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也哭了,她见不得莫莉在她面前维护一个不相干的男孩子,于是她站起身来,神情可惨淡可惨淡了,她说:“莫莉,咱们完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重色轻友,死不悔改。”
其实两人来之前商量过了,只要莫莉能“给个说法”——意思说几句诸如“佩里哪比得上你们呀”之类的好听话哄哄她们,她俩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接受,谁知道莫莉一开口就维护佩里,到后来甚至连“同样重要”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叫人怎么能不恼火?
最终这场谈话闹得不欢而散,无论莫莉怎么挽留,都没留住两人离开的脚步,这使她痛苦不已。
她颓然地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双手蒙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
玛希端着茶点过来准备招待莫莉的小姐妹时,却发现两个女孩子已经走了,而莫莉正坐在那儿掉眼泪呢。
“怎么啦,我的小女孩,你因为什么事情这么伤心?”玛希将托盘放在桌上,来到莫莉面前,用轻缓的语气询问她。
可莫莉一直哭啊哭,哭个不停,把手帕都哭湿了。
过了一会儿,玛希又问了一遍。
这回莫莉倒是哽咽着说话了:“莎莉和尤拉跟我绝交了。”
“为啥?”玛希无比惊讶,这三个女孩子一向要好,怎么突然就闹翻啦?
莫莉……莫莉没敢说。
她怎么敢说因为她跟佩里好上了,所以才跟小伙伴闹翻呀?
然而玛希沉思片刻,居然猜到了原因:“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跟你那个小男友有关?”
莫莉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着玛希,“你、你已经知道了?!”
“你该问问还有谁不知道。”玛希说。
莫莉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战战兢兢问道:“你不打算说我?”
“为啥要说你?”
“呃,因为我跟佩里谈恋爱?”
“哦,”玛希心里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嘴上却说得可开明可大方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莉:“……”
既然家长如此开明,岂不是让她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显得很傻?
不过,也正是因为玛希这种“小事一桩”的作态,莫莉才敢敞开心扉,坦诚她是怎么跟佩里好上,小伙伴们怎么反对,而她夹在中间又是怎么左右为难。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
“我该怎么办呢?我既舍不得辜负佩里,又不想失去她们,无论是谁都是我心中很重要的存在,可现在看来,我注定只能拥有一方——上帝啊,我只是同时爱着每一个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玛希费了很大劲才憋住笑意,倘若她这个时候笑出声来的话,莫莉可能就要彻底看透人性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玛希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关键:“我想你一开始就不该瞒着她们,你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呢?”
为什么?
其实原因还挺复杂的,一个是因为她过去经常说“男孩子有什么好的”,“我最讨厌跟男孩子打交道了”,“村里的男孩都是傻瓜,跟傻子谈恋爱是犯法的”,并且赌咒发誓地说哪怕全世界的男孩都死光了,她也不会看上村里那帮傻小子(尤其佩里是最傻不拉叽的一个),这时候突然对小伙伴说自己跟佩里·夏普搞到一起了,那、那不是怪丢人的吗?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担心小伙伴会反对。
将心比心,设若是她突然听闻莎莉或者尤拉跟某个贱胚子谈起了恋爱,她也会急眼跳脚呀。
想想罗德勾搭莎莉时自己是怎么恶毒刻薄地讲罗德的坏话,怎么逼迫莎莉“做出明智的选择”,她就理不直气也不壮,后来果然不出所料,莎莉和尤拉闹得地动山摇,简直快要演变成一场世界大战。
莫莉支支吾吾地讲述了心底的种种顾虑。
玛希又气又好笑:“小傻瓜,我问你,如果尤拉突然告诉你,她跟某个男孩子好上了,并且诚恳地请你祝福她,你会接受吗?”
莫莉按照玛希说的设想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得不爽,她思考了好久,才用很勉强的口吻说:“或许会吧。”
“那如果她瞒着你偷偷和男孩子交往呢?”玛希继续问道。
“真是岂有此理!”莫莉脱口而出。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玛希继续假设:“要是你发现她的小秘密之后,她还百般维护那个男孩子,说那个男孩子对她而言多么多么重要?”
莫莉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她现在很能理解两个小伙伴的心情。
“所以我应该坦诚地告诉她们关于佩里的事,要是她们发火的话,我就——”
“你就说只有她们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只有她们才是你这辈子最知心的好姐妹,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咦?”莫莉睁大眼睛,“那佩里怎么办,他会伤心的。”
“那你就偷偷告诉他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呀。”玛希淡定道。
莫莉恍然大悟!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认为自己本该早点想到这个主意,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佩里那个傻小子或许会相信这套说辞,莎莉和尤拉是绝对哄不住的,她们会信才怪。
想到这儿,莫莉心灰意冷,内心充满绝望,她本来可以妥善处理这件事,却因为自己犯傻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第127章 莎莉和尤拉铩羽而归的事儿很快就被佩里知道了,这可把他得意坏了,……
莎莉和尤拉铩羽而归的事儿很快就被佩里知道了, 这可把他得意坏了,他心里的那个美哟,倘若不显摆出来,简直像是有蚂蚁在身上乱爬。
“……莫莉她可爱我了, 真的, 她把我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看待, 有些挑拨离间的小人自以为跟她有几分交情,就跑到她面前说我坏话,多阴险,多下流, 多无耻!可是你们猜怎么着——没用!莫莉压根儿就不听她们的,因为她爱我爱得不得了,不是随便哪个说几句坏话就能破坏的。”佩里眉飞色舞地昂起脑袋,一副沾沾自喜的小人嘴脸。
他谈性大发,大吹特吹, 无私地向大伙儿分享莫莉是怎么红着脸说爱他, 又是怎么柔情蜜意地吻他——
“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嘴巴是甜的,可甜可软了——我看你们大概不晓得,因为你们没有亲过女孩子的嘴,是吧?更别提女孩子主动吻你们了, 是吧?”
“莫莉她就吻我了,还不止一遍, 没办法,反正我是无可奈何,谁叫她就爱这么干呢?我总不能铁石心肠, 坚决不让她吻我吧?”
佩里喋喋不休地吹嘘着,显摆着, 炫耀着,倘若谁没有听清,他就不厌其烦地再讲一遍,至于他是怎么对着莫莉死缠烂打的,他可一个字都没说,只讲莫莉有多爱他,对他有多好——这不能算是说谎,毕竟他并没有发挥想象力胡编乱造,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小部分事实。
这番口水没有白费,佩里成功收获了一众男孩艳羡的目光。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真男人才不搞这些情情爱爱的把戏。”
佩里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句:“别装蒜了,酸葡萄。”
那杠精立刻被戳中痛脚,变得哑口无言。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不近女色这套说法已经过时了,纵然有个别的人还在嘴硬,可心里究竟怎么想他们自个儿知道。
沐浴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佩里爽得不得了,唯有一人格格不入,一直用那种怨妇一样的眼神瞪着他,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佩里纳闷不已:“干嘛老冲我翻白眼呀,罗德?”
罗德怪声怪气道:“你倒过得够快活了,可托你的福,莎莉现在恨死我了。”
先前他在路上遇到莎莉和尤拉,那两个女孩子哭天抹泪的,伤心得不得了,他就想着要不要趁机卖个好上前安慰一下。
谁知莎莉恨屋及乌,又是冲他翻白眼,又是冲他吐口水,还骂他:“跟佩里·夏普一伙的都是坏胚!”
不消说,他罗德·法莫尔指定是被佩里·夏普那个贱骨头给连累了!
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罗德没把口水吐到佩里脸上,而只是冲他翻了几个白眼,已经是相当顾念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老实说,他正在考虑这段兄弟情是否有继续维系的必要。
佩里毫不客气地揭了罗德的短:“省省吧,兄弟,难道她过去就不恨你吗?”
此话一出,生锈的兄弟情正式宣告破裂,铁打的好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散了伙。
佩里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要是罗德非要怪罪到他头上,多少有点儿不讲道理了。
在心里腹诽片刻,佩里这个见色忘友的小人很快把兄弟抛到脑后,决定去找他的心上人,好好享受享受胜利的果实。
一路上他都在挖空心思琢磨如何在莫莉面前排挤那两个“小娘们儿”,不外乎就是些诸如“她们一点都不在乎你,光晓得逼迫你,伤害你,不像我,只会心疼你”之类的谗言。
莎莉和尤拉越是同莫莉吵嘴,他就越要表现得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好通过这种对比显出他有多么多么好,而那两个人又是多么多么坏,以此排挤仇敌,取而代之。
论挑唆,拉踩,中伤,诽谤,他佩里·夏普若属第二,那么就没人敢称第一,如若有朝一日叫他得了势,恐怕史书上又要多出一位响当当的奸佞。
奸佞熟门熟路地架梯子翻墙,那架势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卧室窗前的花丛冒出许多红的粉的白的花朵,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蔷薇正提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在春风中摇晃腰肢,穿着黄马甲的蜜蜂春心萌动,便飞来与她追逐嬉戏,后来他成功博得这位女士的芳心,得以轻探花蕊,品尝那一点甘甜的蜜意。
这时,一只大煞风景的手拨开花枝,惊扰了这对打得火热的小情侣。
佩里动作利索地翻上窗台,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熟睡的心上人——因为莫莉个子长高了,玛希就找戴维斯先生重新打了一张胡桃木的桌子,那张桌子紧靠着窗户,上面摆放了一摞书,一个开了盖的墨水瓶,一支笔,一个本子,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鸽子,还有一些散乱的纸团。
莫莉闭着眼睛,趴在那里,卷卷的睫毛湿漉漉的,鼻尖微微发红,显然刚哭过一场。
看到心上人憔悴的模样,佩里动作一顿,心里一揪一揪的,他很想吻一吻她的脸颊,又怕把她吵醒,因此只得作罢。
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个布满字迹的笔记本,不由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令他心如刀绞。
笔记本上写着一首无比心酸,无比凄楚,叫人看了忍不住落泪的诗,那首诗是这样的:
《白鸽与知更鸟》
迷人的姑娘
像鸽子一样
羽毛洁白,容貌光彩
她来到我的窗前
说出无数蜜语甜言
哄我的开心
她编出许多的故事
逗得我咯咯大笑
我们也曾度过许多欢乐时光
然而,当她看到那只可爱的知更鸟
她就气恼了
她摆出严肃而可怕的神情
要我将那鸟儿舍去
唉,知更鸟
知更鸟
他对我婉转歌唱,曲意逢迎
他嘴里含了蜜
说出许多绵绵情话
我知他卖弄风骚,故作可怜
摆出柔弱的姿态屡进谗言
可我们也曾有过海誓山盟
怎舍得离他而去
于是鸽子便飞走了
她拍拍翅膀,不做留恋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眼泪无法挽留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已经将我背弃
心碎啊,心碎啊
我的泪水比“金腰带”的河水还要多
看那凌乱而断断续续的笔迹,显然当事人是在极度的痛苦和伤心中写下的。
佩里本意上只是想要报复莎莉和尤拉,既然她们胆敢在莫莉面前说他坏话,挑唆莫莉同他分手,那么就别怪他吹枕头风排挤她们,可他没有想到会叫莫莉如此伤心。
看到诗的那一刻,佩里的那颗心哟,简直像在油锅里煎熬!
诚然,他依旧十分讨厌那两个女孩子(他决定从现在起就不再用“小娘们儿”这种含有贬义的词汇称呼她们),但他愿意捏着鼻子容忍她们的存在——不是因为他的心胸有多么广阔,而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要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心爱的姑娘,不叫她伤心,不叫她落泪,使她每一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为此他可以忍受一切委屈。
佩里胸中被伟大的,勇于牺牲的骑士精神充斥着,他将笔记本揣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心上人的头发,然后悄没声息地起身离去。
正当他来到栅栏边,想要照旧从梯子上翻出去,却惊恐地发现梯子居然不翼而飞!
佩里头皮一紧,立刻察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等他转过身,就看见班森正站在他身后!
不远处的台阶上,玛希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修枝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尽管她没对佩里和莫莉的事儿表示反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任由这小子在威尔逊家来去自如。
班森客客气气地请他离开:“大门在那儿,佩里。嗯,需要我送送你吗?”
佩里没敢让人送,他一声不吭,埋着头,同手同脚地往门外走。
玛希很大声地对班森说:“你最好在栅栏边放20个捕鼠夹,倘若再叫我发现屋里进了耗子,我非得……”
听到这句话,佩里溜得更快了。
第128章 另一边,一群女孩子聚集在麦场那儿,用各种恶毒刻薄的词汇辱骂某个……
另一边, 一群女孩子聚集在麦场那儿,用各种恶毒刻薄的词汇辱骂某个“卑鄙无耻的下流种子”。
虽说大家都很生莫莉的气,觉得她为了一个男孩子就这样伤害最亲最亲的姐妹,实在太过分了, 但又舍不得骂她骂得太过火, 因此就将全部火力集中到了佩里身上。
“贱皮子!”莎莉刻毒地骂着, 她很少说粗话,更别提骂人骂得这么难听,“早晚我要把他活剥了!真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 把他的骨头嚼得粉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坏,这么不要脸的人!”
尤拉眼中冒着憎恨的火焰,诅咒道:“卑鄙的人啊,他的报应不远了。他图谋恶计,散布纷争, 使亲如骨肉的姐妹生出不和, 必然要遭受十倍百倍的报应!到那一天,我可不会怜悯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的男孩子,”布朗姐妹也说, “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莫莉搞到一起的,还哄得莫莉那么维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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