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将门关紧,她这才转身投入了夜幕之中。
她第一个去的就是姜无厌的私宅,虽然tຊ子衿很肯定的跟她说,此时姜无厌一定在南风馆,但她还是去了,反正顺路,也不耽误功夫。
不过事实告诉她,还是男人最懂男人,起码子衿是比她更了解姜无厌的。
私宅的外围本来就没几个人值守,她一路很顺畅的摸到了正屋,不过远远的就看到那一排屋子黑灯瞎火的,她就知道,姜无厌当真不在这儿。
那夜猫子,不到午夜都睡不着的,就算睡着了,也会留个小烛燃着。
当时为了配合他,她可是用了好几夜才适应的。
既然不在,也不能瞎耽误工夫。
她脚下未停,转身就要离开,偏偏眼尖,瞄到角落里站了一个庞然大物。
再定睛一看,是老李。
人下人,吓死人。
她略略定了神,才咧开一抹和善的笑容,迎了上去,“老李,我来找馆主有事的。”
那老李却不应她话,尚未等她走到跟前,已摆好了决斗的姿势。
薛南玉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此时虽无月光,但能看清楚她的神色,比最后一次见到的好不了多少。
目光凌厉,内有杀气。
薛南玉虽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她,仍旧摆着笑脸问道,“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李冷冷回道,“想揍你的意思。”
薛南玉收起笑意,人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就没必要再去贴她的冷屁股了。
何况,她也有心试试老李的深浅。
大战一触即发。
薛南玉正准备发力,后面突然又出来了一人。
“主子在南风馆。”
薛南玉见是苏管家,连忙收力,收的太急,微微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多谢。”她行了君子礼,转身离去。
老李见她走远了,这才收了姿势,白了苏管家一眼,“就这样放走了?”
苏管家回视她道,“要不然呢?”
“将她揍一顿,然后再让主子心疼一下。”
老李被她如此一呛,气呼呼的说道,“那你喊我过来干吗,你做了个好人,到叫我成了那个恶人。”
苏管家两眼笑一眯,开口就是气死她的节奏,“就是为了做那个好人啊。”
“让她记着我这份人情,改日才好讨要。”
她一副欠揍的模样,“就是我要好好想想,以后得问她要什么才能符合得上她的身份。”
“小人。”老李气呼呼的咒骂,“以后有这事别再喊我了。”
她也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走,走晚了她都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拳头,将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给揍成猪头。
到时别怪她不尊老爱幼。
偏姓苏的就是欠扁,都走老远了,还能听到她追着喊的声音,“你以为天天有这等好事啊,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几个能让她欠着人情的。”
“你跑慢点嘛,大不了我到时带着你一起去讨要。”
“别生气了,笑笑,你就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多笑笑才能更快乐。”
“哎吆吆,救命,李笑笑要杀人了啊...”
······
薛南玉一口气跑到了南风馆后门才停下了歇气。
刚要敲门却又突然停住,和之前不一样,她不是南风馆的人了。
她刚才沿路过来,城内几处布告栏上虽然已经没有了她的缉捕令,但此事犹新鲜着,关键是赏金很多,她没必要在此时测试人性,自找麻烦。
几个起跳,她沿着围墙根儿,顺进红楼西侧。
虽然此处人烟稀少,但她仍是谨慎的没有从正门进去,借着旁边的一棵大树,想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跳进去。
就在她看准了时机跳过去的那瞬间,她看到了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朝她看来。
她一个愣神,差点就没扒的住窗框,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他的面前以极不雅的姿势翻了进去。
姜无厌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除了扭了个头,甚至连姿势都没换。
薛南玉快速的忽略掉自己刚刚的丑象,愉快的跟他打招呼道,“馆主,好久不见。”
姜无厌嘴角颤了颤,又将视线重新回到前院那热闹之处。
薛南玉脸皮厚,也弯下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哎,那不是阮大娘子?”
姜无厌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不善。
薛南玉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这阮大娘子之前不是喜欢舞公子的吗,我跟着去过几次,那是相当的阔气,对了,你头一次不是要吃卿本堂家的小粥和桂花糕的吗,那银钱就是她赏的。”
“哎。”她又将头往窗边伸了伸,更加靠近他,“那是在新选花郎吗,哎呦,这姓阮的今晚是要疯了呀,那红牌一次可是一万两啊,啧啧,真有钱。”
“别说,这新花郎当真是仙姿佚貌啊,你这又是从哪儿挖来的,成年了吗?”
“聒噪。”姜无厌终于忍无可忍,斜了她一眼,伸手将推窗放下,遮了她的视线。
“说罢,你来有什么目的。”
薛南玉扯起嘴角干巴巴的笑道,“你这么多天没来,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过来看看。”
姜无厌拉下嘴角,往楼梯方向指道,“那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别这么无情嘛!”
她非常狗腿子的去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献殷勤。
姜无厌没接。
薛南玉自己一口喝下。
赶了这么久的路,的确有些渴了。
姜无厌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嘴角上扬了一瞬又重新压了下去。
薛南玉见他迟迟不接话,没办法,只能自己开口。
“我刚刚一路过来,看布告墙上我的画像已经被撤了下去。”
“康勤勤这是妥协了吗?”
姜无厌掀起眼皮看她,舌尖微舔下颚,许久才出声道,“若是妥协了,你们打算明天就走吗?”
他目光灼灼,薛南玉反是不敢再看他,垂了视线,到了嘴边的应答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姜无厌却已知她的答案。
然后给的答案也注定要让她失望。
“明面儿上的妥协了,毕竟,丰城县令还是姓柳。”
“那...”薛南玉想问问他可知道康勤勤的具体布局。
不待她问完,姜无厌就提前答了,“不知道。”
“子衿原是我南风馆的人,你也曾做过我的护卫,你觉得,康勤勤会将她的部署告知我?”
薛南玉微怔。
“她有没有对你怎样?”这句话问的是真心实意。
不是没想过会给他带来麻烦,但知道了他的母亲是谁,总觉得他不会真的出事。
况且今晚看苏管家那么淡定的模样,他应该也是没事的。
姜无厌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开口问道,“她若对我怎么样了,你能如何?”
薛南玉沉默了片刻,对上他的眼睛,“我会去杀了她。”
姜无厌突然就笑了,有这几个字就够了。
他不再为难自己,也不再为难她。
红唇轻启,“你若真想走,求我,不如去求一人。”
“谁?”薛南玉问道。
姜无厌看着她,说出一个她想破了天也不会想到的人名。
“柳玉。”
第26章
姜无厌的南风馆能这么多年在丰城独占鳌头, 必是有自己的门路的,薛南玉从不曾怀疑过他的能力,却也没想到这次弄名符、办路引的人会是柳玉。
“他知道是给谁办的吗?”薛南玉讷讷的问。
她知道这问题问的有些弱智, 但她也想知道柳玉的用心。
姜无厌果然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而且。”他语气平平, “是他主动找上我的。”
薛南玉眉头挑了挑, 有些惊讶, “怎么会?”
“他不是应该恨死了子衿, 巴不得他早死了才对的吗?”
姜无厌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都说你不懂男人,果然如是。”
“柳玉比你想象的聪慧,且更狠。”
“不过要说这世上谁最希望子衿好好地活着的, 那一定非他莫属。”
薛南玉看着他,也不去深究谁说的她不懂男人,眼下她最关心的就是柳玉这样反常的原因, 以及他背后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大招,比如在名符路引上做了什么手脚,或者半路安排了截杀。
换而言之, 他就是再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相信柳玉此人。
姜无厌一看她这模样, 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死了,那便是要tຊ记在心上一辈子的, 哪比得上活着还是跟人跑了的好, 爱变成了恨不说, 还得因为得不到一辈子都要百爪挠心, 日以继夜的煎熬,到死了也瞑目不了。”
薛南玉皱起眉头, 听得是十分的诧异。
姜无厌挑眉道,“别看我,这是柳玉的原话。”
薛南玉又去仔细品味这话,实在是有些看不懂,“那他这到底是喜欢康勤勤还是恨她呀?”
“这不成了互相折磨吗?”
姜无厌嘴角抽了抽,觉得再与她讲下去无异于对牛弹琴。
不过压在心中这么久的乌云总算被拨散,见到了天日。
她不懂情,也挺好的。
他转了话题道,“你若真想安安全全的带着他离开,最好还是再从长计议一番。”
“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跟柳玉合作,如今这丰城里,若说有谁还能悄无声息的从姓康的眼皮子底下将你们完好无缺的送出去,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说实话,薛南玉有些动心了,但这事,只怕还是要跟子衿先说一下的。
姜无厌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也不催她立马做决定。
“反正你们现在也走不了,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你可以先回去问下他的意见,若他同意,我再来安排。”
这话算是说到了薛南玉的心坎儿上,她笑着道了谢,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看她还要从窗户边跳下去,姜无厌指了指楼梯,“从那儿下去吧。”
“今夜选新的花郎,连四公子都往前头凑热闹去了,后院没人,后门那儿若还有人的话,你从拐角跳出去就好了,总比这儿下去要方便。”
薛南玉一想也是,又道了一声谢。
刚下了一个楼梯,又重新返身回来。
“小风还在后面地窖?”她问。
姜无厌点了点头,“还在。”
“我怕姓康的查出来什么,一直只让白瑾、青林两人轮流看守。”
“你要下去看看吗?”
薛南玉想了想,回道,“去看看吧。”
姜无厌这才起了身,想与她一同过去。
薛南玉依旧与之前一样,侧了身让他上前,边走边说,“小风这等卖主求荣的人,留下来终究是个祸端。”
“你让白瑾、青林看着他,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姜无厌停下,扭头看她,“你要杀了他吗?”
依心而论,薛南玉的确有此打算。
小风这人,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之辈,一旦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定会是后患无穷。
只是看着他两眼炯炯,她自然就转变成了,“即便不要了他的命,也要尽快处理了。”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否则一旦被康勤勤发现,只会徒生事端。”
姜无厌嘴角上扬,“你这是在担心我?”
薛南玉看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
姜无厌切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下楼。
薛南玉看着他的后脑勺,神色有些复杂。
这人,总是在她硬下了心肠的时候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抛开太爱财这一点,他还是挺讲义气的一个人,若是个女生,她挺乐意跟他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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