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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请出价。”
塔里昂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便有急不可耐的血族上前出价。
“十个金币！”
“五十个金币！”
“二百个金币！”
这群血族以翻倍的形式向上叫价，神态狂热，渐渐地，有几个血族抢红了眼，开始推搡起来。
由于推搡的几位是低等的小贵族，因叫不上价，出不起钱，便记恨上了身旁出价的血族。
几个血族自觉丢了面子，一路推搡着出了古堡大门，消失不见。
而古堡内的拍卖仍持续着，且进行得热火朝天。
短短几个呼吸间，艾西的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五万金币。
林青云皱着眉头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拍卖人类？
塔里昂倒还真是把自己当作成血族的一分子了，做事越来越突破下限，每次见面都能刷新林青云对待他的坏印象。
喧闹嘈杂的人声，像是清晨五点的菜市场，艾西是一盘香味十足的菜肴，而围着出价的血族则是对食材有极高要求的老餮，血族们因情绪波动过大，齿间的獠牙露出，形状可怖。
平日里的血族倒还秉持着贵族礼仪装一装，现在则是彻底将那副儒雅的面具撕碎，露出可恶的嘴脸。
真是让人感到生理不适。
曾经的同胞站在塔里昂的身后，对这副场面似是已习以为常的样子，神色淡淡，看不出表情。
林青云伸出手，示意塔里昂。
“六万金币。”
她的声音一落，场内的动静霎时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沉寂。
虽然塔里昂明面声称大家可以随意叫价，但由于克乌亚即将苏醒这一消息扩散，在场的血族没有一个愿意为了血仆而触克乌亚子裔的
眉头。
血族是最讲究尊卑和等级制度的种族。
他们沉默着。
而被指到的塔里昂似乎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甚至眼角都挂上了笑意。
他摇摇头，拒绝了林青云的出价。
“尊长。”
塔里昂上提了一个音调，声音微哑，双眸潋滟着春水，朦胧的烛光洒落在他细密的睫毛尖，像落了一层霜雪。
“您的金币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林青云：“……”
踏爹的，给你钱拿着就行了，讨价还价的。
林青云扫过在场其他正襟危坐的血族，思索着若是直接将塔里昂打晕，将艾西带走会不会引起洛厄的针对，那个老头想必又要联合其他长老说她目无尊卑，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一通唠叨下来，听得她头疼。
她正思索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道人声。
“大人，我们做个交换吧。”
塔里昂拍了拍手，走到了林青云坐着的沙发附近，低下头与她商量。
“我们用血仆换血仆如何？”
林青云沉沉地看着对面的塔里昂，而塔里昂也弯下腰与她对视。
那双似燃烧着火焰的眼瞳里装着他的倒影。
塔里昂在心里喟叹着。
红色的眼瞳，漂亮的玻璃珠，定是前不久吸食了人类的新鲜血液吧？
这样纯正的红，如同被碾碎了的玫瑰花汁浸染，艳丽惊人。
是哪个血仆这般幸运被林青云咬了脖子？
是先前那个叫盖文的家伙，还是，他的宝贝弟弟？
塔里昂漫不经心地想着，得到了林青云警惕的回答。
“你想换谁？”
塔里昂侧过头，看向右侧的莱尔。
这个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弟弟，被教堂带走悉心培养的未来主教，此时正攥着拳，指甲用力到泛上白痕，塔里昂知道，这是莱尔紧张时的表现。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莱尔的这些小动作都还没有改变。
莱尔抬起头，与他对视，神情紧张，望向林青云的目光是自己都分不清的期待和依赖。
人类男性的右腿与林青云的左腿紧紧挨在一起，肢体语言十分暧昧。
塔里昂扬起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
这真是——
有趣极了。
他张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青云，“莱尔。”
“我要莱尔。”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莱尔的名字，神态认真，紧紧地盯紧林青云的脸，想看她露出什么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林青云的脸最先浮上的不是不舍或者愤怒，而是迷茫。
林青云蹙着眉，盯着塔里昂，面露无语。
“你要我跑去教堂，帮你把未来的大主教绑回来？”
塔里昂的笑容一顿，他瞟了一眼林青云身侧的莱尔，看见男人抿着下唇，低下头，露出了更加不安的神情，心中对这个情形更为了然。
原来，这么久了，林青云还不知道莱尔的名字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塔里昂并没有为林青云解惑的念头，他装作不认识莱尔一般，伸出手，随意地一指，恰好指尖的方向是林青云身侧的莱尔。
他一副顺带着的样子般开口。
“莱尔就算了，我要他。”
林青云眼都没抬，点点头，应了声好。
她甚至没有回身去问莱尔的意愿，想来，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也没在血族的心里占据了什么分量。
塔里昂勾起唇角，手一挥，室内兀地卷起一阵大风。
宴会厅内的艾西被风吹着来到了林青云面前，风一停，女人左脚绊右脚，倾身扑在了林青云的膝上。
这道交易就在林青云和塔里昂的交流中完成了。
宴会的压轴节目结束，主办人塔里昂引着林青云的血仆上了楼梯，而拍卖品艾西也被克乌亚的子裔带走，剩下的血族无意留下，纷纷自动离开，脚步声响起，片刻后，古堡内重归宁静。
*
古堡。
二楼。
莱尔紧跟着前方的塔里昂，穿梭在幽黑的走廊中。
他悄悄打量着塔里昂的背影，不知道该露出什么神情。
上一次见到塔里昂还是在林青云的回忆里，癫狂偏执的青年形象在莱尔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便知道塔里昂是那个对待他极其温柔体恤的哥哥，此刻他也无法展露出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兴奋。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直到走进了一处房间。
塔里昂率先迈了进去，莱尔略慢一步。
宽敞的房间，华丽的装饰，一应俱全的家具，塔里昂坐在沙发上，红色的眸子亮的惊人。
失去了茶色眼睛中和锐利的眉眼，塔里昂这样不露出表情，不苟言笑时，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像是即将拷问叛徒的吸血鬼猎人。
莱尔的心脏一突一突地跳动。
他小声地叫了声哥，随后便不再言语。
时间抹去了两兄弟间的默契，两人不再无话不谈。
莱尔的心中涌起一抹淡淡的遗憾。
忽地，他看见塔里昂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脖颈。
今日他穿的是一个高领礼服，立起的衣领很好地遮盖住他颈间被林青云嘬/吻出的羞人红痕。
莱尔下意识地顺着塔里昂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领口。
白色的衣领在行走过程中略微散开，掩在布料后的一道道吻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露出来。
他连忙用手将衣领上拉并起，匆匆地抬起头，对上了塔里昂那双平静如古井的眼。
两人一站一坐，本来莱尔该是居高临下的那方，却在这抹视线下被望得溃不成军。
难捱的沉默在屋内蔓延。
莱尔内心焦灼，就在他要张口随便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之际，塔里昂先开了口。
他的唇一开一合，询问道。
“睡了吗？”
第100章 强取豪夺(16)
莱尔心头一震, 支支吾吾地开口。
“什么？”
嗤笑声从面前的男人口中响起，他的哥哥塔里昂将目光投在他的领口处, 冰冷锐利的眼神似乎能穿透衣服，看到他衣服下的吻痕。
“莱尔。”
塔里昂喟叹着，双眼微阖，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在注视着虚空。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共感吗？”
塔里昂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莱尔被林青云吸食血液的时间。
霎时间，莱尔仿佛有了一种在大庭广众下被剥光衣服的羞耻感。
他沉默地低头, 盯紧地面上的繁复绚丽的地毯图案。
莱尔不敢直视塔里昂的脸，那张脸上镶嵌的宝石红色的双瞳，总会让他梦回塔里昂被转化的那个夜晚，他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两人纠缠的身影。
后知后觉地，莱尔想起了塔里昂住在林青云古堡的那段日子。
血族和人类的身体格外契合, 他曾听说亲密接触也会让人产生莫名的情愫，林青云和塔里昂曾经也度过蜜里调油的日子, 如今却分离崩析，各走一方。
塔里昂现在又是以什么角度来质问他这个问题呢？
是他的哥哥塔里昂, 还是林青云曾经的情人塔里昂？
莱尔心绪复杂, 低垂着头，听见了手指敲击在扶手上的声音。
他应声望去，就看见塔里昂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 一寸寸地将他从头扫视到脚。
莱尔的心里已有答案, 塔里昂这副表情就是最好的回应。
可他暂时还有有求于塔里昂，强忍住内心的不适, 张口询问道：“哥, 你知道克乌亚吗？”
听到克乌亚的名字，塔里昂的脸色忽地暗沉下去。
“怎么忽然谈到他了？”
面对塔里昂的提问, 莱尔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仿佛随口提起般，“我最近对血族的历史比较感兴趣……”
他笨拙的借口没有被
塔里昂拆穿，塔里昂只是点点头，撂下一句，“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有什么需要再找我。”
随后灰雾升起，塔里昂的身影隐在灰雾中，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莱尔的眼前。
莱尔被塔里昂的眼神看得发虚，再加上塔里昂走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克乌亚即将苏醒的消失是真是假。
他坐在沙发上，回忆塔里昂的一举一动。
被转化成吸血鬼的塔里昂似乎失去了人的本质，脸色阴晴不定，那双红色的非人眼睛与林青云的不同，狭长阴鸷。每每与他对视，莱尔都会想起塔里昂用刀自毁容貌的那幕。
离开了林青云倒是装都不装了。
想到林青云，莱尔的心中更是酸涩。
虽然目前的情形是他所期待的，可林青云怎么能毫不犹豫地将他交换出去？
莱尔清晰地意识到林青云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可明明他昨夜还和林青云躺在一张床上，林青云爱怜地亲吻他的眼睛，夸赞他的眼瞳颜色就像一汪清潭，盛满了绿意，如同摇晃的日光下的婆娑树影，明亮轻盈。
林青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呢？
融融月色顺着半开的窗钻进房间，银白的清辉照在地面，莱尔抬起头，看向空中挂着的一弯弦月。
月亮是无私且慷慨的，它可以将光辉平均地笼在每个人身上。
他想，要是林青云也像这月一样就好了。
把对克乌亚的喜欢分一点点给他就好。
莱尔不在意林青云古堡中的血仆，他知道林青云对他的外貌很满意，暴露身份的这几日盖文再没在他的眼前出现过，仿佛古堡中从未有这个人般。
只有克乌亚，林青云对他是最特别的，不仅为克乌亚保存着之前的物品，就连他曾居住过的房间也让贝丝等人时不时地仔细清理一番，好似克乌亚随时都会清醒那般。
莱尔望着空中可望不可及的月，许下愿望。
他希望——
克乌亚永远都不要醒来。
*
林青云将艾西带回古堡，落地的瞬间，艾西就侧过脖颈，做出一副被咬的架势，动作熟练，神态冷漠。
既然艾西有配合的想法，那林青云自然不会放弃放到眼前的这个完成任务的大好机会。
艾西比她高上一点，脖颈正好侧在林青云的面前，仿佛她只要动动口就能将那新鲜美味的血液吸食殆尽。
这是一个极佳的身高。
林青云凑上前，将唇抵在女人光滑的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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