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苦等多日的广佑猛地抬头,在看到来人真的是秦词,激动恨不得一把扑上去,苍天啊!他可算是等到这姑奶奶了!
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广佑,秦词往后退了几步,丈二摸不着头脑,看到她,有这么激动么等等,广佑哭的这般伤心,莫不是黎洵真命不久矣
想到这,秦词心猛地一颤,广佑哭的甚至都哽咽了,那黎洵很显然是凶多吉少了,秦词脑中思绪杂乱,突然有些后悔那天不告而别,若不是她跑了,黎洵就不会失神被马车撞,还被打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原以为京都传的那些都是假的,毕竟黎洵实力远远在她之上,怎么会轻易被人打到昏迷呢
但看广佑这副伤心的模样,看来师姐说的都是真的了,秦词握紧手上的桃木剑,一时之间,不知是何作想,她抬手拍拍广佑的肩以示安慰,最后斟酌着问出口:
“黎洵他还有多少时日”
“啊”广佑一噎,拿着帕子擤鼻涕的动作都顿住了,待听清秦词说了什么,很快联想到他们放出去的消息,他赶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澄清道:
“没有,那都是那些人乱传的,我师叔好着呢。”
说着,说着不管秦词是何意愿,伸手拿过她的包袱就招呼着她跟上。
“走走走,我们路上慢慢说。”
秦词:“……”
广佑摸出一块令牌给守城的士兵看了后,直接带着秦词插队进去了。
秦词跟着广佑,一路上边走边唠嗑,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那日黎洵从观南寺回来,整个人心神不定,当时他们走在街上,一不留神就被马车给撞了,那马车的主人刚好就是秦鹤,看到撞到的人是黎洵,当即笑出了声,说了句活该,随即潇洒离去。
然后当天晚上,黎洵就开始吐血,最后甚至昏迷了,不过因为不是那马车的问题,貌似是诅咒的原因。
但黎父不知道啊,他平日最宝贝的就是黎浔了,黎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整个人都要炸了,在知晓今日黎洵被撞了,二话不说就让人把秦鹤丢大牢去了。
后来医师过来给黎洵看,各个都说没法子治,黎父便另辟蹊径,从一个和尚那得来了一个法子――冲喜。
十分凑巧,被选中的那人刚好就是秦词,这得益于当初秦父的大嘴巴,天天在外头说他女儿是花神娘娘座下的童女,有神仙娘娘庇佑。
奈何秦鹤不愿意,秦家人也不愿意,这边又找不到秦词,黎父气的跳脚,企图用秦鹤强逼秦父秦母同意,恰好,黎浔醒过来了,在得知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沉默了许久,还是让黎父把人给放走了。
听完,秦词也不知是何感想,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这都什么事啊。
“所以你师叔现在怎么样”
广佑无奈摇头:“活着呢,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本就体弱,现在还不吃不喝,搞什么绝食。”
说着十分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凑过来八卦问道:“所以你那日为何要走啊”
秦词摸了摸鼻子干咳几声没回,还是有些不相信黎洵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不过黎洵没事便好,眼看广佑又要说些奇怪的话,秦词抓紧转移话题:
“你刚刚坐在城门口哭什么”
先前在城门口哭了好一会,广佑这眼都哭肿了,一听秦词问起这事,他也十分敷衍的转移了话题:
“啊,没什么,就眼睛进沙子了,好了,我先带你去看师叔,没准看到你,他就愿意吃东西了呢。”
“哎哟,说起吃的,我得先去买个烧饼垫垫肚子,今早都没吃饭呢。”
广佑自顾自的说着,他示意秦词在原地等会他,然后就背着秦词的包袱跑没影了。
秦词看着手上的桃木剑,叹了口气,心想见一面应该也没什么。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广佑才咧着嘴,怀里抱着烧饼一路小跑回来。
“这饼可好吃了,秦道友你要来一个么”广佑拿着一块还冒着热气的饼递过去。
“不了,我吃过了。”秦词摆手,她现在可没什么胃口。
“行吧,你不吃我吃。”饿了许久的广佑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咬下一大口烧饼,一口下肚,这身子总算暖和过来了。
广佑边走边啃饼,秦词跟在他身后,眼看这越走越偏,狐疑的停下脚步。
“这好像不是去黎府的路吧”
广佑咬着烧饼,点头如捣蒜:“是啊,因为师叔最近和他爹闹矛盾,便一个人搬出来了。”
“新买的宅子就在前边不远呢。”
“闹矛盾”秦词觉得挺稀奇的。
广佑想也不想就开口道:“是啊,好像是因为冲喜那事呢。”
两人走到拐角,广佑停下了脚步,指着前边的宅子说这就是黎洵现在住的地方,只不过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的装潢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待广佑看清马车上的标志,他赶紧拦下了秦词,悄声对秦词说:“这好像是黎御史的马车。”
一听黎父来了,秦词便想打退堂鼓了,伸手就要去拿广佑手上的包袱:
“既然他爹在这,那我还是先走吧,反正都已经看了,见不见面其实无所谓的了。”
“别啊,这多好的机会。”广佑嘿嘿一笑,领着满头疑问的秦词绕到了一道高墙边上。
然后又不知从哪拿来一条长凳,示意秦词赶紧站上去,秦词站上去,小心趴在墙上,一眼望去,是个小院子,院中还站了两个人,是黎洵,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黎父了。
秦词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幸好前边有好几棵大树遮挡着,秦词也恰好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道袍,若不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你让我看什么”秦词咬牙踹了广佑一脚。
“看我师叔挨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刻呢。”广佑小声道,脸上洋溢着笑,一扫之前的疲惫。
秦词:“”
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秦词看到黎洵站在院中,身上披着狐裘,身形瘦削,唇色惨白,比前几日确实憔悴了不少。
黎父正在训斥黎洵,不过离的有点远,秦词听不大清楚,只隐约听到冲喜二字,还有什么成婚。
秦词暗暗心惊,不是吧,不是吧,黎洵竟然也在被逼着相看
这边黎洵不知道说了什么,黎父显得十分激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角青筋鼓起,似是终于没忍住怒气,抬手狠狠打在黎洵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院子,可见那人力道之大,秦词和广佑双双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疼。
黎洵脸都被打偏了,嘴角渗出血丝,黎父眸光微闪,下意识张嘴,但还是握拳忍下了,他气的冲黎洵大吼:
“你说没用就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要先走在我的前头么”说着说着,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眼蓄满泪。
黎洵没说话。
见黎浔毫不在意,黎父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自打你母亲死后,为了你的安危,我才将你送入道观,我们父子俩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你又出了这样的事,为父就想看你成婚生子,不想留下遗憾,这都不行么”
说道动情处,黎父还哽咽了几声。
“更何况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孤寡一辈子啊。”
黎浔叹了一口气,不知说了句什么,黎父嘴角抽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的更欢快了。
“你个不孝子,你当真是要气死你爹我啊!”黎父气的抬起手,恨不得再给他一个耳刮子,但最终这巴掌还是没落下,而是厉声喝道:
“我不管你愿不愿,但冲喜这一事,我意已决,明日你若不回府,我便绑着你去!”说完,黎父气的甩袖离去。
很快,门外传来马车哒哒离去的声音。
黎洵站在原地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外头的雪,身影显得十分孤寂,秦词咽了咽口水,觉得人已经看过了,那她现在也可以回去了吧
忽地,广佑突然跳下来,弄出了响动,秦词暗道不妙,抬眸便对上黎洵的眸子。
“趴在墙上做什么怎么不走正门”黎洵定定的看着她,下一刻,抬脚朝她走过来。
秦词心有余悸,心想就黎父那气势,我哪敢啊。
“呃,我其实就是路过,啊哈哈,我现在就走,不打扰您了哈”
秦词尬笑,想溜,结果脚下空空荡荡,转头一看,好家伙,广佑已经抱着长凳跑了,秦词都要气笑了,不带她跑就算了,这王八蛋还顺手把凳子和她的包袱也给她拿走了。
不过这会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黎洵已经拉住了她手,勾唇浅笑道:
“顺路那便进来坐坐吧。”
秦词欲哭无泪,想抽回手但没抽出来:“我这会其实还有急事得回家一趟,下回再坐吧。”
黎浔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的脸,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有什么急事,让广佑去处理便可,不差这点时间。”
“啧,那你得放开我手我才能下来啊。”秦词要吐血了,她卡在墙头这样子着实滑稽了点。
黎洵摇头,看向秦词的目光带着控诉:“我放开你,没准你就跑了。”
正有此意的秦词:“”
“那你想怎么样”眼见没法子了,秦词破罐子破摔,狠狠瞪了他一眼。
黎浔轻笑一声,握着秦词的手腕轻轻一拽,秦词便整个人往前栽去,不过没砸地上,黎浔将人稳稳接住了,将人抱了个满怀。
鼻尖萦绕着微涩的药味,秦词脸埋在黎浔的狐裘,黎浔弯腰,脸埋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秦词红了脸,赶忙与他拉开距离。
脖颈处的肌肤麻麻的,秦词磨着后槽牙,看着黎浔笑眯眯的模样,有种羊入狼窝的既视感。
她撇过头去,握拳抵在唇边干咳几声:“你这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
黎浔本就惨白的脸多了一大片红印,显得触目惊心,嘴角渗出的血丝将唇瓣都染上了色。
“不碍事,我们说些其他的,秦词,我们做个交易吧。”外头刮起了风,黎浔便伸手拉着她往屋里带。
“什么”
“我们成亲吧。”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秦词当即一把撒开他的手,转身就跑,只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揪住了后领,灰溜溜的被扯了回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按在门上,秦词眼睁睁看着大门合上,光线一点一点消失。
“跑什么”黎洵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的秦词后脊一凉,伸手就要去抠他的手,没抠动,只好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先前不都拒绝冲喜的事了么”
黎洵单手解开颈间的带子,将身上厚重的狐裘放在身旁的扶椅上,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是啊,拒绝的是冲喜一事,但我又没说不娶妻。”
秦词:“……”
咬文嚼字算是被你给整明白了!
“我爹那边总不消停,非要看我成家立业,所以,还是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说是吧”
黎浔边说边随手拽了把椅子过来,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很显然,黎洵说的法子便是找个人同她成亲,而这个倒霉蛋,很明显就是她了。
这样一来,黎父便不会再逼他了,秦词磨着后槽牙,好一个一劳永逸,只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秦词想反抗,奈何后脖颈被人掐着,跑也跑不了,她扒拉着黎洵的袖子,企图为自己争一条生路:
“不是,你成亲找别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黎洵松开揪着她领子的手,转而安抚似的摸着她的后颈,轻推着她在最近的椅子上落座,还十分贴心的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最后,在秦词惊疑不定的神情中,柔声道:
“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秦词嘴角一抽,低头看着杯中还在打旋的茶水,差点没把手上的杯盏给捏爆,心里腹诽他是怎么说出这般让人心寒的话的
合适合适个鬼啊!他们两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
秦词咬了咬后槽牙,心想今日不把话谈清楚是走不了了,她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心中的算盘拨的啪啪响,黎洵条件虽好,但若是与自由相比,那还是算了。
早就听说那些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当妾不仅要被正室压一头,没一点出路,全仰仗男子的宠爱才能在后院活下去,这她可受不了。
一想到自己在那小小的宅子里孤苦无依的模样,秦词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到这,秦词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认真看着黎浔的眼睛,道:
“我不答应!”
随即,啪的将杯子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来一大半,手上全是茶水,秦词顾不得擦,继续道: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更不会嫁给你做妾!”
待秦词说完,黎洵才气定神闲的拿出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茶水,一边擦一边问:“谁告诉你是做妾”
秦词被他这话问的一时卡壳了,皱眉问:“我要是嫁给你,难道不是做妾”
都说士农工商,商人处在最末端的位置,她和黎浔怎么看都不相配好吧。
“所以,你拒绝的原因便是这个”黎洵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秦词抽回手,无语道:“想多了,就算不是我也不嫁。”
黎浔微俯下/身,眸中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沉浮浮,语气中带着诱哄:
“你我二人同病相怜,皆被家中亲人催着相看亲事,何不做个交易”
“我们二人成亲,来应付家中的长辈,届时,耳边不就清净了”
“且若你同意嫁给我,我定三书六礼,娶你为妻。”
“娶我为妻”秦词狐疑着往后仰,显然不是很相信。
“当然。”见她神色有些动容,黎浔点头应是,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的婚事,我爹做不了主,况且,他只是想看到我成亲罢了。”
秦词背靠在椅子上,看这黎浔脸上肿起的五指印,一脸麻木,成亲成亲,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字,前段时间被秦母说教了一番,她现在都快被这事烦死了。
想到这,她耷拉着眉眼,喃喃道:
“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一门亲事呢”
似是察觉到秦词心情低落,黎浔落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半晌也是叹了口气道:
“他们心中本无恶意,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我们规划出他们所认为的――美满的人生,只可惜,他们眼中所谓的美好人生在我们眼里不过是沉重的负担。”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秦词听的更愁了,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哼出声:“那我为什么又非得跟你成亲”
“哦你说为什么我们不如谈谈观南寺一事”黎浔也不恼,笑的一脸温和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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