影响别人。” 邓宝宇看了半天前座千柚的马尾辫，冷不丁一个激灵。
不是，野哥都表明态度不让千柚坐同桌了，他还巴巴让座，胆子肥了吧？！
一个纸团从后面扔来，砸在桌上，展开一看。
[你……再看看群里吧，有人说千柚抱野哥胳膊被野哥甩开了，还有刚刚野哥说座位有人不让千柚坐，这两个人关系肯定很恶劣，你真不怕野哥生气啊。]
邓宝宇怕啊！怕死了！
他握着纸条，很慢地扭头，小心翼翼向后面付鸣野的位置瞄。
啊啊啊啊啊啊！野哥在很凶地盯这边！
付鸣野见千柚坐下后就头也不抬，顿时满脸不虞。
早上在校门口不让千柚拽他胳膊，千柚拽了一次又一次，轮到座位就那么轻松放弃了？
付鸣野烦得闭上眼，周身都是不好惹的暴躁，让前座的王韬缩了缩脖子。
付鸣野说不清在烦什么，千柚坐同桌烦，不坐同桌也烦，明明就是一个被千槿带回家的“堂妹”。
在见到人前，他打算着几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谁知在车库里有了冲突。
也是千柚，在医院病床上说晕倒和他没关，在厨房里和薛姨说他挺俊。
别说付鸣则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连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付思沅，看他都觉得碍眼。
他们不会在付北岳面前帮他说话，也不会自然而然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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