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声音,徐绾绾更绝望。
今天刚把他揍了,要是他来再告上一状,那自己也不必作任何挣扎了,乖乖受死便是了。
萧时卿一进门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徐绾绾,深眸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刘嫣儿一见侯爷来了,万种委屈化作柔肠,上前扑在萧时卿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侯爷,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这个徐绾绾用麝香害我不能有孕,她戕害侯爷子嗣,必须处死她。”
萧时卿来时对事情了解个大概,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只得柔声先安慰着刘嫣儿。
他不知道徐绾绾有没有做这事,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死,哪怕这件事情真是她做的。
可这国法家法的,他也扛不住啊。
他只能用眼神示意徐绾绾,不管怎样,打死别认!
徐绾绾见他挤眉弄眼的,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心里只觉得他就是来看好戏的,他巴不得今天蒋氏处死了自己,他好报仇!
徐绾绾越看他越生气,干脆转过脸不看他。
过了半晌,张娘子终于把手里的香囊悉数放下,一脸自信的朝着蒋氏行了礼:“回禀老夫人,妾身挨个检验一边,里面并无麝香成份!”
众人:“!!!”
徐绾绾:“?”
刘嫣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望着张娘子:“不可能,你好好检验了没有?”
“回这位娘子,刚才妾身检验过这香囊里却是有一味与麝香味道极为相似的香料:龙栀子!”
龙栀子?
徐绾绾眨着眼,想起这些香料她原来都是交给花枝去买的,不可能把麝香买错成龙栀子啊!
虽然两种香料的味道确实十分相似。
难道?
花枝是故意买成了龙栀子?
这边徐绾绾百思不得其解,那边蒋氏开了口:“你确定?里面没有麝香的成份?”
“是的,老夫人!”张娘子一脸笃定。
蒋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脸难言地看向刘嫣儿。
“到底怎么回事?”
刘嫣儿这时也慌了,不是,明明陈嬷嬷和徐明珠说的,徐绾绾给她的香囊里放了麝香,怎么?怎么没有呢?
一定有的,只不过这个张娘子徒有其名罢了。
“老夫人,奴婢没有撒谎,我们再去请一个制香的师傅……”
“够了!简直胡闹!刘嫣儿,你再对绾绾有偏见,也不能拿这种事情来陷害别人啊!你如何能这般无理取闹!”
“不,老夫人,这是少夫人她告诉我的,她说的!”
刘嫣儿是真急了,她对着徐明珠喊道:“少夫人,是您说的,有个刘员外的妾室也是这般……”
徐明珠急急打断了她:“我几时说过啊?嫣儿,话可不能乱说,我几时说过绾绾给你的香囊里放麝香啊?
刘嫣儿愣在原地,是啊,徐明珠没说过啊!
“是陈嬷嬷……”
陈嬷嬷这时也赶紧上前来撇清关系:“刘姨娘,您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奴几时说过小姨娘啊?”
刘嫣儿此时百口莫辩,虽然陈嬷嬷是没有提徐绾绾,可她话里话外就是在暗示,徐绾绾故意让她没有子嗣啊!
如果不是她这般暗示,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冲动着就直接告到蒋氏那里去了?
怎地这会子一个个地急着跟她撇清关系啦?
蒋氏见这般,大怒:“这简直胡闹!你们当家法是什么!”
随着这句威力极重的话而来的时刘嫣儿被禁足的决定。
什么时候解禁,看情况!
蒋氏说完这话,便是一脸愧疚的朝着徐绾绾走过去。
“绾绾,好孩子,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
徐绾绾不禁暗叹蒋氏变脸之快!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绾绾不委屈,只要能解除刘姨娘心里的疙瘩就行,我受些委屈没关系。”
这一番话说的蒋氏更是羞愧难当,不得不又发了些赏赐给徐绾绾。
萧时卿在一旁倒是乐见其成!
闻心院
徐绾绾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让花枝来见她。
秋月回了花枝不知道去哪里了,绾绾这才想起她刚才叮嘱花枝带走萧旭昭的事。
她急急问道:“昭儿呢?”
“小公子在老夫人院里呢,花枝姐姐刚才想接到咱们这儿,老夫人不肯。”
“哦,没事,昭儿在老夫人那里也是一样的。”
徐绾绾看了看自己布萝里这些香囊的半成品。
她敢肯定,一定是花枝在里面做了手脚,否则的话不可能里面是没有麝香的。
想想刚才这种种,真是每一步都在濒死的边缘,令人不寒而栗。
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轻易便化解掉了。
命算是保住了。这一回算是彻底的保住了!
任何威胁她生存的危险都不复存在了。
正当她这样想着,花枝已经回来了。
“姨娘,您没事吧!”花枝听着声音像哭过的。
“姨娘,奴婢听着她们说,老夫人要处死您,急的不行,求了好多嬷嬷谁都不肯说句好话,奴婢还不知道您已经没事了。”
徐绾绾内心一阵感动,难为花枝还想着她。
“花枝,我且问你,香囊是怎么回事?”
花枝“扑通”跪在地上,“姨娘恕罪,是奴婢私自把麝香换成了龙栀子的。
奴婢前些年听到少夫人让你往香囊里放麝香,就感觉哪里不对。
这要是被发现了,少夫人肯定不会承认是她让你做的,那您肯定要被处死,于是奴婢私自做主,换了龙栀子!
请小姨娘恕罪!”
原来如此!
第34章 生存之上,徐绾绾想要跑
“当年奴婢去替您取香料的时候,多嘴问了句,方知麝香能致人不孕,奴婢当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您制的香囊多是送给各房主子,若是被发现了,那后果……”花枝因为惊惧五官有些颤抖。
“那后果就是今天这个样子。”徐绾绾紧紧抱住花枝,此时方觉后怕的厉害,此刻劫后余生,她忍不住伏在花枝肩膀上抽咽起来。
花枝轻轻拍着徐绾绾的肩膀,也不禁落下泪来,“小姨娘,咱们不易,你要好好的。
原先你太听少夫人的话,奴婢几次三番提醒,少夫人才恼了,想除掉奴婢,奴婢心里明镜似的。
现在您经得多了,也成熟了很多,奴婢也放心了。”
徐绾绾听着花枝的话,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委屈啊!
才来了几天,她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说。
她刚来就知道在这里女子地位低,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低成这样!
作为一个妾室,讨好婆母、主母和主君是本职工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家规。
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几次三番地要害死她。
她的丈夫就在前两天刚刚给了她一巴掌,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去给他道歉认错。
而她不过是还了一次手,竟把所有人吓成这样。
她终于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生活在历史时代中了。
什么金手指也没有,也没有摄政王来爱她。
……
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优势,不仅没有优势,因为她超前的思想和行为,还很有可能害了她,比如说,她之前真诚地跟萧时卿说的那番话,便是没有自知自明之举。
她是真的放错了自己的位置,也许不知不觉中在自己心里,真的把萧时卿当成自己的丈夫了?
这真是个危险的信号!
徐绾绾这一夜没有合眼,她也习惯了。
从来了这里,她的睡眠便很浅,夜里做噩梦是常事,头疼也成了家常便饭。
情绪发泄完了,她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生存危机解除了,那就得考虑生活的事儿。
也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但是在安乐侯府当妾真是高危职业。
这蒋氏精明不放权,徐明珠更是心狠手辣,萧时卿是个浪荡子,更非良人。
思来想去,徐绾绾觉得离开侯府或许可以过些云淡风轻的自由日子。
可离开安乐侯府这样的大靠山,她一个女子要靠着什么才能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呢?
大难题,这也是个大难题。
首先,她得有钱。
想到这徐绾绾半夜起身,看看门外春烟睡得正香,随即蹑手蹑脚地把小床桌放在床上,又拿了一只蜡烛,放下帐幔。
她向外探了探头,见没有引起任何动静,便点着蜡烛,从脚边柜子第三层的抽屉里一个小箱子拿了出来。
随即又从床垫子底下掏出把小钥匙,把箱子打开。
白花花得银子并着些金银珠宝在烛光下闪的流光溢彩,瞬间把整个床都照亮了。
徐绾绾把黄金总了总,三根小黄鱼,十两黄金。加上蒋氏刚赏给她的一百两银票,还有她自己昧下的五十两。还有两对翡翠玉镯,加上两只贵重的珠钗。
这些就是徐绾绾的全部体己了。
其实这些钱若是做个寻常富贵员外也够了。
可是就算是她拿着这些能离开侯府,若是没有一技之长,也只有坐吃山空,饿死街头的份儿。
这样不行。
再有就是萧旭昭怎么办?
她的便宜儿子肯定不能跟她一起走,不是她当娘的狠心,跟着她,儿子长大了什么也不是。留在萧时卿这里,他就是安乐侯的儿子,萧家的财产就得有一份。
再者,萧旭昭是男儿,以后成人了也要争取一番建树的,没有一个好的平台托举他是不行的。
萧旭昭还是留下。
现在钱有一些,儿子留给萧时卿,唯一剩下必须解决就只剩下两个难题;一个是出去了怎么谋生?一个是怎么才能安全的离开?
……
这两个问题还没有想完,天已经亮了。
花枝来伺候徐绾绾洗漱才发现她的黑眼圈无比的浓厚。
“姨娘,你这是一夜未眠?”
“嗯。”徐绾绾回答地有气无力的。
“您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呢?是不是心里还是害怕?”秋月边给她洗脸边关心道。
“那倒不是。”徐绾绾叹了口气,“你们说,这要是被夫家休了的妾室,出去能做什么呀?”
花枝手中的动作一滞,“姨娘,您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是说好了,这些胡话可不能再说了。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啦。”
徐绾绾苦笑一声:“我就是随便问问。”
秋月在一旁没听出什么玄机,说道:“小姨娘,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这当妾室的哪有资格被休啊?只有正妻才有资格。”
“啊?这连被休都没资格啊!”徐绾绾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卑微如蝼蚁。
“国家律法里没有妾室是没有资格被休了,俗话说,嫁鸡随鸡,您既然当了妾,便生是侯爷得人,死是侯爷得鬼了。”花枝在一旁搭腔。
“那,难道就没有什么例子,就是妾室能离开夫家的吗?”
丫鬟们冥思苦想了半天,还得是秋月叹了声:“呀!还真有个例子,前几年得时候,礼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温公子家得小妾便是被放了自由身。”
徐绾绾眼睛瞪得圆圆的,“讲!”
“那个温公子有先天隐疾,身子不大方便,不过弱冠之后也娶了妻,是一个八品司库家的女儿,但是一直无所出,你也知道,大户人家为了面子便又给他纳了房妾。后来不知道怎么,这个妾室坚决要出家当姑子。
一开始温家不同意,后来那小妾一直闹,一大家子实在受不了,也是温公子大度,加上他的夫人也良善,便放了她,给了她户口文书,让她自由了。”
徐绾绾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啊~花枝姐姐你干嘛掐我?”花枝掐的秋月生疼,秋月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多嘴多舌。”花枝恨恨地指着秋月骂了声。
第35章 萧静姝满月之喜
“小姨娘你千万不要整日里胡思乱想,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静姝小姐的满月宴您到底准备送什么吧?”
徐绾绾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自言自语道:“嗯,也就是有这样的先例,第一,主君肯放人,第二主母肯放人,那就可以走。对吧?”
花枝打断了她:“可那也是一万里头仅有的这么一个例子。而且温侍郎家的公子情况特殊。您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徐绾绾叹了口气,她知道此路不通。
首先她跟萧时卿之间的关系现在很恶劣,去求他?估计也是被他羞辱。
她跟徐明珠的关系呢?还不如跟萧时卿的关系好!
要撼动他们俩无异于愚公移山啊!
哎!
徐绾绾在一旁唉声叹气,花枝在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这日子就不能消停些!
等到梳洗打扮吃完饭,老夫人院子里的香云便到了闻心院。”
“小姨娘好。“香云笑意盈盈地行了礼。
“怎么了?是老夫人有什么事吗?”
香云怕徐绾绾多想,连忙道:“不是,是老夫人今早上没有见小姨娘来请安,让我来问问您,您这是还在生老夫人的气么?若不是,便快快来慈宁院见老夫人。”
“奴婢当然没有生老夫人的气,是侯爷,侯爷禁了我的足。不让我出门。”
“啊?”香云一头雾水,“没听侯爷说啊,今天早晨还看见侯爷一脸开心的去大理寺报道了呢。”
徐绾绾腹诽:他当然开心,自己越是惨他越是开心呢。
徐绾绾随即不再出声,反正萧时卿是禁了她的足,爱信不信?
花枝在一旁接上话:“那求香云你给老夫人求个情呗,侯爷和小姨娘闹别扭啦。”说着还给香云使了个眼色。
香云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好的,花枝姐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回老夫人去,小姨娘等着便是。”
果然,过了没多久,香云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小姨娘,老夫人让我跟您说,侯爷说的禁足她不同意,您就当没这回子事。老夫人让您去慈宁院,说是有事儿与你商量。”
闻心院的丫头婆子们自是欢天喜地,香云急着拉着徐绾绾往外走,徐绾绾僵硬地在后面跟着。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蒋氏啊!
蒋氏才是侯府的董事长。
只要蒋氏同意她离开不就行了。萧时卿也得听他娘的话不是。
毕竟他是个妈宝男啊!
蒋氏是侯府的主母,她还管徐明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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