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芹果然没猜错。
“嗯,就是昨日九爷说的那个有个小河沟的庄子,你去问问管家,让他派人给我们带路。”
绿芹应了声“好”,给董嘉柔拿了套湖蓝色的衣裳,还贴心的将同色斗篷也准备出来,就等出门的时候裹上。
等候摆膳的功夫,董嘉柔挥退了屋中候着的婢女,道:“对了,郎氏那事情后,我们院里的婢女婆子之后是个什么情况?”
绿芹道:“奴婢正要禀报福晋,咱们院子的奴才们这段时间很规矩,也同奴婢禀报了不少情况,奴婢和詹嬷嬷整理了最近婢女婆子们的私下禀告总算理出了个章程。”
“哦?”董嘉柔没想到这事竟然还真的有进展,“可是发现了可疑之处?”
绿芹点头,“是秋月!”
“秋月?”董嘉柔有些不明白,“这主院伺候的春雨、秋月、夏荷和冬雪不都是家生子么?怎的还会这样?”
绿芹道:“就是因为是家生子,心思才更多,奴婢原先也没想过问题会出在那四个人中,还以为是哪个粗使婆子为了银子,壮了狗胆干出这背主的事情。”
董嘉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道:“秋月是否知道自己暴露了?”
“福晋交待了要暗中查,詹嬷嬷和奴婢自然是十分小心。”绿芹眼中满是得意,说完目光里又带了些沮丧道:“不然,何至于现在才揪出来。”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几天就别查了,随她去吧,只是咱们的事情捂着点,省得回头咱们院里的消息又传了出去。”
总不能她这拜年还没个头绪,外头又传出“九福晋要鸭子”的流言吧?
“放心吧,福晋,奴婢们知晓分寸的。”想了想,绿芹还是忍不住问道:“福晋,您打算怎么处置秋月?”
董嘉柔道:“秋月是九爷给我的人,出了问题,我自然是交给九爷。”
绿芹点头,若有所思道:“奴婢懂了。”
这,又懂了?董嘉柔好想问问绿芹,这是又懂了什么。
不过她如今也是要点福晋面子的,到底没问出来,便交待道:“这趟出门带上夏荷、冬雪以及院里的王嬷嬷。”
……
董嘉柔同绿芹又交待了些出门的事项,让她提前将人手都安排到位。
很快早膳已经备好,董嘉柔移步饭厅。
得知要去庄子上,绿芹和紫苏伺候得格外卖力,特别是绿芹。
因为紫苏有些功夫,往常董鄂嘉柔,以及董嘉柔那几次出府都是带的紫苏,许多出府要办的事情也大多是交给紫苏去办。
董嘉柔穿越后,倒是特意给绿芹交办过几次采买点心这些琐碎事,也算是给这丫头的福利了。总的来说,绿芹出府的次数并不多。
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能出去玩,绿芹自然格外开心。
董嘉柔刚用完早膳,就有婢女前来报告,“福晋,侯管事求见。”
侯管事?董嘉柔看向紫苏,以为紫苏去问了庄子的事情。
紫苏瞬间读懂了董嘉柔的眼神,连忙摇头,“ 奴婢方才去找侯管事,侯管事刚好出去了,可能是听底下人说奴婢找了他,担心福晋有急事,所以寻过来了?”
小声嘀咕了句,“也太莽撞了吧?”哪有外院的管事听了点风声,就一大早寻来福晋正院来的?“就不能先派人问问奴婢到底怎么回事吗?”
董嘉柔眉头轻皱,严肃唤了声“紫苏”。
紫苏立马闭嘴。
董嘉柔对门口的婢女道:“让侯管事进来。”
婢女应了声,就去叫人了。
很快侯管事就恭敬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摞契书,朝董嘉柔行礼问安道:“福晋吉祥!”
董嘉柔道:“侯管事免礼。”
“谢福晋!”侯管事提着衣袍起身。
董嘉柔道:“侯管事这时候过来,所为何事?”
侯管事双手举起手里的身契,朝董嘉柔道:“福晋,这是九爷东郊庄子里下人的身契,九爷说福晋想要东郊那处有条小河沟的庄子,让奴才将东郊庄子里下人的身契都给福晋,方便福晋调遣人手。”
董嘉柔睁大眼睛快速和紫苏对视一眼,紫苏立马上前接过侯管事手里的那摞身契。
董嘉柔道:“九爷是什么时候同你说的?”
侯管事道:“是昨日夜里九爷出门前交待的,爷还特叮嘱奴才今天就给福晋送过来,今日一早就听府里在给福晋准备出行的马车,奴才想着福晋或许是去东郊的庄子,就赶紧将身契送过来了。”
幸好他昨夜连夜就准备好了,侯管事心中万分庆幸。
送走了侯管事,董嘉柔朝紫苏微微抬起下巴,一个眼神,紫苏立马清点了手里的身契约,惊讶道:“福晋,这处庄子签了身契的奴才就有二十八个,要是再加上附近的佃户和农户,这庄子得多大啊?”
绿芹笑道:“九爷如今真是越发对咱们福晋上心了。”
紫苏盯着身契的目光这才收回,连忙点头附和,“啊,对对对。”她怎么只顾着想象庄子大,福晋又可以放开手脚折腾了,竟是没想到这茬?
看着两个婢女咧嘴傻笑的模样,董嘉柔忍不住摇头,道:“都准备妥当了没有?还走不走了?”
两个婢女立马点头,“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董嘉柔带着婢女和府里的护卫,一行人护着马车,浩浩荡荡朝九阿哥东郊别院行去。
第24章
这趟出门, 董嘉柔不仅带了绿芹和紫苏,还带了院里伺候的夏荷和冬雪,并着一位王嬷嬷, 这些人都是九阿哥给董嘉柔的, 在主院伺候的人。
经过了郎格格事件, 已经充分证明大部分人是可以用的, 只有极个别不能用的, 董嘉柔自然不能让能用之人太边缘化, 也得让她们感受到被需要。
于是着三人被安排在后面那辆小马车里随同出行。
董嘉柔与绿芹、紫苏坐一辆马车, 九阿哥府的马车很宽敞,九阿哥手里有银子,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里头的物件也是应有尽有,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没出京城的时候,紫苏和绿芹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里,不敢胡乱张望,出了城, 这两个小丫头就有些耐不住了, 开始频频朝被晃悠掀起的车帘子外张望。
只那车帘子本就厚重, 偶尔晃动那一下根本露不出多大的缝隙,前头还坐了车夫, 哪里能看见什么。
董嘉柔见两个婢女偷看得实在幸苦, 便道:“将轩窗支起来吧。”
董嘉柔这么一说,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 反而坐正了些。
绿芹道:“福晋,外头还挺冷的, 会不会冻着您?”
“赶紧支开吧,我也想看看外头。”要不是顾及现在这个身份,在城内董嘉柔就想开窗户看外头了,只是那会儿两个婢女都规规矩矩,她这当“小领导”的,也不好总带头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她更不想明天京城就有人讨论“九福晋没规矩”。
这会儿外头也没别人,董嘉柔自然愿意顺着大家的心意。
车窗打开后,刚开始,两个婢女还挺有兴致地“叽叽喳喳”了一番,但因为是城外,这会儿外头稍显荒凉,看了没多久,三人便都没了兴致,关了车窗,董嘉柔就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九阿哥东郊庄子。
董嘉柔是早晨临时要求出发,庄子上并未收到“九福晋要过来”的消息,庄子上的众人各自忙碌着。
马车一直行至大院门口,有人看见马车上有九阿哥府的标识,才连忙去喊了管事。
董嘉柔原本准备下马车,绿芹拦下了,“福晋,您在马车里等着,省得被庄子上的奴才们冲撞了,奴婢下去就成。”
董嘉柔倒没有冲撞不冲撞的想法,只是入乡随俗,既然婢女这么提了,这种事情上,她也不想成为另类,便应下了。
绿芹和紫苏下马车的时候掀开了轿帘,董嘉柔刚好看见从院子里跑出来的管事。
管事匆忙出来,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似乎是胡乱抹了一把,还有水渍没擦干,一双鞋子还穿反了。
管事脸上有明显的慌乱,在马车前跪下,道:“奴才给九福晋请安,九福晋吉祥!”
隔着轿帘,董嘉柔淡淡地应了声“嗯。”
紫苏见管事这幅模样,柳眉倒竖,斥道:“这幅模样就来见福晋,你可知罪?”
管事连忙磕头道:“奴才知罪,奴才不知道九福晋今日过来,匆忙间得了消息,礼数不全,恳请九福晋责罚。”说完又朝董嘉柔磕了几个头。
董嘉柔微微掀起轿帘一角,对紫苏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放下了轿帘。
紫苏道:“福晋说了,责罚就不必了,让你派两个得用的婆子给福晋领路,福晋今日要在附近转转,让婆子们给福晋介绍下这附近的情况。”
管事连忙道:“奴才多谢福晋不罚之恩,奴才斗胆问福晋一句,福晋是想了解这附近的什么情况?是想知道田产,还是景色?”
董嘉柔微微惊讶,这管事还挺细致的,难怪能混到管事的位子,不过这也说明九阿哥在用人方面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倒是完全没有因管事这幅模样出来见她,而生出不满。
在董嘉柔看来,人家都混到管事这样的高位了,算是这庄子上的“一把手”了,这个时节,又没什么着急的农活,睡个懒觉而已,根本不足为怪。
那管事可不知道九福晋的想法,只以为自己睡懒觉被抓了个现场,这会儿想死的心都了。
面对紫苏沉脸训话,“福晋想看什么还得跟你报备不成?福晋要看看,你就将福晋看得到都准备好就成,哪来那么多废话?”
管事连连告罪,“是是是,是奴才逾矩了,奴才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管事急匆匆领了三个婆子赶了回来,见了董嘉柔,四人齐齐跪下。
管事道:“九福晋,这三个婆子跟着您到处转转,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她们。”
董嘉柔在马车里应了一声。
管事忙对身后的三个婆子道:“还不快给九福晋请安。”
“老奴给九福晋请安,九福晋吉祥。”随着参差的请安声,三个婆子朝董嘉柔磕了头。
“都起来吧。”对于这样跪来跪去的,董嘉柔其实一直都还不太适应。
婆子们一边谢恩,一边有些局促地起身,她们不知道九福晋怎么突然来了庄子上,也不知道这位贵人到底想干什么。
董嘉柔让管事自去忙,等管事退下了,董嘉柔问婆子,“听说这附近有条小河沟?”
三个婆子点头,一叠声道:“回福晋的话,是的。”
“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灰衣婆子道。
“不远,走路不到一刻钟就能到。”褐衣婆子道。
“不远,不过马车恐怕走不了,前面山头下去就要走路了,九福晋没走惯,怕是需要一刻钟才能到。”青衣婆子道。
三个婆子同时回话,紫苏和绿芹微微皱眉。
紫苏不满道:“福晋跟前,你们就是这么回话的?”大丫鬟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说着,指着青衣婆子道:“你把方才的话再同九福晋说一遍。”
青衣婆子面上快速闪过一丝喜色,更加恭顺地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紫苏将轿帘撩/开一条小缝,问道:“福晋,咱们是现在过去看看吗?”
董嘉柔点头。
“马车可以开到那边山坡下,您直接坐马车到那边山头再下来吧,这边人多,省得被冲撞了。”
董嘉柔道:“夏荷、冬雪,你们同王嬷嬷在这边等我,绿芹、紫苏和护卫随我同去。”
说完,继续秉着“入乡随俗”的原则,坐马车前往。
这次绿芹和紫苏都没有上马车,而是跟在马车边,随马车一直行至青衣婆子说的那处山头。
绿芹道:“福晋,到了。”
说着,将车帘打开,取了矮凳,和紫苏一左一右扶了董嘉柔下马车。
董嘉柔下地后轻轻跺了跺因坐马车太久而不适的双脚,一边抬眼朝四周看去。
大概是因为季节的原因,这会儿并没有看见什么劳作的农户,入眼是有些荒芜的山坡,全是干黄的茅草。
董嘉柔指着眼前看见的田地问道:“平常这里都是种什么的?”
这次三个婆子没再齐齐开口,反倒是开始回话最简短的那个灰衣婆子道:“回九福晋的话,这片是种玉米的,那边是种应季蔬菜瓜果的。”
董嘉柔点头,“听九爷说,这庄子上还养了不少鸡,那些鸡是养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回福晋的话,鸡都在那边的林子里,那边的林子下搭了一排鸡舍,只是这会儿鸡都放出去了,这会儿怕是都进了林子里了,要捉的话,恐要等到晚上鸡回来了才好捉。”说话的又是那个口齿伶俐的青衣婆子。
“你是负责养鸡的?”董嘉柔道。
青衣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忙垂头恭敬道:“老奴当不起负责,不过是在鸡舍那边伺弄的粗使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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