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嘉允:“怎么样?”
乔蘅:“难喝。”
“……”他面无表情地把空碗收了回来。
乔蘅忽然抬起手,在他发顶轻轻揉了揉。
燕嘉允抬眼,撞见她笑语盈盈的眸子,她弯眸浅笑,像是今夜的明月一样婉转动人:“骗你的啦!你在我月事时煮的热茶,特别好喝!”
燕嘉允对着这张美人面愣着一晃神,半晌,轻咳一声扭开脸,唇角不自觉上扬。
乔蘅专注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人,心想。
狗狗有什么错呢。
狗狗有一腔赤诚热枕的心,让人在近乎明目张胆的偏爱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跳在沦陷。
第60章
乔蘅来月事的几日, 燕嘉允好似忙了起来。她无意间瞥见一回,见他好像在忙着收拾行囊,不知要做什么。
难道要出门?
乔蘅没过多猜测,因为她也有事情要做。
成亲以来, 一直都是燕嘉允单方面付出的多, 告白心迹也是他先做, 还搞出一个什么追妻计划表。
乔蘅思来想去,准备缝个帕子送给他。
当然重要的不是帕子, 而是她打算缝在帕子上的情诗。
乔蘅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也许是春猎场上他带她突出重围, 也许是温泉共浴, 也许是回到燕京的你侬我侬, 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是赤诚相待。
甚至在房事上, 一直都是燕嘉允主动。
乔蘅想自己主动一回。
两人圆房之后,这种事情的频率就很频繁,乔蘅来月事要五六日才净,前几日还好,到了第四日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按捺不住。
虽然燕嘉允没说,但乔蘅能看出来——有一回, 下人在闲暇时聊到尚书后宅又纳了个“通房”的八卦,燕嘉允当即反应很大:“同房?什么同房?”
下人被他的反应愣住,燕嘉允轻咳一声, 故作无事道:“无碍, 是我听岔了。”
但这个小插曲还是被乔蘅知道了。
等月事走后, 乔蘅燃了屋内的烛火,故意落下寝衣在屋里, 去耳房沐浴。
中途,她轻轻开了个门,朝屋内喊了声:“夫君,我的寝衣忘拿了。”
燕嘉允没想太多,拿了寝衣去递给她。
乔蘅心头紧张起来。她走过来,脚下好像滑了一下,惊呼了一声。
燕嘉允下意识进去耳房接住她,等光滑柔软的身体落在怀里,看到她红透的一张脸,他才意识到什么,耳边嗡的一声。
他喉结滑动了下,眸色有些幽深:“夫人怎么突然对我投怀送抱?”
乔蘅不答,往他衣袍里缩去,紧张到声音含糊:“你的追妻计划表,我给你烧了。”
燕嘉允抱起她往屋内走,案几上是乔蘅早晨梳妆的铜镜,不大不小,刚好能照住两个人,他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面对铜镜,哑声:“夫人,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眸含春水,粉面桃腮,漂亮的像是勾引他的祸水。
乔蘅羞赧至极,捂住脸不肯去看,身子羞得直抖:“你明知我是什么意思……”
燕嘉允心里清楚,但装聋作样似的,哑着嗓子嗯了一声,手掌用力问她身前抚去:“什么意思?夫人不妨说清楚。”
乔蘅心一横,扭头去亲吻他的喉结。
燕嘉允攥住她的手:“你月事来了,还勾引我,明知我受不住你。”
乔蘅声音轻轻抖着,摸索着去解他的腰封:“月事走了……”
燕嘉允忍耐六日已经足够久,低头去咬她的肩膀细带,一手撕衣,一手禁锢着她,强迫她去看铜镜,动作有些急迫,却不忘含着愉悦的笑腔说:“夫人这般主动,难不成,准备今夜给我表明心迹?”
乔蘅对他这副模样又爱又恨的,被他手掌抚上来,红着脸道:“你好讨厌!明知我要做什么,还要这般调戏我……”
话音一顿,花瓶被水流填满的刹那,扬起脖颈短促地喊了一声。
昏暗的烛火之下,他好像发了狠。
不确定她的心思,他小心翼翼的,如今得到回应,好似撕开了外衣,变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乔蘅扭开头,不敢看铜镜。
烛花缓缓低落,发出不易察觉的啪嗒声响。
长夜漫漫,不知燃了多久。
终于,少年一声闷哼。
乔蘅在最后一刻被抱上床榻,他欺身而来的时候,她面对着他,忽然睁开眼睛,伸手覆住他欲色深沉的桃花眼。
她抬起头,轻轻吻上他胸膛上的疤痕。
-
次日,燕嘉允收到乔蘅送给他的一方素帕。
素帕是象牙白的颜色,温润明净,上面用赭红色丝线绣了两个红豆上去,还工整地绣了小字诗: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素帕精致素雅,针脚细密,绣艺高超,可见缝制主人之用心。
燕嘉允看着乔蘅故作平静的模样,勾着笑低头凑近,问:“夫人,你何时绣的?”
乔蘅脸皮薄,不肯答。
素帕乃定情之物,不是寻常意义的礼物。女子送出去之后,代表什么意义也很明了。
燕嘉允收了素帕,神情稍敛,从身后拿了匣子和账册递给她,道:“阿衡,这是燕府管家的庄子、铺面地契和阖府收盈账本。”
乔蘅有些惊讶道:“这不是给当家主母的吗?”
燕嘉允嗯了声:“京都燕府的当家主母就是你,早该给你了。”
这是管家权给了她,落到了实处,乔蘅露出真切的笑意来:“那我就收着了。”
燕嘉允还带乔蘅去了燕家祠堂,乔蘅第一次知晓燕府还有这处地方。两人按照成亲之礼对列祖列宗叩首。
燕嘉允难得不见散漫之色,神情认真而虔诚:“乔蘅是我燕嘉允此生唯一的妻,此生不休不纳,不离不弃。生同衾,死同穴。”
乔蘅同他一样叩首。
做完这些,成亲时欠下的礼节也就补全了。
现在哪怕燕嘉允死了,乔蘅也是记在燕家族谱上,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但燕嘉允却正色对乔蘅说:“还有一件事。你收拾一下行囊,我去衙门告假,咱们明日离京。”
乔蘅讶然:“离京?”
燕嘉允微微勾起一抹笑,道:“回扬州府江都县,欠你的回门。”
乔蘅恍然,这件事都快被她遗忘了,没想到燕嘉允居然还记得。
燕嘉允愿意带她回江都县,乔蘅自然想回家乡看看,期待地去拾掇行囊,顺便想拿些礼物捎带回去。
临行在即,燕嘉允找借口去衙门告假外加买回门的登门礼,独自出了府邸,去了趟春杏街。
找到封暄,他带封暄找了家茶楼雅间,空镜去守门,他跟封暄开门见山道:
“我带阿衡回家乡,顺带会拐去燕家老宅一趟。老皇帝内里空虚,命不久矣,我会找个理由让封璋死在老皇帝咽气的时候。等我见到我爹,会跟他彻夜商谈此事。我们明日就出发,你有没有要对我说的?”
封暄握紧手中茶盏,哑着嗓子喊了声:“哥。”
燕嘉允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在他的猜测中,封暄兴许是老皇帝的私生子,抑或先帝藏在民间的小孩之类,但看封暄这模样,事实好像跟他想象的有所出入。
封暄垂眼,道:“世子还记得你有个早亡的叔父和诞下腹中遗孤的婶母吗?”
燕嘉允道:“我自然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然后祖母不知道从哪来找了你当孙子,还要随她姓。怎么了?”
封暄答非所问:“只有随长公主姓,才能上皇家玉牒。堂兄这都猜不到吗?”
燕嘉允猛然明白了什么,他以为当年婶母难产一尸两命,没想到封暄活下来了,是他的亲堂弟,原来祖母一直在瞒着。
他诧异道:“你是我叔父的亲生骨肉?那祖母为何要瞒我?”
封暄平静地说:“因为如果你不想走到这一步,或者你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我就永远会留在山上侍奉祖母。”
燕嘉允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直白道:“燕家身为守疆忠臣,怎会做亡国之事?”
封暄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燕嘉允心想,恐怕封暄下山走散什么的,也并非偶然,而是长公主授意。
他摩挲着腰间绣春刀,抬眼漠然道:“可你日后若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我今日的做法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一条死路?”
封暄苦笑一下,道:“我们流着血亲之血,单论这一点,我就不可能站在燕家对立面。再者说,我只想圆了祖母的心愿,我自己却并非爱权之人。我姓封,回不去燕家,这样做不过是一条不得已的退路罢了。”
话音一顿,他继续道:“以情服人恐怕说服不了你,那我用利益交换——若是我们合作,事成之后,我便将天家欠咱们燕家的亲王爵位还给你,连封号都由你说了算,开国皇帝颁布的那唯一一张丹书铁券也化作功勋赐给你,如何?”
燕嘉允沉吟思索了几秒,实权掌控朝廷的亲王爵位,再加朝廷里唯一一张免死金牌,确实很划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对他,对燕家而言,让封暄上位都有利无害。
“成交。”
燕嘉允摘下脖间长长的一串菩提珠,把中间挂的骨哨拽下来,递给封暄道:“有事吹响,两短一长,只要在燕京的范围,空镜就能听到音讯带人去给你帮忙。”
“多谢堂兄。”封暄接过来,打量了下,“这等好东西,你为何不给我乔嫂嫂?”
燕嘉允奇怪地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因为她身边有我啊。”
封暄:“……”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
燕嘉允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想起了什么,道:
“日后辅佐你的天子近臣,我给你挑好了。等他几年后科举中榜,走入仕途,你就能见到了。”
封暄收好骨哨,好奇道:“是谁?你这么相信他能考上科举?”
燕嘉允说:“乔蘅的胞弟,叫乔荀,我早已与他谈好了。”
稍稍一顿,他暗示似的道:“谢家嫡女谢静姝似乎对他格外不一样,好像有几分男女之情。此事他有意瞒我,我身为姐夫也不好多言,但你若见到他,稍微试探一下他什么态度也无妨。”
虽然乔荀不想让他知道,但谢家与乔荀乔蘅搭上线一事,他早已猜到了。
封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61章
次日一早, 燕嘉允带着乔蘅回扬州府。
正好半个月后就是乔蘅父亲的忌日,若路上快一些,兴许能赶得上回乡祭奠。因此两人没在路上过多停留,紧赶慢赶最后抢在忌日之前到了江都县。
乔家老宅虽然衰败, 但由于赐婚一事, 宅子保留了下来, 后来又有旁支族中婶娘找人修补了一番,因此乔宅从外观看上去跟从前差不多。
乔蘅带燕嘉允回了乔宅的闺房。
她在这里住了十多年, 如今乍然回来, 有种久违之感。燕嘉允倒是从没见过, 在院子里新鲜地四处转悠, 末了道:“你从前倒是个风雅之人,装潢处处都有巧思。”
此次是来回门的, 因此燕嘉允备了丰盛的回门礼,同乔蘅一起去乔家旁支拜访了族中长辈。燕嘉允本就生得招人喜欢,又惯来会哄人笑,长辈们都很喜欢这位燕京的女婿。
正好乔父忌日快到了,乔蘅和燕嘉允与乔家旁支一起为乔父祭奠,三日穿戴缟素,吃斋念佛, 乔蘅单独给父亲烧了纸钱,三日过后才把白幡撤掉。
三日孝过,晚上两人在乔蘅闺房院子里的石桌上做了几回。
燕嘉允早就对屋外蠢蠢欲动, 燕府的下人多, 来来往往容易被瞧见, 因此有所收敛,但乔宅属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怎么折腾,怎么叫喊都不会引人过来。
燕嘉允放开了手脚,按着乔蘅的腰窝让她给自己撒娇,乔蘅不依的话,他就不放过她。
不知是不是换了一处地方,燕嘉允精神格外好,一晚上用了三四只鱼鳔,乔蘅累到最后抬不动腿,任由他揉捏着自己胡作非为。
只是其中一次发生了小意外。
燕嘉允抱乔蘅沐浴回来,乔蘅强撑着精神把满地狼藉扔掉,捡起鱼鳔的时候,忽然目光一顿。等燕嘉允出来,她立刻拿着鱼鳔去寻他,迟疑地拿给他看:
“燕嘉允,你看这个是不是破了?”
燕嘉允接过鱼鳔,看到顶端当真破了个小口,皱眉道:“怎么会?我明明检查过了……”
乔蘅道:“莫不是你太用力……”
燕嘉允哑口无言:“要不,我现在去外头给你买点避子汤来?”
乔蘅想了想,道:“算了,都这个时辰了,医馆早就关了。”
燕嘉允不知她什么打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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