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瞧着内敛羞怯,可此刻说话时又带着倔强的坚定。
赵时宁也不知怎么就扯上魂飞魄散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可怕,动不动就魂飞魄散,她听他这样说反倒是不好再拒绝。
“怎么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赵时宁,你以后就唤我名字吧。”
赵时宁慢慢踱步到廊檐下,寻了个栏杆靠着,安静地吹着这黄昏的风,等待着夜色的悄悄降临。
“好。”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清隽的面容十分好看,她听了她说的话,耳朵根子愈发的红,他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的温驯无疑讨好了她,赵时宁本没什么兴趣与他接触,即便他生的确实漂亮,就像方才她看到的黄昏中的绣球花。
但白琮月性格敏感又多疑,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夫,她也害怕这少年落得和小鹤仙一样凄惨可怜的下场。
“小郎君,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50章 疑神疑鬼的妒夫
少年几乎被她的笑容刺中了眼眸,他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只能垂着头回道:“我司绣球花的兴荣枯败,平日别人大多只管我叫绣球花。”
“怎么能叫这个名字,这也太敷衍了。”赵时宁靠在栏杆上,打量了他一会,“不如我就管你叫阿绣吧。”
少年骤然抬头,清澈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他连忙点了点头,声音清朗,“谢谢姑娘赐名。”
“怎么又管我叫姑娘,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赵时宁手指揪着延伸到廊檐中的叶子,百无聊赖地纠正道。
阿绣距离她仅仅几步之遥,却迟迟不敢走近她,他试探性地启唇,“那我……可以唤您……阿宁吗?”
赵时宁转过头,看着少年一派天真单纯的样子,也跟着笑,“阿宁?自然可以啊,还从未有人唤过我阿宁呢。”
阿绣干净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在赵时宁即将与他目光相碰时,他又迅速收回,看向庭院中的草木。
“阿宁,我以后可以常常来找你玩吗?”
阿绣说这话时,心跳的越来越厉害,纵使他也不明白这是因何而起,他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向往,想要和她离得更近一些。
“自然可以,我虽然才来青丘几日,可却还没找到玩伴呢,阿绣多多来陪我,我自然是高兴的。”赵时宁想的很清楚,她与这小绣球花也只不过是当做朋友和玩伴相处,没有其他不良的心思。
白琮月总不能连她交个朋友都要管束着吧。
赵时宁一个人实在是没意思,但她却不好主动把这年轻貌美的小花推进火坑,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阿绣,只是我有一事要和你讲,我与白琮月即将成婚,他这只狐狸脾气古怪的很,心思也深。我们俩个在一起玩要悄悄的,不能让他知道。每回若是他来了,你都得躲着一些。”
她这话越说越怪,说的好像要她要与阿绣偷情一般,还要时不时躲着白琮月这个正房。
“算了,你若是不躲也没什么,我真是把他惯坏了,才会让他这样管着我,连找个玩伴玩都要顾忌着他。”
赵时宁若不是看在白琮月入赘的份上,还真的要考虑考虑要不要真的与他成婚。
阿绣听到赵时宁成婚后,整个人就失魂落魄起来,脸色苍白,几乎快喘不过气,沉默地站在廊檐下,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种陌生的痛苦席卷着他,让他无措又彷徨。
“阿绣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脸色还这么不好看。”赵时宁也不知为何这枝小花突然就垂头丧气起来,看起来还颇为难过的样子。
阿绣听她这样问,连忙将心中的难过全部藏好,“阿宁,我没事的,只是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要成婚。”
“我也没有想到,还不是白琮月主动要和我成婚,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接受了。”
赵时宁提起白琮月,心里就有几分焦躁,她虽然来青丘不过几日,可却感觉已经耗了许久。
“所以……阿宁,对帝君心中无意?”
阿绣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纵使这个问题已经超越了玩伴之间的距离,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恩,也可以这样说吧,不过你可不能跟白琮月说啊,你得给我保密。”
赵时宁对自己看人的功夫还有点信心,她能看出阿绣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对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阿绣心中的痛意瞬间如潮水般褪去,连忙点头,“阿宁,你放心,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赵时宁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扬起笑容,“阿绣,哪有这么严重,你怎么动不动就把魂飞魄散,去死这些话挂在嘴边,若真到这一天你出卖我也没事。毕竟你么漂亮的小绣球花,我可舍不得你去死。”
阿绣却认真地摇了摇头,“你是阿绣的恩人,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不会出卖你的。”
赵时宁一笑而过,也没有当一回事,小绣球花的年纪瞧着并不大,小少年说话可能就喜欢说些死啊活啊的。
黄昏渐渐暗了下去,夜色侵袭而来,阿绣沉默下来,等待着黄昏与夜晚的间隙彻底消融在此时此刻。
他往往十分恐惧这个时刻,他常常会觉得他与白日一同消失在这黑暗中,他的茎和叶全部消失了在了此刻,无人再来观赏,可能等到光在出现的时分,花与叶可能就已经凋零在了泥土中。
余光霭霭中,他瞥见赵时宁的身影,他的心蓦然结出了个花苞。
漫漫的雾气飘在了廊檐下方,赵时宁觉得自己像是个腾云驾雾的仙人,她想把这种新奇的想法告诉阿绣时,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人影。
借着清透的月色,她看到庭院中的丛丛绣球花,在月色中愈发美丽动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本该到了时节凋零的花朵,竟然又结出了几个花苞。
她觉得有些意思,又走至绣球花丛前仔细的打量,情不自禁捧住含苞欲放的花朵。
开得正盛的绣球花,用叶子悄悄遮挡住了花朵。
“害羞什么?我不过就是看看。”
赵时宁忍不住笑道,心中难得获得平静又单纯的快乐。
【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你说人家为啥害羞,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的,都是人为臆想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就这样陷进去咯。】
赵时宁动作陡然僵住,被系统的话砸得愣在原地,她倏然收回了手。
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滚啊,不想听你说话,我这么纯洁单纯的一个人,都快被你教坏了。阿绣是司花的仙子,开花授粉的事情都是他在掌管,你说的狗屁话根本不对。不该说话的时*候,能不能闭嘴啊。”赵时宁与系统骂骂咧咧,完全没有再赏花的意思。
【本系统不是怕你做出出格的事情,小花这么单纯好看,要是被男主弄死该怎么办。】
“怎么就会被弄死了,我和阿绣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
赵时宁再三强调,她这还什么都没做,下午就被白琮月强行……那么多次。
有了那么几次,她差点觉得自己快死了。
虽然要死也是爽死的。
她双手捂着脸,难得有些害怕,也不敢短时间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要祸害也会找个厉害点的祸害,我还真怕阿绣这么好的小花,就被白琮月给弄死了,多可惜啊。”赵时宁看着雾气中的绣球花,伸手虚虚地抚了一下花朵。
“天已经黑了,怎么还站在外面?”白琮月温和的声音传来。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赵时宁连忙缩回了手,没有再去抚弄漂亮的花朵。
“我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有些睡累了,就想在院子里到处转转,顺便赏个花什么的,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讲一声。”
赵时宁有些抱怨地看着他,似乎在怨怼他不留在寝殿陪着她
她已经有些进步了,相比于从前一说谎就露馅,既骗不过谢临濯也骗不过白琮月。赵时宁现在经历多了,也懂得控制住自己心虚的眼神,知道比较自然地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白琮月对她的情绪本就是小心翼翼的,闻言主动抱住她的腰肢,嗓音夹杂着明显的喜悦,“我还不是去议与你成婚的事情。”
“成婚?!那结果如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婚?”赵时宁眼眸亮起,满脸期待地望向他,恨不得明天就能和白琮月结婚。
白琮月却苦恼地拧了拧眉,重重地叹了声气。
赵时宁笑容迅速收起,想要将他推开,“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天底下哪有帝君入赘给一个凡人的,你们青丘的神仙怎么可能会同意呢。都怨你,既然做不到这些,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个,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白琮月视线流经她紧蹙的眉头,下撇的唇角,看着像是生了不小的气,愈发忍不住逗弄她的心思。
“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这事办起来的确不容易,青丘没有一个神仙是赞同的。”
赵时宁白了他一眼,又想推开他,却还是没能将他推开。
“你烦不烦呀,我不想跟你抱着,看见你就心烦。”
白琮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个没良心的,我下午这么劳心费神地伺候你,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就是翻脸不认人,谁稀罕你伺候我了,还不是你上赶着求着要伺候我。”
赵时宁仰头看着皎洁的月亮被一半的乌云遮住,心中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预示着她的青云之路终将折断在此日。
她气鼓鼓地侧过脸,不愿意去看他。
白琮月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他是清楚她对他没什么情意的,如今看来这话可以推翻一半,她对他是不是……至少有一些在意的。
他的心像是被糖霜裹着,整个人陷入了甜蜜中,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极速地跳动。
赵时宁在他怀中,自然能感受到他发生的变化,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寻着硌住她的地方,重重掐了一下。
“白琮月,你是在发情期吗?不许你再抱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白琮月被她掐得身体都在跟着重重一颤,狐狸眸里蒙上了厚厚一层的雾气,他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这事的确无人同意,可本君的婚事又岂能由得臣子做主,他们不同意也无济于事,我与你成婚的日期就定在下个月。”
赵时宁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办成了,而且连成婚的日期都定好了。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逗弄我的吗?”赵时宁语气不太好地问他,很想在寻个地方拧他一下,让他知晓到骗她所要承受的疼痛。
“对不住,我不该逗弄你,毕竟……我也没料到我们家的小宁……这么好骗。”白琮月的吻轻轻封住了她的唇,想要与她在这花间好好的缠绵拥吻。
可赵时宁却开始疯狂不自在起来,毕竟她也不知道阿绣究竟有没有在看着,这种场面怎么能让刚认识的朋友看见呢,更何况阿绣只是个单纯的小花。
她不能带坏阿绣啊!
赵时宁连忙推了白琮月几下,“不是……别在这里……我们还是进屋吧,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吧。”
白琮月犹疑的目光落向赵时宁的眉眼,随后又看向身侧的一丛绣球花,“为何不行?”
第51章 堪当正夫
赵时宁思绪空白了一瞬,“没有什么,就是不想在外面。”
白琮月还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丛绣球花。
赵时宁有些汗流浃背,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快进屋吧。”赵时宁趴进白琮月怀中,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小月亮,不要胡思乱想的,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只会有你的。”
白琮月缓缓收回目光,牵住了她的手,眼眸里恍若月光流转,这月光慢慢破碎开,他流露出些许受伤的神情。
“原来你就这么想我,我何时又怀疑过你?”
赵时宁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方才的犹疑,他分明就是在怀疑她,可见他这样说,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小月亮,你真的没有怀疑我?”
白琮月眸色愈深,笑看着她,“下个月你和我就要成婚,从此我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坦诚相待,两不相疑,不是吗?”
赵时宁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说的话。
“宁,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也莫要欺骗我。”白琮月垂下眼帘,定定地凝视着她。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你爱信不信,我不管你了,我先进屋了。”
赵时宁目光躲闪着,小声嘟哝了一句,将他推开,随后自己朝着寝殿内走去。
白琮月再次回望那丛开得正盛的绣球花,有心将这丛花彻底毁去,可到底顾虑着赵时宁会生气,没有动手。
赵时宁站在栏杆旁,偷偷觑着他的动作,连忙道:“小月亮,怎么还在那,快过来!”
白琮月瞧着她在向他招手,心情松快了许多,随即走向了赵时宁,跟着她一同进了寝殿。
“小月亮,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你不想嫁给我吗?”
赵时宁见他沉默着不说话,一直进了寝殿都没开口,好像想着什么心事。
她思及上次他也是这么不声不响就把小鹤仙赶走了,心里也跟着打鼓。
白琮月的确在想着赵时宁的种种不对劲,他思虑着是不是院子里的花灵勾引的她。
他回过神,将情绪藏好,“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我们婚礼要邀请些什么人。”
赵时宁手指拂过珠帘,停下脚步,“反正不要请我师尊就行。”
“为何不能请他,我与他是多年好友,正好趁此机会,了结你们的恩怨不好吗?”白琮月故作大度道。
他真正想的是,邀请谢临濯来观礼,正好彻底断了对赵时宁不伦的心思。
赵时宁没想到他还存着这份心思,差点没惊得跳了起来,表情的惊慌完全不用掩饰,“不行!你不能邀请谢临濯来!你要是让他来,这婚我不结了!”
让谢临濯来观礼,赵时宁难以想象,是挺着孕肚来,还是怀里抱着孩子来……
谢临濯该不会对孩子讲,新娘就是你的娘亲吗?!还是对白琮月说,他怀里抱着的,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妻子的种……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发生的场面,赵时宁就两眼一黑,简直恨不得原地逃跑的程度。
白琮月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心中不断地涌出恐慌感,不断去想谢临濯与她之间的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本以为赵时宁厌恶着谢临濯,就算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什么,但凭着谢临濯曾要杀她的事情,赵时宁也应该憎恨着他。
可如今赵时宁……倒不像是厌恶一个人的反应,而像是心虚。
为何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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