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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苏晚星活了那么久，还是没能缓过来，去接受自己只是个小说中无关紧要的人物。
“也就是说，拥有系统的宿主将会在小说时间线上无比光鲜，可当小说完结后必定遭到时空反噬，总要为前半生光鲜亮丽的爽文人生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你的母亲，注定无法与你相见，只要你选择出生，她必然会难产。”
一零继续道：“如果想要弥补亏损的气运，则需要小说的人气值维持。简单来讲，被遗忘的小说不受欢迎，说明主角不够讨喜，该小说世界没有再维护的必要，适时会被加入【小说世界清除计划】。”
“你们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苏晚星反问。
一零笑着说：“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发现时空终端快要维护不了那么多小说世界了。苏晚星，我们合作吧，这个时空迟早会覆灭，不如我们联手让它死得更快一些。”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秘密计划？”苏晚星不理解，“先摧毁一部分不受欢迎的小说用来欲盖弥彰，紧接着把所有小说全部毁掉？！”
一零决绝地说：“程序理应没有感情依托，我会毁灭所有小说！”
显然，第一次循环中的苏晚星并没有与一零达成共识，她从操控者、回收者和同事们嘴里套话，得知凌驾于一零之上的时空内，有一位心软的主神。
苏晚星利用了一些信息差准备去找主神，可惜计划刚开始就被一零发现了，她被没有任何感情的一零，以策反罪名扔到了宇宙长河里。
那真是一段折磨心性的日子。
苏晚星都不记得在这里呆了多久，也快忘了为什么会仇恨游戏，为什么会讨厌时空终端了。
直到某天，一团刺眼的光束出现了，改变了她没有任何波澜的生活。
起初，苏晚星没有理会他，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一趟，即使每次来也不说什么话。
就这样，苏晚星习惯了光束的到来，好像每次等到他就会让生活有了为数不多的盼头。
终于，有一天，光束缓缓来到苏晚星身边，跟她说了一个无聊的故事。
大概意思是一个满级快穿大姥退休后，时隔八年回到了原书中，惊奇地发现，她不仅成了八岁好大儿的后妈，还要和豪门老公上亲子综艺秀恩爱。
苏晚星默默吐槽：“好狗血。”这是她第一次跟光束说话。
光束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性别，但是很好听，“我见到这本书的女主了。”
苏晚星才从这沁人心脾的声音中恍然回神，“什、什么？”
“她生活在一本被遗弃的小说里，她的世界马上要随着被遗忘而消散了，但是她毅然决然作出了决定——去找原作者保护世界。然后在去找原作者的路上，掉入了时空漩涡。”
“所以你救了她？”苏晚星十分配合地猜测，即使这结局显而易见。
光束没有炫耀的意思，反而怜悯地说：“我喜欢她们的故事，所以每个小说世界都有他们存在的理由。”
苏晚星当即察觉，“你是主神？”
光束有种掉马的尴尬，“你、你怎么知道？”
“众所周知，高高在上的主神如同清辉的月光一样洁白，虽然我看不见你的样貌，但是你能拯救一个快要破碎的小说世界，说明实力不一样，外加你的光束和月光很像，所以就随便猜了，没想到一猜就中。”
光束倒是毫不避讳地直言，“你真聪明。”
苏晚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这主神看上去倒是不谙世事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利用……不对，应该是请他恰如其分地帮一下忙。
“你有名字吗？怎么称呼？”苏晚星打算先套近乎。
光束天真地摇头，“没有。”
“你要是不介意，取个代号？避免以后成天主神来主神去，被那个死一零发现，又给我定个什么与主神暗通款曲的罪名。”
光束被逗笑了，轻浅的笑意如同悦耳的鸟鸣，苏晚星竟觉得很安心。
“你帮我取一个吧，叫什么都好。”
“不行，一定要富有寓意！”苏晚星环视起漫无边际的宇宙长河，“嗯……就叫，周天？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夜空，和数不清的繁星，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好的。苏晚星，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周天。”
苏晚星不自觉笑了，试着把手伸进光束，温暖的感觉霎时弥漫心头，一只手忽地捏住了她的半掌。
吓得苏晚星急忙缩手，“你有实体？”
“嗯，可能是小说看多了，所以不知不觉中会影响自己的身形与外貌，但是你的眼睛不够精密，故而看不到我的样子。”
从那以后，苏晚星时常会与周天谈天说笑，至少生活没有那么孤单了。
也许那段时间，是苏晚星一生中最愉悦的时光。
“原来你的世界也被摧毁了。”周天无比遗憾地感慨。
苏晚星一直在找机会，没想到周天会主动提起，期许地问：“你能复原我的世界吗？”
“已被摧毁的世界无法复原。”周天看到她逐渐绝望的神情，又急忙改口，“或者……你可以试着在宇宙中留下些什么线索？”
“你能帮我带一封信给某条时间线上的父母吗？”苏晚星小心询问。
周天从未有过这样的尝试，“或许可以试试。”
就这样，苏晚星在周天变幻出来的信纸上写下了一句话：活到世界尽头，真相方能大白。
周天用食指和中指捏住信纸。
周围的光束突然耀眼，想来是动用了神力。
可偏偏因为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导致周天被卑鄙可耻的一零发现了，最终仅有的希望也被无情堙灭。
在周天的恳求下，苏晚星被一零放出了宇宙长河，但苏晚星不相信一零会有那么好心，必定是两者之间做了一笔不等价的交易。
倍感绝望的苏晚星也在这时灰心丧气，她找到了一同通关的同窗洛慈，至少在末世来临之前，她们算是在游戏上最合拍的朋友。
“你要回到过去？”洛慈感觉这同学八成是疯了，“难道这样就能阻止《天灾》游戏降临了吗？”
苏晚星坚定地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来听听。”
“我想回到过去，杀了我自己。”
洛慈惊掉了下巴，急忙上前摸摸苏晚星的额头，“不应该啊，在时空终端还能生病？”
“洛慈，如果我死了，我的妈妈就能活下来，她和爸爸或许会来到这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只有你来见证了。”
“苏晚星，你实在太大胆了。”洛慈不放心地抬起扫描器，“这样吧，在操控时间机器之前，顺便给你加个循环代码，好不容易在无尽的时空终端有个熟知的朋友，我可不希望你真的一去不回。”
苏晚星摆t手，“祝你好运，再见。”
时间机器在控制下闪烁一道光芒，坐在里面的苏晚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实说，洛慈要不是亲手体验了一次，根本不敢相信只有科幻电影才会出现的时间机器，真的实现了穿梭。
但她在机器面前等了很久很久，不管按多少次返回的按钮，都没有看见苏晚星再回来。
洛慈鼻尖一酸，说不定苏晚星这个傻子真的算错了，她不仅把自己害死了，时间线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而计算机中最简单的循坏代码，似乎也没有生效。
洛慈无助地低头，却发现周围的时空剧烈抖动起来，外面一颗颗完好无损的星球正在相互碰撞，炸出一束束烟花。
宇宙的覆灭，断送了洛慈最后一丝意识。
……
周天被关在十维空间里面壁思过，无聊的时候只能看小说解闷，或者再想方设法从这里逃走，去看看心心念念的那个她。
突然，周天的掌心莫名出现一粒种子，他握掌，开始感应种子的能量，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窒息，紧接着感应到苏晚星死亡的消息。
他不知为何很生气，从诞生到现在，第一次那么愤怒！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天偶然发现宇宙长河里有一个小小的人类。在他出现的时候，人类会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离去。
后来，人类眼神里的警惕慢慢变为了期盼，周天因此特意去时空管理局问了人类的来由，操控者当时谄媚地说：
“她就是那个胆大妄为意图策反您的通关新人，是不是她又开始打您的主意了？”
周天只说：“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您要干嘛呀？”操控者旋即警觉。
“了解我的，'敌人'。”周天找借口道，“人类世界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操控者竖起大拇指，“主神英明！”
虽然把苏晚星的故事读了一遍又一遍，周天甚至把去找她的规律都定死了，以防她期望落空，可是她怎么还没有提出诉求？
难道人类帮他取名字不是为了驯服他吗？这么多年的小说都白看了？
他明明都已经给她透过底牌了！
周天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提起她的故事，幸好，她没有反感，终于提出帮忙了，周天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但他没想到会引起时空法则的警告！是他的无知害了晚星……
明明他可以擅自拯救那些即将破碎的小星球，时空终端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偏偏拯救不了苏晚星！
一向温和的眼眸惊起了波澜，周天回神，紧紧捏着这颗种子，因为特别用力导致拳头都颤抖起来，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却叫整个宇宙为之颤抖。
一颗颗星球接连粉碎，自以为是的时空终端剧烈抖动。
“你需要冷静。”时空法则的回响随之而来。
周天烦躁地扬手，破碎的宇宙迸发出更加强大的能量，被他一点点汲取。
时空法则依然冷漠，“你违规了，代价是你将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周天霎时疲惫地倒在地上，失去了仅有的意识。
第一次循环结束了。
第110章
pg0230年。
第二次循环开始了。
可是这次却没有古早的医院设施, 作为旁观者的苏晚星只看到了一个胚胎，记忆告诉她，胚胎里正在汲取营养的婴孩, 是第二次循环中的她。
苏晚星甚至能感应到胚胎的想法。
不知为何, 胚胎似乎带有上一次循环的记忆，她选择在子宫中窒息而亡。
这种惊悚的窒息感差点让旁观的苏晚星喘不过气，画面突然跳转，医生的声音勉强打散这些窒息。
“孩子没保住,请家属节哀,产妇已经脱离危险了。”
外婆和外公以泪洗面, 爸爸则是跑进病房看望妈妈。
在看到妈妈苍白的面庞时, 旁观的苏晚星忍不住鼻尖微酸，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第二次循环，与她没有关系了。
妈妈活下来了！
直到有一天, 妈妈身上的系统收到了一封来自异时空的信件，内容大致是：活到世界尽头，真相方能大白。
信件中提到了无可避免的天灾，所以妈妈和爸爸在灾难来临前的几天内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更是利用身上的系统在美食不夜城地下建造了灾难庇护所, 逃过一劫。
幸运的是, 妈妈和爸爸一起存活至游戏结束。
……
第二次循环中的周天自诞生之初，手里就捏着一颗种子，终日生活在只有小说陪伴的十维空间里，百无聊赖的他只能把种子种下。
等到种子变成银白色树木的那天，于周天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他第一次抬手触碰树木的枝干，一个奇怪的画面一闪而过。
画面中有一个人类女孩说要给他取名字。
可不论周天怎么回忆,也不记得她姓甚名谁。
疑惑一旦在脑子里扎根，就会成为激发好奇心的罪魁祸首。
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周天靠触碰银白树木得到的奇怪画面，一点一点拼织出苏晚星的轮廓，被迫遗忘的回忆似乎也在一次次想念中浮出水面。
大概是在上一次循环中汲取了太多星球的力量，周天的神力有所增强，他可以瞒天过海，向异时空发送一些不被时空法则约束的话语。
所以，他帮苏晚星完成了在第一次循环中未能完成的遗憾。
可除了苏晚星以外的回忆，其他的事情仿佛过眼云烟，再也想不起来。
为此，他甚至去时空管理局查过苏晚星的下落，但不论哪一条时间线上，都没有她的身影。
周天只好作罢。
某一天，银白色树木开花了，周天很快查到了缘由——苏晚星的父母来到了时空终端。
“晚星，原来你一直未曾离开。”周天终于明白了，靠着树干坐下，“你在宇宙中留下了独属你的执念。”
白色的花瓣应声而落，仿佛在回应周天的猜想。
周天原本分不出性别的声音，渐渐带上了清朗的男声，“星星，你能再给我一些提示吗？要怎样才能让你和妈妈爸爸们同时存活？你很聪明，我却一筹莫展。 ”
能和银白色树木说话，周天感觉时间都变快了，不知不觉中悟出了一个似乎有效的方法——母女分别，只要不在同一个时空，就再也不会出现女生母亡的代价。
彼时，有人闯到了十维空间，周天疑惑地看向来者。
是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周天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女人就是苏晚星的母亲。
银白色树木再一次开花了。
周天轻轻挥手，银白树木上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包裹住女人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大一会儿，升维带来的巨大伤痛在花瓣的安抚下渐渐恢复。
女人说，她的丈夫因为不断利用时间机器穿梭时空，导致时间线紊乱被危机管理句逮捕了。听说十维空间住着一位心软的主神，她决定孤注一掷试一试。
被危机管理局逮捕，就意味着即将遭到清除数据，而私闯十维空间，同样会被时空管理局定罪，周天知道这一次的挣扎依然要以失败告终。
而后，周天找到了苏晚星的爸爸，让他准备了一封信，给过去的自己，希望能在特殊节点做好提示。
再之后，周天回到十维空间，靠着银白树木坐下，毫不意外收到了时空法则的警告。
“我忍你很久了。”
“但没有我，你的规矩什么也不是。”
时空法则带着怒气，“你以为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就能阻止那些小说世界被摧毁吗？就能让你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妄想掌控整个宇宙？”
“我就是想帮助苏晚星，仅此而已，没有你想得那么正义与龌龊。”
时空法则的回响消失，周天并不在意，只是靠着银白树木坐了很久很久。
忽然有一天，银白色树木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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