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那猪油蒙了心似的,一门心思的就想着那寡妇。”
“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你说那些水灵灵的大闺女不好吗,我让媒人给找的那些姑娘,家世相当,也会识字绣花,长得也不差。”
“你说他这些正经姑娘不喜欢,偏偏看上个死了男人的寡妇,那别人家的媳妇就这么诱人吗?”
“那寡妇到底有什么本事勾住了他的魂儿?”
“......”
叶惜儿见他情绪激动,言语上越说越发不能入耳。
她咳嗽一声:“咳,刘掌柜......”
刘掌柜被这么一打断,也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一激动就忽略了,眼前这个虽说是媒人,但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可不是那些个比老爷们儿的脸皮还厚的老油梆子子媒婆。
姑娘家都听不得这般糙的话。
刘掌柜干笑了两声,便又皱眉发愁:“小叶媒婆,我听说你有些别的本事,你能不能想个招儿,让我儿断了那个念想,别跟鬼上身似的,整日想着娶寡妇。”
“你知道那女方叫什么名字吗?”
刘掌柜摇头:“不知,那小子跟我们闹的时候,嘴里就喊了个什么月娘月娘的。具体叫啥,我们还真不知。”
叶惜儿想了想,对他道:“刘掌柜,既然你让我想办法。那我就直说了,希望你别介意。”
“首先我的说媒方式跟别人不一样,我说媒,是要综合双方八字、面相来决定是否般配的。”
“不单单只是看两人的外在背景、条件、年龄。”
“所以我有一个方法,我先去女方家看看,看看刘公子与这月娘的八字到底合不合。”
“若是两人的命格能契合到六成,那我认为这门婚事还算是好婚事。”
“若是实在不合,那这婚事确实是不能同意,到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你觉得呢?”
刘掌柜也无法,只能苦着脸点头答应了。
只是道:“小叶媒婆,那你一定要好好看看,可别看走眼了。”
他在心里暗暗拜菩萨,希望他儿子的命跟这寡妇八竿子打不着才好!
“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看走眼的。”
——
叶惜儿第二日就骑着驴回了百花镇。
她是真没想到,她的业务有朝一日还能做到百花镇来。
真是,这不是踏进了柳媒婆的地盘了吗?
她没有急着去月娘家,而是先回了叶家。
柳媒婆这会儿正巧在家,她看见小女儿冷不丁的回来,便奇怪地问:“这不年不节的,怎的这时候回来了?跟女婿吵架了?”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吗?”
叶惜儿简直有点无语,随后又得意了起来,挑眉看着柳媒婆炫耀道:“我回来可不是来看你们的,是过来办正事的,给人说媒来了。”
“啥?你咋到这里来说媒了?”
“哼,我的差事范围可广了,你也别太惊讶,别太羡慕我。”
“你这死妮子,管的还真宽,跑到我的地界上来了!你咋不再跑远些,去你姥姥的村子里说媒去?”
“嘿,你还别说,可能以后还真有那个机会去,我都去了好多个下面的村子了。”
“诶,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抢你生意的,我这是给县里的人说媒呢!”
柳媒婆狐疑:“县里的人还肯与咱这镇上的人结亲?”
“怎么不行?我不就是从镇上嫁到县里去的?”
“那人家公子看上了这里的姑娘,我不就得过来吗?”
“娘,你可别小看我,说不定现在我的生意比你的都好,还赚的比你多。”
“虽然你的资历比较深,经验比较丰富,但我的能力强啊!”
叶惜儿扬着下巴,一脸的骄傲。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我的时间可不多,来家里找我说媒的可不少。”
叶惜儿挺了挺背脊,在柳媒婆羡慕的目光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叶家院子。
她娘青天白日的在家给猪蹄拔毛,指不定就是没生意,才这般清闲。
“死妮子,你待会儿回来吃饭,我炖猪蹄汤。”
“哦,知道了。”
叶惜儿从叶家出来,把毛驴拴在了叶家。
她走路找到了月娘的家。
刘掌柜虽然不知道月娘叫什么,却知道人住在哪条巷子哪户人家。
因为他儿子不知道来过这里多少次了。
以前还瞒着他们偷摸的来,现在直接就是明目张胆的来。
叶惜儿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轻又丰腴的少妇。
光看这长相,叶惜儿忽然就懂了那刘公子的眼光。
这位叫月娘的,鹅蛋脸,柳叶眉,五官丰润,皮肤白皙紧致,眼睛里含着春水,身形凹凸有致,已经脱离了少女的稚嫩与生涩,有了少妇独有的韵味。
“请问你是叫月娘?”
“我是,敢问姑娘这是?”
“我是媒人,锦宁县布庄刘家托我来的。”
关月娘闻言,脸色立马僵了一下。
她知道刘家人的态度,是不允许她进门的。
态度也很强硬的要求刘吉和她断了来往。
关月娘勉强的笑笑,还是先把人请进来了。
这刘家请的人都到门口了,总不能不让人进吧。
在堂屋坐下后,关月娘先是让她的女儿玉秋进屋里去。
大人说话,小孩子最好不要听。
玉秋已经八岁了,有些话她能听得懂了。
尤其是接下来这位媒人对她说的话可能很不中听。
“月娘,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小叶媒婆。”
“我今日来,是替刘家人走一趟的。”
“相信你也猜到我是为何而来的,刘家小儿子刘吉很中意你,先前一直与你偷偷来往,后来被他父母发现,刘家人很反对你和刘吉的事。”
“奈何刘吉一直闹腾着要娶你进门,与父母僵持着,刘老爷想着一直这样闹着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就请了我过来看看,看看你们是否适合成亲。”
关月娘玉原本垂着眼睛,心里做好了听些难听话的准备。
她想着,刘家派个媒人上门,无非就是想羞辱她,想让媒人给她另外找个人家嫁了。
无论嫁给谁,反正就是提醒她,她不可能嫁进刘家。
她知道她和刘吉之间的鸿沟。
她比他大十岁,还是个寡妇,带着个孩子。
刘吉正值年轻,家境殷实,家里是县里的,还是做生意的。
从哪方面看,自己怎么也配不上他。
当初她也是不答应的,这世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本就不容易了,若是还要整出这些事,弄出点流言蜚语,那还怎么活?
奈何他......
关月娘心中刚想叹口气,打算这媒人若是说些难听话,自己听听就算了。
可没想到,这媒人竟然说的是......成亲?
关月娘震惊的抬起了眼皮,看向了这位县里来的媒人。
第104章 夺命老妖婆
关月娘为防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没有轻易开口。
叶惜儿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道:“要知道你与刘公子适不适合,我得算算你们的八字。”
“所以还请关嫂子把你的八字说与我看看。”
关月娘的心扑通扑通跳。
她有些恍惚, 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媒人,而是什么算命先生。
尽管有点不可思议, 关月娘还是把自己的八字说了一遍。
算两人八字的这种托词,总比一上来就羞辱她的好。
关月娘心里都预想到了, 一会儿这媒人一定会说两人的八字不合,他们俩绝对不能在一起, 会妨害了彼此。
叶惜儿其实早就看到了关月娘的信息, 只是这个流程要摆在明面上, 回去也好和刘掌柜交差。
堂屋里安静了下来。
关月娘见媒人闭着眼睛,也不知在做什么,但她不敢出声打扰她。
好半晌,叶惜儿才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关月娘,神情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 这刘吉还真会给自己找媳妇。
不仅找到了命格相配的, 且这女子的命还挺旺他的。
难怪这人不惜与父母闹翻天, 也执意要把人娶进门。
原来是遇到了自己的正缘。
关月娘见媒人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她,顿时就又些莫名的紧张。
她避开她的视线,低垂着眼睛,等待着宣判。
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悲凉。
她终究还是得和那待她极好的少年分开了。
这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有父母的支持和允许, 再深的感情,也是枉然。
罢了, 就当是一场梦吧!
“关嫂子,我方才算好了,你与刘公子,天造地设。”
话音一落,关月娘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已经起了水雾的双目都惊讶的收起了泪花。
她呆愣愣地重复道:“天造地设?”
“是的,你们的八字很契合,是个好姻缘。”叶惜儿很肯定道。
“那......”她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这就回去告诉刘掌柜,让刘家过来商量婚事。”
关月娘对这事情的发展已然不知所措。
方才还在绝望呢,怎的下一瞬就有希望了?
这真的是刘家派来的人吗?
不是派来拆散他俩的?
怎的刘家自己请过来的人,却说他俩的姻缘是好姻缘,还要让刘家来提亲?
关月娘觉得天地都不真实了,她晕乎乎的把人送了出去。
回去在堂屋坐了大半晌,把方才发生的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
——
叶惜儿出了关月娘家,径自就往叶家走。
她在路上也在想这件事。
有时候人的命运还真是说不清楚。
人家刘公子在冥冥之中,自己就找到属于自己的姻缘了。
可他父母却因为女方的身份死活不同意让人进门。
本来僵持不下,希望渺茫的两人,在刘掌柜找上她时,又来了个峰回路转。
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
然而,叶惜儿没想到的是,人生不止有惊喜,前方或许还有惊吓。
她路过一个书铺子时,听见了一个婆子声撕力竭的嚷嚷声。
“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书铺害人啊!害人不浅啊!”
“你这掌柜的黑心啊!害得我儿子不能专心念书啊。”
“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儿子那是要科考的人,你们这些狼性狗肺的畜生,让他接触这些害人的东西!”
“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是不是想害得我儿子考不上举人?”
“心思太歹毒了,勾的我儿去写这些个见不得人的话本子!我要报官,让官老爷把你们都抓起来!”
“这是祸害读书人啊!害得这些读书人放下圣贤书,耽误读书人考科举!”
“毒害读书人的思想,尽想些这些男盗女娼的事儿,还如何有心思放在学业上啊!”
“老天啊!我一个人拼死累活的带大我儿,风里来雨里去的供他读书,就是想让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可你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引诱我儿去写这些伤风败俗的东西,简直辱没了祖先!”
“丢人啊!我让人给念出来,我都没耳朵听啊!我这辈子也不敢相信,我那般出色听话的儿子,会写出那种不堪入目有伤风化的东西!”
“我今儿不活了,我就吊死在你这铺子门口,看你还敢不敢带坏我儿,让我儿给你送这些毒东西来!”
叶惜儿见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她也停下来准备看看热闹。
书铺门口,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婆子,哭天抢地的指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脸骂,神情悲戚又激动。
那个中年男子好似就是书铺的掌柜,此时被老婆子骂得冷汗连连,任凭他在一旁怎么解释都没用。
“陆大娘,不是我们铺子让陆公子写的,我们书铺只负责出售,可不强求人写话本子,更不会强求人写什么内容的话本子。”
“这可真是不关我们的事啊!”
“陆大娘,您冷静冷静,要不您找陆公子确认确认?”
“我们开店营业的,来往的都是读书人,可别扰了学子来看书买书。”
书铺掌柜尽力维持着体面的笑容,劝解着失去理智的老婆子。
现下天气又炎热,吵得他脑仁疼。
他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滚下来的热汗还是冷汗,这老婆子简直太可怕了!
“呸,我儿子那是秀才,今秋就要去考举人的,日日在家关着门苦读,看书看到三更天,熬的灯油都不够用。”
“且他还未成亲,哪儿懂那些个羞死祖先的男盗女娼之事。难道不是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烂人,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人蓄意接近,企图祸害我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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