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们其实都是一类的聪明人呢
乔酥酥高中时候也见过霍文博被人欺负,他从来不会当面还回去, 也不会和人争执,但是过不了多久, 那些人总会倒霉
这人心黑得很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乔酥酥对他这种以牙还牙不以德报怨的行为非常赞同, 多次搂着霍文博说着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聪明的人这种酸话。
现在分手了, 还是不太体面的分手, 乔酥酥觉得他能干得出来这种阴险的黑心报复
先接近她、软和她, 再甩了她
虽然说她心里一直都有这种猜测和忧虑,现在成真了,乔酥酥还是五味杂陈的。
她一边因为事情终于落地了松了口气, 一边因为霍文博‘小气’‘心黑’‘不要脸’而生气, 一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而是该一巴掌扇这人脸上……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像是被雨天的泥巴包裹着,每一个毛孔被黏腻潮湿又散着异味的泥堵塞, 让她喘不过气的同时,又带着浓烈的恶心感, 想要呕出那口气。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凸起的关节隔着薄薄的皮肤,泛起了微微的粉
知道对面的霍文博把手中的菜单随手往这边一递,然后往后一靠,双手合拢,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姿态随意,又随着他抬起漆黑眸子,变得深沉而又强势,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是我每次车接车送,让你没法走路晒太阳的报复,还是我每天特意大老远各种买好吃的送给你,打算胖死你的报复?”
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像是那深夜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深蓝底下掩藏着汹涌的危险,让乔酥酥一下子抬起了眼,直视着他漆黑的双眸,带着浓烈的焰火
她怒道:“你说我长胖了?”
霍文博明显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映着乔酥酥怒气的脸,又往下落在了起伏的胸口,不过一瞬便收回了视线,取而代之的是良久的沉默
让他昧着良心说谎他说不出来,但是这个场景明显并不适合实话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扣紧放在桌上,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乔酥酥,就这样沉默着,沉沉的,不发一言,但是又尽在不言中的
“我哪里胖了?”
乔酥酥已经顾不得什么报复不报复了,瞪着大大的眼睛,咬着小白牙,非要得到一个肯定得答案。
虽然说这会儿不流行以瘦为美,但是,也不代表胖就是好看啊
乔酥酥对自己修长又带着微微软肉的身材非常满意,可以稍微瘦一点点,但是再胖一些,她、不、接、受
面对她的质问,霍文博继续沉默着,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至理名言,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真胖了?”乔酥酥震惊中带着生气,小眼神立马往下瞄,双手也掐了掐自己的小腰,还是那般细,还是那么软
“我没有胖!”她坚定地说道
“……”霍文博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副表情,就是看着她丈量着那一手能握的小腰的时候,眸中黯意一闪而过,凸出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推了推菜单
“中午吃什么?”
乔酥酥的自信僵在脸上,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那张写满了菜品的菜单,一秒,两秒,三秒,她唰一下推过了菜单
“来一壶龙井,再来份拍黄瓜”
她得刮刮油
“一壶龙井,拍黄瓜,罐闷四珍、芙蓉鸡片、赛螃蟹、核桃酪……”霍文博继续沉默着,没有多说什么,招来服务员就点起了菜
这会儿普遍小炒在一块钱以内,他点的则全都是大几块的,要不是那些个大菜需要提前订,他就直接点了
但是就这些菜,结账下来也足足小五十,虽然比起他们上一次在汇香楼那大几百没法比,却也很夸张了。要知道,乔酥酥他们上次一个部门那么多人聚餐也只花了小三十呢
对此,乔酥酥只是咬着牙看着他:“别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霍文博抬眼看着她,眸色深深:“你没忘就好”
乔酥酥莫名就心虚了起来,又立马反应过来,抻着下巴阴阳怪气:“我虽然不比你这屁大点事能记七八年的,但是也没健忘到这份上”
霍文博笑,笑中却没有多少真实:“七八年很久吗?”
“不然呢?你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的,你也好意思?当初一声不吭走的人是你,现在放不下想要报复的还是你,你就说有意思吗?”乔酥酥抬着下巴,冷笑了起来
“你别以为乔旷野他们对你和气你就把人给收买了,你敢欺负我,他们就得收拾你”
霍文博定定地看着她,带着笑,笑不尽眼底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
乔酥酥眼睛瞪得溜圆,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霞,她轻咬着唇,那本就嫣红的唇像是浸了酒的花瓣,浓烈又馥郁,但是久久发不出声来
等待间,霍文博接过服务员拿过来的龙井,轻晃茶杯,熟练而优雅地倾倒茶水,轻轻推到乔酥酥面前,再轻抿自己的那杯,遮住滚动的喉结
下一秒,他放下滚烫的茶水,舌尖不着痕迹地轻抵牙根,问道
“说不出来?”
他撑在桌子上,朝着乔酥酥的方向倾了几分,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一反之前的平静和温和,带着几分强势和逼人
“那我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如既往的”
“自以为是”
乔酥酥瞪着的眼睛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双手紧紧捏成拳头,鼻尖发酸,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霍文博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把杯子挪到一边,他又往前了几分,隔着不大的桌子,几乎要贴着乔酥酥的脸,一字一字
“你凭什么觉得,你口中那七年前的小事会让我念念不忘,甚至到七年后都还上赶着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就为了报复你?我搬到你们院子里是报复你,我给你买吃的是报复你,我接送你也是报复,我给小野策划也是为了报复你”
“在你看来,我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这么多金钱,就是为了报复你,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完成七年前的分手?”
霍文博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笑了出来,只是笑不进眼底,眼底只有急促的呼吸的她,在她伸手推人的前一秒,霍文博退回了原处,靠在椅子上
服务员端着饭菜过来,给了对峙的两人喘息的机会
菜很多,一道又一道地摆到了桌子上,直到整张桌子被摆满,桌边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沉默的、安静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在这段时间里,乔酥酥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她已经整理好了话语,她已经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打算把他刚才的话一一反驳,就见他松了一直并着的手,恢复了最开始随意的姿态
“乔娇娇,知道什么是报复吗?”霍文博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点着桌子,一下又一下的
“这一桌东西,就放在这里,你一口都不能碰”
这才叫报复
乔酥酥唰一下站了起来,撑在桌面上,咬着牙冷笑:“真以为谁稀罕吃这些了”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在重而响的噔噔声中迈下楼梯,快速地朝着外面走去
一步一步
乔酥酥自己都不清楚要走去哪里,但是在这会儿她只想远离这边,远离那人,远离这让她窒息难受的氛围
她重重地踩着步子,裙摆在秋风下飞舞着,带着急切与焦躁,又绕着放不下的难受抑郁,迷失在陌生的街头巷尾之中。
不过乔酥酥全然不在意,她就站在空荡荡的街角处,紧抿着嘴,看着面前的风景树发着呆,眼角是化不开的红,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眸也失了几分颜色,多了几分黯淡
一点点,一点点的水意涌上,带着红意一起浸染了双眸
她憋了憋,再憋了憋,最终还是没有憋住,耸动着肩膀,蹲下身原地抽咽了起来。那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滴在干燥的地面上,但是依旧滴不掉心中的窒意。
那种窒息感如影随形,并没有随着‘说开’而散开,而是化作云雾又覆了上来,掺杂着旧日的甜和涩,添着现在的怨与怒,一点点往里挤压,一点一点,那鲜活的心脏却不是麻木的气球,在不断增添挤压之下,终究是承受不住
“哇”一声
乔酥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起来
她好气,好气啊
讨厌鬼,温杨是讨厌鬼,霍文博也是讨厌鬼
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
……
入秋的树叶开始掉落,没有了前段时间的茂密浓绿,带着枯萎的气息,渐黄的落叶从树梢上落下,落在那虬曲的树根上
枯萎的、凋零的、消逝的
在微凉的秋风中,一切仿若变得灰暗了起来
除了那树下不时耸动的玫红色身影,像是春日里最明艳鲜动的花朵,在叫屈着突来的冰雹和雨雪
霍文博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修长有劲的长腿交错,宽阔的肩膀抵着墙,袖口半卷,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紧绷,在弥散的烟雾下神色似明似暗
指尖的猩红一点点挪动,直到消失殆尽,化成轻灰随风吹散
那一动不动的他动了
迈着长腿,霍文博大步走到蹲着痛哭的乔酥酥旁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因为抽咽而不时耸动的肩膀,心也不由紧缩,带着断断续续的刺痛,他右腿后退,蹲了下去,伸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
“我错了,你别哭了”
“啪”
想也不想的,乔酥酥反手就一巴掌拍了过来,打开了他的手,然后继续埋着脑袋,哭得更大声了
霍文博保持着被拍开的姿势,漆黑的眸子沉沉,耳边是她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还有听不清楚的呜咽咒骂。好一会儿,他深深叹气,脸上闪过无奈,还有化不开的心疼
乔酥酥哭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旁边,也不去想这一刻被人看到哭泣的丢脸,她放声大哭。等到肩膀上传来力的时候,她下意识便伸手掀人,下一秒却被连手带人地拉入了怀里
乔酥酥使劲挣扎,却被越抱越紧,最后被紧紧搂在了一道宽阔又温暖的怀里,挣扎不开。这让她怒上心头,像是小毛驴一样使劲顶他,发现没什么用,她干脆用他的衣服当做的毛巾,扭着脑袋就在上面蹭来蹭去
最后越蹭越气,越想越气不过,她张嘴直接咬了上去
霍文博闷哼一声,脸色变幻,双手下意识用力几分,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带着人站了起来
怀里的人一会儿像是毛驴一样撞人,一会儿像是野猫一样挠人,这会儿又变成了狗崽,咬住人就不放了
霍文博眉头紧皱,脸上带着隐忍,双臂用力地把人抱了个结结实实,也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抱着人转身进入更隐蔽的墙角,将其抵在墙上,两个脑袋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一个带着隐忍,一个死死咬着对方的脖子
“放手”霍文博声音沙哑,说着让对方放手,准确点应该是放嘴的话,手却是紧紧抱着人的
那一手就能收拢的腰,那温热黏腻的呼吸,那紧绷温软的唇……
简直快要将他逼疯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警告
好家伙,乔酥酥正处在怒火中烧的状态,听到这话那还了得啊
正好他这人肩膀硬邦邦的咬得她的牙都有些酸了,她干脆嘴一松,在霍文博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的心情中,一嘴咬在他的脖子
那最前面明晃晃滚动的宛如活靶子的喉结上
霍文博瞬间僵住,周身都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起来,宛如林中锁定目标猎食的猛兽,蓄势待发,又不可抑制地发出了闷哼声,也让那被锁定的猎物寻到了弱点
乔酥酥啊呜又是一口下去,并且非常机警地用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两条纤细长腿紧紧缠在他的腰间,打死不松口的
怎么也不能她一个人吃亏
“乔娇娇”霍文博宛如拉满的长弓,紧绷得一动不敢动,他压低着声音,沙哑中带着浓重得藏不住的警告
“我最后说一次,下来”
“不,谁让你欺负我的?”乔酥酥忙里偷闲松开三秒,瞪着通红的大眼睛呲牙咧嘴反驳了,立马又咬了回去,还示威似的磨了磨
霍文博浑身紧绷,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越发幽深,像是那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最后一遍,松开,再不松开,我就吻你了”
“你吻,你吻”
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乔酥酥一下子松开人,手脚并用往上攀了两下,仰着脑袋,神情愤怒,大摇大摆十分嚣张地在他面前晃着脑袋,湿润又饱满的唇瓣像是糖渍的花瓣,吸引着最狰狞的蜜蜂
她本人却不自知,甚至还嚣张地摆弄着姿态,把自己送到了蜂口,在那里叫嚣着
“你吻啊,你吻,别说空话啊,你有本事说空话你有本事吻啊,来来来,你吻,有本事你”
“唔”
双唇紧贴的瞬间,乔酥酥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骤然贴近的脸,又在下一刻瞳孔倏的放大,整个人呆呆的任由那陌生又带着一分熟悉的粗舌探入,紧接着,他便毫无顾忌地探索那温暖又湿润的旧地,试图重建自己的领地
在阔别七年以后
第47章
乔酥酥的初吻, 发生在高考前两个月
那段时间,是温杨,也就是霍文博人生最光亮的一段时间, 往日的困窘、难言在那一刻不断后退,光明的未来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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