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人,这是什么人间仙女啊!”
林飒飒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画面,想着待会儿一定要让摄影师多拍几张照片,一定要各个角度都拍到。
她一句话下去,旁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飒飒还以为掌声太吵,陈樊回应了,自己没听见,不禁抬眼看向他。
身旁的人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舞台,神情淡漠,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就连鼓掌都是不疾不徐的,缓和而富有节奏,不像旁边员工,掌心都要拍红了。
这处灯光昏暗,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看清他的侧脸轮廓和优越的鼻梁,这张脸很清瘦,下颚线刀削一般收紧,再向下是笔挺的身姿和合体的黑色西装。
显得……人模人样。
林飒飒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惊奇:“以前没注意,突然发现小哥你长得也可以哈。”
马上开幕式上第一个活动,就是宋人寻在台上,花十五分钟的时间,亲笔画一个珠宝设计。
想着之前寻宝还和她担心,开幕上她要是画不好怎么办,林飒飒有了主意,趁着台上环节还没到,她提议道:“小哥,我看待会儿画画的环节,你就一起上吧?
我让人再搬一张椅子上去,你俩一起坐在台上,照片往外一发,今天活动的热度保准就稳了。”
陈樊终于有了些反应,慢慢放下鼓掌的手,垂下眸子看林飒飒一眼,拒绝得很干脆:“不去。”
全场掌声渐歇,林飒飒声音也跟着压低了些:“她跟我说她怕今天画不好,会搞砸开幕式,你画画这么烂,就上去陪她一起,给咱们的代言人兜个底。”
陈樊想都不想就拒绝:“她不是专业的珠宝设计师,可以画得烂,我不行。”
林飒飒噗嗤一笑,没想到陈樊还要面子:“你是管理层,也不是设计师啊,拒绝得这么快干什么?我看上次拍摄,你不是很照顾寻寻?”
陈樊淡淡瞥她一眼。
林飒飒被这冷漠的眼神激起回忆,恍然想起,之前下大暴雨,在场一群人,唯一一个让女明星冒雨下去推车的,也是眼前这位。
她只好换个角度劝人:“这才是克谜尔斯之心第二届,正是打宣传度的时候,别提什么有含金量的国际性赛事,咱们老百姓不关注这个,就知道你的设计好看不好看,品牌有没有逼格,这些从哪儿来,小哥你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想想你这张脸,再加上我们寻宝的,你们两个人在台上,多好看啊,还愁什么知名度打不响?”
“明明自己上台就能解决的事儿,你也不想你用心办的大赛效果差了吧?”
马上就到画画环节,林飒飒嘴跟借来的似得,秃噜得飞快,说得口干舌燥。
陈樊看着还是不为所动。
最关键他是一个大闷葫芦,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剖开他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就算是想法松动了,她也不知道。
林飒飒翻个大白眼,直接冲旁边现场导助打个手势,戴过他的耳麦,对着台上主持人吩咐了几句。
台上看了看手卡,很快对她轻轻点头。
林飒飒灿然一笑,咧着大白牙转悠回陈樊旁边:“都给你说好了,一会儿上台啊。”
陈樊:……
台上。
主持人串词期间,工作人员搬了一黑一白两个高脚椅上台,间隔五米距离,一左一右斜着相对放置在舞台中央。
小宝石和李二东四目相对,老头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做着口型让她加油。
她对着台下“李二东”礼貌微笑,很快便随着主持人的指引坐向黑色的椅子上,手边被送上一张画板和一套彩铅。
台下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小宝石抬头,看见对面走上台一个人,陈樊穿着一身黑西装,坐在白色椅子上,对台下点了点头。
主持人:“再次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CHEMEARS首席执行官陈总,陈樊。欢迎陈总!”
舞台上明亮的灯光偏暖,温度灼人,照射在人脸上微微发热。
年轻的首席执行官身穿黑西装上台,宽肩窄腰,面容清俊,带着浅淡的笑容对台下点头致意。
他解开身前的西服扣,顺着工作人员摆放椅子的角度坐下,微微屈起长腿,侧身面对台下。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已经让人心跳停缓。
舞台中央两个人衣着一黑一白,美得都不像是人世间的产物,仿若是神灵的作品。
聚光等下。
两人坐着对方衣着颜色的椅子,搅散了泾渭分明的分界感,在台上俩人的对视中,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进入,遥相呼应。
台下设计师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四起。
“这真的是C家的CEO?不是请来的演员吗?”
“我之前只在网上看过照片,陈总公开的照片特别少,都是背影和侧脸,还以为是挑角度的帅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全乎还会动的。”
“行了,今天不拿奖也值了!”
“好呀,都别和我抢,不想拿奖的现在就退赛吧。”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奖还是要拿的,获胜者有机会进入首席设计团队工作……”
“那就可以天天看美人总裁哈哈哈。”
一群年轻人笑成一团,相似的对话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发生。
活动摄影师也惊叹于这两个人同时出现所带来的视觉盛宴,对着台上拼命照相。
第一排另一侧。
陈二为首的一排座位中,陈彣冬看着台上叹气,心知今天这设计大赛的风头,是被陈樊这个臭小子出尽了。
恐怕不出这宴会厅,网上就都是克谜尔斯之心开幕的消息。
他勾着头看了看走廊另一侧的陈彧春。
对着台上笑得像朵皱巴巴的老喇叭花一样,和旁边人说话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在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台上那个是他儿子。
陈彣冬嫌弃地收回眼神,坐直了,对身边人耳语几句,那人很快离座,换了刘秘书坐过来。
“让你查陈樊,查得怎么样了?”
现场放起了悠扬的音乐。
背景巨幕上显示着今年的设计主题,台上代言人宋人寻和陈樊两人开始提笔作画。
镜头对准台上的两个人放大的身影,场内设计师们目光沉醉地拿起手机对着台上,互相小声交谈。
刘秘书回头看了一眼无人注意,压低声音和陈彣冬汇报:“小陈总那边暂时还没查出什么,倒是陈董那边……”
陈彣冬眉间一压:“就说说陈樊,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要有就是你能力有问题,只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必然有问题能拿出来做文章!”
刘秘书愁眉苦脸:“陈总,实在是小陈总活得太标准了,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得。每天早上五点半雷打不动去健身,健身完吃早餐,八点出门上班,在公司所有人眼睛底下过一天。他办公室我这段时间不知道溜达多少趟了,人一直在里面办公。
晚上到点下班,偶尔下雨了会早走或者晚走一会儿,看着压力大的时候会去打棒球,基本上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就像是那时候的大公子一样……”
刘秘书想到那时候还在上大学的陈璟。
他其实认识陈璟的时间不长,那时他才进公司,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传来他车祸去世的噩耗。
但那时的陈璟惊才艳艳,温润斯文,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穿着白衬衫和西服,和任何人说话都是温和的,对他当时一个才入职的秘书办小职员都是如此。
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让他至今都忘不了陈璟。
当年他搞错了一份文件,说不上太重要,但到底算是闯了祸,当天他手头的工作就全被收回了,干坐一下午,当时他战战兢兢地怕被开。
陈璟没骂他,当天他因这文件留下加班,走时看见他还一个人留在熄了灯的办公室,把他叫上。
刘秘书以为大公子是让他自己请辞的,没想到是把他叫去棒球场,让他陪自己打棒球。
说这就是加班了。
他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去打棒球,打完了压力也消了,陈璟让他打完这场,明天好好上班。
刘秘书没想到查陈樊的时候,会看见他也会偶尔去棒球场,一个人默默地和机器打上两小时。
准确的两小时,和大公子一样。
刘秘书觉得他和陈樊不愧是兄弟两个,长相六七分相似,几年前陈樊刚进公司的第一天,穿着白衬衫和西服,戴一副细细的银边眼镜,面容清俊温和,和身边人微微颔首。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陈璟回来了。
他适应了很久,才适应这位新来的小陈总,是陈樊。
刘光宇突然提到陈璟,陈彣冬也愣怔了一下,他很快回归主题,不信道:“那他和什么人交往,除了公司以外,他就没点儿别的事?”
“这东西……不太好查。”刘秘书脸色为难,但他很快就接上道:“但陈董那边查出来确实的信息了!”
陈彣冬余光瞥了眼微笑着的陈彧春。
六十多的小老头保养的不错,笑起来脸颊两团肉堆在眼下,红光满面的。
他憋闷道:“小春的说来听听。”
“陈董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刘秘书压低着声音,语气还加重了,果然见上司挑了挑眉。
但他神色如常,吃惊了一下就恢复神态,好像老年痴呆不是什么大事。
刘秘书接着道,“最近陈董总去江北的老宅,有时候是大清早,有时候是晚上入夜,像是回家一样,感觉在那儿住了,有几天小陈总和李元洲也住那儿。”
陈彣冬回忆着:“他们那老房子不是出事后没几年就空了吗?”
“是呗,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父子俩修复关系呢,小陈总那边查不出,我就查陈董,结果一查查出来,陈董在偷偷跑医院!”
陈彣冬:“到什么阶段了?多久了?”
刘光宇:“确诊两年多,已经到三期了,病情发展很快。”
陈彣冬两手交叠在小腹上,微微摩挲着手背,心里计算时间。
小春有意放权,开始减少出现在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年前,那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小珣出国念商科,他有危机感了,提前给儿子铺路,现在看来是隐瞒病情。
他见天儿地上山种树下河摸石头,一跑就是几个月,肯定是找机会去看病!
陈彣冬回忆着,越来越多的记忆跟着回笼,很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在此刻串联,都有了解释。
陈彧春在公司大吵大闹,和陈樊翻了好几次脸,重提当年旧事,他那时候是犯病了。
还有之前在公司里和他碰见,他阴阳怪气地笑着恭喜自己老年得子,也不是真的在阴阳,而是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才出生……
陈彣冬搭在小腹上的手掌不知何时攥紧了,一张脸绷着,半天没说话。
刘秘书一直注意着领导的表情,推了下眼镜,叹息道:“欸……真没想到陈董会得这个病,我看他恐怕过了今年就会从位置上退下来。
到时候小陈总在公司就孤立无援,而您还在公司呐,陈总,您看我这还查不查……?”
“哼,你小子眼色倒是快。”陈彣冬冷哼一声,牙根一咬:“接着查,怎么不查?既然他不行了,那刚好退下来,早点去安心治疗。”
台上十五分钟的计时已经接近尾声,两个方才在作画的人此时已经渐渐放下了笔,看向台下。
陈彣冬问他:“诊断书有没有?”
“呃……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病情肯定是确定的!这个我敢肯定。至于诊断书……毕竟是犯法的事情,拿到这个还是要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尽快。”
陈彣冬点头。
刘秘书搓搓掌心:“还有一件事,我还没确定。”
“先说。”
“就是斯教授,我看他最近有出入老宅,他在国外待了四年,前阵子突然回国,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去见董事长的,但是又好像有点不对。
他几次去的时间,都是董事长和小陈总吵架的时间前后,可他如果是去给董事长治疗,又为什么去见了小陈总?反而和陈董只是匆匆打个照面?”
刘秘书说到这里呵呵一笑,笑得谨小慎微:“我是想查得再明确一点儿再和您说,就怕耽误您的事儿,所以先和您说一声。”
斯教授……斯博裕。
陈彣冬:“他总共见过陈彧春几回?有多长时间?”
“前头两回,只见了小陈总,后边儿七次,都是在江北老宅,两人只见了几分钟,董事长走,斯教授进去。”
陈彣冬心里想了想,医生哪有不去见病人的,哪怕斯博裕是要从陈樊身上使劲儿,他也得见陈彧春才能治疗,“行,我知道了,斯博裕这事儿继续查,看看他们几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陈樊,多查查他都和什么人来往。”
台下忽然掀起一阵潮水般的热烈掌声。
陈彣冬条件反射地跟着鼓起掌来,刘秘书紧随其后,咧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面对台上使劲拍手,找个不引人注目的空隙,又弯着身子跑回到自己座位。
一黑一白两张椅子被撤掉。
宋人寻和陈樊起身,并身站在舞台中央,展示自己的画作。
“没有想到人寻会为我们带来这么特别的一副设计,我想它一定是一块巨大又璀璨的红色宝石,寻寻能和我们讲讲你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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