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真是璃夭,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她不是最爱表现自己了吗?”
“何况,她帮了我这么大忙,居然完全没有想从我这儿讨什么好处,这可真不像她作风。”
虞炀敛眸,“你觉得她的作风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是璃夭,帮了你,你就该对她感恩戴德,是这样吗?”
“但是在我看来,她只是不想用这一层身份束缚你,也不想让你因为她是璃夭,帮你进了S.T,所以才对她好。”
她想要的是真正的亲情。
想到这儿虞炀更难受了,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呢……
亲人之间有时候很多帮助是不需要用言语去表达的——
虞婳真的做到了,把他们当成亲哥哥。
虞江月是只能享受他们胜利的高光,带去不了任何帮助,而虞婳,是会努力将他们送到高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我……我……”虞牧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脑子乱的很。
现在这股糟糕的情绪…直接盖过离开S.T的悲伤。
他是那么崇拜璃夭…结果最后璃夭是他亲妹妹,还在背地里帮了他这么多!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在实验室,制作出个好玩的新玩意,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虞江月。
这几年每次回家给虞江月准备的礼物也是他精心制作的。
反观虞婳只能干看着。
但虞婳偏偏又不是个内耗的人,受气了不想隐忍,所以才会去找虞江月麻烦……
因为在这些事情上,她的确受了委屈。
但是,她又舍不得找哥哥算账,只能找得利者……
虞炀拍拍虞牧肩膀,“算了,别想太多了,想的再多,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接下来就想想之后该怎么生活吧。”
“虞婳是我们妹妹,是虞家的孩子,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一点抹不掉,我相信以后会好的,现在她就是生气了。”
虞炀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
说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虞炀,还是安慰自己。
虞牧抿了抿唇,点点头。
现在只好这样。
经过这一晚,他算是知道了,虞江月压根不是省油的灯。
完全不顾他的处境,能在全球性直播的情况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点也不为他前程考虑,脑子里就只想着抹黑虞婳。
要是真把他当成哥哥,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他不知道璃夭是虞婳。
对虞江月的印象也已经大打折扣。
甚至怀疑,这么些年,到底是不是虞江月自导自演。
——
容家老宅。
容砚熙回到家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阳台翻阅书籍。
不知不觉临近傍晚。
又是初冬。
天色暗的非常快。
太阳隐去,天边只能看见一丁点落日残留下的晚霞。
月亮在苍穹冒出头,繁星藏匿于晚霞云层之中。
这里的阳台,确实是观景的绝佳地带。
他垂着眼帘,苍白的指尖,不断的翻页。
像在数数。
并未认真去阅览每个字。
直到,最后一页终章。
房间门被人踹开。
容砚熙放下书,挪动轮椅,果然看见正面迎来的容砚之。
容砚之脾气还跟从前一样炸。
疯狂的要人命。
有时候容砚熙挺想和他一样,不这么伪装,有任何不爽的点,就发泄出来。
可偏偏不行……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任何事为所欲为。
克制、隐忍、相让,是他这一生的必修课。
记事起,身边人就告诉他,他这辈子都比不过容砚之,不管他将来多么优秀,跟容砚之也永远不可能是一个阶级的。
他也不能跟容砚之争,争不过的。
在任何人眼里,容家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只有容砚之。
跟容砚之做兄弟,真是惨……
从小就要被蒙上灰尘,永远被他的闪亮刺的睁不开眼。
第134章 以后要好好补偿弟弟
两个人,一个似火,一个似水。
互相对视瞬间。
容砚之皮囊下,是隐忍不住的疯狂。
容砚熙则是平平淡淡,由内而外,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瓣,对他的到来仿佛早已有准备。
“哥。”
容砚熙率先出声。
容砚之走到他面前。
眼窝深处一片阴翳,凉的犹如一块冰,“你跟虞婳,到底什么关系?”
容砚熙顿了顿,没想到容砚之会这么直接,没有半点迂回的意思。
眯了眯眼帘,斜倚着,轻嗤了声,喉结上下滚动,道:“要不你猜猜?”
轻飘飘的口吻,似挑衅般让人想一拳揍过去。
容砚之几乎是压抑着心底的怒火,死死盯着他,“我猜?”
他勾唇一笑,“我猜你今天就想死。”
容砚熙清楚感受到容砚之的忿意。
不由轻松的笑出声,“哥哥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我一个双腿残废的瘸子……”
停了下,“怎么跟你争?”
说着,他看向了窗外。
枝繁叶茂的树,如今凋零枯萎。
半晌,他开口:“不知道哥哥还记不记得,我出车祸时,也刚入冬。”
那天好冷。
还下了场雨。
全身都疼,伤口不断的溢出血。
他当时在想什么?
想,死了也好。
不用总是拿来做比较,也不用总是被爷爷防着,怕他跟容砚之争夺家产。
容砚熙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实力,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所以,优秀要伪装,能力要伪装……
其他孩子拿了奖状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给父母看,求夸赞。
而他不行。
他得藏起来。
用他能想到笨拙的方式,藏起来。
被容砚之发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完蛋了。
但没想到,容砚之什么也没做。
反而跟他成为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
欺负他,骂他野种的那些人,被容砚之教训了个遍。
他是个很合格的哥哥。
细细想来,那段时光是最开心的。
他还在期待来年春天,喊哥哥跟他爬树上摘桃吃。
但是没有春天了。
他的人生,毁在了冬季,此后再不逢春。
“少他妈打感情牌,你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怨就怨你有个恶毒的妈。”
容砚之隐忍多年,终于在虞婳这件事上彻底爆发。
明明从不是他的错。
明明是容砚熙的母亲想害他。
可他一个人装作不知道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对他说他亏欠了容砚熙。
可是他亏欠了吗?
没有吧?
只因为容砚熙也是无辜的,也是真的想救他,所以他原谅了这一切。
可是——
他又不委屈吗?
容砚熙没出事前,家里人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做什么都会被热切的关注。
可后来呢?
驻留在他身上的关注没有了…
他拿了一百分,拿了无数奖状,可得到的都是一句轻飘飘的:
【以后要好好补偿弟弟。】
他活着又不是为了弟弟。
人无完人,他非天神。
会如此大度的接受这一切。
久而久之,他对容砚熙没有了亲情,更多的是,“恨”。
但又不能恨……
还从小被灌输要补偿他的思想。
因此他什么都让给了他。
小到玩具,大到自由以及亲情,他什么都没有。
容砚熙却可以坐享其成。
容砚之多么希望,多么希望,断了一条腿的人是他。
甚至……他还会残忍的想,为什么那辆车,没有撞死容砚熙。
反正是他母亲安排的。
母债子还,很公平,不是吗?
压抑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
可是看见虞婳跟容砚熙在一起。
他发现自己真的接受不了。
独独这一件事,接受不了……
凭什么,自己什么都给了,连虞婳,难道也要是他的?
……
双方因为这句话,沉默良久。
容砚熙垂下眼睑。
最终轻声细语地打破平静,“是啊,我有个恶毒的母亲,我该死,可命大,没有死成。”
“容砚之,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躯体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的感觉吗?你知道刽子手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妈,什么感觉吗?”
“你又知不知道,疼到生不如死,一度晕厥是什么感觉,你说我在打感情牌,这种感情牌,你以为我想打?”
他淡然地闭上眼。
“别人每次用惋惜的眼神看我这双腿的时候,我不觉得那是一种安慰,是一种凌迟——”
“而我承受了这样的目光,好多年,好多年。”
遥想他还能站着的时候,仿佛还在昨日。
可是那股子钻心刺骨的疼,还是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多年来他接受了母亲没有那么爱他的事实,接受了周围同情的目光,接受了一切。
只要表现的不争不抢,只要乖巧听话,只要隐藏戾气,就好。
可是他接受不了,虞婳嫁给自己哥哥。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
明明……就差一步。
差一步。
容砚之反问:“是我将你变成这样的吗?”
他浓黑的睫毛猛地颤了下,上前,多年积攒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抓起容砚熙衣领,眸子一片猩红和苦意,一字一顿,“我问你,是老子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我妈因为你妈抑郁而终,我强迫自己接受有你这个弟弟,我的童年,人生,都被摧毁的彻彻底底——我又做错了什么?”
容砚之进来之前关上了门。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听说容砚之怒气冲冲上楼,进了容砚熙房间,连忙来到容砚熙门口,着急地敲门,让容砚之别乱来。
仿佛容砚之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容砚熙是脆弱的豆腐。
容砚熙懒懒地对外面的俩位老人开口,“爷爷奶奶,我没事,别担心,哥哥只是有点事要跟我聊。”
容砚熙此话一出,外面两个老人果真安静了些。
没有再敲门。
容砚之忍不住地勾起了唇,觉得可笑极了。
老爷子,老太太,嘴里说着一碗水端平,可还不是只在意容砚熙么?
容砚之松开他,慢条斯理地坐在一边床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随性,“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容砚熙叹了口气,声调不疾不徐,“这么关心虞婳,怎么?爱上她了吗?”
“是谁结婚的时候不情不愿,又是谁婚后对妻子冷冷淡淡,在外找其他女人?比如那位,景小姐?”
第135章 我是人,也有叛逆期
这时候提起景挽,明显的阴阳怪气。
容砚之脸色愈发阴郁。
“怎么?哥哥没法反驳我吗?”容砚熙淡淡道。
容砚之怎么反驳?
总不能说那景挽,是虞婳派来勾搭他的吧?
容砚熙指不定怎么看笑话。
“就算我对她冷淡,就算我不喜欢她,轮得到你?”容砚之一字一顿,“别忘了你的身份。”
“她就算是死,这辈子也是你嫂嫂。”
容砚熙托腮,云淡风轻地,“哥哥又自信了,民政局多的是,你离婚,她就不是我嫂嫂了。”
他竟真有这种想法。
容砚之危险的眸色落到他身上,“从虞婳进门第一天起,你就对她存有心思,是吗?”
容砚熙不否认,嘴角勾勒淡淡的弧,“大胆点,或许更早呢——”
“在她还没有回虞家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容砚熙知道,容砚之今日既已找到这里,不问出他想要的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隐瞒了这么多年,瞒不下去,便不瞒了。
反正,虞婳在容砚之身边也过的不幸福。
容砚之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只是听容砚熙这样说出来,那股子不悦和不爽还是会被放大到极致。
连带着语气都开始变狠戾,“是吗?说来听听。”
容砚熙倦懒道:“你知道J国吗?”
容砚之眯起眼帘。
他当然有所耳闻。
J国这片地带,发展落后,阶级固化,贫富悬殊。
法律是没有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交易,放在国内足够判死刑。
富人在这里能享受一切。
而穷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只能当富人的乐子。
枪药大街也是随处可见。
比战乱还要可怕。
容砚熙撩起眼皮,“我第一次见她,是在J国的竞技场。”
“很阴暗对吧?”他笑,“我也觉得阴暗。”
毕竟他在容家,永远是一副乖又没脾气的样子,看上去光明磊落,温柔可亲。
实际内心早已是个恶毒的疯子,到处寻找刺激和血腥。
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得伪装罢了。
容砚之静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说:“没听你提过。”
容砚熙轻哂,“那是,你怎么会想到我会去那么个地方。”
“我是人,也有叛逆期,也有想发泄痛苦的时候。”
“所以找到了J国竞技场这么个地方。”
这儿,对他来说离A国不远不近。
有时候兴致来了,去一两次,容家也不会发现,只需要找个借口,说去朋友家住了几天就行。
容砚之不过意外了一会儿,但想到,容砚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直以来惯会伪装,所以也就没想太多了。
缄默半晌,他开口,“虞婳在那儿?”
“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叫虞婳,她也没名字。只是一个数字。”
“她是数字九。”
拖她擂台的人,会九号九号的喊她。
认识虞婳那年,是他高中刚毕业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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