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何独爱黄金,出使卫右渠(朝鲜)前,让人打造了一枚金蝉做佩,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却又与众不同的,以金为蝉。”
金蝉子叹息一声,“涉何要求卫右渠成为大汉的附属国,卫右渠不愿,而后……涉何在边关杀死了卫右渠的贵族。”
不出意外,涉何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卫右渠的天空,虽然,很快这里,也会成为大汉的属地。
汉使的血染红了金蝉。
玉蝉入口,随人下葬,而他是金蝉。
冥冥中的传承,他被涉何的好友留了下来,没有随涉何,入他的棺椁。
涉何的好友同样是汉使,带着金蝉再一次出使,玉蝉入口祈来生,金蝉腰佩传汉风。
直至西汉灭亡,随着一代代汉使出征的金蝉不知所踪,金蝉生了灵,化了形,被佛祖相中,收作了徒弟。
金蝉天资极高,学的却是汉使的作风。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百世之仇犹可报!
“佛祖常常被我气得头疼,可我短短几年便已有佛相,佛祖又舍不得,恰好,齐天大圣冒了出来,没多久,我便被定为——取经人。”
两个小家伙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妙华却是心有余悸,所以,所谓的取经,包括之前流沙河灵关暗隐的猜测……果然,是佛祖为了打造一个他自己理想的二弟子,而不是自己思想太丰富的金蝉子。
见妙华慎重的模样,金蝉僧袍一甩,倚在椅子上笑了出来,一举一动,若非身上的僧袍和光头,若说汉代狂生,也说得过去,“不过嘛,金蝉也是蝉,金蝉脱壳谁不会啊,事实证明,还是小生我,棋高一招啊!”
妙华虚心提问,“如何脱壳?”
就只凭借灵光暗隐吗?还不是差点被灰飞烟灭了,原著不就是吗?
金蝉子却含笑看着她,在妙华毛骨悚然之中,笑盈盈道:“我托镇元子帮了我一个忙。”
“吱吖——”
门被推开,妙华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布置的阵法呢?!怎么被人闯到面前了她才知道?!她不要脸的吗?
两个仙童惊喜地望向来人,“师父!”
灵和灵霁好奇扭头,是熟悉的气息。
金蝉子稍稍坐正,拱手道:“镇元大仙,许久不见,怎么变得小气了,才给我两个人参果。”
握草,不是,金蝉子,你这个调调和御弟哥哥差得也太多了吧?
镇元子背着太阳,踏入门内,拂尘一甩,将门给关上,没有理会金蝉子,而是扫了一眼屋内,再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不少新的绸缎,对两个童子道,“给两个孩子做几身衣物吧。”这话一出,要说事先没有准备都没人信,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镇元子的到来,让两个童子彻底安心了,高兴地接过料子做手工。
镇元子这才继续看向妙华,“妙华仙子无须担心,整个五庄观都有我布置的阵法,气息泄露不出去的。”
妙华郁郁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太烦了!
金蝉子这时候回过头,伸出了手,又笑得和唐长老一样了,妙华瘪嘴,最后还是选择变作猫身拱到了金蝉子身上,喵喵咧咧。
等都“安抚”好了,镇元子才对金蝉子道:“才?但凡我再多给一个,你精神都得崩溃。看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心,两个一起开慧。”
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茶,润喉后道:“不怪如来死活要改掉你的本性,佛门本就重规矩,你看看你自己,全是跟流氓一样的汉使学的性子,但凡你天资差一点,他都不屑管你。”
金蝉子嗤笑一声,“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什么叫流氓,会不会说话?”
“强大如秦朝,一统六国,威名赫赫,但结果呢?始皇一死,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汉承秦制,却以黄老之学过度,休养生息,直至汉武,打出了大汉的骨气,外儒内法,汉家自有制度,霸王道杂之。秦多少年,汉多少年?”
“人族历史就在这儿摆着,如来他偏偏要学秦,之前佛门未兴盛便罢了,明明已经走上明面,可以适当放开了,偏偏还是老一套的思想,都已经有我这个好苗子了,偏偏要把我改造成旧版,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吗?”
只能玩儿自己爪子的妙华猫竖起了猫耳朵,心神全被他们的对话所吸引,灵和灵霁两个小家伙也像是能听懂一样,眼巴巴看着,半点不打扰。
镇元子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句,“你的佛道,清晰了?”
金蝉子自信一笑,“自然,还差些细节,西行过程中应该就能差不多了。”顺着妙华猫的背,眼中多了些许宽和。
镇元子点头,突然来了句,“那妙华仙子,算你妹妹还是大女儿?”
啊?
什么玩意儿?
妙华猫一个机械扭头,一脸惊悚看着对面的镇元子。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什么叫我是妹妹还是大女儿?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灵机一动,低头看着妙华猫,迟疑道:“不是姑姑,是姐姐?”
“喵哇————”
一声长啸,恍若鬼叫,“喵啊哇!”你话说清楚!她怎么沦落到面临降辈分的情况的?
镇元子眉毛一挑,“妙华仙子纯粹,倒不像你这个黑心的。”
金蝉子手上不停给妙华猫顺毛,没有嘲笑镇元子的眼瞎,只是给妙华说道:“我倒也没想到你能被玉帝养着,不过算起来,你与我同源,以前虽未来得及见你,但如今相识,你既叫了我哥哥,那便证明你我是兄妹缘。”
同源?那她本来是金子,还是蝉,还是什么?
“我来说吧。”镇元子大仙道,“这还得从金蝉子与我初识说起。”
【📢作者有话说】
从担惊受怕到有靠山的清风明月:嘻嘻
从吃瓜到自己成瓜的妙华猫:不嘻嘻
第28章 金蝉计
◎镇元子:我好像一个冤种?◎
“天上神佛眼中,五百年年的兰盆会,是我与金蝉子的初识,其实不然。”镇元子缓缓道来。
世人皆道人参果树产于鸿蒙始判之际,却少有人知道镇元子的来历。
草木难以启慧化形,那些先天灵根更是如此,如太阴星上的月桂,如产出七个葫芦的葫芦藤,如后来的黄中李……
人参果树作为这样的一株先天灵植,却阴差阳错的化了形。
只是知道这样密辛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镇元子作为一株先天灵植,根本不需要担心寿命与修为,但作为先天灵植化形,他也同样需要反哺天地。故而很多时候,他都不在五庄观,而是在各地巡游,净化浊气。
也是有缘,遇到了初初化形的金蝉。
“我与金蝉子一见如故,也算得上是忘年交。”
“死物开慧,又是蝉灵,蝉向死而生,当时我便告诉他,若是不出意外,他最适合修佛法。”
“也是那次,我邀请他尝一尝人参果,他倒好,非说这人参果有生命,是能修行的,我自己的果子,我还不知道吗?人参果要是真能修行,我门下早就弟子万千了。”
“金蝉子却道,他一介死物尚且由死而生,人参果汇聚天地灵气,已成幼儿之身,这难道不是天赐修行之体?”
镇元子摇摇头,眼中其实有些无奈,继续道:“世间万物,有利有弊,若我未化形,其实人参果,是最适合炼丹药用的。”
而在生灵化形后,人参果便只有“延寿”这一个功效了,对于当时的大能而言,其实没什么大用,产量还低。高不成,低不就(低阶的修行者还凑不到他跟前,高阶的为什么不用蟠桃呢?),且又变得与五行相畏,连法器也做不得,炼丹也炼不得,更别提给果子开智了。
所以对于金蝉子的想法,他也只是笑笑,并未多想。
分别后,如他所料,金蝉果真被佛门看上了,一跃成了如来佛祖的二弟子,号——金蝉子。
“直至五百年前的兰盆会上,我再度见到了金蝉子,见到金蝉子的一瞬间,我便知道,金蝉子适合佛法,却不适合当时的佛门。”
作为如来二弟子,金蝉子身着佛衣,佛光熠熠,修行不到百年,便已有佛相,如来亦忍不住炫耀有如此出色的弟子。
只是见过原装的,大汉遗风的金蝉,再见当下写满了克制与规矩的金蝉子,就显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金蝉子就跟不认识我一样,我还以为他性格过于不羁,被如来洗了脑忘却了前尘,谁知道他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吓。”
五百年前:
回到五庄观的镇元子,将童子打发了出去,从袖里乾坤中取出金蝉子暗中扔给他的东西,原本略带好奇的镇元子破天荒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手上的东西,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一点。
“这是……心头血?还有一缕……神魂?”这是能轻易给出的东西吗?
再看信里的内容:
【……除大仙外,小僧再无其他可以托付信任之人,小僧从不信命,也不愿改,路都是走出来的。
小僧知晓大仙的人参果并非活物,但小僧能赌的,本就只有一个‘向死而生’,成也好,败也罢,总要试试才知道。
佛说三千界,此界既无我生机,那小僧便只能将生机变为此界异数……】
镇元子沉默了许久后,却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金蝉子啊金蝉子,此等大事,竟能如此草率托付于我一个一面之缘的友人,也罢,也罢,你既敢赌,那我也陪你赌一遭!”
他们这些老家伙,最喜欢稀奇了!
人参果按理是不可能被点化成功的,但是金蝉子本就与旁人不同,他还试得起!
镇元子先用一个人参果进行试验,给其讲道,无用,但讲道的过程也的确延长了人参果消失的时间。
第二日,镇元子用自己的血试了试,无果。
第三日,镇元子试了试自己的心头血,依旧无果,对于人参果的状态却有了更深的把握。
给自己养了几天,镇元子又重新打了一个人参果,找了一个绝对没人打搅的地方,开始越来越熟练的讲道,找准灵性最活跃不稳定,需要稳定的时机,将金蝉子的心头血与一缕神魂注入其中。
成了。
不过那一缕神魂却没有与人参果相融入,而是在融入的过程中溢散了出来,片刻间,便消散在天地间,不知所踪。
虽然出了意外,但镇元子看见对着他笑的小女孩儿,也不经意笑了出来。
“难道那是……我?”
妙华猫两个前爪扒在桌沿,圆乎乎的双眼,求证地望向镇元子。
镇元子微微颔首,“虽说有三千界,但世界与世界的屏障本就不能轻易打破,尤其是还要无声无息。”
“好在没多久,那猴子便大闹天空,被如来压在了五行山下,趁着各界均在看猴儿,我便去了上清天,将你送往了异界。”
“只是……我这边几乎是刚把你送走,也就不到一年,玉帝便多了一只猫儿。”镇元子捋了捋胡须,沉思道,“这时间太接近了,你在那边,想来是没有修行的,早早去世,这才回了此界,不过想来也正常,虽是人仙,可到底是个孩子,就这样去了异界,沦为普通人,也不正常。”
“但令我不解的是,你本就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无所谓投胎,你回此界,本体应该是纯正的道体才对,怎会成为一只猫儿?难不成是你想变成猫的意识压过了成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三界之中的修行者,哪一个不是想有一副绝佳的道体?君不见那些妖精,穷其一生,不是想长生就是想化形成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异界,能让人想当猫的?
镇元子大仙完全无法理解,就是金蝉子也好奇低头,摸了摸妙华猫的猫猫头,“是啊,怎么想到成为一只猫儿的,还是一不小心附身到了猫身上?”
妙华化作人身坐到了一旁,没想到五庄观一行,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镇元大仙,三哥哥,你们不知道,我之前的世界是没有仙神的……应该?”说到这儿妙华有些迟疑了起来,但是也不重要了,“我是被孤儿院养大的,然后读书出来打工,有时候是真羡慕家养猫什么也不用想,死的那一刻我就想着下辈子当只猫儿,包吃包住还能只会铲屎官,多好啊?”
谁知一睁眼,嘿呀,真成猫了!
三哥哥该庆幸自己精神状态不至于太超前,没想着魂飞魄散呢!
而镇元子与金蝉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所谓的铲屎官=玉帝,面色有些许难忍,好在他们受过专业训练,没有露出马脚,倒是后面的两个童儿脸都要埋到桌子底下了,这些话,他们可真不适合听。
“如今这样不也挺好吗?不过,”妙华看向镇元子,又看向金蝉子,“我该如何称呼镇元大仙呢?”
既然金蝉子与她被早早叫成了兄妹,那就是兄妹不改了,但是镇元子呢?她最初也是果子成精诶。
两个小家伙也看向镇元子。
镇元子洒脱地笑了笑,“我与金蝉子是忘年交,是故友,如今难得相逢,金蝉可愿与我结为兄弟?”
“若无兄长相助,何来今日的玄奘,岂有不愿之理?小僧荣幸之至!”
“哈哈哈,好!那我们找个时间,拜过天地,结为兄弟。”
“一切皆听兄长吩咐。”
如此,妙华明悟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大哥!”
灵和灵霁跟着道:“大伯!”
“哈哈哈哈哈,好,好!今日,大喜!”又打趣妙华道,“你怎叫金蝉子三哥哥,叫我就不是大哥哥了?”
金蝉子也含笑看着妙华,等她回答。
妙华直言不讳,“这不一样,大哥你看着就仙风道骨,属于叔圈类,我叫你大哥哥显得不伦不类,三哥哥不一样,看着年轻,三哥哥多亲切啊。”
“那唐王不也不年轻了吗?怎又叫二哥哥呢?”镇元子显然是对妙华的行迹有所了解的,这都知道。
“那不是叫二哥哥叫习惯了嘛。”妙华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金蝉子若有所思抬眸,“这个二哥哥叫习惯了,是二郎神?”联想到妙华是玉帝所养,这很容易猜到。
妙华摸了摸鼻子,“这不重要,二哥哥行二,有两个很正常嘛。”
“那三哥哥是有三个吗?”一旁啃着糕点的灵霁数了三根手指比着,童言童语问道。
妙华脸不红心不跳,“也不是不可以。”朋友兄弟,都可以多多的嘛。
镇元子与金蝉子失笑,不再逗她,镇元子对金蝉子道:“虽说这瞒天过海,金蝉脱壳之计已经成功,你也没有被泯灭灵光,但你若还要取经的话,性子还是要收敛一些。”
金蝉子双手合掌,慈眉善目,“阿弥陀佛,兄长说得哪里的话,你难不成还觉得我本性能变不成?”
镇元子犹疑看向妙华求证,妙华郑重点头,“三哥哥不止一次给观音找了麻烦呢。”怪不得她遇到的唐僧总觉得不对劲呢,合着是金蝉子的底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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