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蹲在了他身边,手指掐住了他的脸。
他苍白的脸颊很快落下鲜明的指痕,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脆弱,好像风中飘摇的芦苇,一折就断。
“快这蛊给我解开,否则我要你好看。”
她最后这几个字咬字的音节都含着狠意。
司鹤南眼睫微颤,被她踩断肋骨的残破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剧痛,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102章 很喜欢我的血
亘久的夜格外漫长,摇晃的烛光落在纱账,像是姿态扭曲的怪物。
司鹤南生生被痛醒,身体每一处如同被车轮碾过,肉身成了一摊血做的泥。
他睁开眼就看到赵时宁背对着烛光,手微微抬起,红绳缠绕在手指间,红绳上悬挂着的破妄珠随着她观察的动作轻轻摇晃。
司鹤南想挣扎着坐起,却发觉手脚都被捆着麻绳,完全动弹不得。
赵时宁听到了动静,立即收起破妄珠,转过身看向他,神色平静,“你醒了。”
司鹤南对上了她刺人的视线,如墨的眼眸闪了闪,只是垂下了头,又恢复了乖巧的姿态,像是温驯的小羊。
赵时宁很想飚脏话,但忍了忍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就算骂他祖宗十八代,对这种司鹤南这种人也无济于事。
“你到底解不解?”
赵时宁强行按捺着脾气没有动手,她再打他司鹤南指定撑不住,说不定体内的蛊虫发作,还要她一块跟他死掉。
“我解不开。”司鹤南低声道。
赵时宁闻言冷笑一声,闭着眼都知道他在说谎。
“要不这样,反正破妄珠我已经拿到了,我也没有帮你杀了你舅舅,不如你把我身上的蛊虫解开,我给你续命的丹药。”
她好商好量地说道,还算是温言细语,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等她解了这蛊虫,她就耗费点灵力把他伤治好,再往死里打他一次。
司鹤南却只有一句话,“解不开。”
赵时宁气得扼住了他的下颔,他太过瘦弱,脸也不过巴掌大,凤眸微敛,唇薄又红,下巴尖削,她掐着再用力些都怕把他下巴捏碎。
“你要是实在不想解开也行,那你有那种可以让别人爱上我的蛊虫吗?”
她还在心心念念着灵山的佛子,但出家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与她双修,若是这小皇帝真有这种蛊虫,她就不用再耗费心思去骗别人。
司鹤南仰着头凝视着她,但她却没有在看他。
“有,但……只对普通凡人管用。”
赵时宁毫不在乎道:“无妨,有没有用我试试就知道了。”
她离开妖界后特意去了灵山一趟,得知那佛子居然很早之前就又转世投胎历劫去了。
灵山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目露悲悯,告诉她不必强求。
但赵时宁哭着喊着耍无赖,说是忘禅的信徒,千里跋涉就是为了见佛子一面,见不到佛子就死活赖在灵山不愿意走,搅得一众和尚不得安宁。
老和尚终是告诉她,让她在人间初雪的时候出门,若是相遇就是有缘,若是错过便是无缘。
赵时宁觉得他什么也没说,在心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灵山。
不过在人间历劫总比在灵山强,在人间时前尘往事都忘却,还不是她想怎么骗就怎么骗。
她松开了司鹤南,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若是能帮上我的忙,你也算是将功抵罪,我可以不计较你给我下蛊的事情。”
司鹤南只是不择手段想活着,纵使心中有些不合时宜的酸涩,但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床头柜子里白色瓷瓶,里面有两只蛊虫,大的一只是母虫,小的一只是子虫,你将母虫种入自己体内,再将子虫种入那人体内,同心蛊便可生效。”
赵时宁赶忙去拉开床头的柜子,看到柜子里面摆放着满排的玉瓶,有的白色玉瓶中盛满各种各样的毒蛇,蜈蚣,虫子。
她手边正摸着的一条竹叶青横亘其中,正在嘶嘶地吐着蛇信。
只要想到司鹤南这么点年纪,就开始终日摆弄这些毒物,她情不自禁脊背生寒,连忙将白色瓷瓶拿出,立即把床头柜子关紧。
“是这个吗?”
赵时宁拿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司鹤南应是。
她欣喜地将瓷瓶放入储物袋,可眼前却开始变得模糊,鼻尖是奇异的甜香,诱使着她身体里的蛊虫开始变得躁动。
整个人意识渐渐变得昏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迫切地想要进食。
赵时宁发觉这身体异样,立即就将这缘由归咎于司鹤南。
“你又做了什么?”她恼怒地问道。
只可惜被她五花大绑的少年无力回答她,他躺在龙榻上,苍白的面容像是夜晚含着露水的栀子花,眼尾因为高热泛起了微微的红,这些无一例外在引诱着她。
赵时宁清晰地辨别出,这份诱惑不是来自于色欲,而是体内虫子带给她的食欲。
这种食欲来得太过猛烈,她根本抵抗不住,很快意识愈发昏沉,只凭着本能,半趴在他纤细的身体,寻着最方便吃掉他的姿势。
随后她温热的唇落在了少年的脖颈,牙齿咬破他如纸般的皮肤,接着便大口的吮吸起血液。
司鹤南仰着头闷哼一声,他被她咬得很痛,可他不仅没有推开她,却主动投入了她的怀中,寻求着那么一点温暖,将他的鲜血尽数供奉给她。
赵时宁体内的蛊虫饮足了鲜血,渐渐安静下来,她失去的意识也跟着回笼,口腔中的鲜血的味道尚且浓重,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何种荒唐的事情。
她睁大眼睛盯着司鹤南脖颈上的牙齿印,而她就这样把他压在身下,与他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甚至明显能感受到少年的情动……
赵时宁从未想过与司鹤南发生什么,于凡人发生关系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他这样的身躯也不可能孕育子嗣,更何况在她心里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纵使这鲜血现在于她而言是奇异的美味,但她还是想也不想立即推开了司鹤南。
少年重重地摔在龙榻上,压迫在本就骨折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但他却露出了笑容,“你很喜欢我的血……不是吗?”
第103章 捉奸
“谁喜欢你的血,明明是你搞出来的破虫子喜欢。”
赵时宁嘟囔一声,只要想起自己喝了他的血就膈应,非常嫌恶地掏出帕子,在残留血迹的唇上擦了又擦,直到把唇擦得生痛才作罢。
司鹤南眼眸渐深,视线落在她嫌弃的面容,神情黯然,好像被她的嫌恶所刺伤。
赵时宁被他摆了一道,现在最见不得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能不能别装了?”
“装?我何时装过?”
他还被用麻绳五花大绑绑在龙榻之上,脸颊上的掐痕,脖颈上的咬痕分外清晰,脸颊疼痛遍布冷汗。
少年尚有几分青涩的面容让他更有一种被她蹂躏玩弄过的可怜模样,倒显得她在欺负人。
赵时宁还在恼怒着,又猛得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别以为你年纪小我不敢打你,你信不信我再折了一根肋骨,方才我就该咬死你才对,我就不信这虫子有这么厉害,还能真把我一并带走。”
除了昨夜突然吻住她给她种了蛊,在她面前,他一直都装的很乖巧,好像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就连此时此刻被她揪着衣领也不例外。
“总之同心蛊我已经给了你,破妄珠也在你手里,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要杀要剐任君处置。”司鹤南说着便闭上了眼,好像真的随意她作为。
赵时宁反倒惊疑不定地盯了他一会,又觉得晦气地放开了他。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我得了你的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续命我可以帮你,但方才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我见着你便控制不住想喝你的血?”
赵时宁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场面,但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与司鹤南发生肌肤之亲。
司鹤南低低地喘息着,因为过度失血本就病态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的唇色愈发殷红,听着她的话唇角微微弯起一些弧度,“如果你能克制住吃掉我的欲望,自然不用饮血压制体内的蛊虫。”
赵时宁听着他说这话怪怪的,什么叫吃掉他,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不过我们也可以商量个事儿,不如你先把我这蛊虫给去了,我就给你一颗续命十年的丹药。”她坐在了床榻边缘,低垂头看向他。
司鹤南却不再信她的花言巧语,“你可还记得方才你跟我要同心蛊前如何说的,更何况我又如何能保证?你不会对我怀恨在心,在蛊虫去除之后杀掉我吧。”
赵时宁眼眸一闪,摸了摸鼻子,“你这小孩儿怎么能这样想我呢?虽然我们总共没见过几面,但对于你而言我们已经算是相识快六年了,六年的情谊,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她这样说着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垂落在肩头的乌发又落在了他身上。
她或许并不很爱打理自己,发髻上只有根简单的银簪子,再用简单的青色丝线束住发尾,连半点粉黛都未施,眼眸瞪的圆圆的,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鬼话,一如他初次见到她那般。
这占据他生命长度近乎一半的六年,在她身上如雪落无痕般,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
“情谊?”
司鹤南呢喃着这一句话,仰着头往他跟前又凑近了一些,他此时与她离得分外的近,连彼此间的呼吸都在渐渐交融,不分彼此。
“也是,你救了我两次,我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你的恩德。”
赵时宁反倒是不习惯又离得远一些,她倒是忘了挟恩图报这回事。
第一次救他纯粹不想背连累,第二次倒也没想救他,纯粹是是引玉把他掳来说让她吃了皇族血脉的心脏就能成妖,事出在她,也说不上是要救他。
她闻着他衣袍上的血腥味,身体隐隐有有了某种冲动,立即连方才的纠缠都给忘了,火速远离了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再做些什么荒唐事情。
与其说是怕喝他的血,不如说是怕与他做出什么事情,再闹出人命。
神仙怀孕不会死人,他这种病秧子怀孕,指不定就死了。
她在他得到的好处已经足够多,也没有想要他命的想法,顶多打他几顿出出气罢了。
“行行行,不愿意解就不解,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给你续命药,等过段时间再给你,到时候你再把我身上蛊虫解了行了吧。”
赵时宁有了一把剑便想着为自己换一把更好的剑,在来的路上就把引玉赚的点数花了个干净,又去拿新剑练手杀了好几只人面猿,根本没多余点数去给他兑换续命药。
“那我先走了。”
赵时宁避他如蛇蝎,恨不得一刻也不要留在他身边。
司鹤南却唤住她,“能不能先把我身上的麻绳解开……”
赵时宁与那些神仙在一块,下意识便忘了司鹤南连绳子都解不开,又只能折返回来给他解绳子。
“你可真麻烦。”
她粗暴地拽住他身后的绳结,解了好一会,硬是没有解开。
反倒是司鹤南被她的动作又压迫到了断掉的手臂,痛得低低地闷哼一声,还被赵时宁咬牙切齿警告了一句“不许出声。”
她本想节省因为在妖界杀妖本就耗费了不少的灵力,在人间修仙者的灵力本就是被压制的,灵力恢复也特别慢。
但没想到她昨天系的结这么紧,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
赵时宁耐心尚且有限,但只要靠近司鹤南,她就跟中了邪般想咬他脖子,想把他身上衣物都给撕了。
她忍了又忍,但又实在忍不住,连解绳结的动作都变得磕磕绊绊。
她最后索性放弃,指尖又凝聚起青色的灵力。
自从她在灵潭洗出了火灵根,青色的灵力也变成了携带着青色的火意,她随意用火一燎就把绳结燎断了。
没成想绳结断掉时候,她瞥见司鹤南手腕上绳子留下的痕迹,苍白的皮肤,殷红的红痕,这些在她视线里胡乱地晃,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赵时宁鬼使神差地按住了他的肩。
而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年,乖巧地任由她动作,甚至主动揽住了她的脖颈。
她脑袋里绷紧的弦又断了。
恰在此时,扶云微恼的声音自外间传来,“阿南,今日朝堂上为何不在?”
赵时宁顿时如梦初醒,恍若被人逮到了在轻薄无知黄花闺男,连滚带爬的要从司鹤南身上爬起。
但已经迟了。
扶云已经推门而入,将她的混乱尽收眼底。
满脸绯红的少年还被她压在身下,衣衫早已凌乱,龙榻旁还有沾血的麻绳。
好像赵时宁真的做了什么荒唐事。
扶云脸色变了又变,立即就认出了她是两年前窗外偷窥他沐浴的女子。
他眼神立刻就变了,有些阴恻恻的,十分骇人,好像恨不得将她砍死。
赵时宁自认脸皮还算厚,但她身下压着的少年浑身都是伤,而她又恰好偷窥过这鲛人洗澡。
他该不会认为她是什么采花贼,破窗而入把这小皇帝的清白给毁了吧
“是你,你为何在这?”*
扶云的声音也很冷,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杀机。
赵时宁这时已经完全无心欣赏这鲛人的美貌,见他掌心已经凝聚起骇人的灵力,连忙摆手,“国师大人,你别误会,是他先勾引的我!”
她这话没有半点作用,扶云眼中的杀意更甚,浑然已经真把她当成了毁掉他“儿子”清白的贼人。
司鹤南眼眸微寒,冷声道:“亚父,是朕心感情愿的。”
“哦?心甘情愿?那你肋骨和手怎么断了?”
赵时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急匆匆瞪了一眼小皇帝,“你能不能别添乱了,我跟你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别污蔑我清白,我可是正经人。”
她一把就推开了司鹤南以示自己的清白,力气太重,疼得司鹤南蜷缩在床榻上,好不可怜。
赵时宁慢慢挪到了窗边,随时准备逃跑。
“或许我占卜有误,这样的女人怎么着也不该是你的命定之人,两年前她就曾在我窗边偷窥我洗澡,今日又强迫着你做这种事情,想来她与你也并非良缘。”扶云拧眉望向司鹤南道。
司鹤南听到赵时宁偷窥扶云洗澡,神情终于有了波动,有些哀怨的瞥向赵时宁,“你不是有丈夫,怎么还偷窥别人洗澡。”
扶云听到赵时宁还有丈夫,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赵时宁顿觉司鹤南是故意火上浇油,气得跳脚,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但扶云掌心中的灵力已经朝着她袭来,赵时宁匆匆忙忙躲过。
她身后的架子顷刻间破碎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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