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她家不会讲话的小触手逼成了一架高效率的速写师。
灵活且快速的将它看到的每一帧画面用它自身的线条描绘出来。
透过这些画面，叶向榆能看到一个差不多长宽各五米左右的玻璃水箱，而现下浸泡在其中的便是已经恢复意识的半人形态祁安还有...那个不管是形状和样貌都同她分外相似的人鱼。
聚集在玻璃水箱外的几名高级研究员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之情，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祁安睁开眼睛，并且对面前人鱼的接触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抗拒之意后，便更是欣喜的不行。
而水箱内的祈安，在看到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时也是明显迟疑了，他伸出的取它性命的触手停留在它的身侧，眼中闪过几缕迷茫。
而水箱中的那条人鱼，便趁着这个空隙，开始大胆的抚摸上了他的触手。
第37章
画面中,是研究员们采用各种方法来挑逗起祁安的兴致，而且他们手中拿着的表盘，每每摁下一个按键后,对水箱中的人鱼都会起到一定的桎梏作用。
随着人鱼痛苦程度的叠加，她开始顺从地向祁安身边靠拢,她按照研究员的指令将自己的尾巴放置到了祁安的触手上，并且开始慢慢的向内收缩，一点一点地向上攀附。
在周边研究员殷切的目光下，她的身体近乎直接贴到了祁安身上，而后者一直在用疑惑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条人鱼,在她上前抱住自己的前一刻，他的鼻尖上下耸动了几下,紧接着便将身上这条人鱼甩飞了出去。
这条人鱼的身体本就十分虚弱,触手作用在她身上的力道虽然没多大,但她的身体在撞击到钢化玻璃的那一刻依旧是直接拦腰折断,咔嚓一声,她的人鱼尾巴和人形身体连接处的骨骼便碎成了渣块，她在惨叫一声过后也彻底没了生气。
祁安面露诧异,他下意识用触手搭上她的脖颈，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在感受到不到一丝脉搏调动的瞬间爆发，他猛地贴上那片钢化玻璃，粗壮的触手顶住了水箱的四处,不断膨胀的身躯压得这四面的特质玻璃摇摇欲坠,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并没有将这一层束缚自己的禁锢挣脱,他只是用触手重重拍打了几下水面，便回到了自己最初的位置。
周边的研究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他们交流考察一番过后，并不认为这只被关进笼中的触手怪会他们造成威胁。
相反，他们认为这只触手怪已经进入了成熟期，现在的他可以进行繁衍，并且现下他这般狂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他在抱怨这条用来和他□□的人鱼过于虚弱。
所以他们决定，再去取一条人鱼过来。
要最精配，相似级别最高的那一条。
研究员中也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但他们似乎在畏惧着什么的到来，拥有最终决定权的那位高级研究员也是频频摇头，嘴里不停嘟囔着同一句话。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让几名低级研究员跟着他一起，去饲养基地取出那条最为完美的人鱼。
只是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印象中那个可以将触手怪禁锢住的特质玻璃，上面已经爬满了一堆细小的纹路。
而那只看似温顺的触手下，隐藏着的蔚蓝色瞳孔也变得血红。
——
叶向榆的动作比前往饲养基地的几位研究员的速度更快些。
之前作为实习饲养员时，她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将整个饲养基地转个遍，但她终归是要比那些从未涉足到此的研究员熟悉的多，况且她也曾经看过这片饲养基地的构造图。
她将红线触手从管道内抽回来后，便带着它一路朝着饲养基地跑去，她用高级研究员的指纹开启了一道又一道的铁门。
这片饲养基地一共分为四个部分。
最外层的只是些R等级的小怪物，像毛球、肉蛋还有人偶，它们体型小，危险性低，亦驯服，很好杀人，对人□□望较轻。
再往里面两层关着的怪物要么S级别及以上，要么是R级但性格残暴。
第二层内关着的S级怪物是已经被研究所驯服或者是对它们进行的实验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所以这一层内的怪物待遇还算不错，好吃好喝的供应着，铁笼内的卫生也算干净，它们的身上也没有过多的伤痕。
第三层内关着的则是像风裂这般的怪物。
叶向榆在进去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黑暗的环境中弥漫着腥臭的血味和腐烂的尸体味道，她的脚踩到这一层地面的瞬间也只觉得黏腻且恶心。
这里面关着的怪物很多，光是心跳和喘息声她便听到了不下百个，这里只留下了一个宽度不足两米的通道，若是没穿着特定的防护服进去，怕是走不了几步便会被撕扯得连皮都剩不下一点。
不过这里...倒是没有安置监控。
也是，电脑系统易被黑客攻击，这种有悖研究所理念的证据画面他们又怎么会记录下来。
时间紧迫，叶向榆直接踏进了这片黑夜，她快步向前走着，身上的淡蓝色鳞片开始显现，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分外明亮。
周边有几只被吵醒的怪物，睁开眼睛贪婪地注视她的身体，一条修长纤细的舌头勾住了叶向榆的腰腹，上面生出的倒刺顺着鳞片的空隙插进了她的身体，鲜血的味道使得周围的怪物也都流下了浓稠的口水。
当叶向榆离的饲养基地的第四层越来越近时，她心脏跳动的速度很快，生理性的紧张使得她很难去理智地思索一件事情，直到腰腹处传来的痛感，这让她的眼神清明了许多。
她垂下眼眸，借着她身上鳞片传出的光亮看清那道插进自己体内的东西。
听着身后门开的响声，和小怪物们嘈杂的叫声，叶向榆意识到他们一群人已经进到了饲养基地内，她抬手扯住腰间的舌头，猛地向外一拽。
在怪物发出惨叫声前，她将那坨它自己的舌头塞进了它的喉咙里，尖锐的指甲穿透了它的皮肉，在叶向榆愈加冰冷的视线下，它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叶向榆转身离开后也只敢无声的干呕。
叶向榆转身重新第四层的铁门时，她已经彻底变回了人鱼的模样，而周围的诸多怪物也在看清她样子的那一刻而变得安静，它们不再蠢蠢欲动的想要将她拆骨入腹，而只是缩回了笼子的角落处，只是期盼着她能快些离去，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一般。
——
叶向榆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这些天以来她逐渐消化了那些被抹杀的记忆，她回想起了在实验室里的那段痛苦记忆，她以为不会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她失控。
可等到面前这扇门真的打开的那一刻，她竟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第四层房间的面积很大，看起来有五六个体育场那么大。
里面的光线很足，她能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是一间极具科技感的房间，三板架子将房间分成了四层，每一层都摆放了十几排类似于方形棺材模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棺材是透明材质的，它的两侧连接着杯口大小的管道，一侧向内输送着营养液，一侧向内延伸出众多细微的金属管道，它们插进了里面生物的每一处肢体。
每一座棺材都被营养液所充盈，而那些被营养液所裹挟的生物体，叶向榆也认识。
那些生物体有大有小，有的只剩下一颗脑袋，有的只有半截身子，有的在金属仪器插进体内的那一刻而面露恐惧，瞪大了双眸，有的被生生捏爆了头颅。
在拥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五感也随之而来，金属管道即便做的再精细，可它插进生物体的那一刻依旧会感到疼痛，更何况它还会在血肉之间穿梭，将药剂注射到体内。
所有拥有了自我意识的生物体都感受到了痛苦，但无法挣脱的它们却只能任由自己清醒着大脑，感受着那些金属质感的物体在一点点的重塑着自己的骨形。
而这些残缺不堪的生物体，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
那就是它们的脸。
沉睡、狰狞，爆开的眼球，撕裂的唇角，融化的五官...但将着这所有一切揉合在一起后，其实并不难看清那张同她分外相似的脸。
而在她正前方的棺材中，立着同她一模一样的一条人鱼。
她比方才在实验室的那条人鱼还要像她，甚至她的那条尾巴，那条仿佛镶嵌着无数颗宝石的泛着月亮光辉的人鱼尾巴，只是她的眼睛是空洞的，碧绿色的眼球中不断向下滴落着纯净闪亮的钻石，它们渐渐沉没在营养液下方，堆积成的小山将她的鱼尾尖端埋没在内。
看着她，叶向榆就像是在照着镜子一般，她走上前去，伸手抚在了泛着寒气的棺材之上。
感受着这微弱的暖意，里面的那个她也缓缓地垂下眼眸，一颗血色的珍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不顾手蹼撕裂的疼痛，隔空抚上了她的手掌。
——
高级研究员带着纪星文和甘心思一行人进到这一层时，一切如常，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小心点，慢慢来，千万别摔了。”
他不停的叮嘱着，想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连个棺材角都抬不起的缘故，他或许都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纪星文一直帮叶向榆的父亲做事，研究所私下里进行的勾当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的想法一直以来都很简单——拿钱办事，他来这仅仅是为了工作，站队于谁无所谓，他只是想活下去，能挣到很多钱的活下去。
在研究所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肮脏事情，但那又如何，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来这就是为了赚钱生活。
选择之时，利益当前。
叶向榆的父亲能够给他足够的金钱，所以他会在不危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护住他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在现在这一刻，他依旧应该将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从高级研究员将他们带进来的这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不会活着离开。
当这个属于研究所最深一层的秘密能随意的公之于众时，或许所有涉及之人都没了活下去的权利。
纪星文是个实打实的高材生，他也是真的聪明。
他只是在扫了一眼这个房间，便发现了一个棺材后的异样，那隐约闪烁出的蓝色斑点，并不应该属于这里。
他转身看向身前的甘心思，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棺材中的那只漂亮人鱼，他舔了舔嘴，向下吞咽掉口水，他无法压制住身体的欲望，试图再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第38章
研究所内用于禁锢怪物的所有器材皆是特质。
这些材料不仅仅坚固异常,对怪物的习性有所压制，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阻止外来人员强行破开束缚从而将怪物盗走。
纪星文在研究所内待了不下十年，他对于研究所内所有一切都分外清晰。
他知道该怎样将这座'棺材'碎掉,他也知道'棺材'碎裂会给强行攻击它的生物带来怎样的伤害。
纪星文推了甘心思一把。
只是微微用了些巧劲，便足矣让他整个人跌落在棺材之上, 再只需要在他的右腰腹间别上一道细小的尖刃。
咔嚓。
研究所最引以为傲的特质玻璃在落地的一瞬间碎成了渣，营养液和玻璃碎渣四处喷散，所有的研究员视线中皆是一片模糊，而离着'棺材'最近的甘心思更是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留下。
这里除去纪星文外，便只有那位高级研究员知晓内情。
只是他这会儿满门心思都是护住人鱼, 又哪里来的闲心去管甘心思的生死。
“人鱼呢？！人鱼呢！！！”
高级研究员被迎面扑来的气流拍打在地，他一直惊呼高喊,让研究员快些将项圈戴在人鱼脖颈之上。
只是其他人都被这突然起来的一幕吓到呆滞,他们身上还残留着人肉的学渣和酸涩刺痛的玻璃渣,以至于高级研究员喊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纪星文上前,取过项圈扣在了人鱼脖子上。
看到手中控制器重新闪烁着绿光的高级研究员终是松了口气。
一切都很慌乱且嘈杂，但好在所有的一切有惊无险。
人鱼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 身上没了营养液包裹的她要比方才更加美艳亮人。
这条人鱼是研究所目前为止培育出的最接近于本体的复制品，她自诞生以来便依靠营养液而活，乍然受到伤害而离开，没人知道这会对她的身体产生什么伤害。
他吩咐着几名研究员将人鱼铁笼之中,而后又对这一层内的所有研究员说道。
“这也干不好那也干不好你们能干些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待在这别动！等过会那边忙完了我就叫人送些干净的衣服过来,全都给我清理好了再出去！”
说罢，他便推着铁笼离开了这一层。
临走前,还不忘关掉了那扇只有高级研究员指纹才能开启的大门。
这虽关了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看着瘆人被盯得也是心里发毛,但毕竟人多，再者他们刚刚受到的冲击并不小，与其回到实验室内站着打工，倒是真不如躺在这儿摸鱼。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脑袋晕晕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沉重，双眼和双耳之间更像是黏上了一层胶水，看得模糊，听不真切。
纪星文在意识模糊的一瞬间，便将玻璃插进了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感和极强的求生欲使得他体内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眼睛一直看向四周。
最终，他看到了那一缕突兀的红线。
那一刻，他如释重负的笑出了声。
他爬起身，走到了红线触手的身旁，后者正一脸惊诧地看着身旁刚刚被妈妈一尾巴甩过来的人鱼，妈妈叫它快些回家，可这条被甩回来的人鱼实在是和妈妈长得太像了...
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像是喘不过气，也像是正在被虫蚁啃咬着身体。
它不想让妈妈难受，一丁点都不想...而这条人鱼身上，有妈妈的气息。
“它们本身便不应该存在，死亡才是它们最好的解脱。”
“而且只有它们死了，你妈妈才能记起一切。”
“只不过你可能会受伤。”
纪星文蹲下身，同红线触手说道。
后者用触手轻轻拂过这位不速之客，听完他的话，红线触手微微一愣，随即用触手穿进了他的大脑，红线沿着他颅内的每一条沟壑穿行。
纪星文并不忌讳它窥探他的全部。
毕竟他说的全是实话。
红线触手很聪慧，所以他索性代价，益处都清楚的摆放在它的面前，怎样选择便是它自己的事。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数百条红线全数涌出，一条接着一条全都用力包裹在'棺材'之上，它用力向内按压，循着那道唯一的裂口，将每一台'棺材'全都碾碎。
这些人鱼刚刚拥有自我意识没多久，它们正被刀子一点点的打磨着自己身上的皮肉，以尽可能地让它们的长相同本体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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