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这才收下,“九弟的恩情,八哥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数倍奉还。”
又聊了几句,八阿哥便道:“九弟今日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哥哥就不耽误你了。”
九阿哥亲自送了八阿哥离开,看着八阿哥马车离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九阿哥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包间。
一个济善堂而已,那么多福晋每月三百两,如今也已经两月了,那么多银子都够修建好几座济善堂了,太子也捐,直郡王也捐,还有别的那么多阿哥捐银子,八阿哥会捐万八千两?
这到底是修的济善堂,还是金屋?
以往,九阿哥从来不会仔细算这些账,只知道自己低价买进些东西,处理一番便高价卖出,知道自己赚了银子,也从未亲自盘算到底赚了多少,都是底下的人说多少就是多少。
面对八阿哥的时候,也是八阿哥说要多少,他从未想过,都会给八阿哥稍微填些,生怕八阿哥委屈了。
自从弄了这个股份入股,又有个爱算账的董嘉柔,九阿哥对银两倒是越来越有概念了。
今日,便越发觉得心中有些怪异,还有些难受。
八哥,真的不值得信赖吗?
第63章
九阿哥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方才初见八阿哥的时候又多感动、内疚,现在就有多矛盾、痛苦。
九阿哥回到包间,在案几前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 这才招来几个管事, 开始理账。
理完后, 直接让人将这趟入股五千两以上的股东, 送去本金和红利。
一同忙活下来, 等忙完所有活儿, 已经是两日后。
九阿哥赶回府里, 同董嘉柔一起准备接船的事情,东郊庄子那边早已经得了董嘉柔的口信,养鸭场改了养鹅场。
因为填肥鹅需要的人工较多,董嘉柔还联系了人牙子,准备再购买一批奴仆。
她倒是想招一些附近的村民,不过这个时代人们可没什么职业素养一说,而且,养殖方面,考虑到生物安全, 还是住场最放心, 如此, 便是采买奴仆最合适了。
几个牙行收到九福晋采买奴仆的消息,奴仆们一听是送去庄子上养鸡鸭的, 有些手段的便直接避开了, 那些老实巴交的便被带去了董嘉柔跟前。
董嘉柔这次一共买了五六十个奴仆。
消息传开, 众人哗然:
“九福晋这是银子赚多了, 没地方花了吧?”
“大概是从来没赚过这么多银子,突然赚到这么多, 以为自己厉害得不行了。”
“我就说嘛,她一个贵女,又没经商过,怎么做买卖这么厉害,原来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哎,没点真本事啊,赚再多银子,也守不住!”
“听说,东郊庄子的鸡场也是九福晋的呢,人家养鸡还是有点本事呢,不然哪能养出那么多鸡啊?”
“养鸡?你说笑话呢?九福晋怎么会养鸡?不过是庄子上的人得力罢了,九福晋最多,也就是会用人吧!”
“那倒也是!不然这次也不会想着买那么多奴仆养鹅了,八成是想买到个会养鹅的吧?”
……
一时间,对董嘉柔养鹅的事情,几乎是一片唱衰的。
流言多少会传到绿芹和紫苏耳中,两个婢女气得脸红脖子粗。
“福晋,奴婢看啊,她们就是嫉妒您!”
董嘉柔却丝毫不在意,“她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又不会因此少块肉,更不会少赚一两银子。”
没错,董嘉柔并没有因此而少赚银子,反而赚得更多了。
因为,这几日,人们想知道有关“九福晋养鹅”事件的最新进展,都会去有间食肆吃点东西,从伙计那里打听些只言片语。这几日,有间食肆的生意几乎又回到了刚开业时候的那般火爆。
董嘉柔干脆放出风声,“九福晋养的鹅是用货船从洋人哪里运回来的。”
消息一出,众人更是无语大笑。
“九福晋疯了吧?银子当真是多得没地方使了!居然还从洋人那里买鹅,怎么的,洋人的洋鹅还能比咱们京城的鹅好吃?”
“好不好吃的我可不管,就是有生之年要是能让我看看洋人的鹅长什么样,然后我也能吃上一口,我就满足了。”
“想看看洋人的鹅倒是简单,这些天多去码头那边转悠,总能碰到,吃洋鹅,你还是别想了,人家花了那么多银子弄回来的鹅,先别说九福晋那鹅会不会卖,纵是卖,咱也买不起啊!”
“这倒也是!”
……
真正是,鹅还没到,话题就已经先炒起来了。要是这时候有网络,这段时间,九福晋和洋鹅的话题,绝对是热搜头条,并且是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
罗伯特的货船终于抵达港口的日子终于到来,这日,九阿哥带着董嘉柔早早就去了港口附近的茶楼侯船。
董嘉柔坐的位置,正好能将码头尽收眼底。
远远地看见了罗伯特他们的轮船,九阿哥便指着轮船上的旗帜,道:“他们来了。”
董嘉柔不等轮船靠近,就起身,道:“走,咱们下去吧。”眼睛已经粘在那轮船上离不开了。
九阿哥有些苦笑不得,“还早着能,船靠岸还需要点时间,这会儿风大,咱们等等再下去。”
“风很大吗?不大啊,我正好有些热了,我们去吹吹风吧?”董嘉柔执意起身,甚至朝门口走去。
九阿哥只得笑着摇头起身,跟着董嘉柔的一起下楼。原来她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董嘉柔和九阿哥刚从茶楼出来,附近许多茶楼、酒楼,突然涌出许多人,府中的护卫,赶紧将九阿哥和董嘉柔围在中间,刀剑甚至都已经出鞘“保护主子!”
“是有刺客吗?”慌乱中董嘉柔一把抓住身边的九阿哥,脑子只想着,完了,完了,该死的刺杀居然被她遇上了,也不知道这附近出现了个什么重要人物。
董嘉柔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试图找出那个重要人物,生怕自己被刺客不小心误杀……
哎?好像有点不对?
看着人群都往码头方向涌来,目光却都是朝远处的大轮船看去,董嘉柔有些傻眼了……
府中的侍卫也有些迷糊了……
居然不是刺杀?
那这是?
所有人都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将董嘉柔拽着他胳膊的手扯下来,握在掌中,指了指罗伯特他们的轮船,笑着道:“要是爷没猜错,这些人,是来看鹅的。”
眼见众人眼中的迷惑还未消散,九阿哥补充道:“看洋人的鹅和咱们大清的鹅有什么不一样。”
董嘉柔和侍卫们恍然大悟。
侍卫们纷纷将已经出鞘的剑收回剑鞘。
董嘉柔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倒是没想到,京城的百姓都这么闲,居然这么多人跑来这里看洋人的鹅。内心也对自己前段时间的放出去的“广告”,十分满意,这效果简直太好了。
罗伯特等人的船靠了岸,人群自发给九阿哥和董嘉柔让出一条路,九阿哥就这么牵着董嘉柔的手走向轮船。
罗伯特等人看着码头上的人群,惊叹连连,见了九阿哥连忙握住九阿哥的手,道:“禟,你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给你带回来些鹅,不必这般隆重地迎接吧?”满脸地受宠若惊。
九阿哥见罗伯特那骨子兴奋劲儿,有些不忍直视,“不,你想多了,他们是来看鹅的,你带过来的鹅!”
“鹅?”罗伯特呆愣片刻,居然是来看鹅的?他当初来京城,都没这么多迎接,他带来的鹅,居然有这么多人迎接?
大清人们这种待客方式,真的没别的意思吗?
罗伯特压下心中的各种疑问,问道:“你们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九阿哥往身后方向指了指,“都在那边!”
罗伯特朝身后招手道:“卸货吧!”
于是,一框框洋鹅从轮船卸下来,再被沿着码头的石阶抬上去,放在董嘉柔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
装鹅的木框是由木条错落安装而成,中间的缝隙挺大,一路搬上去,围观人们纷纷伸长脖子想从木条缝隙中看清楚洋鹅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自然只有前排的人们才能看清楚洋鹅到底长什么样。
轮船与运鹅的马车有些距离,因此中间倒是有挺长一段路,而且董嘉柔这次买的鹅也够多,一箱箱鹅不断从轮船搬到马车,近前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左右已经看清楚了,要是不让个位置,真担心自己被挤死。
如此一来,倒是一波人看完,换另一波,等鹅搬运完毕,码头上聚集的众人也有大半看清了洋鹅长什么样。
剩下那小部分没看清的,跟着马车跑了一段距离,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洋鹅长什么样,京城爱看热闹的人都瞧了个清楚。
看热闹的人是满意,董嘉柔却十分担忧起来。
按罗伯特的说法,原本是买了一轮船的鹅的,一路下来,死了大半,剩下的这小半,董嘉柔瞧着,精神也都不怎么好,这会儿又被这么多人围观,董嘉柔真担心这些鹅过不了几天就全军覆没。
刚才还对自己前段时间“投放的广告”十分满意的董嘉柔,这会儿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她果然是飘了,鹅还没养成呢,就想着将来卖鹅肥肝挣银子了,这下好了,广告是打出去了,但是这些鹅,性命难保了。
罗伯特等人一路行来十分劳累了,这边卸完了鹅,他们就告辞先去休息了。
罗伯特等人离开后,董嘉柔也不再职业微笑,忧心忡忡地上了自家马车,带着运鹅的车队朝东郊庄子行去。
“你怎么了?是这些鹅有什么不对劲吗?”马车内,九阿哥问董嘉柔。
董嘉柔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码头边上的一处茶楼,八福晋正拧着手帕死死盯着董嘉柔的马车,心里暗狠道:“她倒是会博人眼球!”
董嘉柔的马车没走多远,后面传来急急的马蹄声,还有主人催马的声音,“九弟、九弟妹留步!”
是四阿哥的声音?
九阿哥和董嘉柔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听出来了。
九阿哥让车夫停了马车,四阿哥已经赶到了马车边上,不等九阿哥和董嘉柔下马车,四阿哥就道:“九弟、九弟妹不用下车,是弘晖有话想问问九弟妹。”
弘晖从四阿哥紧兜的披风中钻出来,“九叔、九婶,恕弘晖不便,只能这般给九叔、九婶请个安!”弘晖笑嘻嘻道。
四阿哥揉了揉弘晖的脑袋,“好好说话,像什么样子?”
董嘉柔却是这时候才发现四阿哥怀里抱着弘晖,“弘晖?你怎么来了?”
弘晖点头道:“听说九婶婶要在东郊庄子上养鹅了,弘晖不知道九婶婶这些鹅叫什么名字,特来问问。”
九阿哥笑道:“就这?”
四阿哥眼中也是完全不明白的迷茫。
“你问这个作甚?”
第64章
问话的是九阿哥, 四阿哥虽然没再出声,但眼中的疑惑也是明明白白展露着。
董嘉柔还是头一次看见冰块脸四阿哥露出这种表情。
看来能让四阿哥有别的表情的,除了四福晋, 还有四福晋生的弘晖。
三人都看着弘晖, 等着弘晖说个原因。
四阿哥怀中的弘晖, 微垂着小脸, 可怜兮兮看着董嘉柔, 道:“九婶婶, 您上回说的, 东郊庄子以后都让我题字的,白羽乌鸡园和花羽鹊鸡园,您都让我题字了,您还说等鸭子进场了,鸭园也让我题字的,方才听说,九婶婶的这批洋鹅也是在东郊庄子上养的,所以,弘晖就跟着阿玛过来问问九婶婶, 这是什么鹅园, 我好题字, 九婶婶,您不会不要弘晖题字了吧?”不然, 九婶婶怎么会不知道他追上来是问什么的呢?
弘晖说着, 一脸的忐忑, 生怕董嘉柔真的不需要他的题字了。
没想到让四大爷纵马追寻, 这样的高光时刻,居然是弘晖要为她的鹅园题字, 董嘉柔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让董嘉柔意识到小孩与大人的区别,在大人看来,不足为重的小事,在小朋友眼中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董嘉柔连忙点头,郑重道:“九婶婶自然记得啊,只是如今这鹅的名字还没定,所以才没同你说的,等定下来了,不用你说,九婶婶肯定会来你们府上请你题字的。”
弘晖这才重新扬起小脸,朝董嘉柔伸出小拇指,道:“九婶婶,拉勾!”
四阿哥眉头一拧,董嘉柔赶在四阿哥开口前,连忙将手从车窗伸了出去,笑着道:“好,拉勾!”
四阿哥只得闭嘴,等两人拉完勾,这才朝九阿哥、董嘉柔道:“弘晖给九弟、九弟妹添麻烦了。”看了眼马车后的运鹅的车队,继续道“九弟、九弟妹先忙,改日我再带弘晖上门致歉。”
董嘉柔忙道:“四哥、四嫂带着弘晖来我们府上玩就成,说什么致歉,弘晖又没做错什么。”
九阿哥也道:“是啊,四哥也可以下次去东郊庄子,与弘晖一同抓鸡!”说完,九阿哥的脸因为忍痛,皱了一下。
不用猜,是董嘉柔借着马车的掩护,狠狠掐了九阿哥一把。还抓什么鸡?她哪里有那么多鸡给他们玩的?她养鸡是为了买鸡挣银子的,不是让他们抓鸡,然后将鸡吓得应激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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